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一石八鳥(三合一)
第35章 一石八鳥(三合一)
屋子裏沒有開燈,昏暗的光線籠罩在祁慕白那色呈淡銀,質地精潔的衣袍上。
袍角迤地,堆疊如雲,襯得祁慕白那張臉似生光。但這光卻冷,就好像是祁慕白說話時雖然在笑,但卻威脅性十足。
別人的二選一。
在他這裏,根本沒有選項。
屋子裏有一瞬間的寂靜,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
現如今就像是黑暗之中兩股力量在暗中較勁,你來我往,誰也不願意輸給誰。
直到……
‘咕咕’
小黑鳥從陸修的肩膀上飛起,然後停落在祁慕白的肩膀上。
祁慕白微微側目看了它一眼。
黑鳥的毛都被驚得掉了兩根,小腳丫子站在上面小心翼翼踩着,整只鳥拘謹的就像是一只鹌鹑。
祁慕白将視線移開。
小黑鳥這才撲棱着翅膀大着膽子挪動步子,湊到祁慕白那白皙的脖頸處,歪着頭蹭了一下。
這是陸修的鳥,這舉動,分明帶着幾分讨好之意。
祁慕白伸手一把将鳥揪住,提溜到跟前來,“皮癢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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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
黑鳥在祁慕白的兩指之間掙紮。
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似乎是在一瞬間消散開來。
那位冷着一張臉抱着手臂靠在牆壁上的大祭司,在小黑鳥的動作之後,終于動了。
他擡起微垂的眸子沖着祁慕白開口道:“那就聊聊吧。”
陸修的話吐出聲,就好似緊緊咬合着的門仿佛在眼前開了一條縫隙。
但僅是這一條縫隙也足夠了,因為祁慕白會讓它變得越來越大,直到最後徹底的為他敞開。
祁慕白捏着鳥的手猛地一松。
小黑鳥‘咕咕’叫着東倒西歪的飛了回去,被陸修伸手接住,“你想怎麽做?”
*
十分鐘之後,祁慕白從陸修的房間之中走了出來。
月下美人,心情似乎還算不錯。
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裏,與去時不同,此時的祁慕白手裏多了一張白色的紙。
而這張紙是陸修作為同盟誠意,給到他的存活狀态信息。
屋內沒有開燈,祁慕白就靜靜的靠在門上,雪色衣袍自然垂落,在腳邊堆疊如雲。
他将那張紙展開,就看見紙上寫着一個字。
死。
祁慕白捏着紙的手指微微蜷曲。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現在加上陸修,已有四個人的存活狀态為‘死’。
場上還剩下和尚,三人組和渡川,不知道結果。
【主播祁慕白當前身份:神侍。】
【您有一次選擇同伴的機會,是否選擇陸修作為您的同盟?】
祁慕白伸手點了是。
【您的選擇已确認,系統已向對方發出邀請,若邀請之人拒絕,則組隊失敗。】
【請稍後。】
等待的時間往往有些煎熬,祁慕白靠在門上,低頭撚着手中的白紙。
月光從屋外映照進來攏在祁慕白的臉上,長睫阖動在臉上投射出一片陰影出來,這讓他那張清貴的臉上顯得有些模糊不清,亦看不出來此時到底是個什麽表情。
半晌,系統的聲音終于在屋內響起。
【叮咚,恭喜主播祁慕白組隊成功。】
祁慕白捏着白紙的手指微微一停,随後低着頭短促的低笑了一聲。
笑聲回蕩在很是安靜的屋子裏,顯得十分的愉悅。
與此同時,系統的聲音在兩個房間同時響起。
【叮咚,恭喜主播祁慕白組隊已成功,您當前陣營人數:2人。】
【你們是主播當中特殊的存在,與主播陣營互為對立,你們的最終目标為:補全該直播間完整故事線絡,解救被困神明。】
【獲得線索任務的途徑:當前主播陣營每輪任務結束,你們需要至少一人排名位列前三,達成目标,你們将會獲得一條任務線索信息,若兩人皆在前三,則可獲得兩條任務線索信息。】
【直播間結束之前,您的陣營需保留至少一人身份信息不被察覺,若兩人皆被拆穿則任務宣告失敗,若您的陣營獲得最終勝利,直播間結束之後,結算分數*2,且可額外獲得特殊獎勵。】
【注意直播間通關條件:1.請主播完成主線任務。2.請主播隐藏好身份。3.神明不能死亡。4.活着離開這裏。】
冰冷的機械電子音在屋內落下的那一刻,祁慕白打了一個響指。
一簇火苗燃起的同時,他将手中的白紙卷起,放在火中燒了。
火光攏在臉上的同時,祁慕白低頭思索。
系統這一段話藏着的信息不少。
也就是說,他們與主播陣營擁有着不同線索,而不同的線索就會指引不同的目标,而他們目标就是補全該直播間完整故事線絡,解救被困神明。
祁慕白在最後幾個字上面多琢磨了幾遍,突然有些樂。
他拿着狗尾巴草回去找人,對方卻是老老實實的在大殿之中等他。他就說,按照那人的性子被氣成那樣怎麽也得追出來,可到最後卻沒有。
他還以為那人改性子了,可誰知竟是這個原因。
被困。
祁慕白将這兩個字仔細咀嚼了一番,似乎從中找到了一點樂趣。
而系統大段的內容再向後,就是與主播陣營不同的任務信息,以及一個比較關鍵的短句:神明不能死亡。
兩個陣營存在對立,如果是這麽看的話,另外一個陣營的最終目的恐怕是,殺死神明。
現如今整個場上,尚有五個人的身份不明。
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的話,手拿‘人’字牌的主播不會太多,而他們很大程度上會隐藏自己,混在他們中間。
那麽,明天場中很容易出現一個結果。
存活狀态可能全部都是‘死’。
看來想到知道其餘人的身份,還是需要在那所謂的任務當中排到前三去。
祁慕白看着火光之中燃燒着的白紙,看着紙的尾端因火而蜷曲的邊界,他手指捏着白紙微微轉了轉。
火苗充分的将白紙燒灼,祁慕白看着紙上面的'死'字被漸漸燒沒,臉色卻依舊帶着幾分沉。
因為他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依照系統的規則來看,想要從‘死’轉‘生’就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主播必須要殺掉手拿到‘人’身份主播。
但此時産生了一個悖論。
虛拟界規定主播不能殺掉主播,否則該殺人的主播一樣是失敗。
那這樣的話,這道題其實是無解。
然而,他之前在大殿之中從那人那得到了另外一個結果。
這件事,尚有一絲轉機。
而就在剛剛他與陸修在讨論這件事的時候,陸修也提到了這個。
那麽這一絲的轉機在哪?
現如今,存在兩種結果。
要麽主播不能殺主播這件事在這個直播間不成立,要麽就是除了這個轉化途徑還存在着另外一條路,一條隐藏在這個直播間尚未被他們察覺或者說尚未被他們觸發的路。
紙徹底的在火中燃盡,祁慕白的手指松開,灰燼落于地上,在地面上濺起了煙灰。
祁慕白收回手,擡起頭。
月光将他的眉眼照亮,那雙攏在暗處的眸子,比月耀眼。
就在這時,倚靠着的門突然被人敲響。
門外的敲門聲顯得有些怯生生的,以至于敲了一下之後,聲音突然頓了一下,随後祁慕白就聽見門外傳出了腳步聲,仿佛那人又從門前離開了。
可若是仔細聽就可以發現,那腳步再走了幾步之後突然停駐。
寂靜的夜色之中,祁慕白能聽見對方在原地來回走動的聲響,那來來回回折騰之感,就像是對方此時焦灼的內心,有些七上八下的不安。
祁慕白站在門後聽了一會,卻沒有動作。
随後他抱着手臂,重新倚靠在門上,似是也在等着對方做出最後的選擇。
時間一點一點的劃過,那人的腳步終于停駐。
下一刻,祁慕白身後的門再次敲響。
這一次敲門聲比上一次顯得要沉靜的多。
祁慕白攏在暗處的唇微微上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看來,對方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
任務身份發布,這個時候,能再來找祁慕白的人。
只有。
渡川。
祁慕白直起腰,伸手将身後的門給拉開。
門外的夜色深深,那立在門外的少年在月光下眼眶微微發紅,像是剛剛哭過,“哥。”
祁慕白看了他一眼,将門拉開,“進來。”
渡川點了點頭,趕忙走進了屋。
祁慕白朝着四周看了一眼,随後将門關上。
“哥,你眼睛還沒好嗎?”
屋子裏沒有開燈,渡川走進屋,那染着濃郁鼻音的聲音就在屋子裏響起。
祁慕白沖着人嗯了一聲,“沒有。”
渡川的印象裏祁慕白的眼睛好像從上個直播間的時候就有點問題,但單是這麽看着,那雙眼睛好像又跟正常人沒有任何的不同,甚至在暗處的環境下,祁慕白目力絕佳。
在渡川看來,祁慕白的實力很強。
若是因為眼睛的問題,讓祁慕白的實力大打折扣實在是一大損失,渡川有些擔憂的擡起頭看向祁慕白,問出聲,“那……能好嗎?”
祁慕白:“不知道。”
祁慕白這一次是真的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誰弄的,怎麽造成的結果。
就好像他失去了一段記憶,而這段記憶之中,藏着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祁慕白現在只知道,他的這雙眼睛是那梵文印記造成的,可想要解開這個印記,單是依照他現如今的靈力,根本無法實現。
祁慕白隐隐有一種猜測,他想要找的答案,或許在這裏會有一個結果。
渡川正琢磨着有沒有什麽辦法可以幫祁慕白解決。
祁慕白卻是盯着渡川的眼睛,問出聲,“哭了?”
不提還好,一提渡川就想起了自己剛剛那沒出息的樣子,還好剛剛在自己屋子裏沒有人看見,要不然真的是丢死人了。
在渡川看來,場上的兩種身份各自有各自的愁。
拿到‘人’身份的主播愁自己萬一被殺了怎麽辦。
拿到‘死’身份的主播就會去發愁自己出不去怎麽辦。
現在就是不知道這裏面跟他拿到相同身份的主播會不會跟他一樣這麽沒出息。
渡川偷偷的朝着祁慕白看了一眼,只見祁慕白整個人站在那面色如常,一襲白衣,清冷似仙,跟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一時間渡川竟是有些猜不出祁慕白手裏拿到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可他不想跟他哥敵對。
要是真的對上了,恐怕就只剩下一個結果,就是躺平任宰。
此時渡川整個人就像是個霜打的茄子似的,他吸了吸鼻子,摸黑在屋子裏尋了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他整個人可憐巴巴的坐在那,一句話也沒有說。
平日裏,咋咋呼呼像是個猴似的人,突然這麽安靜倒是讓祁慕白有些不怎麽習慣。
他抱着手臂慵懶的靠在一旁的牆壁上,垂眸仔細地看了人一眼。
只見少年雖然安安靜靜地坐在那,但整個人卻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只會哭了。
少年似乎是與初見時有了那麽點不同,就好像是一個埋藏在泥土之中的玉被人挖了出來,泛出了光亮出來。
若是稍加以教導,興許未來會有一番大作為。
祁慕白挑眉,“來我這當啞巴的?”
渡川趕忙搖頭,“不是不是不是。”
祁慕白摩挲着手指,吐出的語調帶着幾分涼意,“那就說,不說就從我這滾出去。”
“我……我說我說,我是真有事。”
渡川低着頭,揪了揪自己的衣服,腦子裏在這一刻卻是高速運轉。
他現如今其實很想直接将他的身份一股腦的全部告訴祁慕白,這樣若是身份一樣,他就能直接躺平。
但這裏面就會存在一個風險,若是祁慕白與他拿到了不同的身份,那就完蛋了。
他可沒有忘記系統說的那句可以殺主播的事情。
不過,這兩個選項,現如今渡川都不打算選。
今晚和尚的話點醒了他。
陰差陽錯的來到這裏,或許,會是他人生的一個全新開始。
與其庸碌無為,貪生怕死的活一輩子,倒是不如努努力讓自己活的不一樣一些。
就像……
陸神那樣。
雖然靠近黑暗,卻依舊向往着光明。
所以這一次渡川不打算靠他哥,他想要靠自己的腦子,在直播間活下去。
畢竟,若真的像三人組說的那樣,或許下一次直播間他跟他哥就不會這麽幸運的被分配在一起了。
既然總有一天他要靠自己,不如從現在起,就打起精神。
渡川想到此定了定神,沖着祁慕白出聲道:“我……我我其實來,是想問系統剛剛發布的任務的。”
不知道怎麽的。
渡川看見祁慕白時還是忍不住的想慫。
怪就怪,他哥的那雙眼睛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就好像什麽都知道了似的。
嗚嗚嗚嗚。
祁慕白看着眼前努力裝鎮定的人,就忍不住想逗他玩。
以至于,他收起了面上的笑,聲色稍冷的問出聲,“來問什麽?”
“我……我有點沒聽懂。”
渡川聽着從頭頂落下來如霜雪一般的聲音,偷偷的掐了掐自己的手掌心。
掌心的刺痛讓渡川整個人精神了一些,他聲音一頓,沒有先問他最想問的問題,而是抛了一個引子出去,“我想問,拿到‘死’身份的主播真的要殺掉拿到‘人’身份的主播嗎?”
祁慕白看着渡川面上的表情,回答出聲,“系統是這樣說的。”
渡川:“沒有別的辦法?”
祁慕白:“目前沒有。”
渡川臉上滑過了一抹失落,但一想到祁慕白正看着他,他緊急作了一番的表情管理。
待臉上看不出什麽端倪之後,渡川這才開口問出了今天來此最想問的那個問題,“那……那那個拿了‘人’身份的主播若是被殺了真的會死嗎?還是說,只是身份互換而已?”
“不知道。”祁慕白盯着渡川揪着衣服泛白的指尖,挑眉,“或許,可能會死,也可能不會,所以不要輕易嘗試。”
祁慕白的話讓渡川有那麽一點點被戳穿小心思的尴尬。
若祁慕白不說,他倒是還真抱了幾分僥幸心理。
現在拉倒吧。
這個想法已經被他當場槍斃。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渡川就站起身來,“我我,問完了。”
因他的動作有些大,起身的時候直接帶倒了身後的椅子,‘咣當’一聲響動,就像是一聲悶雷在屋內響起。
渡川被吓了一跳,他回過頭去看,就發現椅子歪七扭八的躺倒在地上,就好似他現在歪七扭八的心。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渡川脹紅了一張臉,趕忙轉過身将椅子扶起來,然而不知道是因為整個人太過慌亂還是因為什麽,渡川扶了兩次才将那椅子給扶起來。
祁慕白于窗邊覆手而立,“出了這間屋子,從明天起打的就是心理戰。”
這就是渡川大半夜跑來這裏最根本的原因——練膽子。
在他看來,現如今這群主播裏,沒有人會比祁慕白更可怕了。
如果能不被祁慕白猜到且安全的從這裏出去,他相信他明天也一定也可以瞞過所有人。
嗚嗚嗚。
渡川将椅子重新放好,手扣緊了椅子的後背,像是沖着自己又像是沖着祁慕白開口道:“哥,我會努力。”
祁慕白恩了一聲。
見祁慕白沒有再問什麽,渡川長舒了一口氣,他轉過身來,沖着祁慕白鞠了一躬,“哥……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了。”
渡川飛快的從眼前走過,祁慕白就像是要去驗證渡川剛剛說的話似的,冷不丁的将手突然放在了對方的肩膀上,“等一下。”
渡川:“!!”
祁慕白略顯低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的那一刻,渡川整個人就感覺自己的腳仿佛是釘在了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他咽了一口唾沫,試探的問出聲,“哥?怎麽了。”
不會是猜到了吧。
不是吧,他有這麽明顯嗎?
渡川默默的在心裏默念‘神明保佑’而身側祁慕白一雙眸子微微低垂,此時那一雙眼睛裏晦暗難明,就像是一灣深潭讓人有些分辨不清情緒。
半晌,祁慕白走上前一步,突然問出聲,“你的存活狀态是什麽?”
整個屋子裏有一瞬間的靜默。
半晌就在祁慕白以為他聽不到答案的時候,立在身前的少年突然開口道:“我感覺我還挺倒黴的,我拿到了‘死’。”
渡川仰頭,“哥,你呢?”
祁慕白:“我也是。”
渡川:“嗚嗚嗚我們不是敵對就太好了。”
祁慕白挑眉,随後伸出手朝着渡川的後背輕輕推了一把,“行了,回去吧。”
渡川‘哦’了一聲,沖着祁慕白揮了揮手,“哥那你早點休息,明早見。”
祁慕白嗯了一聲,随後目送着人離開。
待門在眼前重新關閉,立在屋內的祁慕白嘆了一口氣,“還好,不算傻。”
現在這種帶孩子的感覺仿佛讓祁慕白夢回幾百年前。
渡川那怯生生,柔弱可憐的模樣跟當年的白司祈一模一樣。
他将人撿回來的時候,差不多也是這個年紀。
那時的白司祁整個人就像是個小糯米團子,軟軟的很好逗。
當然,只是曾經。
現在。
逆徒一個。
他最好祈禱別讓他逮着他。
祁慕白冷哼了一聲,面上的笑漸漸收起。
現在場上出現了一個十分不好的局面。
如果他猜的不錯的情況下,那傻小子應該是倒黴催的拿到了‘人’身份牌。
那麽現如今9個人裏面,已知他,陸修,尹尋風與方琦為‘死’,渡川為‘人’,和尚,三人組身份未知。身份為‘人’的主播應該不會大于拿到‘死’身份的主播,所以和尚和三人組之中應該還會出現‘死’牌。
最好的結果是還會再出兩個‘人’。
而最壞的結果就是場上只有一個‘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整個局面就會變得非常糟糕。
不過幸好渡川剛剛沒有傻到對他什麽都說,還留了個心眼子知道來他這練練膽子。
這點倒是讓祁慕白有些欣慰。
而這個時候拿到‘人’身份牌的人最重要的任務就是隐藏自己,什麽人都不要信,只有這樣才能保全自己,活着走出這裏。
祁慕白将指尖金色的靈力拂去,将手攏在了長袖當中,“希望這縷祝福能幫你擋上這一劫。”
至于之後……
看來需要盡快找到別的辦法出去了。
實在不行。
那就只剩下那唯一一個辦法了。
*
因為晚間系統的任務發布,導致幾家歡喜幾家愁,衆人各懷心思,徹夜難眠。
一大早天一亮,祁慕白還沒出門,就先是聽見了屋外的三聲嘆息。
那嘆息的調子婉轉,活像是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半死不活的。
祁慕白眯起了一雙眼,将身上的靈力收了,推門而出。
“哎,你說說我們最後一次組隊怎麽這麽命苦。”
“哎,我感覺系統就是故意的。”
“哎,我感覺這一次我們能平安的從這裏走出去就萬幸了。”
坐在臺階前唉聲嘆氣的三人組從昨晚就沒睡着覺,一大清早就跑來這裏,已經在這坐了一個早上了。
三個人此時嘆着嘆着就突然聽見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他們回過頭看,就看見祁慕白渾身上下染了一股子冷氣從不遠處走來。
哦莫哦莫。
等來個祖宗。
那臺階上就像是有個釘子似的,紮得屁股生疼。
三人組猛地站起身,一溜煙的跑了。
祁慕白:“……”
此時推門而出的和尚,正好将這一幕看在眼裏。
他笑着走上前,沖着祁慕白打趣出聲,“祁施主一大早怎麽把人給吓跑了。”
祁慕白慢悠悠的将手中的傘打開,撐在頭頂,淡淡的‘哦’了一聲,“大約可能是,三個人?”
和尚:“三個人?”
聽到動靜從屋子裏走出來的渡川吐出的話連聲調都拔高了幾個度,“有人嗎?誰是人?!”
祁慕白這反手一個栽贓,讓還沒跑遠的三人組差點一口老血吐出來。
三個人不得不折了回去,辯解出聲。
“欸欸欸,別聽他瞎說!”
“誰是人!”
“我們可不是人。”
祁慕白挑眉。
“等等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別扭,誰他媽不是人?”
“額,有歧義有歧義。”
“我們是人,但不是那個人,額也不多,就是沒有拿那個‘人’身份牌的人!草!”
和尚:“阿彌陀佛。”
和尚:“這做人首先要心平氣和,忌焦忌燥。”
三人組:“……”
他們也不想燥,這分明是祁慕白栽贓陷害!
祁慕白握着傘一臉無辜的站在原地,“我可沒說錯。”
和尚:“貧僧也沒說錯。”
渡川聳了聳肩,“我也沒聽錯。”
三人組:“……”
草,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件事關乎到三人組的聲譽。
三人組一合計只能沖着幾個人再次道:“反正我們哥三個沒有身份,也沒有拿到‘人’身份牌,好了發言完畢。”
“現如今拿了‘人’牌的人都會說自己拿了‘死’牌吧。”
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冷哼聲,熟悉的聲音讓三人組轉過身去看,就看見是方琦和尹尋風從東側走了過來,而剛剛出聲的正是方琦。
三人組現在想吐血的心都有了。
事情怎麽就……
變成這樣了呢?
三人組裏面相對穩重的葉啓明出聲,“聽我說一句。”
衆人站在原地等着人說話。
待方琦和尹尋風走上前,葉啓明再次開口道:“拿到‘人’牌的人現在肯定會僞裝成‘死’牌是不假,但是你們別忘了,現在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帶節奏,禍水東引。”
葉啓明說着就将視線落在了祁慕白身上。
“他沒有拿‘人’身份牌。”一直沒有出聲的尹尋風突然開了口。
葉啓明皺緊了眉頭,“怎麽會?”
剛剛若不是祁慕白,這群人也不會将事情往他們身上猜,這明顯就是禍水東引的模樣。
但……
葉啓明突然想到。
尹尋風在上輪排位在第一,昨晚查驗了一人身份。
和尚:“尹施主昨晚驗的誰?”
尹尋風将目光落在了祁慕白身上。
昨晚他驗的他。
但……
他并不想說實話。
衆人折騰了一天,又加上昨晚的事情都已經精疲力盡累的不行。
然而立在不遠處的祁慕白一身白衣,手舉着那把紅傘,亦如初見。
不,尹尋風又仔細将人看了一眼。
只見日光裏,那張攏在傘下的臉豔麗。
身上的白衣似乎比初見時更加的精致,那垂落在地上的袍子上有暗光,在陽光之下熠熠生輝。
緊束的領口,膚色玉白的臉色,似乎是少了幾分蒼白。
就好像是身體帶着的病,好了不少。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目光太過強烈,以至于尹尋風站在原地就就看見祁慕白手舉着傘,微微側目,眼睛朝着他看了過來。
那雙落在身上的眼睛裏,透着一絲如霜雪一般的冷。
又像是……帶了一絲警告。
尹尋風被那眼睛盯着看了一會,移開時卻換了一個說辭,“我昨晚驗的是祁慕白,他的存活狀态是‘死’。”
立在一旁的方琦偷偷扯了扯尹尋風。
他們昨晚不是說打算栽贓陷害祁慕白嗎!怎麽變卦了?
尹尋風心中卻是多了一番計較。
本來若是一個兩個問他,他或許可以作假,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還是作假,一會任務完成之後倘若他不是第一。
有人再次去驗證了祁慕白的身份,但結果卻是得到了與他不一樣的答案,那麽他不僅會被直接打臉不說,他的身份也會作疑。
所以就在剛剛尹尋風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他選擇說了真話。
然而這個真話卻是讓三人組瞪大了眼睛。
“什麽?”
“竟然不是……嗎?”
“那剛剛為什麽……”
“噓。”
一想到剛剛他們出聲踩對方時候的場景,三人組想現在直接一頭撞死。
別忘了,這位雖然排名不高,卻是個祖宗。
這要是之後記了仇……就全玩完。
他們現在道歉還來得及嗎?
祁慕白握着傘,站在原地卻是輕挑了眉宇。
早上這一出。
他故意的。
他隐隐總有一種感覺,覺得尹尋風會在昨晚的查驗結果上做手腳。
現如今他先發制人,就可以逼尹尋風不得不把昨晚的核驗結果說出來。
這樣,有了尹尋風這個查驗結果,就相當于他身上多了一塊免死金牌。
現在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他手握‘死’牌,是個好人,那之後就不會再有人懷疑他了。
有了這層身份做掩護,之後用另一層身份行事也會方便許多。
果不其然,在尹尋風的話落後,立在身旁的和尚沖祁慕白施了一禮,“阿彌陀佛,貧僧就知道祁施主是個好人。”
祁慕白:“大師可以放心與寶華寺的寒禪大師論佛了。”
和尚:“多謝多謝。”
葉啓明也走過來沖着祁慕白道了歉。
此時直播間外的人紛紛捂臉。
【不行了我真的要笑死在這個直播間了。】
【小白到底是怎麽面色不改的将一群人耍的團團轉的。】
【我怎麽突然開始心疼大師了。】
【我更心疼我陸神。】
【尹尋風也好慘。】
【現在三人組應該是最慘的吧,小白的身份坐實了之後,那他們的身份不就存疑了?】
【小白這手,一石三鳥】
【錯了,是一石八鳥(bushi)】
【打的就是一個無差別攻擊。】
直播間外衆人議論紛紛,直播間內祁慕白的身份在衆人面前挑明了之後,一群人就感覺松了一口氣。
就在他們剛想要長舒了一口氣的時候,卻是突然想到,少了一個祁慕白,還有一個陸神啊啊啊啊啊啊。
萬一,陸神是那個‘人’……
他們選擇現在就自殺。
這逼游戲愛誰玩誰玩。
反倒是默默站在一旁的渡川一大早學了一套禍水東引的坑人的本事,也順便在心裏喊了一句他哥真棒。
這樣有三人組在前頂着火力,衆人關注他的就少了,這樣他就可以多撐一會是一會。
和尚:“不過,你們誰看見陸施主了嗎?”
衆人搖了搖頭。
三人組:“我們在這坐了好一會了,沒看到人。”
方琦:“難道陸神先去做任務了嗎?”
就在衆人讨論的正激烈的時候,一道身影從不遠處走來。
祁慕白握着手中的傘朝着來處看了過去。
只見那位大祭司似乎是剛從大殿後的密林而來,以至于對方身上染着十分濃郁的青草氣息。
陸修雖然說獨來獨往慣了,但大早上一個人跑去後山,是去做什麽?
随着陸修走了過來,尹尋風迎上前去,“陸神早上是去後山了嗎?”
陸修從尹尋風身前走過,淡淡的嗯了一聲。
和尚:“可是又找到了別的線索?”
陸修将手裏撚着的一朵百合花拿到衆人眼前,“發現了這個。”
祁慕白盯着那花,不禁想到了昨晚在林子裏,那小黑鳥嘴裏銜着而來的那朵,他站在原地,難得肯開了尊口,“昨天我們剛來的時候,在那個男人身上也聞見了這個花的味道。”
陸修嗯了一聲,“不錯。”
陸修聲音一頓,再次出聲,“啾啾早上将這個東西拿來給我,我就順着痕跡找去了後山,就看見昨晚那鬼消失的地方多了一個這個。”
那個NPC是觸發式,所以能夠出現在那個地方的一定是線索。
然而衆人廢了老半天勁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卻是等來了系統的催促。
【叮咚,當前南明古寺直播間開放時間剩餘:5天】
【當前任務四進行中,請主播盡快在寺中找到香客,并聽取故事。】
【獲得任務第一名的人可獲得一次查驗身份的機會。】
尹尋風心裏還剩一個人沒查驗,所以這次的任務他還想拿第一,因此在系統的聲音響起後,第一個從這裏走掉了。
方琦緊随其後。
然後緊接着就是三人組。
和尚沖着祁慕白等三個人施了一禮,“看天色差不多了,貧僧要去找寒禪大師了,就先行一步。”
等到人都走了,原地就剩下,祁慕白,陸修以及渡川。
渡川:“哥咱們也走嗎?”
祁慕白挑眉,“走。”
一行人在從偏殿走出來之後,卻是一個二個傻愣在了原地。
眼前,萬裏無雲。
大殿跟前,密密麻麻的全是人,人來人往,聲音嘈雜不絕。
三人組站在原地議論出聲。
“那個……咱們那個任務是要幹什麽來着?”
“聽故事。”
“聽什麽故事,是要先找到那個香客,才能聽故事。”
哦找香客。
找。
衆人朝着大殿跟前烏壓壓的一群人看了一眼。
這都是香客吧。
這得有。
一百人?
兩百人?
渡川:“哥,咱們找幾個香客?”
祁慕白:“一個。”
很好。
一兩百個人裏面找一個香客,他們很好,他們沒瘋。
那就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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