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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早餐店的味道都不是夏纨蔚想要的，和劉蓉在一個早餐店門口停下，不想要再浪費時間，所以就湊合着買了一份，坐在裏面沒什麽人，店老板正在和周圍鄰居聊天，她端起碗淺嘗一口，濃重的香料味讓她受不了，最後還是咬着牙喝下去。

劉蓉倒是不挑剔，生煎包做得一般也能吃下去，“不好喝？其實你就應該相信我，根本沒有自己家裏做得好吃，就和煎餅果子是一樣的。”

夏纨蔚不會浪費糧食，還在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讓老板少打一些，不然還真的喝不下去，“是的，食堂的小米粥還是好喝的。”

劉蓉嘲笑她，“行了，要是不想喝我們就換一家，王之忘知道一家好的糁湯店，就是距離有點遠，來回浪費時間，你要是願意，我就讓他開車過來接我們。”

夏纨蔚是真的想喝一碗熱乎好喝的糁湯，加上這兩天首都天氣下降得比較厲害，還沒到十一月就已經把衛衣穿上，“可以，只要好喝就行。”

把碗裏的喝完，夏纨蔚走出小店，站在馬路邊突然垂頭喪氣，距離放假還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該怎麽熬過這麽長的歲月，蹲下撿地面的落葉，雙手掌心貼着葉根，互相揉搓之後，發出沙沙的聲音。

劉蓉打完電話就站在她後面，覺得現在這樣子看起來就和無家可歸的人一樣，加上穿的是白色長連衣裙，外面一個牛仔夾克，一看就是自己搭配，雖然看得過去，但完全靠着一張臉在支撐。

“車來了。”劉蓉指向左側，不過在看見是誰之後，立馬放下手嫌棄道：“怎麽靳鴻衡也跟過來了。”

夏纨蔚本以為只有王之王，多出來一個人她不大想過去，拽住劉蓉的手說：“你問他要個地址，我們自己打車過去吧。”

劉蓉沒理解她的意思，認為現成的車不坐，再花錢就是傻子，“沒事兒，他正好也過去，一條路不用覺得麻煩。”

夏纨蔚嘆了口氣，最後還是慢吞吞地站起來跟過去，劉蓉打開車輛後門，發現王之忘抱着東西，還占兩個位置，“你這東西就不能放到後面？”

“我去，後面有位置不放，我傻啊，趕緊上車，磨叽半天了。”王之忘怼回去，劉蓉牽着夏纨蔚的手腕，想讓她坐在後面，可是看這個位置，多少有點擠，“要不你坐前面吧，後面這位置怕你坐不下。”

夏纨蔚抿嘴不說話，隔着窗戶都能看見不情願，她不喜歡坐副駕駛，是因為交通事故副駕駛的死亡率更高，這種概率雖然發生的可能性很少，但是一想就心膈應。

“快點呀，坐個車怎麽那麽費勁，能要了你小命？”王之忘是對劉蓉說的，可話裏的意思多少讓夏纨蔚妥協，只好打開副駕駛的門，側身彎腰坐進去，關上門之後調整身上的外套，安全帶一扯一扣動作迅速。

夏纨蔚目視前方吐了口氣，眼睛微微朝上看，車載後視鏡将靳鴻衡的整張臉都照到，戲谑的表情一出現，讓她無地自容，尴尬地撇開腦袋，軍訓前三天她還會老實地按照老師說的，不過後來跟着同學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心上，直到早上還相機，被他說了一句，簡直是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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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誠信的人。”

去年就拿到了駕照，今年上路開車非常的熟練，一路非常穩當心，靳鴻衡開車時耐心十足，被別車或者按喇叭也不會出現煩躁，認真地盯着道路前方，讓劉蓉很是羨慕。

“這要是我鬧脾氣早就出來了。”劉蓉笑道，想起夏纨蔚和她說的事情，“蔚蔚，你要不要也去考個駕照？”

夏纨蔚搖頭拒絕：“沒這個膽子和時間，平時哪也不想去，之前騎電瓶車差點被撞到就沒有再碰了。”

劉蓉不知道有這一茬震驚道：“不是吧，那你之前去醫院複查就是因為被撞到才沒能夠拆鋼釘？”

“和被撞沒關系，鋼釘按照時間算，還要五年才能拿出來，被撞只是怕移位，加上那時候體重有點指标太高。”夏纨蔚小聲解釋道，今年放假之後長胖不少，不過在假期前又減下去，聽得劉蓉特別想要有她這種體質，長胖也能變瘦。

夏纨蔚笑了笑，沒說回去，誰會想要一個容易受傷的身體，她現在的狀态就和老年人骨質疏松的情況差不多，不運動只依靠少吃，瘦得快但是容易感冒，抵抗力不好也是真的。

劉蓉叽叽喳喳一路，等到了目的地還沒有說完，旁邊王之忘急眼地捂住耳朵：“行了啊，別說話趕緊下車，你這個小祖宗。”

夏纨蔚大拇指用力按紅色的地方，一次沒按下去，就第二次使力，身體做直借力，不過也沒想到按不下去，洩氣地嘆氣，非得和這個按鍵作對。

靳鴻衡胳膊伸過去，手背觸碰到她大拇指把手輕輕推開，不費吹灰之力按下去，安全帶迅速往上移動，夏纨蔚才得以解脫，細聲道：“謝謝。”

心想這個安全帶是在和她作對，打開車門下去後聽到笑聲，還有劉蓉的招呼，臉色一紅立馬用力地關上門，出糗到家了。

時尚是個輪回，喜歡牛仔風的王之忘穿着簡直是難看，劉蓉看了半天還是說：“你真的，光着身子都比穿衣服好看。”

王之忘臉上過不去，低頭審視自己的穿着，忍氣吞聲道：“你等着，回頭就把你小時候趴在地上聞狗屎的照片找出來。”

“放棄，那不是狗屎，是融化的巧克力。”劉蓉惱羞成怒的樣子正是王之妄想看到的，“我說是狗屎就是。”

夏纨蔚沒憋住笑，雙手摸着燙呼呼的碗邊，香味是對了，完全依靠低湯把味道提起來，蔥香菜蒜末這些都是可以自己添加，她不喜歡放這些，只需要原汁原味的，而且放上水馓子可以涼得快一些，勺子在裏面攪拌，不是用澱粉勾芡出來的渾厚，是裏面的料太多，所以才會有質感。

喝了一口眼睛都變大，味道和外婆做得很像，回頭去看做糁湯的婆婆，是同一輩人，所以做出來的味道才好，藏在胡同裏味道是她不知道的，也沒有來過，現在是開了眼界，不要小瞧每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夏纨蔚露出開心的表情，劉蓉見狀就知道是滿意的，“你們是怎麽知道這家店的，以前怎麽沒見你帶我來過這邊。”

王之忘不屑道：“你喜歡糁湯？在L市兩年，你是一口都沒喝過，只想吃粉絲豆腐花。”

四人只有夏纨蔚是土生土長的L市人，其他三人要麽是父母，要麽是爺爺奶奶是S省人，所以三人會知道北京哪些地方有好吃的，因為經常到這兒，而對第二次來北京的夏纨蔚來說，對這座城市的印象又提高了一個度，因為糁湯。

後來北京對于夏纨蔚來說，是一個提起來就會傷心的城市，有過她青春懵懂的愛戀，也有被騙之後的痛心，撒謊之後的敷衍和事情的及時止損，她算不上心灰意冷離開北京，再回到家鄉，只是想要找個自己熟悉的地方待着，像只小鳥舔舐身上的傷口，以為一段時間就能夠好轉，卻不想花了很久再去接受感情和相信。

“我就是覺得味道大，太沖了，而且我喝過好吧，有一天專門去蔚蔚家裏喝，是她外婆親自燒的，味道可比那些不正宗的小店好喝多了。”劉蓉說着還傲嬌起來，“蔚蔚，今年你晚回家怎麽樣，我帶你在這兒好好逛一逛，你都沒怎麽去玩。”

夏纨蔚已經和父母說話，放假家裏司機大叔會過來接她開車回去，雖然路上時間長，但和坐飛機等待的時間加起來差不多。

“我考完試就回去，司機過來接。”

劉蓉不高興地晃悠她胳膊，“不是吧，你就這麽想回家？陪我在這裏多玩幾天不行嗎？之前不是還給你做了計劃嗎？怎麽又變卦了。”

夏纨蔚面露為難地看着她，“我外婆身體不好，想要早點回去陪她，今年國慶又是軍訓，如果沒有晚回去也沒事，就是因為這七天沒回家才不想要再多待。”

和外婆的感情劉蓉是知道的，但是沒想到他會這麽依賴，好奇道：“你是從小跟着外婆長大的嗎？”

夏纨蔚明白她話裏的意思，解釋道：“不是和外婆一起長大，四歲就離開家去了訓練館，後來七八歲到了J市學習，父母往返北京和老家，外婆每周都會從老家坐車到J市看我，雷打不動，兩千年的時候下了一場大雪，以為外婆不會過去看我，但她還是出現在訓練館門口，軍大衣裏面是熱乎的肉包子，所以和外婆很親近，而且我們那邊也不是喊外婆，都是叫姥姥。”

夏纨蔚是跟着母親叫，夏母是南方人，上大學的時候碰到了丈夫，不管是為了前途還是家庭，最後選擇跟着丈夫留在L市，好在兩口子都很争氣，一個做生意發家致富，一個L大當教授。

因為夏纨蔚的話，飯桌上短暫的沉默，劉蓉吸着鼻子感慨道：“果然是隔代親，怪不得老是想着她，對你這麽好肯定希望她長命百歲。”

外婆身體一直不好，而且從夏纨蔚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見過外公，前年她看到了黑盒子裏的照片和勳章，外公是一名軍人，犧牲在邊境戰争，正是因為家庭原因，所以才會有正直的她，始終有着善良的心，在很多事情上有自己的見解，也明白太多道理，有時道德是束縛在聽話的人身上，而不會讓那些壞人有良心，可世界上不能壞人居多。

靳鴻衡坐在夏纨蔚的對面，在劉蓉說她的時候，眼角閃爍的淚水被他發現，眨眼就消失不見，情緒收放自如。

在愛裏長大的孩子，和散養的孩子，所接受到的東西不一樣，前者即使被管束也不會覺得煩躁，反而聽話、懂事和聰明放在身上是最好的褒獎，後者習慣随意、散漫和自由，就不需要那些枷鎖，所以在沒有人管的道路上越走越錯。

習慣了周圍都是黑暗，所以點點星光進入到自己的世界中，光芒本應該看透他的心，卻怎麽也看不透，無法穿透這溫涼的心，等反應到心一點點被填滿，回頭看已經失去了。

許是目光太過熾熱，夏纨蔚把勺子放進碗裏，抽出紙巾慢悠悠擦黏糊的嘴巴，不敢擡頭去看他，而是轉頭盯着劉蓉，微微地心虛，擡手擋住自己的半張臉，這樣就不怕不小心瞟到對面的人。

“我還有你以前的醜照，馬上找出來讓你看。”王之忘發狠話，劉蓉不相信還有照片，心大道：“你找啊。”

結果還真有，是劉蓉穿褲衩的照片，左手拿着撥浪鼓，右手放在自己的屁股後面撓着，夏纨蔚笑得嘴巴都變成小船形狀，仰頭輕笑後，側身去拿飲料瓶，視線轉移的瞬間，撞進靳鴻衡那晦澀不清的眼睛，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僵硬，不好意思地咳嗽幾聲。

咬着吸管無措，喝了一半之後放到劉蓉面前，王之忘看她也不嫌棄，直接喝掉剩下的，覺得埋汰，“別人剩下的你都喝，以為是小狗？”

“我喝蔚蔚剩下的，和你這種談了不知道多少個，數不清的女人接吻開房，幹淨不知道多少倍。”劉蓉怼道，被她這麽說，王之忘也沒有心情不好，“就你有嘴。”

夏纨蔚眼睛四處亂看，想當作聽不見這句話，結果還是被靳鴻衡發現她的小表情，眼神迅速移開，目光重新放在劉蓉臉上。

“怎麽了，說的都是大實話，你自己也承認了不是？”

“閉嘴，你哥我說不定哪天不想玩了呢？”

劉蓉像是聽到大笑話，哼了聲，“拉倒吧你，你還不想玩？不到三四十你們會收心，姑奶奶我可不相信，這種話你說一說，我聽一聽當個玩笑就行，要是狗真能改掉吃屎的習慣，我名字倒着寫。”

王之忘确實沒有能力讓她做到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