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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有沒有漏的，不要忘記拿。”單母朝房間內喊道，雖然才七點不到，但是一家子都起得很早，高考這個重要的事情，沒有人會忘記。

單自靜自己茫然地坐在床上，遲遲沒有換好衣服，等到鬧鈴響徹整個房間，她才慢慢地行動，磨蹭的行為讓單母是在旁邊幹着急也沒有用。

“不要着急，這才幾點，八點半到考場都來得及，昨天肯定沒有睡好，晚點起來沒關系，考試的時候要有充沛的精神。”外公看着單自靜一副沒睡醒的樣子，伸手給她把衣領整理下，“慢點吃。”

一桌的早飯，單自靜卻沒什麽胃口，老是朝着門口看，心不在焉的模樣讓單母開口問：“在等嘉嘉？他剛才打電話過來了，上午考完試再過來，你們倆考場離得遠，沒分在一起，就自己好好考，不要老想着他。”

單自靜本以為他會過來，結果沒想到人影都沒了，不開心地喝着小米粥，勺子在碗裏晃來晃去，“知道了。”

街邊的熱鬧即使過年都不一定能夠和高考這兩天比較，人滿為患的兩側街道，想要從最裏面出來還是需要耗費時間，交警在道路的最中間，禁止按喇叭的同時，也勸退所有要走這條路的司機。

單自靜坐在椅子上，面對着人來人往的道路，突然心生厭煩，人人都在說話，吵得她心情不好，喝了口冰水後，把水杯還給母親，“我先進去了。”

九點開始的考試，單自靜八點十分提前進入，看着女兒離去的背影，單母腦海中想到了孤獨兩個字，在她的印象中，幾乎時時刻刻都和沈寅嘉在一起的人，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心情的變化哪怕不是表現在臉上，也能夠察覺問題的所在之處。

“這孩子啊，該拿她怎麽辦。”單母憂心道，雖然一同站着的家長都很擔心，可她的心不是在高考這件事。

接近兩個小時的一場考試，所有人都是焦慮地等待，很少會出現心情極佳的人，即使自己的孩子成績有多優異，可面對高考都不值一提。

坐在考場內的單自靜，沒有兩分鐘，整個人趴在桌面，一只手拿着橡皮轉圈，一只手拿着水筆不停地解開筆帽又蓋上去，教室內只能聽見腳步聲，安靜的她快要睡着。

沒有電子設備沒辦法和沈寅嘉發消息，而她一開始也忘記打聲招呼，如今心慌地在考場內等待鈴聲響起，煎熬的她嘆了口氣。

人們總說高考是人生最重要的節骨點，一定要把握住這一次機會，單自靜自小聽得多了不以為然，這三年種下的種子，要在最後的一場大考中，看到是否會生根發芽，等待的時間非常漫長。

兩位監考老師都從前門進入，看着一個個陌生的面龐，認真地将試卷分成五列，每一列都和響應人數對齊，卷子劈拉的聲音，讓許多學生都望過去，一個個迫切的眼神被捕捉到。

單自靜平靜地靠着牆壁，一只手托着太陽穴，眼睛的不舒服讓她用力揉半天都沒有用，長呼口氣緩解內心的不舒服，目光落在黑板上的時間點和鐘表，試卷到手，鈴聲響起，紛紛低下頭拿起筆開始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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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熱的空氣內遍布緊張的氛圍，即使風扇正對着單自靜吹，她依舊覺得後背在微微冒汗，分不清是因為緊張還是太熱的原因。

遠在十公裏外的另一考場，沈寅嘉淡定且立刻悠然自若地書寫，全程低頭寫下解釋的意思，不受到外面聲音的影響。

高考的到來是大家都期盼，這兩個字和這場考試，從初中開始就一直出現在學生的世界中，每個人的人生軌跡會在高考這兩天交叉，又會徹底分開，朝着不同方向劃去。

“怎麽樣，有沒有信心？”單母見人出來了，立馬上前抓住她的手，“咱們走快點，人太多了別擠到。”

話音剛落便聽見後面的口哨聲，當所有人往校門口圍繞，沒有注意到腳下的臺階，有一個人摔倒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呼喊聲從最下面發出，而還在往前面擁擠的人群已經停下步伐，可突如其來的事故還是造成了一部分人受到傷害，皮外傷的摩擦會出現掉皮和流血。

單自靜和母親出來的及時，沒有受到影響，但是被壓在地上的幾位大人可沒有那麽好受，過去幾分鐘救護車很快地将人帶走，一場考試帶來的危機雖然輕易地被化解，卻造成不少人的心理陰影。

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私人餐廳定了個包房，單自靜想等沈寅嘉過來，就一直在外面站着，手機上的消息也沒有及時得到回複，不知是在路上沒時間看，還是手機忘記充話費。

考場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出現報道，一傳十，十傳百，沈寅嘉知道後顧不得發消息詢問，而是在路上擔心單自靜會不會有事，但是包廂既然已經開了，并沒有通知他去醫院，就說明和一家子沒關系，大家都完好無傷。

單自靜靠着牆體低頭展現出來的是可憐一面，雙手放在身側抓着衣服一角，等待沈寅嘉的到來變得漫長，在內心數了幾只羊都沒有用，直到快速的腳步聲讓她側頭望過去，他正在大跨步地上臺階。

還沒反應就被人抱住，被拍着後背問：“踩踏事件你沒在裏面吧。”

單自靜擡手回抱他，小聲說：“沒有，我媽把我快速地從大門口帶到馬路邊，躲過了這一劫。”

好在單母行動迅速，如果晚一點還真的會殃及兩人，沈寅嘉後怕地收斂着急的情緒，心發慌害怕她在裏面，人現在完完整整地站着，卻有種失而複得。

“就等你了，叔叔阿姨都已經到了。”單自靜抓着他的手慢慢推開門，兩人一進去就黑許多人的目光注視，有的注意到面龐不對勁，有的則是放在牽着的雙手，但是長輩們都只是看一眼，絕口不提這件事。

兩天高考帶來的緊張氛圍，因為這一頓飯的開始慢慢消散，家常菜的紅燒肉炒得油亮亮，食欲也慢慢上去，尤其是一碗紅燒肉拌飯，很難令人拒絕。

可單自靜沒吃幾口就放下勺子，捂着肚子有些不舒服，往常吃什麽都能适應，可今天幾口下去就覺得異常油膩，甚至還有些想吐的行為，但都被她用掌心擋住。

沈寅嘉皺眉貼着她肩膀，把泡好的檸檬溫水遞給她，“先喝點水再吃肉，不然胃受不了。”

單自猛地喝了一口，将肉腥味壓下去，“還行，油放多了不好吃。”

這事兒一過，單自靜是只吃素菜，別的一筷子都不碰，大人們之間的對話她插不進去，就只老老實實地坐着。

“考完了就放心，等過兩天帶着兩個小孩去海邊玩，自靜從前就吆喝着要帶着嘉嘉一夥去，你們這小吃店先關掉幾天，都出去散散心，別老在一個地方待着，多壓抑啊。”

單母的提議沈父只答應了讓沈寅嘉過去，她們兩口子是一點要離開L市的想法都沒有，話已經說明，就沒有辦法再繼續強迫，單母也無可奈何，只順着話說帶些特産回來。

對于海邊的向往是很多內陸城市人們所想去的地方，單自靜雖然去過幾次，可都是和父母，而不是與沈寅嘉。

“猴急死了，明天就想要去。”單母笑道，面對女兒突然的決定，自然是答應，不過這一晚上要收拾出來的東西還不少，回家肯定折騰到半夜。

沈寅嘉望向父母，見他們始終笑呵呵的，并不向往外面的地方，無法勸說父母和他一起過去，從小到大父母在這座城市的感情可以說是超乎于任何人，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人，從前過着相對來說拮據的生活，現在是小康，可他們對家鄉的自豪是由內而發，很少會有人像他們一樣。

一頓飯是開開心心，每個人臉上的笑都肉眼可見，單自靜心情也好許多，或許是因為沈寅嘉用左手吃飯顯得別扭許多。

“兩個小孩膩歪，成年了你還能拿什麽理由去管他們，之前未成年的時候你就不說，現在提一點意思都沒有。”單母笑道，父親這生氣的面龐讓她忍不住又說：“你之前還說嘉嘉好，怎麽現在又看不慣他了？”

外公咂咂嘴，嫌棄道：“這能一樣嗎？之前是藏着，今天給我正大光明地做這些。”

單母調侃道：“正大光明做那哪些了？我看除了牽手也沒有別的行為，你啊，就是雞蛋裏挑骨頭。”

“兩小孩要好是蠻要好的，馬上還要一起去北京，你說這走過的時間有一半都是陪着自靜，等到嘉嘉去了那邊學習，我看兩人見面的機會可要變少，也不知道這丫頭能不能受得了。”外公憂愁道，自家外孫女這性格還是知道的，表面不說，肯定最後背地裏偷偷摸摸地跑到學校門口等着。

單母哼了聲，“這可不一定啊，說不定是嘉嘉去等她，上了大學都有新的圈子和學習，而且選的專業可不是想象的簡單，等一開學她就會沉浸在知識的海洋中，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了。”

各執一詞，各有各的想法，不過當大家認為單自靜會是外公說的這種，沒人想到她進入到大學中反而更加獨立，從她身上看不出依賴。

“不帶這個，難看。”單自靜輕聲道，盤腿坐在床邊，看着沈寅嘉幫她收拾衣服，絲毫不覺得害羞，反而面色不改就像做過很多次。

裙子被沈寅嘉折疊好放入防水袋中，仰頭看着她問：“還要帶什麽？”

關于女生的日常用品，沈寅嘉了解得并不多，尤其是桌子上一大堆瓶瓶罐罐，不知道該寫什麽，單自靜的眼睛從他臉上挪開，放在紅木桌面，指着最左邊的一個套盒說：“就要這個。”

護膚品雖然多，單自靜卻用得比較少，平時日常護理就足夠，皮膚狀态也比別人要好很多，遺傳了單母的膚質。

“海邊陽光足，不帶點防曬霜？”沈寅嘉問道，“我媽那裏有，不帶了。”

外出旅游單自靜不大喜歡帶很多東西，一個二十寸箱子就能夠裝下許多東西，而且是短途旅游，來回不超過三天。

單自靜揪着沈寅嘉身前衣服的小帶子，“你明天早點過來。”

“想讓我幾點到這？”沈寅嘉笑問，聽出她話裏有話，但具體的意思還是得要她說出。

單自靜撇嘴盯着他眼睛，“我想去糖油糕，就是店對面那家，要紅豆餡的，之前阿姨去買，都沒有買到。”

下午吃油膩得不舒服，明天一早又要吃，沈寅嘉絕對道：“太膩了，糖油糕可以當作下午點心吃，不能當成早飯。”

被回絕的單自靜抿嘴倒在枕頭上，抱着身前圓圓的抱枕不說話，和沈寅嘉對視半天最後在他堅決的眼神中甘拜下風，“不吃就不吃，我也不想看見你了。”

狠話誰都會說，可能不能做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沈寅嘉捏着她臉頰勸道：“你今天下午快要吐出來的樣子，沒看見我爸媽那表情不對？”

“看到了，你活該。”單自靜嘴下不留情，知道行為很容易讓人誤解，但沒發生過的事情就是沒發生，兩個人現在除了牽手擁抱沒有別的進展，連嘴都沒親過，怎麽可能誇張到長輩們所想。

沈寅嘉低聲哄道：“是，我活該，十二點了還要給你整理東西，待會回家又是夜路，還吃力不讨好被你說，是不是很委屈？”

學會賣慘的沈寅嘉故作可憐地瞅着她，單自靜轉頭背過去，“你可以不給我收拾，沒有強迫你。”

本以為可以把人哄開心，不想最後還惹毛，雖然語氣沒什麽變化，可她說出這話就是生氣，正當沈寅嘉在想辦法該怎麽解決的時候，單自靜把手中的枕頭都給他，“不要臉。”

不同的笑聲響起，沈寅嘉伸胳膊去牽她左手，“是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