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他失去了他的月亮

第43章 他失去了他的月亮

顧笙連着兩天沒有睡好, 昨天又哭了很久,所以今天少見的賴了會兒床,一直睡到了快中午。

出卧室後看到了傅辭做的早餐, 簡單的熱了一下, 就充當午飯吃了。

照鏡子的時候看到眼睛有些腫, 她用冰塊敷了一會兒, 勉強好了些。但整個人還有些恹恹的, 不太有精神。

不過,不知道是因為心事說出去之後輕松了一些,還是因為那個吻, 又或者是傅辭的安慰,晚上睡覺的時候, 顧笙沒有再夢魇。

雖然算不上睡得多安穩,但是也沒有像前兩天晚上一樣從夢裏哭醒, 勉強算睡了個好覺。

琴譜的事顧笙沒有再去回想怪責自己,傅辭的安慰起了大半的作用, 還有一小半是她解開了心結。還有一點點的原因,就是她被其他事分走了注意力——

顧笙這兩天有一件很困惑的事, 視線控制不住的總是往傅辭的某個關鍵部位瞄,然後陷入沉思。

不都是說一男一女單獨相處很容易擦槍走火的嗎?她不懷疑傅辭遵守協議克制守禮的紳士品格, 但是, 怎麽他們接吻都吻了好幾次了,傅辭好像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不是說男人在這方面反應會很大的嗎?小說裏不都寫蹭一下就會石更的嗎?

哪怕傅辭不喜歡她,但她總歸是個女人吧?他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抱着她接吻,怎麽能沒點正常的反應?

她這麽漂亮, 身材又這麽好,正常男人都應該有反應的吧?可是, 傅辭為什麽沒有反應?

到底是她有問題,還是傅辭有問題?

還是小說裏寫的都是假的?

顧笙是真的覺得困惑,一方面覺得自己的魅力受到了打擊,另一方面擔心傅辭真的有某方面的疾病。不管哪一個,都很嚴重!

顧笙很想問一下傅辭,但是又覺得這種事當面問似乎有那麽點不太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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糾結中,傅辭洗完澡從浴室出來。身上已經換上了睡衣,将完美的身材包裹住,只有微微敞開的領口可以窺見一塊白皙的皮膚。

顧笙轉頭看過去,從上往下的輕掃,然後視線下意識的停在了他腰腹下面的位置。

傅辭察覺到顧笙的目光落在哪裏,下颌收緊,喉結上下滑動。眼底聚集着危險的晦暗,嗓音低啞的開口:“你在看哪裏?”

當場被抓包,顧笙慌亂的移開視線,臉頰發熱:“沒、沒看哪裏。”

傅辭走到床邊,俯身撐着床靠近顧笙,眸色漆黑帶着探究:“那你在想什麽?嗯?”

上挑的尾音說不出的缱绻。

“我……”顧笙咬着唇,看着傅辭近在咫尺的臉,輪廓分明,眉眼深邃,從眉骨到下巴絲毫挑不出瑕疵,俊美的讓人忘卻呼吸。

瞬間,所有的糾結都化成了……同情。

顧笙問出了口:“你、你那個真的沒有反應嗎?”

如果真的身體有問題的話,還是……還是早些去治療的好一點。

傅辭,“……”

傅辭幾乎是瞬間就聽懂了顧笙話裏的意思,然後因為這句話立刻就有了反應。

眉心折出褶皺,傅辭深吸一口氣:“你希望我有什麽反應?”

第一句話說出口後,顧笙已經沒了最開始的羞恥,她看着傅辭非常正經及嚴肅的跟他讨論:“不是我希望你有什麽反應,而是作為一個正常的男人,你應該有一些反應。”

傅辭,“……”

他眉心跳了下,嗓音又低又沉:“那作為一個正常男人,我要對你做什麽的話你要怎麽辦?”

“我當然拒絕啊。”顧笙理直氣壯的道:“想要做什麽和正常的生理反應完全是兩碼事。”

“你可以想,但是什麽都不做,但是如果你什麽反應都沒有的話,這可能是病,需要及時治療。”

傅辭,“……”

“那我是不是要做些什麽向你證明一下我是個正常男人?嗯?”

他突然傾身往顧笙靠近了一些,俊臉放大,說不出的誘惑。

“要試試嗎?”

試、試什麽?顧笙睜圓了眼睛,大腦空白了一秒。

還來不及回答,然後,她就被傅辭吻住了。

淺淡的烏木沉香将顧笙籠罩,唇瓣相貼,溫柔又炙熱,酥麻感逐漸蔓延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顧笙睫毛輕顫,手下意識的抓住了傅辭的衣襟,卻沒有推開他。

傅辭扣住顧笙的後腦,将她更貼合自己,方便他吻的更深,但是動作卻格外的溫柔,一點一點的帶動着顧笙,和她一起沉浸在這個吻裏。

直到顧笙被傅辭抱在懷裏,蜷縮的膝蓋不小心碰到了某個堅石更的地方,等意識到是哪裏後,顧笙倏地睜開了眼,推開了傅辭。

她像是被燙到一樣,快速的收回了自己的腿,臉快紅到了耳根。

突然被觸碰,傅辭呼吸緊了一瞬,眸色變得更加的晦暗。以往他可能會遮掩,但是今天卻沒有。

傅辭覺得自己過去就是太克制了,之前怕吓着顧笙,一直克制隐忍,結果是讓她懷疑他男人的自尊……

“現在還有懷疑嗎?”傅辭問。

“沒、沒了,很晚了,快睡吧。”

顧笙轉身就要躺下,卻被傅辭拉住了手腕。然後拉着顧笙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慢慢的往下……

“要不要再感受下?”

顧笙瞪大了眼睛,然後像觸電一樣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轉身背對着傅辭躺下,還拉起了被子蓋住了大半個身子。

刻意的強調了一句:“我要睡了!”

身後傅辭看着顧笙的反應,微微挑起了唇。但很快,他低頭掃視了一眼,薄唇又落了下來。

晚上發生的事太慌亂,第二天顧笙才反應過來傅辭又違反了協議內容。

顧笙想起來那天晚上的吻,開始找傅辭算賬。

“不對,你那天又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吻我,你違反了協議內容!”顧笙鼓着臉道。

傅辭微微挑眉:“你懷疑我作為正常男人的尊嚴,我只是想要證明一下,我覺得這屬于特殊情況。”

顧笙,“……”

“不然,我也可以讓你親回來當做補償。”

顧笙,“……”

她就知道,根本說不過傅辭,他總是能找出理由。

但是,顧笙又不甘心就這麽被傅辭拿捏,尤其是視線掠過他的薄唇時,确實看着很好親……

顧笙連忙打消腦子裏的念頭,然後更加的惱羞成怒了。

不行,不能就這麽翻篇。

但是她又不能真的親回去,不然都不知道這是懲罰還是獎賞了。

視線下移,顧笙忽然看向了傅辭的腹部,立時開口道:“我不要親回去,我要摸你——的腹肌。”

傅辭略微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顧笙會提出這個要求。

随即他彎唇:“好。”

顧笙坐直了身子,看着傅辭命令道:“快,把衣服掀上去。”

傅辭深幽的眸色注視着顧笙,骨節修長的手放在了衣服下擺,然後緩緩的上提,露出了整整齊齊的腹肌,壁壘分明。

顧笙視線落過去,努力維持着鎮定。她伸手過去,慢慢的放在了上面。

之前都是一觸即離,這還是顧笙第一次這樣摸傅辭的腹肌,手心底下微涼的溫度傳遞蔓延,細膩的皮膚底下是一片堅硬的觸感。

在顧笙的手接觸到的那一下,傅辭的眸色暗了一瞬。

顧笙來回摸了一遍才流連忘返的收回手,然後擡着下巴不肯露怯:“這下扯平了。”

傅辭微微勾起了唇角,眼底盈着星星點點的光。

然後,晚上他就又‘忘記’了拿睡衣,半裸着上身出現在顧笙面前。

*

顧笙這邊的生活有滋有味,相反的顧錦玉那邊則是水深火熱。

不僅事業遭到了重創,還被顧笙叫人卸掉了胳膊。雖然脫臼的手臂很快就被接上,但是那時劇烈的疼痛感還是在顧錦玉的心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甚至是陰影。

自從那天後她整個人的情緒都開始不對,屋子裏的東西都已經被砸了一個遍。

精神狀态非常的不好。

眼看着顧錦玉變成這樣,季雲舒也顧不上繼續在醫院照看顧震東,回了顧家別墅。

顧錦玉一直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傭人說已經快兩天沒有吃飯,季雲舒臉上浮現出擔憂,吩咐廚房做了吃的送上樓後,她到門前敲響了房門。

“小玉,開門,是媽媽。”

沒過多久,房門被從裏面打開,頭發淩亂眼睛血紅的顧錦玉出現在門內,看到季雲舒的一刻,她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上前抱住了她。

“媽……”聲音裏帶着壓抑的顫抖。

季雲舒回抱住她,手在她的後背輕撫:“媽在呢,沒事。”

進了房間後,屋子裏一片狼藉,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但是這會兒也沒有人去關注這些。

季雲舒拉着顧錦玉到沙發邊坐下,手還輕拍着她的後背。

沒過多久,在公司裏顧瑾白被季雲舒的電話叫回來,站在門口就已經看到了滿室的狼藉。他抿了抿唇,擡腳走了進去,站在了一側。

好一會兒後,顧錦玉在季雲舒的安撫下情緒好轉了一點。她擡頭看向季雲舒,手拉着她的衣袖,眼睛發紅:

“媽,顧笙要毀了我,我的事業就要被她全毀了。她還叫人卸了我的胳膊,媽,我現在每天都在做噩夢,夢裏都是當時的場景,我快活不下去了,好疼,我好疼……”

顧錦玉說着眼淚就落了下來,看起來十分的凄慘。

聽到這些話,顧瑾白臉色微變,錯愕道:“你說什麽?”

顧錦玉胳膊被顧笙叫人卸掉的事季雲舒知道,當時還是她在醫院陪着的顧錦玉,但是,顧瑾白卻不知道這些。

這些天他都住在外面,每天在公司忙着工作,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顧錦玉轉頭睜着血紅的眼睛看向顧瑾白重複:“顧笙讓人卸掉了我的胳膊,哥,你知道那有多疼嗎?顧笙太殘忍了,她怎麽可以這麽對我!她已經毀掉了我的事業,還要連我這個人也要毀了!”說的聲聲泣淚。

顧瑾白唇色有些發白,他下意識的想要替顧笙反駁,但是卻沒有說出口。他看向了季雲舒,向她确認答案。

季雲舒嘆了口氣,緩緩的點了頭。

随後道:“不過這件事小玉也有錯,她去找小笙道歉的時候,兩個人吵起來了,後面争執的時候小玉撕壞了小笙媽媽的那本琴譜,所以小笙……”

顧瑾白剛才還想問顧笙為什麽這麽做的原因,現在已經知道了。

顧錦玉流着淚聲音都在發顫:“我是撕壞了琴譜,但也是她先過來搶的,我的胳膊難道比不上一本琴譜重要嗎?她直接叫人卸掉我的胳膊……媽,我每天都做噩夢,每天都睡不着……”

顧瑾白看向顧錦玉,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這個樣子。

而她和顧笙的矛盾,俨然已經到了不能化解甚至互相傷害的地步,這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事。

“我不想活了,媽,我真的不想活了。我恨她,她毀了我的事業,我花了三年多的時間一點一點做出來的成績,我用一個又一個配角換來的一點知名度,全部被顧笙毀了!”

“這是我辛苦得到的事業,憑什麽全都被她毀的幹幹淨淨。我的心血全都白費了!我這麽久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我好痛苦,我什麽都沒有了,媽,我真的不想活了。”

顧錦玉抓着季雲舒一句又一句的說着,聽的季雲舒眼眶也開始發紅。

“住口,你在說什麽傻話,不許說這種話。”

“你這麽說,讓我和瑾白怎麽辦?你就只想着你自己,一點也不考慮我們嗎?”

顧錦玉痛苦的搖頭,流着淚卻說不出話來。

顧瑾白唇色發白,這個時候他應該要說些安慰顧錦玉,但是他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一旦他開口要幫顧錦玉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是站在了顧笙的對立面。

他不想。

看到顧錦玉這樣他會心疼,畢竟是從小愛護着長大的妹妹,但是,他同樣也心疼顧笙。

所以,他沒有辦法站在哪一邊,只能站在原地無聲的感受兩邊的拉扯和折磨。

手上正在愈合的傷口隐隐作痛,卻遠沒有心更痛。

季雲舒輕聲道:“別哭了,媽去找小笙,讓她原諒你,你好好的休養,回頭繼續去拍戲。”

顧錦玉擡頭看着她,搖頭:“顧笙她不會聽你的話的,她恨你,她不可能會答應的。”

臉上的悲戚更深,不知道是在說給季雲舒聽,還是在說給自己聽,她嗚咽的重複着:“她不可能會答應的。”

“媽去求她,不管怎麽樣,我也算是她半個長輩,小笙……是個講理的孩子,她會聽的。”季雲舒頓了一下後嘆口氣道。

或許,連她自己都知道這個說法不太可能。

“她把你當成搶走爸的小三,她只會恨你,媽你不要去求她,我不要看她再羞辱你。”

顧錦玉說着雙手抱住頭,似乎在壓抑着劇烈的痛苦,哭聲格外的悲戚。

季雲舒滿眼都是心疼,動作輕柔的把顧錦玉抱在了懷裏,眼底隐隐有淚光閃動。然後,她擡眼看了眼顧瑾白的方向,溫柔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為難,似乎想要說什麽。

但是,最後她還是沒有開口,轉回視線又看向了顧錦玉。

“沒事的,都會好的。媽說小笙會答應,就一定能做到。”

“我求她,她肯定會答應。但你要好好的,不要吓媽媽。”

“不能不吃飯,要養好身體才能好好拍戲。”

顧錦玉只是哭。

顧瑾白垂在身側的手握了又緊,緊了又握,良久,他慘白着臉開口:“我去求她。”

-

顧瑾白去了顧笙的小區,但沒有立刻去顧笙家裏。他在湖邊的長椅上坐了很久,那雙大多時候都含笑的眼睛望着湖面的時候,一片荒蕪。

不知道坐了有多久,他起身背影孤寂的進了電梯,伸出手指輕輕的按下了19層。

聽到門鈴響的時候,顧笙看了眼時間,下午五點十分。差不多是張嫂每天過來做飯的時間,但又比平常早了一點。

雖然張嫂有密碼,但是她進來之前都會先按下門鈴,之後才會解鎖開門。

所以顧笙坐在沙發裏沒有動,但這次卻沒有響起密碼解鎖的聲音,而是在一陣寂靜後,又重新響起了一陣門鈴。

顧笙皺眉,轉頭朝着大門的方向看去,随後穿進了拖鞋裏起身。

邊走邊想,不知道是誰這個時候過來。

開門前她先從貓眼裏看了一眼,然後,她看到了顧瑾白溫淡的臉。

嘴角下落,顧笙臉上沒有半點情緒,轉身回去了。沒有開門,也沒有和顧瑾白說一個字的念頭。

在她知道顧瑾白是她同父異母的哥哥的時候,她對他就只剩下了恨。

她不會報複他,不會罵他,但也永遠不想再見到他。

門外的鈴聲又響了幾次,随後歸于平靜。顧瑾白不知道是走了,還是在安靜等待,又或許是意識到屋內的人不想見他。

顧笙沒有管。

她把顧瑾白這個人完全的摒棄在外,不想讓他在自己的腦海裏占據一絲一毫的位置。

否則,都會讓她覺得無比惡心。

沒過多久,門外又響起了一聲門鈴,之後就是輸入密碼開鎖的聲音。

應該是張嫂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你好,請問你知道顧小姐什麽時候回來嗎?”

說話的時候張嫂已經半推開了門,然後,客廳裏的顧笙轉頭對上了門口顧瑾白望進來的目光。

四目相對,兩個人眼底的情緒都很濃烈,只是一個是恨,一個是痛。

“笙笙,我能進去嗎?有些話,我想和你說。”

顧笙看到顧瑾白眼底的恨意根本壓制不住,她狠狠的甩開了手裏的抱枕:“滾!不要叫我笙笙,你不配!”

顧瑾白臉色發白,但還是開口道:“說完我就走,可以嗎?”

“不可以,你滾,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張嫂!”

顧笙看向張蘭,張蘭立時反應過來,進門後關上了門,把顧瑾白擋在了外面。

後面門鈴都沒有再響,顧笙也不知道他走沒走。

張蘭什麽都沒有問,進屋後就去了廚房準備做飯,顧笙煩悶的坐在客廳,心裏的郁氣沒消。

但很快冷靜下來後,顧笙知道顧瑾白不會就這樣放棄。

而且,現在已經快要到六點,她不想讓傅辭回來的時候看到顧瑾白。難堪的事是她做的,她一個人承受就好,不應該拖累傅辭。

事情總是要解決的,逃避并沒有用。

想清楚這些,顧笙起身開了門。

顧瑾白還沒有走,但也沒有等在門邊,而是靠在不遠處的牆面上,臉色蒼白的快要和牆面融為一體。

看到顧笙出來,他微微怔愣了一下,臉上的情緒說不上是開心還是悲恸。

顧笙冷着臉走過去,徑直越過他站在了電梯前面,“出去說。”

顧瑾白應了一聲,跟在了顧笙的身後。

電梯裏,顧笙站在前面,顧瑾白站在她的身後。這樣的站位,顧瑾白可以毫無顧忌的看着她,哪怕只是背影。

他的目光帶着說不出的眷戀,像是要把這一幕深深的印刻在腦海裏。

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顧瑾白一眨不眨就這麽看着,心裏祈求着時間可以再長一點。但是,他的希望終究是落空了。

“叮”的一聲,電梯到了一樓。

顧笙沒有一秒的停頓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走出去,顧瑾白安靜的跟在了她的身後。

兩個人來到了之前的湖邊,顧笙沒有坐在長椅上,她站着背對着顧瑾白的方向,看着面前碧色的湖面,“找我什麽事?”

聲音裏沒了之前的暴怒,平靜的像是身後的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顧瑾白站在顧笙三步遠的位置,注視着她孤傲的背影,緩緩開口,艱難的吐出每一個字,“我想……求你一件事。”

“小玉現在的精神狀态很不好,事業的影響對她的打擊很大。所以,我想求你,能不能放過她。”

“只要你同意,我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顧氏集團,如果你找到了合适的人,我也讓出現在的位置,回去雲城。”

這些話來之前顧瑾白就已經想好了,甚至在心裏演練了無數遍。但是,真正說出口的時候,還是無比的艱難。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蜷縮,心髒上被劃了一道的口子似乎又裂開了一道縫,讓他連呼吸都隐隐作痛。

顧笙想過顧瑾白來這一趟的目的,但是,沒有想到是為了顧錦玉。

也是,畢竟是他的親妹妹。

顧笙的嘴角勾起嘲諷的冷笑:“現在知道讓你過來求我,當初就不應該犯那個賤。”

顧瑾白垂着眼:“對不起。”

又是對不起。

可是這三個字,一點用都沒有。

既抹不去過去的傷害,也起不到半點彌補的作用。

“她自己做的事,讓她自己過來親自跟我道歉。想要我放過她,就讓她自己過來求我。”顧笙冷聲道。

“笙笙……”

“別這麽叫我。”

顧瑾白壓制住眼底的情緒,緩緩開口:“我最後一次替她求你,你放過她好不好?”

“不好。”

顧笙的聲音不帶半點感情:“我看到她就煩,放過她,讓她天天出現在娛樂新聞上惡心我嗎?”

“那你怎麽樣可以同意?”

顧笙從湖面上收回視線,轉頭看向了顧瑾白,“我要你們一家三口都滾的遠遠的,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顧瑾白蜷縮着手指,沒有應聲。

這是一個他根本做不到的事。

“我就這一個要求,既然做不到,那就沒什麽好談的。”顧笙說完擡腳就要走。

顧瑾白腦海裏閃過季雲舒的臉,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顧笙。

突然被他觸碰,顧笙想都沒想立刻甩開了他:“別碰我!”

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

顧瑾白被她的目光刺痛,往後退了一步,移開了眼,然後在顧笙離開前開了口:“你之前答應過我一件事,我想……換這件。”

說出口的每個字都像是有千斤重,幾乎壓的他喘不過氣。

身側的手緊緊的攥着,才能支撐着他不露出任何的異樣。顧瑾白不敢轉頭,不敢看向顧笙,也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臉上的情緒。

顧笙不敢置信的轉頭看向顧瑾白,幾乎立刻意識到他說的是什麽。

是他十八歲生日的時候,顧笙給他的承諾,可以答應他任何一件事。那時候顧笙還沒有跟他表白,那時候他們互相是對方最親近的人。

年少的時候,顧笙想過這個承諾的一百種用法。有甜蜜的,有期待的,而千千萬萬個想法裏,唯獨沒有現在這一種。

他為了顧錦玉,替她求情。

顧瑾白垂着眼,眼底是化不開的悲恸。他極力的壓制着,但聲音還是帶着輕顫:“可以嗎?”

顧笙輕嗤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顧瑾白。

她轉開臉,開口:“好,我答應。”

“也希望你能做到你說的,以後,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因為,你真的讓我覺得很惡心。”說完,顧笙毫不猶豫的擡腳離開。

就連擦肩而過的風,都是冷的。

曾經的溫暖點滴,終究都成為了泡沫。

顧瑾白站在原地,輕輕的轉頭看着顧笙離開的背影。明明已經是盛夏,但他卻感覺到從頭到腳都是涼的。

從今往後,他失去了他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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