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林場

第112章  林場

肖栖才對她一笑：“來了就好, 先在這等待吧，接我們的人馬上就來。”

“你好像确定我一定會來？”

張炘岩倒是有些郁悶了, 因為她覺得自己突然出現在肖栖才的面前，最起碼對方要驚喜或者驚訝一下吧，沒想到瞧這反應，對方似乎早就篤定她會來，怕是連她去9008星球的票都已經準備好了。

“因為我不會看錯人的，你讨厭利益是因為利益傷害了很多人的理想和家園，但是如果利益能夠幫助很多人完成理想，幫助他們建設他們的家園, 那你就不會讨厭這兩個字，而我那天所說的一切, 就是在告訴你這一點。”

張炘岩沉默了。

因為她的确想明白了這一點。

她想要改變一些東西, 就必須得掌握她讨厭的那些東西，比如利益, 比如金錢，比如龐大的人力，而這些都是需要一個關系去驅動的。

她當不成那個驅動者，她只能變成那個驅動的動力, 而肖栖才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她在全地質公園勞勞碌碌, 就算到死, 她的才華和學問都不能展現, 理想更無法實施，最終只能郁郁不得志而死, 而如今有機會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和目标, 她再錯過的話，那真的就要勞勞碌碌到死了。

她反反複複地搜索着肖栖才的一切信息, 腦海中回蕩着肖栖才堅定而又決然的話，那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直接她內心的靈魂和想法，撕破她內心的僞裝和無力。

所以，最終還是下定決心，去！

如果連利益都創造不了，那她怎麽能成為那個改變者呢？

瞧見張炘岩有幾分窘迫，肖栖才善解人意地搖搖頭：

“不必和我解釋原因，來了就好，無論如何，我都歡迎你的加入，該給你的條件和薪資，我一分都不會少，也會盡量不讓你失望，飛船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聽到她這麽說，張炘岩放松多了，同時也認可了網絡上對肖栖才的評價，的确是個好的老板。

——

為了這一趟考察，肖栖才花了小幾十萬雇用了一架小型宇宙飛船，又花了小幾十萬雇用了一個臨時保衛隊，當然，宇宙飛船上的設備以及保衛隊的設備都非常齊全，基本上一些探索設備以及安全問題的話都不需要再額外去操心了。

對于具體哪天能到，肖栖才并沒有告訴穆星媋，她所知道所了解的9008星球全是從她口中聽到的，但是如果一件事從一個人口中得知，那麽就一定會有她個人的思想和偏見，所以她決定暫時先不通知她，自己去考察一下，了解一下9008星球真正的情況，再去見穆星媋。

那個泛着土黃色的星球越來越近，他們将在本地的日照範圍內降臨，也就是白天的區域。

9008星球比4628星球還要小得多，整個星球上只有兩處航空域，一處是臨時搭建的航空域，另外一處還是當年為了商務開采建立的航空域。

9008星球和別的低級星球有區別的一點就是，上面并沒有明确的聯合政府執政模式，也就是說沒有确切的政府的政治機構，外圍甚至沒有駐守的聯合政府軍隊。

只有附近聯合政府的巡邏隊伍，偶爾會路過看一下情況。

當然，這并不是聯合政府不想管，而是沒必要，9008上面的科技太過落後，資源太過匮乏，派人去都沒人願意去。

而且本土落後，也幾乎不具有威脅性，周邊也沒有危機，更不是重要邊際，自然無需鎮守。

很明顯，這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星球，落後而貧窮。

而如肖栖才所想，整個破舊的航空域，除了看到兩艘小型的貨運飛船在停駐，并沒有像其他星球一樣有繁忙的飛船港運，難怪沒有票直達。

肖栖才這艘看着先進無比的宇宙飛船的到來，甚至還震驚了一下那些守在航空域的人。

所以他們一下來，就有一群穿着破舊制服的本地人小心翼翼地圍了過來。

為首的那位身材高大的年輕人說着一口還算流暢的聯合政府通用語，表示落地要收取落地費。

夏之言站在肖栖才身旁，驚訝無比：“什麽落地費，星際法上可沒這個規定！你們是航空域工作人員嗎？”

年輕人有些不好意思，但态度還是很堅決，表示他們也要工作，修理航空域，保衛這片安全，私人宇宙飛船來他們這裏，收點落地費很合理。

“你們這簡直就是大劫！”

夏之言正要繼續理論，肖栖才卻搖了搖頭。

飛船上帶了保衛隊，擁有着先進的武器，發生沖突對方也不是對手，不願意給，也可以逃過去。

她看到了這群人臉上的畏懼，也看到了他們身上的貧窮與走投無路還有畏懼。

于是，她阻止了保衛隊的前進和夏之言的争執，問向年輕人：“你們要多少落地費？”

年輕人看到飛船裏面下來一個個保衛隊，臉都白了，但是想到什麽還是咬了咬牙，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星幣……”

夏之言顯然震驚了，她還以為這群本地人是土匪，要很大一筆錢，沒想到居然是一百星幣，這……一百星幣，再星耀連頓飯都吃不起啊。

“我來給吧。”夏之言伸出終端就要轉賬，為了一百星幣，的确不值得費口水争執。

肖栖才卻沒讓她轉，而是自己往年輕人的終端上面對面轉賬轉了一千星幣。

聽到到賬一千星幣的聲音，年輕人和其他人頓時面上一喜。

年輕人更是有些不好意思：“只……只要一百就行，我給您轉回去。”

肖栖才搖搖頭，問道：“你們是本地人嗎？”

年輕人點點頭：“是的，我們都是本地的族人，外來者根本不會留在這個星球的，聯合政府也沒有派人來維護航空域，所以我們本地人自發組合成了小隊維護航空域，清理垃圾，規劃起飛通道等等，但是由于來往的飛船太少了，我們根本沒有什麽營收，所以沒辦法，只能向每個落地的飛船收一點落地費當工資，畢竟，我們都還有家人要養。”

“但你們這麽多人，一百星幣夠幹什麽？”夏之言好奇。

年輕人苦笑：“一支營養劑四個星幣，一百星幣夠買二十五支營養劑了，一個月下來，我們每個人都能分到幾十支營養劑。”

四個星幣的營養劑，那得差成什麽樣！

所有人都震驚了，再次對這個星球的貧窮有了真切的意識。

瞧見衆人震驚的模樣，男人甚至有幾分窘迫：“我們也是沒辦法，林場就那麽些，如果不是去林場做事，就只能在航空域做點事情了。”

倒是可以理解，肖栖才看過去，幾乎所有人都是F級公民，甚至有人手上幹脆沒有終端，要知道，只有很多罪犯和最底層，才是F級公民。

看來，聯合政府對于底層的管理，是真的不行。

那些大型的低級星球，人口衆多勉勉強強管理一下，這種話語權和資源都沒有的星球，大概率就是挂個名，移民出去或許都找不到一個好去處。

這也難怪穆星媋會如此焦慮。

“真的不用還嗎？”男人再次說着那一千星幣。

肖栖才點點頭：“我現在正在尋找一種特殊的木材做工藝品，聽說9008星球上盛産一種非常好的木材，所以想來看一下你們林場，你們本地人到底熟悉一些，多的星幣就算給你們的帶路費吧，你們願意嗎？”

“願意，當然願意！”男人臉上冒出喜色，随後還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您是來考察的，我不應該來收取落地費的。”

“沒關系，每個人都要吃飯，這是你們維護航空域的酬勞。”肖栖才說着，吩咐保衛和張炘岩幾個人都下來。

不過，看到飛船上居然那麽多人，年輕人有些為難。

“我們這邊的飛車不夠，只有兩輛，可能去不了那麽多人……”

肖栖才：“……”

最後，肖栖才只能帶着張炘岩，夏之言，再帶了三個保衛先去林場看看，讓剩下這些人先等着。

——

幾個人随着這個名為森諾的本地年輕人擠上了一輛破破爛爛的中型飛車。

當然，這個飛車也是要付星幣才能使用的。

整個星球的空氣中彌漫着一股黃塵沙土，沒有什麽清新的味道，一路看過去，連綠色植物都很少見。

幾個人才下來這麽一會兒，就有點不适了，肖栖才便讓所有人都戴好了淨化面罩。

看到肖栖才的淨化面罩，帶路的森諾十分羨慕。

肖栖才淨化面具有多，便給他分了一個。

“這個淨化面具大概是100星幣一個，如果你們需要的話，以後可以拜托商船帶過來。”肖栖才說道，“長期在這種環境，對你們的健康可不好。”

由于肖栖才的慷慨大方，森諾回答問題也十分積極：

“雖然只是100星幣，但是我們有錢都要用于購買食物，每個月從外面來這邊的貨船都不是很多，我們要将大部分的錢和空間都用在購買生活必需品上。至于面具，我們大部分人都已經習慣了這種環境了，其實也沒有什麽。”

說着，他卻沒忍住咳嗽了幾下。

很顯然，說是沒有什麽影響，說是已經習慣，但是空氣裏面的塵污的确對他們的健康産生了 影響。

他們本地人似乎都沒有任何淨化空氣或者防曬的東西，所以大部分人的面目有些黝黑，透着一股不健康的黑色。

這個情況比想象中的還要糟糕，沒想到星際社會居然有星球能夠窮成這個樣子。

肖栖才假設自己重生的星球是在9008星球這種地方，她的路怕是會更難走了。

倒是張炘岩觀察着環境，順便插了句嘴：

“其實原來這個星球沒被發現的時候，你們的空氣中應該不會有這麽多塵土吧？”

森諾聽到這話，神色頓時沮喪起來：“的确，那時候我們并不願意居住在外面，大部分時間都居住在岩洞裏，但是洞裏的空氣并沒有現在這麽糟糕，也對我們的健康沒有什麽危害。但是随着種植樹木大力發展，越來越多的人走出外面修建房子，又規劃了交通道路等等，我們星球的環境就完全變了。”

剛開始被發現被納入聯合政府的文明地域內，他們對于一切高科技的東西都好奇，車子食物衣服藥品，無數想都沒有想過的科技物品……這些好像是另外一個想象中世界的饋贈。

而那些人沒有傷害他們，反而是指導他們學習語言給他們修建房子，修建各種交通設備。

最後，甚至教他們種植樹木來賺錢。

本來是好事，他們終于擺脫了疾病和饑餓，但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最後的發展居然是成了這樣。

環境變得糟糕，他們也回不到從前的生活，也不甘心回到岩洞裏過着地底人的生活，所以最後的結果只有遷移出去。

很快，飛車就到達了一大片的林場前方。

一片片的林場，圍繞着一個偌大的湖泊生長，周邊有漫天飛舞的黃色葉子。

所有的樹木看着似乎只有一個種類，橘色的樹幹，黃色的葉片。

飛車到達林場前方就停了下來，需要步行進入林場。

走近，他們才發現，那些林場約有一半以上的樹木都被砍伐掉了，還有一半是小型的樹木或者是還沒被砍伐的。

而到了林場這裏，就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和之前穆星媋給他們的裝清神果的木盒子的香味很像，但是味道卻更淡。

無數本地人穿梭在林場內，用原始的切割機器切割樹木，分門別類地放到旁邊的倉庫裏面，等待着外來商人的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