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夏纨蔚看着碗裏多出來的魚丸，處理得并不好，聞着就有腥味，嫌棄地放到盤子裏，劉蓉看到後問：“不好吃？”

“不好吃，太腥了，沒有自己家做得好吃。”夏纨蔚的口味是很刁，但平時吃東西能夠湊合絕對不嫌棄，可見是有多難吃才會讓她放到一邊。

來時下着大暴雨，飯吃到一半外面雨也停了，夏纨蔚望向滴滴雨點的玻璃，眼前突然變得模糊，掌心托着下巴，目光渙散許久，直到服務員上了一盤點心才讓她将視線收回，“好事發生，用柿子做的一個蛋糕。”

夏纨蔚低頭看了眼，拿起叉子觸碰橫截面，戳進去又拿出來，并不會粘在裏面，奶油打發得正好，不厚重看上去也不會黏膩，聞起來有淡淡的檸檬香。

劉蓉正疑惑自己沒點這個蛋糕，下一秒服務員就把單子放到靳鴻衡面前，“已經上齊了。”

每個人面前都有，不過夏纨蔚盤中卻是最好看的，劉蓉皺眉半天不說話，本來一頓飯還挺開心的，結果現在就和喜好這兩個字過不去。

夏纨蔚到了秋天喜歡吃柿子，昨天買蛋糕的時候特意把柿子蛋糕放在最下面，不想還是被靳鴻衡看見，一個個都是特別心細的人，又怎麽可能注意不到這點小事。

确實投機取巧，夏纨蔚很喜歡這個小蛋糕，雖然只有半個手掌大，拿起來可能都沒有幾塊排骨重，但勝在味道好，也是她吃過這麽多蛋糕，唯一可以和家裏所比較的。

夏纨蔚父親開的大酒店，之所以能夠在L市駐足二十年不是沒有原因，同時也不像別的企業會選擇擴大範圍，他們家就只有一家店，所以在互聯網發展不尋思的年代，大酒店就憑借口口相傳做到L市盡人皆知和屹立不倒。

雖然夏纨蔚知道自己的口味刁鑽，但是碰到喜歡的臉色轉變很快，靳鴻衡清楚地注意到眼角不知不覺地上挑，也不怕撐得慌，吃了那麽多還可以繼續。

“我先去個廁所。”劉蓉小聲道，沒注意王之忘是什麽時間離開的，心大地讓兩人在一個包廂。

夏纨蔚放下叉子，低頭想要拿手機，卻發現褲子口袋是空的，驚訝之餘想要再确定是不是真的遺漏，結果靳鴻衡起身走到她旁邊，掏出手機放在她面前，“劉蓉說你丢三落四，現在看出來了。”

夏纨蔚是真的容易丢東西，別看做事情對別人心思細膩，可是放在自己身上就特別容易馬大哈，外婆說了很多遍，但是改不掉，所以她不放心上。

夏纨蔚拿着手機打開看了眼，似乎是不放心，“謝謝。”

“你的喜好是吃柿子蛋糕，星級酒店才會有的，我的喜好是什麽？”靳鴻衡在這件事上有着莫名的執着，多餘的人走了，他才把手機拿出來，以此作為交換，順水推舟得到剛才沒說出的真正答案。

Advertisement

夏纨蔚側頭看着他，還真的是認真打量這張臉，最後吐了口氣說：“抽煙算嗎？”

靳鴻衡肩膀聳了聳，“算，看得出我抽什麽煙嗎？”

“看不出。”夏纨蔚沒有說實話，她自小被富養，家裏父親雖然不抽煙，但是她看過很多名貴的香煙和雪茄，這都是生意場上要面對的。

藏拙，夏纨蔚自小就會做的事情，尤其是她非常有分寸，知道和靳鴻衡保持距離，有些時候女生會因為一個包或者吃的拉近關系，但對男生煙也會是一個聊天口，所以她不願意話題繼續。

可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靳鴻衡又怎麽看不出她這伶俐勁，只是不願意說，轉而問：“好吃嗎？”

“挺好吃的，回去之後讓酒店王師傅學一學。”夏纨蔚誠實道，大酒店雖然開了二十年，口味也一直在改變，客人也買單，不過還是有很多地方需要精進，在兩千年的時候，大酒店就已經是月入百萬的程度，父親也不是個吝啬的人，對客人都特別好，因為他知道能做起來還是依靠大家的支持，所以價格始終不變。

做人以誠為本，夏纨蔚的家庭教育很好，不管是從老到少，還是家裏親戚這些，都是很好的榜樣，所以這樣的環境下，才會有現在的她，正直誠實和善良。

包廂內雖然暖和，但是偶爾開關門也會讓人感到外面的涼，夏纨蔚穿得雖然多，可昨日和今天都受涼，抵抗力也變差，感冒的症狀越來越重，說話聲都變得沙啞。

靳鴻衡算得上用對方法，夏纨蔚低頭看着手機上的短信，媽媽發了很長一段話，但簡單明了其實就是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氣溫下來要增添衣服。

“有配方，你要嗎？”靳鴻衡這話讓夏纨蔚打起精神，這種東西要過來也沒意思，相當于竊取機密，她可不想要因為自己喜歡就拿過來，搖頭認真道：“不需要，開店各憑本事，能夠在這邊受人喜歡，不代表在老家同樣被人喜歡。”

靳鴻衡揚眉笑道：“看來你也挺有經商頭腦，當個老師可惜了。”

夏纨蔚撇嘴不再說話，話題就戛然而止，她拿着水杯，溫暖她的手心，悄悄地移動遠離他，但是碰撞到邊上的椅子，疼得聲音大了點，白白的手背突然多出一條又寬又紅印子。

“我是人，不是鬼。”靳鴻衡拆穿她內心的想法，夏纨蔚也有些心虛，不好意思地看他，話是這麽說，但不習慣兩人之間的距離，讓她覺察到危機。

劉蓉回到包廂時，靳鴻衡已經回到自己的位置，像是什麽都沒發生，微妙的氣氛也感受不到。

“走吧，去清吧坐一坐？”劉蓉是不可能這麽早回去，她又定了表哥開的酒吧，雖然會有點吵鬧，但是幾人過去絕對有安靜的位置。

夏纨蔚聽到後沒有立刻同意，走在後面扯着她袖子說：“一定要去嗎？換別的地方行嗎？”

“不用擔心，這是我家裏人開的一間小酒吧，不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能進來，安全方面絕對有保障。”

劉蓉都這麽說了，夏纨蔚也沒辦法拒絕，在吃完兩塊蛋糕之後離開包廂，跟在最後面有些不安心，去這些地方是父母絕對不會同意的，雖然有朋友帶着，但她這表情就和做賊心虛一樣。

劉蓉讓她坐在副駕駛，夏纨蔚上車後腦袋碰到靠枕，重重的碰撞聲，旁邊人看過去，她揉着後腦勺一臉的懊惱，就和小狗做錯了事情趴在地上搖着尾巴一樣可憐。

“出發，帶你去嘗一嘗雞尾酒。”劉蓉這麽開心，夏纨蔚也不想掃她興，只好答應下來，不過她對自己的酒量沒有數，沒喝過就不知道分量在哪裏。

劉蓉所說的地方，靳鴻衡都去過，已經是常客，在鬧市區，有一棵巨大的聖誕樹，大部分人是不過聖誕節，但是這家店早早地準備好，雖然距離聖誕節還有很久。

夏纨蔚走進去後聽到的是輕音樂，昏暗的房間內交談聲都不自覺變小，吧臺的男人看見幾人很熱情地招呼，夏纨蔚不适應這種地方，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這是她保護自己一種方式。

一行人坐在吧臺，夏纨蔚接過裝着溫水的水杯，喝了口潤潤嗓子，溫暖到她覺得穿着外套有些熱，所以胳膊向後伸長，袖口一拉衣服就脫掉，不過在收回來的時候，碰撞到靳鴻衡的手臂，吓得她立馬挪動椅子貼着劉蓉胳膊，“對不起，不小心碰到的。”

劉蓉聽到動靜後很快地挪動位子，避免兩人再出現這種情況，接着選了一瓶紅酒和四杯特調雞尾酒，都是她表哥自創的。

夏纨蔚看着男人熟練地運用工具，沒幾分鐘一杯藍色雞尾酒放在她面前，正如劉蓉介紹的一樣，她适合喝這個，是因為溫和與甜膩，尤其是夾雜着草莓在裏面，口感非常豐富，也如同她這個人，不管怎麽樣都能夠帶來驚喜。

夏纨蔚說了聲謝謝，沒有第一時間去喝，而是給自己心理準備，加上在包廂和母親發過短信，她又礙于劉蓉不可能不喝，老人常說的死要面子活受罪如今發生在她身上，是真的過不去了。

給靳鴻衡的則是包含着烈酒，雖然白色，但是濃度很高，拿在手裏端詳後一口喝掉一大半，王之忘看慣了他這種喝法，旁邊夏纨蔚不吭聲地打量，心想他酒量可真好。

小心翼翼地拿起來聞了下，微抿一口，不喜歡這種味道，舌尖舔着嘴唇，酒精味濃重，不想喝第二口，不過在劉蓉期盼的目光中，最後還是評價了兩個字，好喝。

夏纨蔚喝了三分之二就沒什麽精神，換了個位置坐到靠牆的位置，趴在桌面昏昏欲睡，劉蓉已經喝嗨了去找人聊天，放心地留下她一個人。

最後還是看上去靠譜的靳鴻衡坐在她旁邊，換了新的酒，這回不想第一杯喝得很快，而是品嘗紅酒的香氣，比起烈酒帶來的刺激，紅酒帶來的柔和是令人無法拒絕。

夏纨蔚迷糊地睜開眼，清吧內交談聲越來越多，前面調酒的聲音讓她撐着胳膊坐起來，揉了揉發燙的臉頰，又埋頭重新倒回去。

靳鴻衡不自覺擡手幫她整理耳邊的碎發，指尖觸碰到她滾燙的耳朵，連帶着小臂收緊，微醺總容易做出過分的事情。

捏着她耳朵，指腹在上面摩擦，比起酒香氣，身上的桂花香很容易讓人在這環境下陶醉，桃花眼看着喝醉了的她，手指不自覺地滑落到她臉頰，軟滑像塊年糕。

王之忘站在遠處雙臂抱前，轉頭親着女朋友的臉頰，“有些人是要開始幹壞事兒了。”

夏纨蔚睜開眼看見他，腦袋往後縮了縮，捏着自己的太陽穴，喝了口溫水又放回去，稀裏糊塗地站起來想要找衛生間，結果找不到方向，扶着牆停在樓梯口。

靳鴻衡跟在旁邊扶着她胳膊，帶人找到衛生間，這回面對女生沒有冷眼旁觀，而是主動幫助，等人進去後靠着牆壁，拿出煙點燃之後吸了口，很快劉蓉出現在他面前，着急道：“人呢？”

“裏面。”靳鴻衡面無表情說話，周身煙霧缭繞，劉蓉不放心地過去，敲門後沖水聲響起，夏纨蔚在裏面洗完手又沖了下臉，雙手掌心抵着洗手臺，緩了好半天才走出去，沒有剛才的迷糊，清醒許多了。

劉蓉見她色好很多，攬着她肩膀放輕松：“吓我一跳，剛才我哥說你臉發紅，還以為你過敏呢。”

夏纨蔚搖搖頭：“沒有，應該是喝酒上頭，沒事，你過去繼續聊吧，到時間了你再過來找我。”

夏纨蔚不想她為難，所以多待一會兒也沒事，不計較這一兩個小時，擡腳下臺階，覺得身體都是輕飄飄的，沒有喝到五十毫升就變成這樣，要是再喝真的會宿醉。

回到椅子上，玻璃杯裏面的溫水變多，确定是自己座椅前面的，一飲而盡之後長呼氣，現在可以認清自己的酒量了，應該滴酒不沾。

靳鴻衡抽完煙回去，還沒落座就見她睜大眼睛，迷茫中夾雜疏遠，“剛才謝謝你。”

“客氣。”靳鴻衡淡定道，剛才那個隐約克制觸碰的好像不是他，也聞不到一絲煙味。

洗了把臉醒了之後，夏纨蔚不忘給楊星回個消息，讓她不用留燈，會在宿舍關門前回去。

出去一下午，時間過得很快，夏纨蔚拍着自己的臉頰，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不睡覺，加上一直再給她添加溫水，喝得多了衛生間跑的次數也多，只是沒發現在黑暗中有個人跟着她。

劉蓉雖然沒有停止聊天，但她換了個位置，和男生談得熱火朝天，不知不覺這一茬也就忘記，上一秒說王之忘見色忘友，下一秒自己做着同樣的事情。

【思念會被遏制，哪怕經歷過欺騙和背叛，依舊無法忘記，所以選擇掙紮，但到最後還是在自欺欺人，淚水讓面龐變得更加難看，不斷被這些過往折磨，沒想過三年會用原先幾倍的時間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