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胤禛:“我沒有一個腦子……

第33章 第 33 章 胤禛:“我沒有一個腦子……

胤禛不能告訴佟毓蘭他有系統道具的囊助, 他解釋說自己有辦法改變脈象,能營造出身體虛弱的假象,可以做裝病的借口來應付康熙。

佟毓蘭裝作相信了的模樣, 母子兩人對好了臺詞, 只等康熙登上戲臺。

康熙來到承乾宮, 一反常态的沒有看到在宮門口等待自己的皇後,心中詫異。

乾清宮的宮人提前過來打過了招呼, 以表妹對自己的深情, 定然是早早就在宮門處等着自己了。

沒有第一時間看到皇後翹首以盼的目光, 康熙有些失望。

看來表妹今日有些心事了。

康熙腳步在善心堂門口頓了一下,裏頭的人出來跪迎。

康熙沒有進去,只是肅着臉問跪在前頭的人。

“四阿哥在善心堂還是在其他地方?”

“回皇上,四阿哥現在不在善心堂, 正在殿內陪着皇後娘娘說話。”

康熙眉頭微皺。這小子倒是有未蔔先知之見, 許是猜到今天要挨自己的罵, 提前躲到皇後哪裏去了。

但是即使有皇後護着他,自己今日也不能輕易饒将過去, 康熙想

皇後病重之時他不去上書房就罷了, 為了皇後的身子他也不計較四阿哥暫居承乾宮。

但是皇後的身體如今已經大好, 十一二歲郎當大的小子,不去進學, 還賴在額娘身邊撒癡賣嬌,若是讓前朝的那夥老頭子們知道了自己養出這樣的兒子,他這張臉要往哪裏擱!

康熙越想越氣,沉着臉進去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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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

然後康熙就看到了他性子要強的表妹正抓着帕子沾淚,清亮的眸子被淚水洗過,盛滿了心傷。

康熙沉着的臉放緩, 已經在嗓子眼準備就緒的問責被他咽了下去。

他柔聲問:“表妹,這是怎麽了,哭的這般傷心?”

佟毓蘭落着淚給康熙行過禮,趁着康熙手搭在她肩上的間隙,一臉傷心地投進康熙的懷裏。

“皇上,臣妾命怎麽這麽苦,臣妾明明什麽都放下了,不求盛名,只願咱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度過一生。臣妾就這一個念想,老天爺怎麽就苛刻的不願讓臣妾如願呢…… ”

胤禛垂着頭站在一旁,沒心已經被他額娘的精湛演技深深折服。

“不要着急,慢慢講,是出了什麽事,說出來朕為你一起擔着。”康熙順着佟毓蘭單薄的背,佟毓蘭激烈的情緒也鼓蕩着他的內心。

康熙目光不解地中在殿內轉了一圈,最後落在站的顯眼的胤禛身上。

他眉頭一擰,眼中閃過不滿,瞪了胤禛一眼:“表妹,是不是小四不懂事惹你傷心了?朕替你教訓他!”

康熙心想。

【臭小子,自己惹惱了表妹,還得讓朕這個做阿瑪的來哄,真是一點也不讓人省心。】

【本來朕還擔心表妹在會攔着朕斥責這小子,現在好了,“新仇舊怨”湊到一起,朕今日定要讓這小子見見何為嚴父!】

佟毓蘭手攥緊,緊緊抓着康熙胸口的衣服料子,在康熙懷裏撇了撇嘴,忍住吐槽的沖動,她淚眼蒙空地擡起頭。

“皇上,臣妾的眼淚是因為小四來的,卻不是因為小四不懂事,是…… ”

佟毓蘭話說了一半,鼻涕突然落了下來,趁着沒人注意到,埋下頭裝哭,實則是紮進康熙的懷裏,借機蹭去快流進嘴裏的鼻涕。

春和這丫頭太實在了,說是帕子蘸點姜汁就好,她這是把帕子在姜汁裏泡了一遍吧,辣眼的很!

康熙的好奇心被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難受得很。

見胤禛還像個木頭人一樣在一旁杵着,既不知道與他一同安慰表妹,又不主動和他解釋表妹傷心的原因,于是看自己這個兒子是越看越生氣。

“胤禛!你還不認錯!”

胤禛緩慢擡起頭,蒼白的臉色被康熙看在了眼裏。

【臉色這麽差?這小子可是健壯如牛,定然不是因為生病,肯定是因為心虛!】

對方心虛康熙就更理直氣壯了,“你身為小九小十他們的兄長,既不以身作則好好讀書為兄弟做個榜樣,還整日像個沒斷奶的孩子一般膩在你額娘身上,真是丢朕的臉!”

佟毓蘭這下顧不上擦鼻涕了,趕緊阻止:“皇上,不是…… ”

康熙扶着佟毓蘭的後腦勺将她重新摁回自己懷裏,“朕不能再由着表妹慣着他了!不去進學,整日與善心堂的宮女太監,還有十三這樣的小孩子湊在一起,朕還能對他有什麽指望?朕必須得罵醒他!”

佟毓蘭像一條頭被摁在菜板上的魚,無語的很。

“你今天就搬回阿哥所,別再擾你額娘的清淨了!明天的這個時候,朕要在上書房看到你的身影。另外犯了錯就要認罰,朕就罰你抄《孝經》十遍,好好反思一下你是否做了一個孝子該做的事!”

“兒臣不回去,也不去上書房讀書。”

“皇上,小四身體不好,您聽臣妾慢慢和您解釋!”

母子兩人同時開口,但是胤禛忤逆的态度更加刺耳,讓康熙更加惱火,同時對懷裏的佟毓蘭也省出一些不滿和芥蒂。

皇後太縱着四阿哥了。

他松開手,佟毓蘭趁機獲得了自由,抓着康熙的手與他解釋:“皇上,小四不去上書房讀書是因為他不想去,而是因為他去不了!一直住在承乾宮也是因為…… ”

佟毓蘭說着說着眼淚又冒了出來,這老姜真夠勁兒。

“住在承乾宮是因為他身體糟糕到了極點,需要臣妾這個額娘時刻注意着,不然臣妾連小四的身體什麽時候徹底敗壞了都不知道!”

康熙眯了眯眼,來回審視兩人,确定佟毓蘭的眼淚做不得假,胤禛臉上的蒼白耶沒有消失後,壓制着怒火和疑惑走到炕上坐了下來。

“哦?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小四前些日子還力能扛鼎,怎麽短短幾天過去,就要命不久矣了?”

佟毓蘭趕緊将手裏抹了姜汁的帕子遞給春和,讓她給處理掉。

聲音悲戚地解釋:“原因也在此,皇上您說一個正常人的力氣怎麽會突然變得那般大?”

“臣妾當時也沒放在心上,還為小四獲得神力以後能為大清盡更多的力氣而欣慰,可是就在那次舉過鼎之後,小四的身子就開始變得越來越差了。”

“哦?”

“剛開始臣妾以為小四是生病了,但是太醫也把不出是什麽疾病,臣妾想着也許是小四沒有休息好,多進補進補就好了,可是情況卻一日比一日嚴重。”

康熙靜靜聽着,将胤禛叫到自己跟前,手在他額頭探了探,沒有發熱;又抓住他的手感受了一下,發現他手心冰涼。

康熙讓母子二人先坐下,吩咐梁九功:“去傳太醫。”

梁九功退出假裝空氣的狀态,“是。”

“等等,再派個人去将陳妙春宣進宮。”康熙補充。

梁九功為難道 :“回皇上,陳大人前不久摔斷了腿,傷筋動骨一百天,估計陳大人現在還起不了身…… ”

康熙不在乎道:“起不了身就讓侍衛給擡進宮。”

“是…… ”

佟毓蘭和胤禛對視一眼,康熙這是擔心她和小四耍了手段裝病呢。

雖然确實是,但他發現不了。

在宮裏的兩位院判張安泰和李康平先到。

康熙問兩人:“之前是你們給四阿哥看的身子?”

張安泰心中一個咯噔,忐忑地站出來:“是微臣。”

“那你說說當時把脈把出了什麽。”

張安泰記得很清楚:“微臣記得當時四阿哥的脈象十分強健。”

康熙問:“有其他異常嗎?”

張安泰小心答道:“得皇後娘娘看重,四阿哥的脈從小到大都是微臣看的,若說異常也有,從前四阿哥的脈象雖然也康健,但是遠遠比不上大阿哥和太子殿下沉穩有力……”

“可是自上個月開始,四阿哥脈象開始勝過大阿哥和太子殿下,但是微臣以為是四阿哥用了補品,身子更加好了……這是唯一的異常之處。”

康熙想應該就是胤禛口中突然擁有神力的那一天,他冷哼:“當時怎麽不報?”

張安泰心裏叫苦,也怪他貪心。

每次給宮裏的大小主子請過脈後,如果對方身體無恙,為了讨賞他都會說對方的身體更康健了,但其實一個正常人的脈象一天天的能有多大的變化呢。

可是太醫想要在在宮裏求生讨好,就要會說巧話甜話。

給四阿哥請平安脈那次,四阿哥的脈象是真正的更康健了,但是這話他每次都這樣說,可不就沒人在意了。

他又不想給自己一個麻煩,所以就……

“微臣有罪,請皇上責罰!”

“你确實有罪。”康熙神情冰冷,“你現在再給四阿哥請一次脈,若是還是那麽無用,這個院判你就別當了。”

胤禛配合地伸出手放在茶桌上,張安泰苦着臉将手搭上去,片刻後他臉色大變,收回手在衣服上蹭了蹭,臉皮變得嚴肅,再次搭上去慢慢感受,然後手就抖了起來。

康熙注意到了,問他:“四阿哥身體如何?”

張安泰額頭上的冷汗咔咔咔地冒,他磕頭:“皇上,能不能讓李院判也為四阿哥請一下脈,微臣……微臣……”

【四阿哥這是油盡燈枯的脈象啊,和皇後娘娘半個多月前的脈象一模一樣!】

佟毓蘭想,這可真的是巧合了。

張安泰脖子幻痛,覺得自己的頭好像要從脖子上滾下來了。

康熙沉聲:“李康平你來!”

李康平偷偷瞪了張安泰一眼,這種要人命的事幹嘛将他也牽扯進去,但聖命難違,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伸出顫抖的手指。

【這這這……】

李康平吓得眼神亂瞄,正巧對上胤禛低垂的眸子。

看到對方眼裏的趣味,瞳孔極速擴張。

【四阿哥都快要沒命了,怎麽還笑得出來?】

“說話!”

李康平被康熙一聲厲喝叫回神,手忙腳亂地挪着膝蓋與張安泰并排跪在一起,兩人側過頭對視,都看到了對方眼裏的絕望。

李康平回:“皇上,四阿哥身體虧空,體虛嚴重,走脈虛弱,似…… 似…… ”

“似什麽?”

李康平結巴地說不出話。

張安泰貼心地接上:“似油盡燈枯、命不久矣之相!”

用完全身的力氣回禀完這句話,張安泰便緊緊地跪趴到地面上,安靜等死。

康熙側過頭看向佟毓蘭,眼中各種情緒翻湧,“皇後似乎也得到過這樣的診斷。”

佟毓蘭知道康熙是生疑了,她穩住心神,哀聲道:“是,所以臣妾想,是不是因為小四替臣妾承擔了病痛,一命換命才讓臣妾茍活下來……”

“別亂說。”

康熙轉回頭,與胤禛平靜無波的視線對上。

發生在皇後和四阿哥身上的異事太多,他寧願相信這是人為的謀劃。

“小四,你也聽到了太醫的診斷,你不怕死?”

胤禛淡定道:“生死有命,兒臣改變不了。”

“倒是心大。”康熙評價一句後就不再言語,殿內衆人沉默着等着太醫院院使陳妙春的到來。

陳妙春此時正生無可戀地躺在木架上,由人擡着從進宮最方便的順貞們進來,又進去承乾宮,然後進入正殿,被放到帝後跟前。

“請恕微臣身體不便,不能給皇上和皇後娘娘請安見禮。”

“無礙,陳妙春你來給四阿哥看看。”康熙吩咐人把陳妙春給抱到椅子上坐,害貼心的安排人擡着他的腿減少痛苦。

陳妙春明白,能不能躲不過這一災只能看天意了,便也不拖拖拉拉,利索地開始探脈。

然後又仔細查看胤禛的口鼻舌耳,最後刺破胤禛的指尖放血嗅探。

“回皇上,四阿哥脈象虛浮紊亂,是命斷之相。”

陳妙春知道康熙想聽什麽話,繼續道:

“只是四阿哥體內也沒有外物沖撞的痕跡,不是中毒,也沒有錯服過藥物,微臣查不出來引起四阿哥身體急轉直下的原因是什麽。”

【沒有服用藥物,那就不是表妹和小四估計如此了。】康熙心中最大的疑慮被放下,內心慶幸。

“來人,将三位太醫送回太醫院,如今四阿哥病因未明,三位大人暫時就住在宮中,到時候了會放三位大人出宮歸家的。”康熙下命令。

三位太醫都沒什麽別的反應,他們與四阿哥一樣,如今也是生死有命看老天爺安排了。

太醫一走,殿內的三人誰也沒有開口。

“小四,你下去注意吧。”佟毓蘭打破平靜。

康熙也對胤禛擺了擺手,胤禛離開。

佟毓蘭起身跪在康熙腳邊,“皇上,臣妾很少向皇上求什麽恩典,但是這一次臣妾不得不開口,臣妾請皇上善待小四,臣妾本來就不求小四将來多有出息,眼下更不想讓小四過的辛苦,求皇上…… ”

“朕明白。”康熙握住佟毓蘭的雙手。

“他不想去上書房就不去吧,左右咱們也能讓他富貴安穩地過一生。你們母子親近,小四愛待在你身邊朕也不管了,表妹,朕都答應你。”

佟毓蘭感激道:“多謝皇上的慈父之心,另外臣妾想着,當初臣妾能好轉是因為皇上您的關心挂念。小四的怪病太醫們無從下手,但是臣妾也不能幹坐着什麽也不做,不如讓小四也去皇莊上放放風,也許心情開闊了可以…… 多活幾年。”

“朕都答應,朕也許沒見保清保成了,朕帶着你和小四出宮,去莊子上待上一兩天。”

-

康熙說到做到,利索地将宮裏的事情安排好,第二天就帶着佟毓蘭和胤禛出宮了。

為了低調,他們沒有帶很多人,只有隆科多帶着一隊侍衛護衛在前後。

一輛青布馬車悄悄駛出了紫禁城。

“表妹有些日子沒見隆科多了吧?等到了莊子上,沒有那些個宮規約束,表妹可以将隆科多叫到身邊說說話。”

佟毓蘭撩開馬車簾子,與外頭騎在馬上的隆科多對上視線。

隆科多咧着嘴對佟毓蘭笑得燦爛,一口白牙刺的佟毓蘭眼疼。

佟毓蘭回了個笑,對他點了點頭後就放下了簾子。

康熙見狀道:“隆科多現在也蓄起了胡子,瞧着是穩重多了。”

“皇上去年剛授他為一等侍衛,又提了他做銮儀使,有重任在身,自然得穩重下來,他這是不想讓皇上失望呢。”

見了人,與隆科多有關的記憶也回歸腦海,自然而然的就對隆科多産生了親近和好感。

康熙的承諾來得正好,她之前是打算在命婦觐見的時候,再借機問問家裏人隆科多與李四兒的事情,眼下當事人到了跟前,自然是問當事人更方便。

胤禛也注意到了方才隆科多憨厚的笑,他嗤之以鼻,上上隆科多自诩是他的舅舅,但在幫他奪嫡這件事上全部是出于利益交換,強扯甥舅關系也只是為了在感情上下注,防止他過河拆橋。

但是剛才驚魂一瞥,胤禛清楚看到隆科多目光掃向自己時,眼裏真切的親近。

也是,這輩子他玉牒已改,他們确實是名正言順的甥舅關系了。

最主要的是,有額娘作為他與佟家之間的紐帶,這輩子佟家對他的态度應該會大為不同。

可惜,他沒有當皇帝的打算。

路上奔波了半個時辰,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

“表妹,小四身子不好,你先帶他去住處歇口氣,朕看看那兩個逆子去。”康熙迫不及待,想入看看自己最在意的兩個兒子被改造得怎麽樣了。

佟毓蘭理解康熙的一顆老父親之心,自然沒有意見:“好,只是皇上能不能允許隆科多留下來,臣妾想與他問問家裏的事情。”

康熙自無不可,他拍了拍隆科多的肩膀,語氣親近:“隆科多,你留下來陪你姐姐說會兒話。”

“是!多謝皇上!”隆科多高興地謝恩。

三人目送着康熙離開,佟毓蘭揮手讓伺候和保護他們安全的人也下去,反正已經進了皇莊之中,皇莊外有禁兵層層封鎖,不用再像路上那樣小心了。

“姐姐,之前宮裏來消息說你病重了,家中都很擔心,不過後來又有好消息傳來,得知姐姐身體好轉,額娘連着七天去廟裏還願,說天上有菩薩在護佑着姐姐呢!”

康熙不在,隆科多徹底放開,他落後佟毓蘭半步走在他身後,爽利地說着家中的情況。

“你回去後勸額娘放寬心,大難不死不有後福,我跨過了這一道大坎,以後在宮裏只會越來越好。另外我也盼着家中一團和氣,長輩康健,亦是讓我少一樁心事。”

佟毓蘭說到“一團和氣”時加重語調。

“家裏自然是和和樂樂的,阿瑪和額娘的身體也沒有問題,姐姐只管放心!”

可惜隆科多沒有聽出佟毓蘭的敲打。

“而且宮外有阿瑪和咱們幾個同胞兄弟們争功建業,姐姐在皇宮只管将自己的腰杆挺直,不管是生了長子的惠妃還是得寵的宜妃德妃,姐姐都無需顧及!”

隆科多多少知道隔牆有耳的道理,只管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與佟毓蘭說。

佟毓蘭心中一暖,“知道了。”

隆科多說到德妃時也沒避着胤禛,反而眼神頗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只盼這小子記着養恩,別被德妃将人給哄騙了去。】

佟毓蘭拉過胤禛,與隆科多道:“我身體能好轉,多虧了小四的陪伴,皇上能同意将小四的玉牒改到我名下,也是小四冒着惹惱皇上提出開的。”

佟毓蘭要讓佟家人知道,她與小四之間的母子情深。

“隆科多,你以後在宮外得了好東西可別忘了小四。”

隆科多只知道四阿哥的玉牒改到姐姐名下,他以為是姐姐促成的,所以剛才用眼神敲打他,希望他不要不識好歹。

如今得知這事是四阿哥自己提的,看向胤禛眼神頓時火熱了起來。

他一把摟住胤禛的肩膀,将人扯到懷中,“姐姐放心,四阿哥可是弟弟的親侄子,以後咱整個佟家都是四阿哥的後盾!”

胤禛斜睨了一眼肩膀上的手,不客氣地将其推了下去,“舅舅下手可輕點,別給外甥的一身骨頭架子給震散了。”

隆科多毫不介意胤禛的動作,哈哈大笑道:“你說得對,舅舅是個大老粗,可不能傷到了我們佟家的金貴寶貝!”

佟毓蘭突然站住,收回臉上的笑,回過身用眼神警告隆科多:“記住,以後這樣的話少說!小四是愛新覺羅家的兒孫,可不是佟家人,別給人落了話柄,也別給自家招禍。”

隆科多趕緊保證:“诶!是弟弟不夠小心,以後會注意的。”

佟毓蘭并沒有真正放下心,隆科多嘴甜,哄騙人是一套又一套。雖然他現在痛快地認了錯,但佟家現在如日中天,若不多加約束,必然會因為嘴上的輕狂真的招來禍事。

剛才她特意提到“希望家中一團和氣”,隆科多并沒有異常的反應,難道李四兒還不曾入府?

佟毓蘭打量了一圈周圍的環境,他們正走到一條寬敞的石子路上,道路兩旁視線開闊,沒有能藏人的地方,于是壓低聲音問隆科多 :

“我離家時你剛娶妻赫舍裏氏,後來聽額娘說你得了個兒子叫岳興阿,應當是個好孩子。之前不是我生病便是弟妹得病,一直未在宮中得見弟妹,幾日後額娘進宮,可別忘了讓弟妹也來。”

說完佟毓蘭盯緊隆科多的神情變化。

只見隆科多眼神躲避,撓了撓後腦勺避開了她試探的目光,“那可不巧,昨日府醫說赫舍裏氏又得了病,到時候恐怕起步的身…… ”

佟毓蘭看着他,“你的福晉得病,你是從府醫口中直到的?那你可去看過她?”

“弟弟這不是得皇上看中,整日裏忙得團團轉,哪裏有時間去看她。”

佟毓蘭拉下臉,“你與我說實話,是不是你後院裏有了偏寵的妾室,從而慢待了赫舍裏氏?”

隆科多很維護自己的愛妾:“姐姐,弟弟有個喜歡的人也很正常,誰家裏沒有個讨喜的妾室,是赫舍裏氏心氣高心眼又小,才總是得病。”

佟毓蘭氣的磨後槽牙,看隆科多這個反應,李四兒八成是已經入府了。

隆科多想要哄笑佟毓蘭,賊兮兮道:“姐姐,別說赫舍裏氏那個晦氣的人了,等有機會姐姐可以見見弟弟的那個妾室,她性格活潑明豔,管家手段也很了得,姐姐見了她也一定會像弟弟那樣喜歡她的。”

佟毓蘭真想一巴掌糊到隆科多臉上,她真是要被隆科多氣笑了。

“隆科多,你來說說,本宮現在是什麽身份?”

“姐姐自然是咱們大清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娘娘了!”

佟毓蘭伸出手指點着隆科多的胸口,“哦…… 你還知道本宮是皇後啊,那你讓本宮這個皇後去見你從岳父那裏搶奪過來的妾室,是在羞辱本宮?”

隆科多笑容僵在臉上,“姐姐從哪裏聽說四兒的出身的,是不是赫舍裏氏往宮裏遞的消息?”

“四兒她是個好女人,前半生凄苦,遇到了弟弟日子才好過起來,赫舍裏氏和她那個阿瑪一樣,虛僞的很,只會欺壓四兒,姐姐可不要因此誤會了她。”

“隆科多,本宮真想敲開你的腦袋看看,你做的都是什麽事!”佟毓蘭罵道。

“你說你能做本宮的依仗,讓本宮在後妃面前挺直脊梁骨。你來告訴本宮,若是他人得知本宮的弟弟的奪了岳父妾室養之,又寵妾滅妻,本宮的脊梁骨還怎麽直得起來!”

隆科多臉色難看,“世人難道連一個出身可憐的女子都容不下嗎?姐姐,弟弟不能沒有四兒,等姐姐見了四兒,您一定會理解弟弟的。”

佟毓蘭簡直在雞同鴨講,隆科多現在滿頭滿腦都只有李四兒,說什麽他都聽不進去,佟毓蘭不想氣死自己,扭頭就走,将一臉受傷的隆科多抛在身後。

隆科多懊悔地槌胸踏地,向留在原地的胤禛尋找認同:“四阿哥也是男人,一定能理解舅舅的吧?”

胤禛抱着胸,看隆科多就像在看一只愚蠢的大猩猩。

冷冷留下一句:“我沒有一個腦子裏只有女人的舅舅。”

隆科多 :“…… ”

“沒關系,四阿哥你還只是孩子,等你以後有了女人你會明白,一個好女人會讓一個男人悟出人生的意義。”

隆科多自我安慰,追上胤禛,“四阿哥,你可得在你額娘跟前為舅舅說說好話,你額娘哪裏都好,就是性子倔!小時候舅舅摔壞了她一支喜歡的簪子,你額娘硬生生三天沒有搭理舅舅……”

胤禛在系統花了0.1友愛值購買了一個隔音罩,罩在了隆科多頭上。

隆科多說了一路,但是他身前的好外甥一句也沒有搭理過他,隆科多有點傷心,他們可是親甥舅啊!皇家人果真無情!

等他在院子外求見佟毓蘭,然後守衛的人對他視而不見後,他才反應過來別人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怪哉怪哉,聾子也能當守衛了?

-

那邊正在大太陽下嘿咻嘿咻翻土的太子二人,睜眼閉眼都是黃土地的他們還不知道,他們皇阿瑪過來親自監工了。

兩人因為頭發的原因,再加上天熱戴帽子不舒服,勞作的時候就将附近的人都趕走了。

昨天下過雨,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泥地裏艱難前行,同時嘴上也沒有歇着。

胤褆諷刺落後他一步的胤礽:“咱們太子殿下往日不是厲害得很,像只鴿子精似的整日在宮裏‘孤孤’叫,怎麽一幹農活就老實了,還在宮門那裏裝聖賢,說什麽天将降大任與…… ”

胤礽忍無可忍,抓起一把泥巴甩出去,精準糊到胤褆光禿禿的後腦勺上。

“大哥這麽有力氣,不如将孤…… 将弟弟的活也給幹了。”胤礽自稱時想到胤褆剛才的諷刺,卡頓了一下。

胤褆抹了一把後腦,将泥巴抓下來扔到地裏,彎下腰捧起一塊更大的泥巴,毫不留情地甩到胤礽臉上,堵住了他的嘴。

“嘔!”胤礽吐着嘴裏的泥,趴在田邊作嘔。

“胤褆你…… 嘔!”

胤褆對待敵人那是秋風掃落葉,扯着胤礽的腿就将他摁回泥地裏。

胤礽虛眯着眼睛,啥也看不清,一個使勁兒将胤褆扯倒,翻身騎到他身上,摸到他的臉就開始往上糊泥巴。

這下好了,兩人都被泥巴糊了臉,誰也看不見,然後像兩只野猴子似的,開始你追我趕地互甩泥巴。

康熙來的時候,一團泥巴飛來,直直射向他門面,梁九功飛身去擋,同時張開嘴要喊護駕,只是他也倒黴。

泥巴也沒擋住,直直糊在了康熙臉上,同時又飛過來一灘爛泥,飛到了他嘴裏。

“護…… 唔!”

太子兩人已經從打架變成了撒歡,根本沒有聽到梁九功只發出了半個的氣音。

康熙離地邊近,突然被地裏頭伸出的一只泥手扯進了泥潭。

胤礽以為自己又成功抓住胤褆一次,高興得厲害,雙手感受到對方身上比自己幹淨後,很不服氣,狠狠地将人往泥地裏怼。

梁九功這下可顧不得扣嘴裏的泥了,含糊不清地叫着老天爺,奔過去扒冒犯他主子爺的泥人。

“皇上!”

胤礽抓泥的動作停下,另一只按在身下人後背上的手往上摸,摸到了一條長長的辮子。

康熙使勁兒将騎在自己身上的人掀翻下去,“放肆!”

胤礽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危機之間腦子飛速運轉,不顧泥沙磨砺眼球的痛苦,在泥地裏找尋到了他親愛的大哥的身影,然後奔将過去,抱住同樣呆住的胤褆在泥地裏翻了個滾。

胤褆:“…… ”

胤礽:很好,這樣梁九功就分不清剛才毆打皇阿瑪的人是誰了。

-

與此同時,一輛精貴的馬車朝着皇莊駛來,馬車中坐着一位身穿豆蔻紫色衣裳并作漢家女子打扮的美婦人。

此人正是讓佟毓蘭提心吊膽的李四兒。

“夫人,老爺說不能往外頭透露皇上和皇後娘娘的行蹤,咱們就這樣過去會不會惹惱了老爺?”

李四兒帶着一個丫鬟,小丫鬟膽子小,自從被安排伺候李四兒後,就覺得自己的小命總有一天要玩完。

“咱們又沒有告訴其他人,況且老爺可舍不得對本夫人生惱,不會說話就閉上你的嘴!”

李四兒擰了小丫鬟一把,生起氣來目光流盼如水波,也是惹人憐愛。

“可是……咱們一過去,皇上和娘娘不就知道老爺将他們的行蹤透露給夫人了,到時候說不得會降罪于老爺。 ”

小丫鬟惜自己的命,冒着繼續被擰的風險直言道。

李四兒看不得自己身邊的人如此畏手畏腳,丢她的臉面,于是罵道:“死丫頭,把你的眼睛給本夫人睜大點,咱們府上是什麽來頭?”

“佟…… 佟府?”

“呸!咱們府上可是皇上外家,當今聖上是咱們佟家人生的,現任皇後是老爺的同胞姐姐,皇上豈會因為這一點小事情就怪罪老爺。”

李四兒理了理順滑的鬓角,想到自己如今的風光,越發自得。

要不是赫舍裏氏那個老婦還不死,現在她就是隆科多名正言順的正頭夫人。不過即使如此她也不差什麽,她們院子裏的奴才見了她都得叫一聲“三少夫人”。

至于赫舍裏氏?擺設而已,等她有了兒子,她會讓這個礙眼的擺設從佟家徹底消失!

等到隆科多掌握了整個佟府,到時候她要讓全府的人都要響亮地稱呼自己為“三少夫人”。

小丫鬟縮着身子,不用擡頭也能想象到自家夫人眼中的狠戾,以及張狂的欲望。

“別看現在是你家夫人我去讨好皇後娘娘,等以後還不知道是誰讨好誰呢,這出嫁了的女兒,靠的是強大的娘家,就算是貴為皇後也是如此。”

李四兒盡情地在小丫鬟跟前彰顯自己的優越感,将自己塑造成世上最高貴的女人。

“聽說皇上的第一任皇後也是赫舍裏氏,和咱們府上的老夫人還有那個賤婦是同一支嗎?”李四兒眼珠子轉了轉,問小丫鬟。

“回夫人,奴婢不知道,奴婢是後來才到府上的……”

“真沒用!”李四兒瞪了小丫鬟一眼,心想管他呢,都是赫舍裏氏,都是一樣的沒用。

李四兒甚至開始在想,她能鬥過隆科多的原配赫舍裏氏,奪得隆科多的寵愛,若是她當初也能有個好身份混進宮去,這皇後寶座上坐着的人還不知道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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