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流露的是上位者的沉穩……

第43章 第 43 章 流露的是上位者的沉穩……

次日早, 信托的人和律師都過來了,沈敘宗陪着,奚拾文件簽了一份又一份, 最後給了信托的人一張他自己的銀行卡的卡號,信托的人和律師一起整理着簽好的文件, 回複奚拾道:“以後每個月3號,錢會直接轉到你的卡上。”

“好。”

奚拾應道,又轉頭, 和沈敘宗對視着笑了笑, 面上雖沒顯現太多, 心裏是挺高興的——一個月足足20萬,奚拾從前哪兒見過這樣白拿的錢,心裏自然是高興的。

律師這時候轉頭和信托的人說了句:“20萬嗎?我怎麽記得配偶都是12萬啊。”

信托的人說得委婉:“這個錢, 說白了, 都是老沈總的, 誰多誰少, 還不都是他說了算。”

律師聽懂了, 沈敘宗聽懂了, 奚拾也聽懂了。

這就是說,奚拾作為配偶, 拿的信托的錢,确實是比家裏其他配偶身份的人多的。

奚拾一頓, 又轉頭, 和沈敘宗對了一眼, 眼神示意:我多啊?

沈敘宗神色沉穩,擡手摟了摟奚拾的肩膀。

等信托的人和律師都走了,沈敘宗也要帶奚拾出門辦事, 但奚拾和沈敘宗招呼了句“我上個樓,你等我一下”,接着便跑進了廚房,出來,手裏多了一碗盛湯的盅碗,仔細拿着,跑上了樓梯。

包阿姨出聲關照:“小心,燙的。”

“好。”

奚拾爬着樓梯。

沈敘宗看着樓梯上,心知奚拾要去做什麽,沒有阻攔,耐心地在樓下等。

奚拾徑自上了樓,來到老爺子的書房,敲敲門,等聽到咳嗽聲,推門進,臉上堆上自然的笑顏,聲音爽朗清脆:“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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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在搖椅上看書,還以為是誰,正要放下書,聽到是奚拾,馬上又把書舉了起來。

奚拾過去,盅碗在搖椅旁的小案幾放下,人則蹲下,蹲在搖椅旁,聲音清朗地說:“爺爺,剛剛信托的人來了,我也都簽好字了。”

“我聽說我一個月是20萬,本來沒這麽多的,是爺爺給我漲的,是這樣嗎?”

見老爺子看着書,不理他,奚拾笑着:“謝謝爺爺。”

嘴巴甜着:“爺爺您真好啊。因為您,沈家才有這麽大的家業,因為您,這個家裏的所有人才能一個月什麽都不做還能領到信托的錢。”

“尤其是我,我以前大半年一年才能賺到20萬,能拿到這個錢,我真的特別開心,也很感謝您。”

奚拾沒有多留,說完這番又剖白心跡又嘴甜的話就起身走了。

門一合上,老爺子老花鏡後的眼睛馬上從書上轉移到門的方向,面上不顯,還是嚴肅的,喉嚨裏則重重地哼了聲,顯得有些傲嬌,而翹了翹的嘴角則顯露了他此刻尚算不錯的心情。

他當然心情不錯了,奚拾剛剛的話,論誰聽了,都要覺得順耳。

這也是這個家裏第一次有人因為領信托的錢而正兒八經地過來特意感謝乃至拍他的馬屁。

老爺子傲嬌完,心裏想奚拾:人小鬼大,嘴巴利索。

知道感謝他,倒也不枉他特意跟信托的人打招呼漲了點錢。

老爺子:哼。

奚拾上了邁巴赫,就和沈敘宗解釋:“我去感謝爺爺了。”

又說:“老爺子硬撐着沒理我呢,都給我漲錢了,面上還在擺架子。”

沈敘宗還是那三個字:“別理他。”

奚拾笑:“當然要理啊。他可不是普通老爺子,他是坐擁億萬家産、擁有兆輝這麽大集團的董事長。”

又說:“我這也算‘舔’吧。”

自我開解,換了個字:“‘甜’,嘴甜。”

說着挨去沈敘宗那兒,笑着說:“要是真的嘴巴甜一點就能幫你争到家産就好了。”

沈敘宗摟奚拾,笑了笑,沒說什麽,親了親奚拾的額頭。

奚拾這時問:“對了,我們到底去哪兒啊?”

說什麽教他花錢,準備怎麽教啊?

沈敘宗:“到了你就知道了。”

等到了,下車,見是一處打造着流水幕牆的室外停車場,奚拾一時沒認出這裏是哪兒,就更不清楚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了。

直到他随沈敘宗跟着穿着西服的工作人員進了廳,一進廳就見到一個引人注目的樓房沙盤模型,奚拾一愣,終于反應過來沈敘宗帶他來做什麽。

買房子?

果然,進了廳,沈敘宗便讓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給奚拾講解,工作人員領兩人來到樓房沙盤模型前,認真地講解了起來:“從房子的數量上來說,我們整個小區的規模并不算大,因為我們不是普通樓盤,打造的是精品高奢小區,整個小區建成之後,總的別墅房屋總共只有63戶……”

奚拾先是随着工作人員的講解靜靜地聽着,聽着聽着,他轉頭看向身邊的沈敘宗,眼神示意:買房子?

沈敘宗也轉頭看着奚拾,開口:“聽說還有三十多套,你挑套自己喜歡的。”

奚拾這時候還不知道沈敘宗是要給他買,低聲:“也不用買吧?我們反正住家裏啊,你名下也有不少房産。”

根本不缺房子。

沈敘宗:“給你買。”

啊?

奚拾一愣。

沈敘宗跟着道:“不寫我的名字,寫你一個人的名字,屬于你個人的房産。”

奚拾:!

這麽一聽,奚拾根本不等工作人員講解完,便擡手示意,打斷了講解,“不好意思,稍等一下”,說着拉住沈敘宗的胳膊,把人帶去一旁沒人的地方。

奚拾睜大眼睛,看沈敘宗,确認着:“你給我買?寫我一個人的名字?”

“嗯。”

沈敘宗點頭。

“為什麽?”

奚拾自然問:“我們不缺房子啊。”

沈敘宗耐心解釋:“但你名下沒有房産,給了你卡,我以為你會去買一個,但你沒有買,我就想,還是我帶你來買。”

奚拾眨眨眼,還在說:“不用買房啊,又不缺房子。”

沈敘宗:“但你沒有。”

“我沒有就沒有啊。”

奚拾不覺得這有什麽問題。

他現在沒有,但他結婚了,老公有,他們也有地方住;

以前沒有,是因為他沒錢。

奚拾壓根兒沒想到自己身上,就是覺得不用買。

沈敘宗這時擡手,兩只手一起摟住奚拾的肩膀,耐心又溫和地說:“小溪,人出生在這個世界上,只要有條件,每個人都是需要有自己的資産和金錢的。”

“我們确實不缺房子,也有地方住,但那些都是在我名下的,你名下沒有。”

“我希望你名下有,因為有了,就是你的。”

“你有了,這些就會成為你的底氣和資本。”

甚至說:“現在只是信托的錢,只是這一套房子,以後你還會有你的生意、股份、別的資産。”

“和我一起,我希望,你也必須,都要有這些。”

“少的不行,越多越好。”

“因為人生是你自己的,你自己的人生,只有錢財傍身,才能有往上走的氣力。”

奚拾安靜又驚訝地看着沈敘宗。

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有人和他說這些。

他當然也明白最好自己名下有錢有房子有資産,可……

“我們雖然是夫夫,可畢竟是花的你的錢,這些東西,我多少還是需要自己賺的吧?”

奚拾開口道:“你要給我這些嗎?”

沈敘宗點點頭:“當然。”

“你是我愛的人,是我的伴侶,我有這個經濟實力,當然願意無條件地給予你。”

奚拾動容,眸底閃爍:“經濟方面你給我的已經很多了。”

他甚至拿了卡,就差刷爆。

沈敘宗卻回:“不夠。”

“我要你名下的房子資産越多越好。”

“多到就算沒有我,你一個人也能過得富足奢侈、錢花都花不完。”

奚拾感動不已,他覺得沈敘宗對他真的實在太好了,但滿打滿算,他們認識在一起結婚,根本不算多久。

沈敘宗這樣,幾乎可謂是對他掏心掏肺。

奚拾馬上收斂神情,理智又認真道:“敘宗,你不用這樣的。”

“你已經給了我很多了。”

“我也不缺……”

沈敘宗用擁抱打斷了他,抱着他,拍了拍背,說:“我只要一想到你小時候受了那麽多苦,我就恨不得把我自己有的都給你。”

奚拾一怔。

他多聰明,腦子一轉就馬上轉過彎,擡起頭,看着沈敘宗:“我媽是不是跟你說了什麽?”

想到他們上次見面不是最近,還是上次結婚,奚拾馬上又問:“結婚的時候她跟你說什麽了?”

沈敘宗知道奚拾聰明,瞞不住他,便道:“她說了你小時候的一些事。”

“說你過得很苦。”

兩手抱着奚拾:“買吧,就當是我心疼你。”

一句“心疼”,奚拾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他小時候苦嗎?可憐嗎?是苦的,可憐死了。被酒鬼賭鬼的父親拿皮帶抽得滿身是傷,大冬天,沒有衣服,手腳胳膊全是凍傷。趙芳敏會養她,也是見他太可憐了,不然以她的經濟情況,她哪裏有餘錢再多養一個孩子。

奚拾成年後,早就特意把自己的記憶與小時候隔絕起來了。

他不想自憐自艾,人總要抛棄過去,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只想往前走,不想回憶過去可憐的自己。

可現在,沈敘宗,他的愛人,他的伴侶,說心疼他,心疼他小時候,想要彌補他,奚拾的腦海和情緒一下就被隔絕開的記憶反撲捆綁住了。

他怎麽能在自己23歲的時候想到,會有人心疼十幾年前的自己呢。

那時候他自己都不心疼自己,顧不上心疼,每天都餓肚子,只想有口飯吃,有衣服穿,不挨餓。

而現在,有人伸出手,想撫慰小時候的那個可憐的小孩,奚拾怎麽能不動容呢?

奚拾的眼睛馬上就紅了,通紅通紅的,忍住了,才沒有讓眼淚掉下來。

沈敘宗摸摸他的臉:“哭了嗎?”

奚拾搖頭。

沈敘宗溫柔地哄着:“買吧。”

他遠不像奚拾那麽能說會道,說不出深情的話來,只是簡單道:“買個房子,寫你一個人的名字。”

“你有房,就有底氣依傍了。”

“以後我再給你買別的。或者你自己賺了錢,自己給自己買。”

奚拾沒忘了這會兒是在售樓大廳,公共場合。

他沒哭,也沒多矯情,憋回情緒和酸脹的眼睛,從沈敘宗懷裏直起身,點點頭:“好,買,你給我買,你買了我就要,寫我一個人的名字。”

“嗯。”

沈敘宗流露笑意。

于是很快,坐到接待桌那兒,一摞摞的購房合同被工作人員拿過來,奚拾一個一個地簽過去,又從随身帶的錢夾裏摸出身份證,拿給工作人員去複印,走購房流程。

走完所有流程,刷完卡,拿着裝着購房合同的文件袋從大廳被送出來,一回車上,奚拾便過去抱住了沈敘宗。

沈敘宗偏頭:“嗯?”

奚拾的下巴擱在沈敘宗的肩膀上,頭挨着頭,低聲:“謝謝你。”

跟着說:“你對我這麽好,我以後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

沈敘宗便笑了,回道:“你愛我,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奚拾搖頭,又搖頭,更近地去貼沈敘宗——不夠,當然不夠,遠遠不夠。

奚拾想,沈敘宗想要做的,他要幫,沈敘宗要達成的目的,他也要一起。

沈敘宗給他買了一套房,他要給沈敘宗一個家,一個最好的奚拾。

當晚,主宅一樓的長桌上坐着稀稀拉拉的幾人,一起吃着飯,沈洲河想到什麽,轉頭對老爺子,也看了看奚拾,道:“爸,給小溪在公司安排了‘互聯網+’的總經理的位子,您看可以嗎。”

‘互聯網+’總經理這個位子,是沈洲河和沈敘宗這些天根據公司的情況商量出的結果——離公司的核心産業遠,不至于牽扯他們與沈晝一家的利益争鬥中,同時又不是邊緣産業,是目前市場上主流業務,整個商業環境也算完備。

還有一點,那就是沈洲河和沈敘宗各有私心。

沈洲河的私心是希望奚拾日後進了公司別那麽忙,早點生孩子。

沈敘宗的私心是不想奚拾被卷進兩邊的利益争鬥裏,還有一點,那就是沈闊在的時候,對“互聯網+”很重視,莊書淩跟着沈闊,由此就很了解這個部門。

老爺子聽了,想了想,“嗯”了聲,認可了這個安排。

沈洲河便轉向奚拾道:“辦公室安排起來很快,你可以來上班了。”

“好。”

奚拾應道,又轉向老爺子:“謝謝爺爺準我進公司。”

旁邊,沈晝沒吭聲,垂眸吃飯,沈藏鋒轉頭看了看沈曦,沈曦則用餘光在瞥奚拾——對這個安排,他們倒是都沒有想到。

在他們看來,這個職位實在有夠邊緣化,他們都以為奚拾受沈洲河兩口子的喜歡,又有老太太保駕護航、支持進公司,奚拾怎麽也會進一個重要部門。

互聯網+?

飯畢,走出主宅,沈晝一家三個男人都很沉默,各有各的心思。

沈藏鋒這時轉頭看向沈曦道:“‘互聯網+’的負責人江年,我記得你很熟。”

“是啊。”

沈曦兩手插兜、吊兒郎當:“熟得很。”

沈晝這時冷眸冷語地來了句:“讓江年把他早點弄走。”

“哦。”

沈曦應了句,心裏卻想:我他媽舍不得啊。那模樣性格,他喜歡得緊。

這是進了沈家門,是沈敘宗的老婆,但凡不是……

沈曦的舌尖在嘴裏拱了拱,眼露幾分邪性,心想:艹起來不知道有多美味。

媽的全便宜了沈敘宗。

次日,早,從副樓出來,沈曦邊拉開跑車車門,邊給江年撥了個電話:“是我……”

衣帽間,奚拾重新穿上了西服。

他對着鏡子,理着從前不怎麽打的領帶,鏡子裏的神情十分的平和。

當天,他雖然和沈敘宗一起去公司,但他坐的不是沈敘宗的邁巴赫,而是自己的勞斯萊斯,司機還是老趙。

車上路,邁巴赫和勞斯萊斯一起緩緩駛出山莊大門。

後排,奚拾坐靠着,目光平靜地看着車外——他将開始一段全新的工作和征程。

沒有緊張,沒有雀躍,奚拾表現得足夠平靜沉穩。

待邁巴赫和勞斯萊斯在兆輝大樓的樓前緩緩停下,車門被人從外面拉開,奚拾緩步下車,擡頭,他看見了聳立的高樓,平靜地收回目光,大樓的門前,一群身穿同色系西服的高管靜靜地候在門口,也随着他的露面,紛紛探來注視的目光。

奚拾足夠從容,他沒有流露一絲一毫的怯意,也不再有從前上班時的溫和可人的笑容,他安靜平和的神情和目光,流露的是上位者的沉穩。

這令在場的高管們齊齊驚訝來人容貌的同時,也不敢做過多的打量、流露不到位的态度,俨然将他當做了需要謹慎對待的沈家人。

這時先一步下車的沈敘宗走向奚拾,兩人并無親密舉動,但候在門口的所有高管都知道他們是夫夫。

夫夫二人上前,自有高管迎過來,同他們打招呼,為首的正是沈洲河的特助。

沈敘宗向奚拾介紹他,又介紹後面跟着的人事部的副總等人,奚拾靜着神色,從容地和他們握手,神态間也再沒有過去做酒店經理時的客氣禮貌和微笑,赫然像每個奚拾從前接觸過的富人,平靜、沉着、雍容。

然後,在一衆高管的簇擁下,奚拾和沈敘宗一起走進大樓。

奚拾表現出的上位者的姿态過于自然,令身邊走在一起的高管們不敢輕易與他搭讪閑談。

可以看見大廳內情況的二樓,沈曦和沈藏鋒站在一起,默默注視着樓下。

見奚拾表現出的自然和神态與在山莊餐桌時的截然不同,沈藏鋒微眯了雙眼,沈曦面露興致。

很快,居高臨下的,他們看到互聯網+的江年擠過人群,來到中央、奚拾的身邊,約莫是介紹了他自己是誰,奚拾邊走邊轉頭看了看他。

沈藏鋒這時意味不明地哼笑了聲,沈曦則依舊一動不動地看着一樓。

沈藏鋒轉頭,問沈曦:“你跟江年打過招呼了吧?”

沈曦:“嗯。”

沈藏鋒回過頭,看下去,眼底閃過狠意。

沈曦繼續看着樓下,神情越發興味盎然。

但他們都不知道,當江年擠過去,自我介紹,對奚拾說“奚總您好,我是‘互聯網+’的負責人江年”的時候,奚拾淡定地看着來人,腦海中閃現出莊書淩幾天前在微信裏對他說的話:“互聯網投資發展部的江年。”

“是個人精,需要特別注意。”

“還有一點,他和沈藏鋒沈曦認識,得小心,他可能會在你剛上任的時候擺你一道。”

奚拾邊走邊平靜地看了看江年,神情态度間毫無破綻,伸手,和江年握了握,心裏想:他可以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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