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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試當天靳鴻衡開車送她過去，路上夏纨蔚一直很緊張，已經忘記上一次備戰考試這樣焦急是什麽時候，可能是少年班畢業前的那場考試，距離現在也已經過去三年。

擁擠的道路給夏纨蔚帶來的是更加緊張的情緒，她雙手捂着臉頰不知道該怎麽去表達，這才是寫字看上去就已經難到她，後續的面試豈不是輕輕松松把人打到？

靳鴻衡目睹她表情的變化，從開始故作放松，再到現在始終皺眉不知道怎麽做，伸出手牽着她，“別怕，你這聰明的小腦瓜子，不會有問題，相信自己，不會因為這場考試落選，準備這麽長時間也不會讓你白付出。”

夏纨蔚垂頭喪氣道：“我知道，但是調解不出來，不知道怎麽去疏解，我那天做往年試卷就因為粗心大意沒有過分數線，現在又到了戰場上，不知道能不能勝任，而且我希望自己一次過，而不是在看着別人通過自己還要再準備下半年。”

在昨天之前，她始終很自信，可晚上夢到了外婆，接踵而至的壓力會讓她不知所措，所有的準備在腦袋裏似乎變空白，她不知道怎麽去讓自己放輕松，尤其是早上醒來，甚至出現了不想去考場的想法，也讓她感到害怕。

到了考場附近的停車場，夏纨蔚不着急下車，距離開考還有一個小時，她有足夠的時間來讓自己變得平靜。

靳鴻衡看不下去地直接給她抱起來放到腿上，好在車頂高沒有讓她撞到，夏纨蔚窩在他懷裏，食指緊張地扣半天，連帶着死皮都被她扯下，血直接往下流。

靳鴻衡握住手腕嘴巴含住被她撕的那一塊，舌尖觸碰到鮮血，只是一點點卻像是從他身上流下，“別扯，疼。”

夏纨蔚深呼吸想要回答他，卻發現自己好像連開口都變得有些困難，這種認知讓她更加難以接受現在這樣的自己，只是一場考試，即使考不過也會有下一次，可她卻看得比天還重，好像考不過能要了她的命。

“夏纨蔚，不要想太多，和平常一樣，你要知道自己有多厲害，曾經無所不能，以後也會是，當你跨出這一步，就意味着距離一位合格的老師不遠了，不要因為現在的自己去緊張，想着你通過的畫面，想着你看到自己得到面試的消息，一切都是簡單的。”

夏纨蔚耐心地聽他說，也不知是不是被他抱在懷裏，整個人都有所緩解，身體不再緊繃，逐漸地舒展，手搭在他肩膀上，“我知道的，但是太害怕了。”

“不怕，這次沒有過，還有下一次，我在你身邊，叔叔阿姨也給你打了電話，上一秒讓你放寬心，下一秒就忘到天邊去，怎麽是個粗心的糊塗蛋。”靳鴻衡玩笑道，親昵地摸着她耳朵，前面車輛越來越多，他不在乎過路人的目光，只顧着懷中人有沒有調整好心态，這才是最重要的。

當缺失了主心骨，有人陪在身邊他就是最大的繩索，夏纨蔚曾經想過外婆會不會陪在她身邊，看着她進入到教資考場，現在來看沒有教師跟在身邊，心還是發慌。

夏纨蔚嗯了聲，抓着他身前的襯衫，靳鴻衡原先應該是今天早上的飛機和他表哥回北京，想不到淩晨回來，直接在宿舍門口等，現在又開車送她過來，這一路都是在折騰。

夏纨蔚仰臉親着他下巴，自己還沒走出來，就安慰他，“沒事兒，你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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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相信你什麽都能做好，不要害怕也不要膽小，你所做的事情都能成功，信任自己的能力，同時依靠它。”靳鴻衡回吻，說得不清楚，但夏纨蔚卻聽得明白，尤其是那句所做的事情都能成功，在很長一段時間，教學碰到了瓶頸期讓她在那些困惑中走出，并且找到解決方法，從而得到別人的認可。

嘴唇觸碰到她臉上的每一處，就像是蜻蜓點水，單純的親吻只帶着安撫，沒有任何情色，雙手也老實地抱着她。

“慢點，不着急。”靳鴻衡在她後面喊道，見人着急忙慌，距離考試還有二十分鐘就急得不成樣，都已經跑起來，怕被撞到她的大腿，連忙追上去抱住，低聲呵斥道：“慢點，急什麽？不怕被撞到腿疼？”

夏纨蔚抿嘴不說話，已經到了大門口，“我想快點進去。”

靳鴻衡摸着她臉頰，嚴肅道：“平時看不出你毛毛躁躁，怎麽今天這麽亂，我在外面陪着你，別怕。”

夏纨蔚回抱他，委屈道：“知道了。”

上臺階進入教學樓前，還不忘回頭看幾眼，靳鴻衡依舊站在原地，擡手朝她揮了揮，語氣正常地說加油，隔着很遠應該聽不見，但這回夏纨蔚聽清楚了。

在裏面的夏纨蔚默默等待考試鈴聲，想起外婆和藹的面龐，和母親的教誨，在人多卻安靜的地方，心一下子安靜下來，雙手捂着臉吐了口氣，沒有最開始的慌亂，也沒有之前的害怕，底氣突然上來，從小到大接受的誇獎和鼓勵依稀出現，想起之前自己的鎮靜和淡定，再看看現在的自己，好像風一刮就會倒，她不該是這樣的，應該是從容不迫做着每一件事。

試卷的下發，鈴聲的響起，靳鴻衡站在門口十幾分鐘都沒有動彈，三月初的首都還很冷，穿着單薄的衣服就這樣耐心等待，雙手放在褲縫兩側，手指被吹的通紅，口袋裏的手機在作響，僵硬地拿出滑動屏幕，放在耳邊接聽。

“兄弟，你人擱哪裏？還不過來聚餐，順便告訴你一聲，六月份的活動已經定下來，我是知道你要去的，給你把名字報上，不過這回團隊出去挺長一段時間，可不是十天半個月。”

“王之忘在我這裏還喝了酒，你要過來就把他帶走，給你留個位？”

靳鴻衡望着前方的教學樓，玻璃窗裏坐着的是一位位考生，同樣也關乎于下一代，對夏纨蔚來說極其重要，他說等着就會等。

靳鴻衡漫不經心說：“先謝你給報名，我就不去了，讓劉蓉去把人接回家。”

考場內夏纨蔚每一筆都極其重，這是關乎于她未來，所以特別認真，落筆迅速，腦海中卻早已思考好。

當最後所要寫的字落下，夏纨蔚如釋重負，在考場內松了口氣，把筆帽扣上放到筆袋裏，望向外面的馬路，想起了一中的烏桕樹，她記得上次回家路過，還是五顏六色，如今在北京已經是綠色，就像每個人的人生。

夏纨蔚走出考場，看見馬路上零零散散站着幾個人，靳鴻衡還是在那原地不動，一時着急直接跑過去，粗魯地撞到他胸膛，自己腦門還疼了半天，很是開心說：“考完了。”

靳鴻衡單手抱着她離開，夏纨蔚雙腳離地，直到站在石磚上，樹木下，陽光照耀在兩人身上，溫暖沒有燥熱。

“走，提前慶祝我們夏老師考完一場，還有下一場。”靳鴻衡彎腰寵溺道，帶人走回去，“想吃什麽？”

夏纨蔚搖搖頭說：“不吃了，回學校。”

靳鴻衡穿着單薄的衣服，到車上才感受到溫暖，夏纨蔚握住他的雙手呼氣，然後摩擦半天，不過并沒有起到什麽作用。

靳鴻衡帶人在城區逛了好幾圈才回學校，宿舍門口楊星等待多時，等待結果雖然焦急，但是都考完了也沒什麽好說，只想着慶祝一場。

“快來，我們去吃烤串，順便讓老板給我們煮幾碗泡面，嘴饞好久了，順便喝點酒，怎麽樣？我們今天都不醉不歸。”楊星的提議得到了認可，夏纨蔚跟着她們走，還沒來得及和靳鴻衡說話，就被牽住手，“我也去。”

夏纨蔚不想讓他看見自己喝完酒耍酒瘋的樣子，但是轉念想到他早就見過了，也就不那麽在乎。

燒烤店在小巷子裏，想要找到還是得費點功夫，楊星熟練地帶着人過去，直接推開門走到包廂裏，和老板打了聲招呼，“老板，一箱啤酒和六盤烤羊肉。”

夏纨蔚和靳鴻衡坐在最外面，面對多出來的男生大家都不在意，反正沒什麽不好說的，女生聚在一起都是互相吐槽。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剛來學校，看見你的時候，真的覺得走錯地方了，就該去學前教育，你又不會兇人，站在講臺上學生們肯定不怕你。”

“這也說不定，時間長在實踐中學會，說不定十天半個月就會甩臉色，不過笑場才是最容易發生的，那天我回老家看學校還真的面對比自己小幾歲的學生兇不起來，就和看家裏的表弟表妹。”

夏纨蔚還真的不敢去想自己未來教書到底是什麽樣的，但她也确實像同學所說，對所有人都兇不起來，所以遲遲沒有被安排做班主任，最開始那幾年只能從任課教師學起來，然後再一點點地帶高年級。

滋着油的肉串上桌，每人一瓶啤酒，夏纨蔚知道自己不能喝，所以就是靳鴻衡碰杯，沒多久楊星對象過來找她，不過兩人在看見對方的時候臉色都不是特別好，尤其是楊星，就差沒把滾蛋兩個字寫在額頭。

兩個人隔三岔五地吵架讓周邊人都提心吊膽，夏纨蔚拍着楊星的手背，語氣愉快：“我陪你喝一口，碰杯。”

一碰啤酒就灑出來，夏纨蔚喝了一小口就還給靳鴻衡，像今天這樣的飯局有很多次，但大家這樣喝酒還是回頭，畢竟之前可是都不喜歡耽誤第二天學習的人。

肉串在嘴巴裏咀嚼，喜歡鹹口的夏纨蔚在表面撒滿孜然，還有另辟蹊徑選擇梅子粉，一眼望去也就只有她一個人面前有這個粉紅盤子。

“這不是什麽小問題，是你自己沒有放在心上，原則性的問題，如果一開始你們家是勉強答應，就沒必要做保證，現在弄成這個樣子給鬼看？我爸媽那邊都打點好學校，現在說可能不去？到底是你們家不想妥協，還是我們家太好說話？”

楊星這暴脾氣現在是越來越厲害，夏纨蔚在門口看着都覺得她對象臉面上都過不去，可這件事确實沒辦法去說。

夏纨蔚靠着靳鴻衡，蹙眉半天問：“你覺得是誰的錯？”

“都沒有錯，一個太強勢，一個太寡斷，你舍友因為自己爸媽在老家，所以希望南方一家可以過去，但工作不是随便換，如果解決不了就只能那個安于現狀，男生別好說話，也是個自尊心強的，不會自己這件事上服輸，總歸有個人妥協，大概率是男生。”

靳鴻衡看得太清楚，他所有事情都懂，就像大人常說不過多參與別人的事情，同樣也不發表看法，他眼觀六路，不會插手，評價也是少數。

“先別見面了，以後再說吧，我自己冷靜一會兒，都沒辦法站在對方角度考慮，這件事就放着吧。”

楊星很疲倦，轉頭回到燒烤店進門後她依舊是那個灑脫的人，而離開的男生則是失落和無奈，他的性格不會和她起争執，解釋過的話也不會說第二遍，這戀愛談的也是真的累。

夏纨蔚替兩人嘆了口氣，這件事從大一到大三，關鍵時刻又出幺蛾子，但兩人的性格就都不是輕易妥協，也都沒有賭氣拿分手不去解決這件事，或許就是最大的成功。

燈光下夏纨蔚抱着靳鴻衡，她是從最開始就想好要回去，可沒有和他提過，學校那邊早已安排好，這樣的問題轉而就到了他們身上，解決方法都沒有想出，更不要說像楊星這對情侶能夠放開手争執。

兩對情侶的性格都不同，楊星會通過提高音量來捍衛自己，她對象則是半接受半商量，随時會轉變想法和行動，夏纨蔚則是需要別人給個答案，哪怕自己有了，也是需要雙方協商，而靳鴻衡在處理事情，尤其是難事，往往是最絕對的一種，也是令人難以接受。

夏纨蔚不喜歡在沒有确定下來的事情前就這樣講出，但她也知道回去是必然，那關于她和靳鴻衡的未來該怎麽辦，到底何去何從，她又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