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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後的開學對單自靜來說煩心的，在看着巨大的書本堆積在一起，桌洞裏已經塞不下新學期的書本，整理半天才把試卷和寫完的練習冊放到地面，但面對講臺上無窮盡的卷子，多少還是嫌太多。

邊上沈寅嘉想要幫忙，卻不想最終還是被她一手拍開，根本幫不上，還被她嫌棄，“不用你幫忙，我自己來。”

沈寅嘉揚眉不可思議看着她，往日肯定是寧可趴着也不願意收拾這些東西，卻不想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想要自己整理。

沈寅嘉覺得好笑，右手托下巴盯着她問：“怎麽不要我幫忙了？”

“因為我要變得獨立，你不懂。”單自靜的話讓沈寅嘉擡手給她把後面的帽子整一下，“出來衣服都沒有看，帽子都是憋的，凹進去的。”

單自靜啧了聲，“出來的及時沒有注意到啊。”

沈寅嘉不知道阿姨和她說了什麽，但是現在這樣似乎有點不大對勁，具體的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麽，只好看着她一點點所謂的獨立。

單自靜把桌洞裏的暖手袋拿出來，摸着冰涼後，下意識地要拿給沈寅嘉，放到他手上的時候，又迅速地縮回去，接着自己站起來到外面，頂着寒風接熱水。

沈寅嘉不放心地站在的門口看着她，一路快走，雙臂抱身前，害怕風進入到袖口裏，站在接水處，不知道點着哪一個按鍵，因為沒有出水而彎腰看了眼，随後把暖手袋的開口朝裏面放，出水聲音似乎還把她吓一跳。

沈寅嘉笑了笑，淡定地回到座椅上，難得看見她這麽勤快，等人回教室的時候，下巴都是抖的，“冷吧，下回我過去給你接。”

單自靜搖頭認真道：“我自己去，不用你幫忙，以後我的事情都不用你，我要自食其力。”

“好，那我就看着你自食其力。”沈寅嘉附和道，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麽，但是篤定并不會堅持很久，就算是到現在三分鐘熱度，過兩天又回歸了過去的懶散，到現在她唯一堅持的就只有學習。

單自靜手拿着筆，面對書本上寫着高二兩個字，皺眉問：“你是想要選擇文科還是理科？”

幾乎是高一學生下半學期都要面臨的問題，與其他學校不大相同，很多都是在高一結束之後敲定，但一中全部都是在暑假後的返校收集，主要是不希望時間倉促而然後同學們選錯。

對于沈寅嘉來說，選哪一個都無所謂，但是他更加傾向理科的計算，而不是文科的背誦，這也導致他的文科相關科目始終沒有單自靜高，可兩個人都有相同的問題，那就是如果願意做或者背，其實都可以拿到更高的分數，甚至滿分都不會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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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沈寅嘉說的這三個字倒是讓單自靜質問他，“那你和我一起選理科？”

選擇理科，沈寅嘉一點兒都不驚訝，“自己想好了？不覺得文科會更容易？”

單自靜仔細尋思後說：“選擇挑戰性更大的呗，說不遞給還能開發小腦。”

沈寅嘉捏着她臉頰上的肉笑話道：“都這麽聰明了，要是再學下去，是不是就不給別人留出路？”

“沒有你聰明好吧，嚴老師都不知道誇多少次了，說你選擇理科，将來絕對是妥妥的狀元，歷屆學生考出來的分數都沒有你高。”單自靜拈酸吃醋，老師對他的誇獎雖然是實話，但是她也不錯啊，就相差了那麽幾分，結果眼裏就沒有其他人了。

沈寅嘉的手從她臉上移開，“嚴老師難道沒有誇過你？說讓你多放點心思在學習上，這樣就能多點分數，怎麽這些話聽不見，別人的倒是全都記在心裏。”

單自靜賭氣道：“你又不是別人，而且我就是想要和你比較，想要超過你的分數。”

“那就多學習，阿姨給的那本書等到暑假去了北京再看，現在是學生，還沒工作呢，就想要和坐在辦公室的大人一樣了？”沈寅嘉給她把桌洞裏面的書拿出來，雖然過去單自靜是不喜歡，可習慣會成為一個很可怕的東西，當她以為不喜歡，卻已經在內心悄悄地接受。

那天單父問了女兒不想不想繼續學習，她只是點頭說既然學了就不要再荒廢，半途而廢一點誠心都沒有。

單自靜擡頭看了眼講臺上的課程，第一節就是語文課，認命地從裏面拿出來，“我沒帶筆。”

沈寅嘉就知道她會這麽說，步入高中這麽長時間，她一支筆都沒有帶過，更不要說那些學習工具，要不是他習慣性準備雙份，不然沒得寫。

“自食其力。”沈寅嘉笑道，想看她是怎麽解決這個方法，結果下一句話把他嗆得無話可說，“我又不能說出來。”

單自靜怼完之後，沈寅嘉把筆塞到她手心，“寫吧，把自己名字寫在标簽上，然後貼在書封頁，再把書皮紙粘上去。”

一聽就很麻煩，單自靜之前一直看着沈寅嘉做，所以上手并不算難，一個早自修的時間就把所有東西都弄好，在沈寅嘉的注視和誇獎中，感覺後面都能冒出一條尾巴。

暖手袋基本上一節課就要去換一次水，單自靜這一天非常有耐心，沈寅嘉就看着她不厭其煩地跑來跑去，好像有一陣風在他旁邊，“累不累，喝點水。”

沈寅嘉看着她每節課間都這樣跑，看不下去地把水杯遞過去，“桌洞裏不是有插電的嗎？”

“那個壞了。”單自靜小聲道，要不是因為插電的壞了，她才不會折騰自己跑一趟，來回雙手冰冰涼涼，就是在屋裏還是冷得不舒服。

沈寅嘉無奈地搖搖頭，“晚上讓阿姨送過來一個，這樣跑不累嗎？”

“累啊，但是我要獨立，不能讓你幫忙。”單自靜的話讓沈寅嘉說回去，“幫了你大半年，以前給你做那麽多事情都沒見你這樣說，現在是良心發現了？”

單自靜撇嘴斜眼看着他，“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晚上單自靜瞧他沒有任何行動，兩只手放在口袋裏問：“你怎麽不下去？”

“下去找誰？”沈寅嘉得意道，猜到是想讓他校門口拿飯盒，“不是自己說的要自食其力嗎？這回阿姨給你送飯不得自己去拿？”

說得也有道理，但是她忘了最重要的一環，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還有沈寅嘉。

下樓小跑地去校門口，看見阿姨離去的背影也沒有打招呼，進到門衛室默默地拿走手提袋，轉頭就能看見沈寅嘉閑庭若步地朝她走。

“你不是不來嗎？”單自靜記仇道，抱着飯盒補充道：“今天不允許你吃飯。”

沈寅嘉跟在她後面，暖和的雙手捏着她冰涼泛紅的耳朵，“不吃也行，我到食堂去，就留下你一個在教室。”

要不說一物降一物，沈寅嘉總有辦法治得了單自靜，說什麽都有絕對的理由。

“不吃。”單自靜挑食，面對飯盒裏面的排骨，是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全都挨個夾起來放到他盒中，“你吃。”

要吐掉骨頭，單自靜很懶，肉是一口都沒吃，沈寅嘉見狀，拿筷子把骨肉分開，又重新放回去，這下反咬一口。

“晚上就不送你回宿舍，我到英語老師那裏改卷子。”沈寅嘉輕聲道，可這引起了單自靜的不滿，“九點鐘還改卷子。”

沈寅嘉瞧出她不高興，耐心勸說：“兩個班級十幾套卷子，老師一個人哪裏能批改完，過去幫個忙，一個小時不到就回去了，不行和我一起過去？”

單自靜搖搖頭，“不去英語老師辦公室，太擠了。”

英語老師所在的辦公室內部全部都是很多和檔案相關的，如果把櫃子拿走，空間是非常的大，可就是太多的檔案和一些票據都堆積在裏面，導致每次進去都覺得非常擁擠。

“那我把卷子拿過來陪你。”沈寅嘉想出來的辦法并沒有讓單自靜同意，體貼道：“算了吧，你就待在那裏別過來，從二樓到五樓，太麻煩了。”

沈寅嘉倒是聽她的話，不過苦了單自靜，一個人從八點半做到九點，半個小時就讓她撐不下去，學習的動力直接消耗殆盡，拿着筆在本子上畫圈圈。

無聊的單自靜想要悄悄地離開班級，可前面班主任還在，她又不好直接走，想起前段時間媽媽說的話，又重新趴在桌子上，轉着橡皮無聊透頂。

“理科。”

“怎麽想着去選擇理科，不過你這個成績哪一個都會考得好，我們老師也放心。”老師欣慰道，這些年一中包攬了很多高考的狀元和榜眼，不管是文理科還是競賽或者保送，可謂是全面發展，但沒有人會因為眼前一點點好成績就不擔心後面，随着很多人帶孩子到外地讀書，生源可以說是在緩慢地下降，加上很多縣的學生也很争氣，就像去年第二名就和第一名相差一分，可以說是追趕得很緊。

沈寅嘉淡定道：“文理科沒什麽區別，也不會影響考大學的專業，而且我想去的學校對錄取分數線要求并不高。”

老師盯着沈寅嘉問：“我聽說你是想要考消防學校是吧，說說為什麽吧。”

很多老師都知道他要考的學校，從開始沒有人知道，再到後面嚴老師聽見單自靜說出的話，心中也就有數，加上老師之間聊天肯定會說到很多相關的，這也就逐漸被人知曉。

“因為覺得他們很厲害。”沈寅嘉只有這一句話，可于他而言是因為年少看到消防員無畏地奔赴火場，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2004年，一個燈具場發生很大的火災，一百七十多名消防員進入到裏面滅火，而那時沈寅嘉和母親在街邊買菜，正好目睹了這一幕，從此之後就只有這一個想法，想要當消防員，看着他們不害怕地跑進去，進入到最危險的地方，用自己的身軀抵擋劇烈的火災。

沈寅嘉把卷子整理好放到桌子上，“老師，我先走了。”

“嗯，去吧。”

從二樓爬到五樓，沈寅嘉回房間的時候，單自靜趴在桌子上小憩，黑色的水筆尖碰到她下巴，在上面留下小小的圓圈，笑着給她擦掉，卻不想留下了一條長線。

“懶蟲，可以起來了，教室裏快沒人了。”沈寅嘉把紙巾用溫水打濕，小心地放在她下巴處慢慢擦拭，“我要是晚回來一會兒，這筆就要把你下巴戳破了。”

單自靜稀裏糊塗地坐起來，迷茫地看着變空蕩的教室，好像上一秒人都在，下一秒就只有幾個人還在奮筆疾書，視線放到國旗下面的鐘表，已經九點半，距離宿舍關門還有半個小時。

“卷子還沒改完。”單自靜打着哈欠說。

沈寅嘉不動聲色觀察她，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一件事，繼續提醒她，“自食其力。”

單自靜哦了聲，本想着還能夠偷懶，現在是一點可能性都沒有，拿着卷子離開教室，步伐快到好像生氣，沈寅嘉卻知道她只是單純地想早點回去改完卷子睡覺，別的同學會寫到十一點甚至是十二點，她一直雷打不動的十點必須睡覺，認為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夠更好地學習。

真的有人天生就輕輕松松地學會，有的人耗費很多時間精力都無法像那些人一樣，單自靜便是前者，她或許永遠體會不到別人費盡時間學習，卻只能勉強上一本的分數，可要說她天賦很高不努力，倒也并不是，光有天賦而不去努力，就會被努力的人超越。

這樣的道路很多人都懂，包括單自靜，所以在學習過程中她懂得勞逸結合，怎麽去學習，如何發揮自己的實力，保持分數的提升，是她自己在實踐中獲得總結，不過很多人都認為他們倆聰明到不用學，就可以拿到高分，刻板印象的存在讓将來很多人将天才或者天賦這兩個字放在他們身上，從而看不見兩人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