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随心而動(三合一)
第38章 随心而動(三合一)
花毒不毒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面前的美人嘴比較毒。
神明彎了彎唇,微微垂眸‘看’了人一眼。
此時殿外的光亮随着時間的推移而逐漸的改變了位置,祁慕白整個人就站在光與黑暗的交界處,一步向前便是紅塵繁華萬千,向後退一步,就是黑暗寂靜和無邊的孤獨。
神明輕輕将人向前推了一步。
而今一身白衣的仙君面朝着光,而神明就立在身後的黑暗裏。
祁慕白向後退了一步。
這讓本是拉開了一點點距離的人重新站在一起。
黑暗中的兩個人衣衫相觸,似是密不可分。
祁慕白耳邊響起了一個短促的低笑。
聽那調子似乎是有些愉悅。
眼不見為靜。
祁慕白閉上了眼睛。
沒過一會,那微涼的手指捏了捏耳垂上的那點軟肉,很輕,卻有些癢。
祁慕白擰緊了眉頭睜開眼睛,“又做什麽?”
神明染着笑意的嗓音在耳畔突然響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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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慕白:“聽什麽?”
周遭略顯嘈雜的環境裏,突然多了幾個比較突兀的聲音。
“神明啊,我想求你,護佑我的母親,家人,一生和睦順遂。”
“我前幾天遇上了一個好心人,他幫了我很多,我什麽都不求,只想讓你幫幫他。”
“我快死了,我死後想将我的器官捐給那些需要幫助的人,我想求你護佑他們,好好的活下去。”
祁慕白順着那聲音看了過去,将目光停落在面前的幾個香客身上。
祝福他人的少年,脊背佝偻的老人,病痛折磨的孩子,非憤怒,抱怨,貪欲,求己,而是于佛前虔誠祈願,他們将手中百合供于佛前,為求他人平安。
“祈願有好有壞,端看是如何篩選評判。”神明微微偏頭看向祁慕白,“這便是觀三千大世界,聽浮世百态,守一方清淨心。”
祁慕白:“你的心淨嗎?”
神明淡笑不語。
祁慕白:“種善因,得善果。”
那花,是贊美。
可倘若……
不知其數的祈願磅礴而又繁雜的一湧而至,善緣也終會變成負累,就像是……
豔紅色的塵緣線從祈願者身上不斷而出,祁慕白就看見那些線密密麻麻的盤踞在半空中,像是一張網,又像是繩索張牙舞爪的沖着神明蜂擁而至。
而立在原地的神明雙眼被縛,似對身後異狀毫無所覺。
祁慕白眯起了一雙眼睛,站在原地沒動。
立在身前的神明也沒有動。
殿外陽光明媚,而殿內那些看不見的紅線盤縛在半空将殿外的光都給擋在了外面,半絲也未能投射下來。
紅線之下是銀發散落,雙眼被縛的神明。
祁慕白離得很近,單是站在那就有一股子十分的壓抑的感覺出現。
就好像烏雲壓頂,讓人喘不過來氣,
然而那些紅線卻并沒有停止,它們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一點一點的纏繞上腿,手臂……
就在這時,祁慕白終是動了。
他一把握住了對方垂落在身側的手,将人拉拽到身邊抵在身後的牆壁上。
此時祁慕白就像是一個屏障似的立在那些紅線與神明之間。
風将祁慕白身上的雪色衣袍吹動而起,黑暗中襯的那張臉是少有的沉寂。
身後金石撞擊所發出的當啷聲似是在耳畔浮動,與此同時祁慕白指尖靈力浮動若刀,長袖輕揮,姿态優雅如舞。
一招,便将身後那些紅線盡數斬了個幹淨。
微風輕拂神明的發絲,他含着笑意輕問出聲,“發生了什麽?”
靈力所帶起的衣衫浮動交疊,空中的紅線飄落而下就像是豔紅色的花朵簌簌跌落。
祁慕白挑眉,“下了一場花雨。”
神明:“好看嗎?”
祁慕白轉回頭看向神明,目光落在了對方被縛的眼睛上,“不好看,很醜。”
神明:“……”
祁慕白指尖握住對方的手腕,此時似抓到了一絲異樣。
他偏頭去看,就看見他掌下握着的白皙手腕上纏裹着一道金色的細鏈,鏈子很長,上面貼着不知名的符紙,此時鏈子垂落而下尾端似是彌漫在身後不知名的黑暗裏。
祁慕白用靈力試探,就看見那符紙亮起,上面帶有黑紅樣式的梵文印記。
那印記似與他耳後的印記很像,但祁慕白仔細去看,卻又有那麽一絲細微的差別。
縛困。
困的是已身,還是別的什麽東西。
他耳後的那個印記可亦有此意?
祁慕白擰眉,“是誰把你困在這的?”
神明:“不記得了。”
有人用禁術将神明囚困在此地,無法離開亦無法解脫,只能被動的去聽去接受外界帶來的無休無止的祈福。
剛剛斬斷的紅線只是一部分,除去那些之外,更多的紅線從大殿的四面八方而來,紅線有舊的有新的,此時緊緊的将神明纏裹,讓人仿佛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一般,在黑暗之中寸步難行。
祁慕白唇阖動,卻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将手松開。
大殿內突然靜默了一小會,靠在牆壁上的神明沒有起身,卻是突然問出聲,“為什麽選這裏?”
冷不丁的一句話讓祁慕白反應了半天才意識道對方問的是今日他為什麽會選擇來大殿。
祁慕白:“找人。”
神明:“沒有一句實話。”
祁慕白挑眉。
他今日之所以會選擇大殿的确不單單只是找一個香客而已,除了要找那些線索之外,他其實是來确認一件事情。
那就是系統任務當中提及的,他們最終的目的:解救被困的神明。
這個直播間有問題。
因此他來确定一下真僞。
而今,真的看到了。
祁慕白說不上來自己現在是什麽心情。
這不禁讓他又重新想到當年兩個人站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的對話。
祁慕白:“現在一根塵緣線不多,但倘若時間久了,一根兩根甚至是無數根纏裹己身,那便不是福報而是負累了。”
立在身側的人卻是勾纏着那新添的紅線,沖他笑道:“那師尊不怕嗎?”
祁慕白:“本尊修為高,可以化解。”
白司祁:“那若是化解不掉,會怎麽樣?”
祁慕白當時便想會有誰腦子抽了讓自己業障滿身,害人又害己。
結果眼前就出現了一個。
祁慕白:“我會救你。”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愉悅了神明,他慰嘆了一聲,“找了隊友還記得來救吾,吾很欣慰。”
祁慕白氣笑了,“這不是你自己設的題嗎?”
神明勾着那些仿佛是看不到的紅線,“那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NPC。”
祁慕白:“你覺得我很好騙?”
神明輕笑了一聲,“字字句句,都是實話。”
信你個鬼!
祁慕白将對方伸來的手打掉,“離我遠點。”
神明嘴角噙着一抹笑,“如此無情?好歹許久未見。”
誰跟他許久未見。
算起來,剛剛才過了幾個時辰。
祁慕白向着旁邊多挪了幾步,跟人劃清界限。
這個時候兩個人中間隔了一大段距離,從神明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祁慕白那張攏在暗處模糊不清的臉。
這不是他喜歡的角度。
神明神色微動,向前走了幾步停在了祁慕白身前。
頭頂突然攏下來一片陰影,連身後走動的香客都被擋的嚴絲合縫。
祁慕白掀了掀眼皮子,冷着臉道:“你就不能換個位置?”
神明:“這是你選的位置。”
他選的。
位置?
祁慕白突然想到了什麽,朝着一側的神像看了一眼。
正前方。
臉對臉。
與現在如出一轍。
祁慕白:“……”
他怎麽就撞見了這麽個糟心玩意。
“欸讓開讓開。”
身前隊伍裏突然傳來聲音,祁慕白靠在一側牆壁上順着聲音去看,就瞧見大殿外有還願的香客提着屠宰好的牛羊放在供桌上,旁邊還放着白蠟燭和紙錢。
這于昨日見到的男人所提着的貢品如出一轍。
不像是還願,倒像是……
上墳。
這個想法一出,祁慕白再轉頭看向那杵在跟前的神明時就好像跟看一個辟邪神獸沒什麽區別。
一股子饑餓感突然沒來由的出現,明明對果腹之欲不高的祁慕白,此時盯着那染血的牛羊頭,突然舔了舔唇,“餓了。”
神明:“修仙之人還會餓?”
本是不會,但現在……
祁慕白看向杵在眼前的神明,“閃開,否則我連你都吃。”
神明:“……”
這裏呆不下去了,他需要出去走走。
祁慕白伸手将人推開,拿起放在一旁的傘撐于頭頂。
神明:“吾聽說西配殿的姻緣算的不錯。”
祁慕白:“關我屁事。”
神明輕笑了一聲,“萬一,心想事成了呢?”
*
與此同時,和尚與寒禪大師剛剛論完道,臨走之時,寒禪大師突然沖着和尚問出聲,“你可是在找什麽人?”
“阿彌陀佛。”迦葉回身沖着寒禪大師施了一禮,“昨夜我們留宿在寺中,遇見了一些奇怪的事情。我們聽聞寺中有一個香客知道是怎麽回事,就想找來問問情況。”
寒禪大師沉吟了片刻,“我好像知道你說的是誰。”
和尚面色一喜,“那大師可知是誰?”
寒禪大師邁步走到殿門前,仰頭看了一眼殿外的日頭,“那位施主每月都會來,看時間應該就是這會兒了。”
迦葉将時間在口中呢喃,“這會兒?”
寒禪大師:“你若想找她的話可以去西配殿,她會出現在那裏。”
迦葉:“多謝大師指點迷津。”
*
西配殿是寶華寺的法物流通處,渡川來的時候,就發現殿中的人擁擠不動,請手串的人排隊都排到了殿門外。
今天他的目是找人,不是請法物。
渡川合計了一下,就沒有進去,而是在外面守株待兔。
逮了幾只兔子渡川發現效率有點慢,他叉着腰在原地站了一會,就撇見了身後有個老和尚擺了一個測姻緣的攤子,攤子前無人,顯得很是冷清。
渡川走了過去,坐在了椅子上。
老和尚:“小施主算姻緣?”
渡川:“不算。我跟您打聽個事,這……”
老和尚一臉無情,“不算不答。”
渡川深吸了一口氣,“我一個高中生算哪門子姻緣?”
老和尚:“姻緣這事,時候到了那誰說得準?”
渡川:“……”
這年頭還有逼着人算姻緣的?
渡川扯了扯嘴角,“那你算,算完我問。”
和尚攤了手,“給錢。”
渡川:“……”
十分鐘後。
渡川的手指在老和尚眼前晃了晃,“大師,這要是……命裏孤寡您就直說,您這樣一臉為難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怎麽霍霍人家。”
老和尚:“妙啊。”
渡川:“……怎麽個妙法?”
老和尚:“大吉。”
渡川:“您倒是說清楚一點,哪裏吉?”
老和尚卻是将桌子上的銅板收了,“這是另外的價錢。”
渡川:“……”
這一刻。
渡川覺得自己需要一個反詐APP。
渡川見人要走,伸手扯住老和尚的僧衣,“你別走,現在該換我問了。”
“佛門之地,小施主別拉拉扯扯。”老和尚伸手将自己的僧衣從渡川手裏扯了出來。
渡川揪緊,“我不松手,一松手你就跑了。”
老和尚:“人有三急。”
渡川:“我也很急。”
老和尚:“我……”
渡川抓緊時間問出聲,“您天天在這擺攤可有見過什麽奇怪的香客嗎?”
老和尚低頭看了一眼此時揪着他衣服的渡川,“我覺得小施主你就挺奇怪的。”
渡川:“我是說,您有沒有見過什麽人在寺中說一些奇怪事情啊?”
和尚:“比如?”
渡川:“鬧鬼?”
和尚:“這是寺廟。”
寺廟鬧鬼,就如同墳頭蹦迪。
渡川:“那它也鬧鬼。”
和尚:“……”
“這位小夥子莫非也聽過?”
身後突然傳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聲音突兀讓渡川轉過頭去。
只見身後站着一個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女人,看對方手裏拿着的東西,似乎是寺中的香客。
渡川将揪着和尚僧衣袖子的手松開,邁步走上前有些試探的問出聲,“您也知道嗎?”
女人看了看四周的人群壓低了聲音沖着渡川道:“我何止是知道嘞,我……我還見過。”
嗚嗚嗚。
渡川像是見到了親人,伸手指了指自己,“我也是,我也是我也見到了,我當時見到的時候真的是要被吓……”
等等。
渡川将人看了一眼。
香客。
見過昨晚的事情。
那不就是……
渡川試探的問出聲,“請問您是不是知道寺裏流傳的一些故事?”
女人:“是。”
【恭喜主播渡川找到線索人物,當前排名第一。】
【請等候所有主播到齊聽取寺中故事。】
啊啊啊啊啊人真的被他找到了!
渡川內心狂喜。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
熟悉的聲音自下方響起的同時,渡川擡起頭。
只見,頭頂陽光剛好從雲層之中透了出來,陽光映照在那把豔紅的傘上,将地面上的臺階映的透出了一抹薄紅。
傘柄微擡,露出了祁慕白那張清冷矜貴的臉。
渡川:“哥!”
來的人正是祁慕白。
祁慕白從臺階走上來,身後就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看來和尚還是比祁施主晚了一步。”
祁慕白握着傘轉過身就看見是和尚迦葉到了。
至此,任務的前三名都到了。
祁慕白占了前三名其中的一席。
【叮咚恭喜主播祁慕白找到線索人物,當前排名第二。】
【您當前身份為:神侍,該任務結束之後,您将可以獲得一條線索。】
任務完成了。
祁慕白心情還算不錯。
也不知道陸修那邊進展的怎麽樣了。
等其他主播趕來的空檔,祁慕白撇了一眼站在身前不遠處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香客,但讓祁慕白覺得這件事有些矛盾的地方在于,她明知這裏有鬼,為何還來拜神?
又是一條矛盾。
這直播間裏面的矛盾現在已經多到爆炸了。
祁慕白将這件事放在一邊,反倒是将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攤位上,“這是算什麽的?”
老和尚:“算姻緣。”
祁慕白想到了那人臨走時說的話,神色一動,“準嗎?”
老和尚擡手指了一旁的渡川:“剛剛貧僧就是給這位小施主算了一卦。”
祁慕白看了渡川一眼,伸手就要拉椅子坐下。
渡川趕忙走了過來,一把攔住了他哥,“哥哥哥哥,你別信,這是詐騙!騙錢還騙感情!”
他現在急需給他哥裝一個反詐APP。
祁慕白倒不是很在乎。
是騙子也行。
祁慕白倒是很想知道對方能把他編排成什麽樣,“來算。”
渡川瞪大了眼睛,“哥!買了吃虧買了上當!”
站在一旁的女人走上前:“這話就不對了,大師算的還是很準呢。”
迦葉看向渡川笑了一聲,“你剛算的結果是什麽?”
渡川:“大吉。”
迦葉唔了一聲,“阿彌陀佛,那還是很準的呢。”
渡川:“??????”
大師!!!
你怎麽也跟着說話!
大吉什麽大吉!
他才剛剛成年!
祁慕白沒去管身後亂糟糟的吵吵嚷嚷,而是伸手将腰間的玉墜解下放在了桌子上,擡眸看向坐在身前的老和尚,“此物做抵,可能開卦?”
老和尚:“能。”
祁慕白:“請。”
老和尚說着将手中三枚銅錢抛擲,落于桌子之時,一枚銅錢豎立,正反未知。
祁慕白神色微動。
渡川伸手指了指,“這是什麽意思?”
迦葉和尚拖着下巴沉思了片刻,在一旁解釋出聲,“看來祁施主所求之事比較複雜,所以……”
話說到一半就像是卡人咽喉。
渡川擰緊了眉頭追問出聲,“所以什麽?”
迦葉和尚沉思了片刻,方才開口,“懸而未定,但……”
老和尚低頭看了看剩餘的兩枚銅錢,将銅錢推到祁慕白跟前,“看來這件事困惑了施主許久,而遲遲懸而未定。現如今,破局轉機已現,結局是否可成,需施主您自行決定。”
祁慕白:“需要怎麽做?”
老和尚:“困縛已久,不如,随心而動。”
迦葉一聽這話頓時樂了,他走到祁慕白身前出聲道:“這點和尚我熟,随心而動,随性而為,方得大自在。”
大自在。
此時,相隔不遠的大殿內,神明抱着手臂依靠在殿門口,微微彎了彎唇。
*
大約等了五六分鐘,四周的人才總算陸陸續續的都趕了過來。
“我還以為香客會出現在食宿區,結果竟然會出現在西偏殿。”
“要知道離這麽近,我為什麽會傻了吧唧的選廣場。”
“我感覺自己快得臉盲症了。”
三人組氣喘籲籲的趕了過來,離的稍進一些的方琦和尹尋風才到。
此時方琦與尹尋風的臉色不怎麽好看,但礙于人多,也沒有發作,而是靜靜的站在了一邊。
和尚:“還差一個人。”
立在一旁的祁慕白摩挲着傘柄出了聲:“來了。”
祁慕白的聲音落,衆人就看見離得最遠的陸修姍姍來遲。
陸修伸手将兜帽摘掉,“行了,人齊了開始吧。”
此時西偏殿人來人往很是吵鬧,幾個人尋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女人方才出聲,“我是一年前跟我那口子住在這裏的,那天晚上起夜,我們就在屋子裏撞見了一個人。”
女人說着伸手比劃着指了指地面,“那人就蹲在門口,我們還以為是誰走錯了房,哪知對方一轉頭,我的媽耶,把我們兩口子吓了個半死。”
渡川詢問出聲,“可是一個身穿盔甲看上去像是一個士兵的……”
女人:“對對對。”
陸修:“看來是一個鬼。”
和尚思索了片刻,“那敢問女施主,那鬼可有對你們做過什麽別的事情嗎?”
和尚的話出,那女人的眼睛裏有一絲細微難以察覺到的閃躲。
随後她搖了搖頭,“沒有。”
和尚:“真的沒有?”
女人:“真的沒有,這我還能騙你們不成,那天晚上,我們害怕的尖叫出聲之後,那鬼就跑了,後來再也沒出現,我們也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退了房。”
尹尋風:“那有什麽異常的地方嗎?”
女人垂眸沉思了片刻,“沒有。”
下一刻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沖着幾個人再次開口道,“哦對了對了我想起來了,那鬼說了一句,‘幫我’。”
好家夥。
一模一樣。
渡川聽到這兩個詞頭皮一麻,整個人下意識的就朝着他哥那躲了躲。
祁慕白此時懶散的靠在牆壁上,随着渡川靠近,他的那股子好不容易下去的饑餓感好像重了一點。
他握着傘柄用傘尖抵着對方的背,“去上那邊去。”
渡川:“嗯?”
祁慕白:“你一過來,我就有點……”
渡川:“有點什麽?”
祁慕白舔了舔唇,“有點餓。”
渡川:“……”
渡川瞧着他哥的确有些蒼白的臉色,默默的咽了一口唾沫。
蒼白的臉,殷紅的唇。
他哥那模樣。
看着像是要吃人。
渡川朝着旁邊挪了幾步。
哪知靠在另外一側的就是一身黑衣的大祭司,渡川冷不丁的撞到了人,吓了一跳。
陸修垂眸看了人一眼,沒有說話。
渡川長舒了一口氣,就幹脆在陸修身邊窩着了。
至少。
安全……吧。
然而站在一側的陸修卻是将視線從渡川身上移開,就在剛剛對方撞到身上的那一剎那,他竟是似乎與祁慕白相同的感覺。
*
祁慕白此時有一些煩躁。
煩躁的來源是因為他有些餓。
雖然饑餓的感覺還不是很強烈,但依舊讓辟谷很久的祁慕白一時間有些不怎麽适應。
他一煩躁,整個人脾氣就不是很好。
此時,他摩挲着手裏的傘柄,問出了那個困惑着他的問題,“既然廟中鬧鬼,你為何還來?”
“哇,我怎麽沒想到。”
“對哦,既然知道鬧鬼,為什麽還來呢?”
“草,這要是換成我,我明知道這裏有鬼,我這輩子都不會再來了。”
三人組出聲後。
站在一旁的和尚補充了一句,“寒禪大師說,不止來,還每月都來。”
站在一旁的方琦嗤了一聲,“那總是不能想要再撞鬼了吧。”
祁慕白挑眉,“那可說不好。”
渡川瑟瑟發抖,“這是什麽神仙,當撞鬼是家常便飯嗎!”
女人站在那沒有說話。
祁慕白握着傘柄直起腰,“我現在心情不怎麽好,要麽你現在就說,要麽我打到你說,你選。”
女人本來還不想說,但在看見圍在周圍的人默默向後退了一步後,出了聲,“因為……因為……我家那口子死了。”
渡川瞪大了眼睛,“你……你剛剛明明說那晚什麽都沒發生的!”
他差點都要以為那是個好鬼了!
祁慕白挑眉。
看來果然是有問題。
祁慕白握着傘逼近了一步,“所以你每月都來這寺裏是因為你想你丈夫如那鬼一樣能來見你?”
女人:“對……”
祁慕白:“見到了嗎?”
女人一臉苦笑,“要是見着了我不也就不來了。”
祁慕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冷不丁的問了一句,“你丈夫長相有什麽特別之處嗎?”
女人指了指右邊眉心,“這裏有個痣。”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陸修問出聲,“那寺廟之中流傳着的故事是什麽?”
女人:“你們可知道這寺廟當初是為什麽建的?”
衆人搖了搖頭。
女人看了看周圍,沖着幾個人小聲道:“聽說當年這周圍怪事頻發,寒禪大師路過此地之時,發現是這裏的邪靈作祟,他就将那邪靈鎮壓在此,而後在這上面蓋了一座廟,就是現在的寶華寺。”
鎮壓邪靈?
祁慕白口中咀嚼着這個詞語,腦海中就想到了剛剛在大殿之中見到的被禁術鎖困住的神明。
看來主播的主線任務最終的目的果然是殺死神明。
【叮咚恭喜主播們任務四場景已完成,任務五待刷新。】
【已觸發關鍵關鍵人物信息,任務五已刷新,當前任務:主播們在寺廟之中聽到香客所講述的故事,故事中提到了寺廟當年修葺時候的真相,請主播前往東配殿,找寒禪大師了解情況】
【任務四排名第一的主播為:渡川。】
【主播渡川可在碑亭之中查驗任一一名主播的存活狀态】
【提示:當前非主播陣營已完成本輪陣營所需任務,若非陣營主播提前完成任務,則主播陣營宣告失敗。】
【提示:請主播按照當前排名順序去往對應房間休息,主播渡川可稍後于碑亭之中查驗人物存活狀态】
全員各回了各屋子,臨進屋之前,祁慕白出聲叫住了渡川。
渡川:“哥?怎麽了?”
祁慕白舉着傘走近,朝着一旁和尚的屋子看了一眼,“虛拟界都說和尚做事比較随性,可這一次前三的裏面,有你,有我,還有他。”
渡川朝着和尚的屋子看了一眼,“上次去後山追人大師也去了,好像是有那麽一點奇怪。”
祁慕白伸手在渡川的肩膀上拍了拍,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回了自己屋子。
屋內沒有開燈,祁慕白收了傘站在原地沒動。
等了大概一盞茶的世間,系統的廣播聲在周圍響起。
【請主播渡川前往碑亭查驗任一一位主播的存活狀态,其餘主播請在屋內等候。】
上一次可沒有後面半句。
這一次冷不丁的加上,很明顯是系統再用來警告某人上次作弊。
被警告的某人卻是嗤笑了一聲。
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祁慕白什麽時候是那個遵守規則的人了?
在隔壁渡川前腳出去,祁慕白後腳就拎着紅傘走了出去。
*
這一輪的查驗開始了。
渡川比較慶幸這一輪要去查驗的人是他自己。
要是換一個手握‘死’身份牌的人去查驗保不齊他運氣不好就被人知道身份了。
可是現在,他為‘人’,剩餘8個人他查驗誰都行。
算來算去,除了他自己,他現在唯一知道身份的就是祁慕白,還剩七個選項。
在進屋之前,渡川腦子裏本來想查驗的那個人是陸修,可在祁慕白跟他說完之後,他心裏稍稍起了幾分動搖。
啊啊啊啊。
可他還是好想知道陸神,萬一,陸神也是‘死’牌……
他感覺他不如直接躺平任宰算了。
渡川糾結着推開門,結果整個人愣住了。
這……
他穿越了嗎?
他剛剛進屋的時候,不是剛剛到午時嗎?
怎麽,又天黑了????
寺廟之中熱鬧嘈雜的場景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寂靜陰森的古寺。
渡川站在門外,周遭靜的讓他覺得四周仿佛一個人都沒有。
他咽了一口唾沫,借着頭頂那點月,摸去了廣場一側的碑亭。
與此同時,在與人相隔一盞茶出來的祁慕白在看見半天才走了一小節路的渡川,搖了搖頭,一個縱身,就朝着那碑亭而去。
路過大殿時,祁慕白就發現大殿的門沒關,殿內亮着蠟燭。
他本想抽回視線離開,卻是突然原本幹淨整潔的供桌上放着水果和點心。
這讓本就有點餓的祁慕白,将腳步停了下來。
他朝着大殿內看了一眼,随後十分倔強的移開視線,邁步向前走了兩步。
然後,也就是兩步。
祁慕白停了下來,随後調轉腳步去了大殿。
祁慕白來時帶起的風,吹的殿內蠟燭晃動,牆壁上的人影幢幢。
銅獸香爐之內沉香袅袅,此時殿內空無一人,神像之下,供桌之上放着水果和糕點。
此時,距離白天明明才過去沒多久。
祁慕白的那種饑餓感好像變重了一點。
供桌上的這點正常東西對于一個已經餓了許久的祁慕白來說,簡直是巨大的誘惑。
【主播祁慕白san值:80】
系統的提示音讓祁慕白定了定神,理智稍微拉回來一點。
他現在的狀态很奇怪,祁慕白想來想去,覺得應該時跟他現在半人半鬼的身份有關。
聽說人剛死之時,情緒會比較的不穩定,而後越随着時間的推移,人的思想會逐漸退化,身體就會越接近鬼态,而變成鬼最開始,就會比較餓。
這種餓感起初只會是一點點,鬼通過吃一些人類普通的食物就可以果腹,但随着時間的推移,這個情況只會變得比較糟糕。
而對于祁慕白這個元丹破碎,魂體都不穩的人來說,情況可能會更為糟糕。
現如今能夠解決這個狀态的只有兩種,要麽盡快完成任務從這裏出去,要麽找到變成人的辦法。
需要動作快點了。
那麽現在……
*
“你倒是一點都不見外。”
神明出來的時候,腳下就踩到了落在地上的蘋果核。
他仰起頭,一眼就看見了那個抱着手臂靠在殿門上,吃着水果的白衣仙君。
殿外月明,風将祁慕白的白衣吹起,倒是多了幾分桀骜不馴的勁。
祁慕白聽見聲音,回過頭看了他一眼,“不吃,豈不是對不起某些人的精心準備?”
神·某些人·明:“都是香客們留下來的。”
祁慕白極為敷衍的‘哦’了一聲。
祁慕白看着不遠處從大殿前走過的渡川,直起身拂袖将地上的蘋果核給收拾了,朝着殿內走了走,“你要吃嗎?”
神明張了張口剛想要說話,祁慕白再次出聲,“哦不好意思,我剛發現,好像一個也沒有了。”
神明:“……”
祁慕白剛要再說什麽,身後突然傳來腳步聲。
聽聲音似乎不是渡川,倒像是 ……
祁慕白啃着蘋果就跟走來的陸修視線對了個正着。
陸修:“……”
祁慕白:“……”
祁慕白:“你……”
陸修走到供桌前,伸手拿了一塊糕點,“來找點吃的。”
祁慕白挑眉。
陸修:“順便,聽一下驗證。”
祁慕白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站着的神明。
神明:“他看不見吾。”
祁慕白回頭将面前的大祭司多看了兩眼,“看來你跟我狀态一樣。”
陸修嗯了一聲。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再次開口道:“跟拿到的身份有關。”
祁慕白:“今天應該不止你我今天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如果是這樣的話想從主播當中找到那個拿到‘死’的主播就會容易許多。
立在身旁的神明像是猜到了祁慕白的心思似的,提醒出聲,“對方也會隐藏身份。”
祁慕白:“就算是隐藏,等兩天,什麽都藏不住。”
神明笑了一聲,“可你自己呢?”
如果別人的狀态糟糕,那祁慕白的狀态只會比對方更差。
祁慕白自然也想到了這點。
“時間差不多了。”
陸修直起腰邁步走向殿門,“我先行一步。”
祁慕白嗯了一聲。
待陸修離開,祁慕白轉過身朝着身後的神明一笑,“所以,為了不讓這件事發生,我想了一個好辦法,你想聽嗎?”
神明:“不想。”
眼看着人轉身就走,祁慕白伸手按住了對方的肩膀,“借點靈力再走。”
神明:“……”
*
牆頭,祁慕白一躍而上,月下之人,白衣傾絕,翩然似仙。
祁慕白握着傘,目光垂落朝着下面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隐在暗處的陸修。
兩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下方碑亭之中就傳出來系統的聲音。
【恭喜主播渡川在上一輪任務當中排名第一,您将獲得一次身份查驗的機會。請先選擇您需要查驗的內容。】
看來來的時間剛剛好。
此番祁慕白倒是希望渡川能記住他給的提醒,選則和尚去驗證身份,這樣的話,現場9個人,他們就會知道六個人的身份了。
而此時,站在碑亭之中的渡川整個人十分的糾結。
他看着面前冰藍色透明的電子屏幕,随後選擇了查驗存活狀态那一欄。
【主播渡川将查驗當前任一一位主播的存活狀态,請點擊屏幕下方的姓名,若出現綠色的√,則該主播為‘人’,若出現紅色的‘×’,則該主播存活狀态為‘死’】
【請選擇。】
渡川看着下面一排的名字,視線在和尚與陸修的身上來回逡巡了一番,最後點了一個人名字,然後從碑亭之中走了出來。
*
屋內,祁慕白在等人。
他垂眸沉思了片刻,突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祁慕白将門打開看,就看見那位比他晚一步回來的大祭祀就站在門外。
祁慕白讓人進門,問出聲來,“你覺得剛剛渡川驗的是誰?”
陸修抱着手臂靠在牆壁上沉思了片刻,“渡川臉色很差,所以不管是誰,結果應該是一個‘死’。”
祁慕白贊同的點了點頭。
他心中此時其實有兩個猜測。
一個人就是面前陸修,而另外一個人應該就是和尚。
如果這孩子按照他的提示去驗了和尚的話,那和尚的身份也是‘死’,但如果是驗證的陸修……
祁慕白沉吟了片刻,“看來需要問問了。”
祁慕白說着話,陸修的視線突然就落在了祁慕白手裏撚着的花上。
只見那花開嬌豔,純淨潔白。
陸修:“你這是從哪拿得?”
祁慕白低頭朝着手裏的花看了一眼,“大殿。”
在剛剛那人給他渡了點靈力之後。
陸修沉吟了片刻,就想到了今日在山門前看到的情況,“今日我在山門,發現上山的香客手中也都拿了一支百合。”
這朵花截至目前一共出現了四次,一次是在廣場上,男人走過之時空氣之中彌漫着的百合花香,還有一次是後山之上,陸修發現那鬼所停留之地有這樣一朵百合花,第三次是在大殿的供桌之上看見了這朵花,而第四次,就是陸修剛剛說的情況。
祁慕白撚着花的手指一頓。
這四次,百合花都指向了一個意象。
香客。
還願的男人是香客,大殿供奉花的人是香客,山門之外拿着花上山的也是香客。
如果是這般推論的話,那那只鬼……
“昨晚我們遇見的鬼也是香客。”祁慕白與陸修幾乎是異口同聲。
既然如此,那就牽扯到一個問題,神明與鬼,到底誰出現在前誰出現在後。
祁慕白揚眉,“既然如此,那不如,今晚就找他問問。”
作者有話要說:
來了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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