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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啊，生了個閨女，實在是不容易。”

“還行吧，看着她現在一點點長大，突然覺得吃苦也不算什麽。”

單自靜見女兒趴在毛茸茸的地面，已經三個多月，訓練孩子擡頭的能力，一個人趴在那裏一動不動，腦袋擡得可高，累了就臉頰貼着小手，擡頭雖然時間短，可是轉頭比別的同齡小朋友快很多，媽媽去哪眼睛就跟着去，要是人走遠了就手砸着地面表示不滿。

單自靜雖然說寵愛孩子，但是這種訓練方面她是絲毫不心軟，除了吃和要睡覺，基本上讓孩子自己玩，雖然很多東西她都不會，甚至看不全，但周圍玩具和小話本可不少。

楊連夏大手捏着小手，這麽長時間沈自玥都不流口水，臉蛋始終幹幹淨淨，也讓她忍不住多摸幾下。

“從哪買來的糖？”單自靜看着女兒手裏抓着有些熟悉的糖果，“怎麽感覺和小時候吃得很像。”

楊連夏從口袋裏拿出糖果一大把，直接丢到沙發上，“路過L市買的，你也是當地人應該見過吧。”

糖塊，其實就是糖油混合做的糖果，一般都是農村逢年過節或者結婚辦喪事放在臺面上，一斤十來塊錢小，吃一口就不想再吃，因為太齁，加上以前都是用袋子裝，現在包裝上去了，竟然一塊塊地分開。

“我小時候不怎麽吃這個，不過沈寅嘉天天口袋裏都會放這個吃的，好久沒到鄉下都要忘得一幹二淨了。”單自靜小聲道，撕開包裝袋，然後把裏面的糖果捏出，很快咬一口，黏糊糊的要是咀嚼得慢點就會粘牙。

楊連夏彎腰抱着沈自玥，已經累得哼哧哼哧，氣鼓鼓的，抱在懷裏還長長地呼了口氣，長大絕對鬼靈精怪。

單自靜擡頭看着她這麽喜歡小孩，“你要是喜歡，和張隊長也生一個，我可以一起給你照顧。”

楊連夏解釋道：“看緣分吧，主要是這兩年還想把重心放在工作上，外出的時間比較多，加上不知道随時會去哪裏，這種事情就沒怎麽考慮，而且我現在也是大忙人，不是每個月都有時間去看他，去年全省接受消防培訓之後，他們日常的訓練更加繁瑣，見面的次數也少。”

“離得太遠了，要是近一些就好。”單自靜感慨道，不過楊連夏并不是這麽想，她的工作是在S市，家也在那邊，不可能做到一身輕地跟在張陽望身邊，始終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單自靜沖泡了一百毫升的奶粉，孩子越長越大，母乳的占蔔已經不算多，奶粉的數量逐漸往上加，有的時候省心，可漲奶時的不舒服算得上折磨。

“孫珠勝考驗的成績應該出來了吧？”單自靜關心道，一直忘記問這件事，楊連夏笑着點頭：“考上了，她厲害，超出錄取線六十分，是這一屆專業分數最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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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自靜揚眉震驚道：“很厲害，也很佩服她，後天的缺陷并沒有擋住她的步伐。”

“你們倆這是作為幹部，專門過來偷懶了？”楊連夏玩笑道，把奶瓶拿開不熟練地抱着孩子拍背，感受到放在肩膀上的寶寶腦袋更加沉一些，确定孩子睡着了才小心放在床上。

單自靜把咖啡放下，伸胳膊去抓沈寅嘉的手腕，“那個小圈子你帶了嗎？”

沈寅嘉從口袋裏掏出給她看，“帶了，不是說等到孩子大點紮頭發嗎？”

“不打算給她剪，太麻煩了，留長點也好，不然抱出去像個男孩子。”單自靜說出來頗嫌棄自家女兒，看着她在那邊睡得很香，“和你長得一模一樣，不好看呢。”

要是沈寅嘉不好看，那消防隊裏可沒有比他還要好看的，與其說是長相，倒不如氣質方面太過于吸引人，大家總會因為他自帶的溫潤氣質而感受到柔和和安心，在隊伍裏是所有隊員可以依靠的隊長，是別人羨慕不來的。

三個月大的寶寶依舊是在睡覺，時間一晃而過，春夏交接的時候，民宿周圍樹木已經長出新芽，要退去很多枯老的樹葉，房間內的熱鬧依舊，不過大家現在是因為沈自玥可以站起來扶着牆壁而開心，單自靜也忍不住拍下來發在群裏，讓家裏大人看到這一幕。

“真厲害，八個月就能站起來，現在還會時不時發出聲音，這寶寶聰明得很。”楊連夏誇贊道，看着沈自玥這雙腳發抖，拍着單自靜的手臂，“快抱着吧，不然累了摔到你又心疼。”

正是要學會走路說話的年齡，單自靜抱着孩子拍她後背，一臉的欣慰：“真聰明。”

沈寅嘉彎腰捏着孩子的臉頰，在她這兒已經過了流口水的月份，不過做父親的始終沒有母親細心，又不經常見面，孩子并不大熟悉他，可能早上抱在懷裏，下午願意撲騰幾下，晚上人又走了。

“現在會走路就高興成這樣，等到以後會說話喊你們爸爸媽媽，是不是飛上天。”楊連夏把相機放下，随手一拍，不過她沒想到自己這段時間記錄下的畫面，會因為內存卡損壞，再也看不見。

“從依山和無名兩個地方選，各挑兩個，一是好久沒有往上升職，省裏指揮部空缺，二是對你們的特殊照顧，劉指導的情況也比較特殊，李指導前兩天去看過了，情況不是很好，這種情況還要再往上調人，依山那邊不願意。”

“可是升職不就是從張陽望和其他兩個幹部當中選擇嗎？他不去也沒有人去，這個名額放棄也挺可惜的。”單自靜惋惜道，在她看來去指揮部也挺好，楊連夏只是搖頭說：“前兩年依山那麽多人離開，算得上元氣大傷，記得李輝指導員之前還想挖掘鐘越和張陽望到這裏，都被兩人拒絕，其實想想也對，沒有人願意離開自己奮鬥的地方，不會放棄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不會去的，就算上面死命令調離，他們也會賴在隊裏哪都不去。”

單自靜握着女兒的手，笑眯眯說：“如果你們依舊不要，名額是不是要從無名選擇？”

“是，三個名額，按理說是依山兩個，無名一個，但是依出現在的後備力量并不算好，可以說是沒有拔尖的人才，所以省裏面夏天要派十幾個消防學院畢業的學生到那裏，就是為了人才補充，讓依山這支隊伍的光榮發揚光大。”楊連夏耐心道，勺子在碗裏攪拌，很多東西提前說了就沒有懸念，但她還是覺得要講清楚，最起碼能夠确切身邊人可以等到沈寅嘉升職，不過她也沒想到絕望是接踵而至，一遍遍打擊她們剛剛激勵起來的內心。

沈自玥被爸爸抱着，咿咿呀呀學着說話，突然冒出來爸，讓沈寅嘉以為自己聽錯了，雙手抱着她胳肢窩這塊，欣喜若狂問：“再喊一聲，沒聽見。”

“爸。”

按理說應該是喊媽媽要輕松，可是沈自玥這孩子不出常牌，第一聲就是爸，害的單自靜吃飯捏着她的耳朵，“一點兒良心都沒有，白養你這麽大了。”

沈寅嘉是高興得說不上話，歡喜的嘴角都要咧到耳邊，“真棒，都會說話了。”

楊連夏瞧着一家子其樂融融，和民宿阿姨悄悄地到咖啡吧臺旁邊坐着，民宿外還有小朋友們在玩耍，滑梯蕩秋千獨木橋應有盡有，都是前兩天沈寅嘉休假一個人組裝，從木板、繩子到地面，全部親力親為，想着孩子大了以後可以玩得開心些。

“昨天沒睡好？”單自靜見她總是打哈欠，估摸着人是從F省那邊趕過來，至于去做了什麽，她沒有說，但最終都會報道出來。

楊連夏按着太陽穴，緩了緩疲憊說：“還行，就是事情太多，壓在心裏不舒服，不是我該怎麽去疏解，以前覺得知道很多人的故事，是一種驕傲，尤其是面對離去的烈士侃侃而談，可是前兩天我再去看他們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的記憶力變差，有時候記不住這些事情，要不是曾經拍下來他們的笑臉，可能世界上又會多了一個忘記他們的人吧。”

“而且那天我看見烈士的母親哭喊，明知道很傷心，可是無數攝像頭對着他們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不大對勁，在往別人傷口撒鹽，卻不得不這麽做，回來時候想了好幾天才明白。”

單自靜細心地聽她說完，随後勸道：“以前你總勸我想買點，現在自己是不是也在這個圈子裏走不出來了？”

“可是你的職業偉大之處就是讓你更多的人，知道他們的故事，即使你忘記了，會有很多人記住，還記得我當時給你看的那個動态嗎？有個人在做着和你一樣的事情，都在記錄他們的過去，也有更多的人知道，還有網絡時代你可以去刷一刷短視頻，像很多賬號都會持續發這些烈士的故事，意義就出現了，我們忘記了，後面永遠會有人記住他們，國家不會忘記，人民永遠記住。”

楊連夏拿着咖啡杯，“看來心靈雞湯老師，要換成你了，我得下崗再去好好學習。”

“當然，你多喝點提神，待會兒好幫我帶孩子，這算是給你一個練手的機會，以後自己有了就得心應手。”單自靜玩笑道，看着明媚的面龐中，帶着一絲猶豫，不知道該怎麽去安慰，所以她只能默默地陪着說話。

楊連夏看着她這樣還挺高興的，雖然兩人的心态有所變化，不過并不妨礙自己能夠稍微振作一下。

沙發上的沈自越被沈寅嘉逗的很開心，手指觸摸她肚子就咯吱咯吱地笑，躺在軟墊上四仰八叉，嘿嘿嘿的笑聲把楊連夏惹笑，沈寅嘉持續逗孩子，也不嫌累，後面單自靜怕孩子笑岔氣，就直接抱着孩子出去。

“沈寅嘉又給你畫了一幅，偷偷摸摸趁你不注意拍下來的。”楊連夏笑道，面對單自靜的詫異，她開始為沈寅嘉說句話，“你前兩天念叨她沒給你畫的時候，就已經要完工了，現在是風幹之後裱起來挂在牆上，不過你這眼睛不大好，早上到現在一天過去了才發現，要不說是不是又得說他了？”

單子靜自知理虧，撇嘴望向沈寅嘉，見他等待自己，立馬放下手機小跑過去，楊連夏則是帶着沈自玥到外面和別的小朋友一起玩耍。

“我以為你有了孩子，就忘了答應的事情。”單自靜委屈道，不明白自己在矯情什麽，所以當她抱着沈寅嘉的時候，還在心裏說沒出息。

“沒有忘記，你在我心裏最重要，怎麽會落下呢？”沈寅嘉溫柔道，輕拍她後背安慰，“不和女兒争風吃醋，她沒有你重要，要是不滿意再給你畫幾個，好嗎？”

單自靜矯情道：“以後她要是知道你說這句話，等你老了不給你買衣服。”

“不給我錢也沒事，這不是你在我身邊，養活我們倆就夠了。”沈寅嘉微笑道，沒覺得自己說出的話有問題，加上單自靜這小媳婦兒樣子，低頭親了親她的嘴角，“別哭了，明天阿姨過來看你這樣子，指不定又說我呢，你舍得嗎？”

單自靜哼了聲，“舍得，你活該。”

“好，我活該，那你可憐一下我，不要老是讓丈母娘看我不舒服。”沈寅嘉故作可憐的樣子，讓單自靜掐着他後背，指腹在碰到一塊硬邦邦的地方後，立馬松開心疼道：“叫你不注意，這傷口結痂，死皮掉下來都長不好。”

沈寅嘉身上的傷口變多，單自靜從開始一驚一乍到心疼，再到現在表面埋怨和內心松氣，只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孩子的誕生将她的部分注意力吸引，但偶爾還是不舒服。

沈寅嘉彎腰抱起她放在自己的腿上，輕飄飄的根本不長肉，揉着她後腰窩說：你不嫌棄就好。”

“我嫌棄。”單自靜口是心非地看着他，說完還是擡頭在他鎖骨這一塊被刀片劃傷的地方親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