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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蔚，還在看手機，這有什麽好玩的，讓你連飯都不想吃？”夏母揉着她頭頂想要看手機內容，但就是幾張同學的醜照，笑得一點好樣子都沒有。

夏纨蔚稍微收斂了點，抱着夏彤問：“還認不認識這個哥哥？”

夏彤仔細看了眼，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頭說：“認識，但是他沒有另外一個哥哥好看，姑姑，他不好看。”

小小年紀就以貌識人，夏纨蔚揉着她圓乎乎的臉頰說：“那個哥哥長得也不好看，我們彤彤最好看。”

手機沒兩分鐘就有條消息，最上面還有通話顯示，十分鐘就是在通話中，眼睛一下子看不清東西，剛才和父母說的話，還有和彤彤的玩笑話都被聽進去，她小心翼翼地把手機貼在自己耳邊，心虛道：“靳鴻衡。”

“都聽見了。”靳鴻衡的笑聲尤為爽朗，“我沒有彤彤好看，在你心裏是真的嗎？”

夏纨蔚被問得說不出話，确實沒辦法比較，小聲道：“一個是大人，一個是小孩，沒有辦法比。”

回到L市也有半個月，距離春節就只剩下兩天，這一年的年味似乎不是特別重，家裏沒有了老人，顧及的東西也就少了，最主要的是不怎麽迎新，加上老人年初就走了，一個多月就過年大家心思也不在上面，大部分也不回來過年，就只有住在市區的幾家來這邊吃飯，雖然沒有特別冷清，不過也算得上熱鬧，有幾個小孩陪在身邊，不至于孤單。

“彤彤，姑姑騎自行車帶你去河邊好不好？”夏纨蔚望着對面長河正在放孔明燈，突然心血來潮也想要過去，正好時間還早，來回也就一個小時，大人們飯吃得差不多她們也就回家了。

以前放假回家，夏纨蔚在村子裏就會趁着外婆中午休息的那段時間到附近的小超市買東西，不值幾個錢，她買得也開心，尤其是各種各樣的糖果，不過好在她沒長過蛀牙，可夏彤就不是了，去年暑假就有一顆，到現在門牙有一個已經是黑漆漆，為此表姐說過好幾次，把人說哭了也不長教訓，好在沒有到換牙期，那時候要再管不住，就得用尺子打手掌心，用老辦法讓孩子聽話，雖然到現在很多地方都是在用行為暴力解決問題，但她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在未來還會發生，也不願意再看見。

“姑姑，着火啦。”夏彤看着被火苗燃燒的紅色紙布，雖然只是一點點，可她還是想要往後退步，夏纨蔚把礦泉水瓶裏面水全都澆上去，一下子就都撲滅了，“彤彤，碰到火不僅是告訴大人，還要跑得遠一點，像剛才傻不愣登的樣子就不可以，知道了嗎？”

夏彤聽懂地抱着她脖子說：“我知道啦，可是沒有燈了，怎麽辦。”

夏纨蔚抱着她往前面走，沒幾步就在社區服務點停下，桌子上有沒放的孔明燈，她也早就看見，不過沒想到在這方面，自己的手藝還是差很多，所以只好拿現成的。

需要在上面寫下自己的願望，夏纨蔚把一支筆塞到侄女手裏，“自己寫。”

夏彤還真寫得認真，五歲的她已經認識很多字，都能寫出來，雖然字不好看，但下筆迅速已經很不容易，所以大人們也不說她，畢竟以後練習字帖也能改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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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和小富天天快樂，不要打我】

夏纨蔚看着這上面一排字哭笑不得，實在拿她沒辦法，小孩挨揍是有原因的，奈何她們自己不覺得有錯。

夏纨蔚在紅紙上寫下阖家團圓幸福，心想事成，勿念，她從小到大聽大人們說人走了就是去另一個世界，可并不是的，在她做手術那年，就已經感受到人沒了意識和知覺是怎麽樣的，就和睡覺一樣，連帶着自己的靈魂都消失，所有的經歷就好像被封閉住，說起來好像很輕松，但她光是自己再想一想都覺得可怕。

夏纨蔚把孔明燈放到橋邊，夏彤站在她旁邊想要過去，但這是舉辦活動的人統一往上放，所以只能在旁邊看着，不過心意飛上去被聽見就好了。

手機對着半空中的孔明燈拍下，把這張照片發給靳鴻衡，沒有刻意等待消息，而是和夏彤一同數有幾盞，等到地面的沒了，才帶人騎着電瓶車回去。

“又跑去哪裏了？”夏母坐在客廳沙發并不着急，這一大一小不讓人省心，吃完飯也不回來，到現在都過去一個多小時。

表姐也不慌忙，總歸就這幾個地方，開着車繞幾圈就知道人在哪裏，看着電腦上的文件，“蔚蔚明年學校确定要去誠信嗎？前兩年聽她提過，還是不變？”

夏母溫和道：“她想去就去，不攔着，那邊也不需要找關系，校園大門随時敞開。”

“媽媽，媽媽，姑姑打我。”

夏彤揉着自己的屁股出現在幾人面前，夏纨蔚進去後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我打你，是你該打，自己待會兒把地擦幹淨，身上都是味道。”

夏彤低頭看着自己滿腳的狗屎，“媽媽，對不起。”

表姐是真的拿她沒辦法，這小孩太調皮了，別人喜歡踩水坑和泥巴，這也沒什麽，她倒好，長了雙眼睛卻不用，直接去踩狗屎，搞得家裏現在臭烘烘，不打她打誰。

“蔚蔚，過兩天我和你爸爸去J市看你妹妹，一起過去？”夏母問道。

夏纨蔚搖搖頭，她哪裏也不想去，只是想在這幾天去熱鬧的地方，雖然會覺得吵和煩，起碼不會像現在這樣沒事做。

妹妹那裏其實不需要父母去看，也會有訓練館的老師照顧，兩姐妹都是獨立的性格，不需要別人的看管就能做好事情。

夏纨蔚在屋裏待了一天，晚上又跑出去放孔明燈，撚着鼻子還有些不舒服，“媽，我先回房間了。”

夏母盯着人上樓，等聽到關門聲她才開口問：“她這兩天在和誰聊天，看着手機怪開心。”

“談戀愛了。”表姐篤定道，雖然夏纨蔚表現得不是很明顯，但是她見多識廣當然能夠看出裏面的問題，所以她才會說出這句話。

夏母嘆了口氣，終究是逃不掉女兒談戀愛，以前生下來就想着養一輩子，可是到老了沒人照顧，孤苦伶仃的又該怎麽辦，可現實環境也不會讓人覺得老有所終這四個字是對的，周邊抛棄父母的多了去，所以孩子長大後最操心的就是終身大事，雖然還沒到這種程度，但一想到談戀愛和男生走在一起就難過。

夏母曾經還做過一個很離譜的夢，夢見夏纨蔚寧願去山溝溝裏和男人在一起，也不願意回家，吓得她那幾天都沒睡好。

表姐當時還笑話她想太多，現在也無不擔憂，談戀愛并不全是開心，也會有煩惱和争吵，如何去化解就需要當事人自己做決定，有時無心的一句話也會傷人，尤其口是心非帶來的後果大部分都是說出去的人會後悔和懊惱。

“彤彤，你和媽媽說，姑姑今天有和誰打電話嗎？”表姐捏着女兒的臉詢問，彤彤很聽話地講出去，“是哥哥，那個帥哥哥。”

夏母心驚了下，拍着胸脯安慰道：“在一起就在一起吧，就談着吧。”

還不說大人們有事情都喜歡和夏彤提，因為她就适合傳話筒，別人說的話大部分時候都能一字不漏地講出，就和電視上的表演者，說得眉飛色舞和手舞足蹈。

夏纨蔚回到房間洗了個澡就直接上床，以前是喜歡關燈，不然睡不着，但是外婆走了後就一直開個小燈，宿舍裏的人都顧忌她，可長時間也不是辦法，只好讓自己慢慢地接受，不過好在外面還挺亮，入睡的也比較快，不過枕頭下的手機偶爾會發出響聲，拿出看都是不重要的消息幹脆直接放遠一點，手又快速地縮回去。

再次入睡沒多久，十二點不到夏母推開門站在門框邊望過去，已經睡着了，但她怎麽也沒法閉上眼，眼皮一直在跳，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過度擔心害怕，還是單純的眼部肌肉抽搐。

大洋彼岸在別墅區和王之忘正在玩游戲的靳鴻衡時不時分心，看手機有沒有消息，但十二小時的時差，那邊的人早已入睡，而他這邊天空才變暗。

“艹，靳鴻衡你什麽意思，怎麽又不玩了。”王之忘一臉的暴躁，贏了好幾把但是都不開心，“人呢？”

靳鴻衡在游戲結局出來的那一秒就已經離開，拿着手機到陽臺打了通電話，六點那邊應該是醒了的，過年這幾天都要早起。

鈴聲是手機自帶，誰聽都會覺得厭煩，聽多了很容易讓人有應激反應，夏纨蔚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睜開眼，覺得用手指去觸碰，結果不小心碰到通話鍵，聲音還放出，本來還迷糊的人，一下子坐起來變得清醒，雙手捂住臉頰說：“醒了嗎？”

夏纨蔚聲音都沒聽清楚，像是在她耳邊裝了個變聲器，“沒醒，你是？”

“夏纨蔚，仔細聽一聽聲音是誰。”靳鴻衡笑道，望着遠處的國家森林公園，來過幾次但很容易讓人留戀，畢竟很多美麗的照片都是來源于這裏。

夏纨蔚揉着眼睛去拿手機，睜大後看見備注名字，心停止跳動了一秒，“你怎麽打電話，我還沒睡醒。”

夏纨蔚誠實道，重新躺回去把手機放到枕頭邊，眼睛望向外面還是漆黑的天空，星星已經不在了，就只有月亮露出一角讓她看見。

“作為男朋友，關心你不行？”靳鴻衡調戲道，揚起嘴角推開玻璃門進入屋內，外面下起了零星小雨點，然後瞬間嘩啦啦，在他把門合上的時候，周圍的世界好像又安靜了。

“美國很好玩，以後可以過來。”靳鴻衡提議道，他從不對別人說這些，就是王之忘都沒資格，但腦袋一熱還是講出口，不過夏纨蔚并不稀罕出國，她連出省都不願意，更不要說跑到那麽遠的地方，在人話剛說完就否定道：太遠了，不想去。”

靳鴻衡輕笑道：“對你這個懶蟲來說，有什麽是距離近的？”

夏纨蔚打了個哈欠，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冒出，她知道這是要放鞭炮了，但也沒那麽快，光是要打開就得花費幾分鐘。

雲朵似乎是彩色的，因為空中的彩虹，鳥兒在上面飛，不知是什麽時候聚集又分散，雨滴落在欄杆上，滴滴答答的聲音落在他心頭，微妙的感覺充斥心房，上一次見面的細枝末節讓人忍不住回憶，清晰記得那天的一切，連帶着親吻時間都記住，即使目光沒有交彙，縱使夏纨蔚什麽都不懂，因為他的主動而一點點地像螢火蟲散發魅力。

波浪的海面就像他的心情，好像身處夏日，內心是火熱的，手背被曬得緋紅，靳鴻衡的眼睛在海面短暫地停留，“夏纨蔚，半個月沒見，很想你。”

夏纨蔚本來都要昏昏欲睡，因為他這句話徹底地睡不着，手指扣着床面，像這些話他們都能夠輕而易舉講出，似乎不需要做心理準備，可她不同，這種話哪一說出口，本就內斂的她很難去講這個字，但想也是真的想。

在樓下倒計時要點火的時候，夏纨蔚給自己一個時間，如果十秒之後可以鼓足勇氣，那她就說，如果沒有勇氣，那就不說，依舊保持沉默。

靳鴻衡耐心地等待，察覺到呼吸聲越來越重，饒有興趣地在內心猜測能否得到回應，不過否定的可能更多。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點火咯。”

打火機觸碰到白色線頭，一下子點燃，又是個短暫的五秒，可躺在床上的夏纨蔚已經坐起來，似乎下定決心要講出去，目光放在往空中迅速上升的煙花，清澈的眼底有絲情緒是她自己都不知曉，“我也想你。”

煙花聲本應蓋住她的聲音，手機早已被她緩慢地遠離耳朵，也慶幸靳鴻衡沒聽見自己這句沖動的話，不然丢臉丢大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