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平生第一次，她感受到自……

第20章 第 20 章 平生第一次，她感受到自……

很快, 兩個人就來到第一個景點。

歸海寺位于武陽山前峰半山腰，是一座千年古剎，前幾年曾經整體翻修過, 現在站在寺廟大門前，能感受到古樸和肅穆，也能感受到整潔和嶄新。

這裏是第一個《心路》拍攝點。

不過因為種種原因, 拍攝沒有深入寺廟之內, 只在外面的竹林有取景。

兩個人先去了竹林。

竹林已經被開拓成新的景點, 前後兩個版本的電影都在這裏取景，其中有一塊怪石，造型很像海豚，在心路的故事裏，這裏是第一個案情線索。

這本書的兇手利用既定思維和障眼法，提前一天在這裏拍了一張拍立得, 第二天拿這張照片作為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但他千算萬算, 沒有算到海豚怪石腳下的一株野花, 前一天還是花骨朵, 第二天卻已悄然綻放。

這張照片，反而證明了他的作案時間。

距離第二版《心路》也已經上映過去十年，這一處竹林風景幾經修繕，地面早就變成了鵝卵石小路。

沒有了野花的生長空間, 卻在海豚怪石腳下圍了一圈花盆，春夏時節枝葉繁茂，繁花朵朵, 到了秋冬季節，就會換上假花。

倒也跟劇中場景一般無二。

兩個人在林間穿梭，雖略有蕭瑟, 卻有一種身臨其境的幽靜。

“你看，”陸書嶼指着假花上的告示牌，“那句話好像還是老師寫的。”

告示牌上寫的是：不要小瞧任何野蠻生長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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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正有三三兩兩的游人在這裏拍照打卡，有一對年輕人手裏甚至拿着《心路》。

顧昔聞跟陸書嶼沒有打擾他們，只站在一邊等待。

“如果姑婆看到這一幕，應該會很開心。”

顧瑤章是真的熱愛寫作。

陸書嶼悄悄拿出手機，小心拍了一張照片，特別注意沒有拍到游人的面孔：“那就給她看一看。”

“好。”

顧昔聞站在她身後，垂眸看她在手機上操作，無聲笑了一下。

不過只認識三天，他已經清晰明白，為何姑婆會這樣喜歡陸書嶼。

因為陸書嶼值得。

陸書嶼拍完照片，回過頭來正想說話，卻一下撞入他溫柔的眉眼。

“你……”

陸書嶼的話音戛然而止，此刻她才忽然發現，兩個人居然靠得這樣近。

近到能聞到彼此身上一模一樣的茉莉香氛。

陸書嶼感覺一股暖流湧上臉頰，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的臉一定很紅。

“好了？”顧昔聞無聲無息地往後退了半步，然後說，“他們都走了，咱們過去吧。”

“哦，好。”陸書嶼跟了上去。

兩個人在海豚怪石邊上找了幾圈，就連那個告示牌也看了兩遍，沒有任何線索。

這是尋找瑤章的旅程裏，第一次線索落空。

陸書嶼不免有些氣悶。

“這裏沒有，我們的方向是正确的嗎？”

顧昔聞陪在她身邊，情緒很平穩，似乎從來都不會被困難打敗。

“我們肯定是正确的，”他的聲音低沉，一字一句鑽入陸書嶼耳中，“陸書嶼，不要懷疑你自己。”

這是第二次顧昔聞叫她的全名。

陸書嶼腳步微頓，她仰起頭，目光往前看去。

陽光之下，歸海寺的牌匾熠熠生輝。

“我們去寺裏簡單拍幾張照吧，”陸書嶼笑了，很快就恢複了鬥志，“得給老師發旅游小記呢。”

“好。”

兩個人在寺裏逛了逛，他們一早就上山了，一路速度并不算慢，這會兒寺廟裏很安靜，只有僧人在打掃。

顧昔聞看着空蕩蕩的大雄寶殿，問：“你信佛嗎？”

“你聽說過那個梗嗎？”陸書嶼反問。

“什麽？”

陸書嶼挑眉：“就是說，國人都是實用主義拜神。”

“路過寺廟、道觀就拜一下，路過孔廟和財神廟也能拜，看誰靈驗就給誰還願。”

“業績不好的神是沒有供奉的，做神都不能雙休，內卷得很。”

顧昔聞還真沒聽說過這個梗，一邊聽一邊笑，最後甚是都抖了抖肩膀。

“真的是。”

顧昔聞感嘆：“還挺準确。”

陸書嶼也跟他一起笑：“走吧，來都來了，當然要拜一拜。”

等兩個人拜完出來，才剛十點鐘。

他們在門口的石凳上休息，喝了點水，顧昔聞就打開了書包：“吃巧克力嗎？”

陸書嶼好奇問：“還帶了巧克力？”

“嗯，”顧昔聞一樣樣拿，“帶了感冒藥，止疼樣，雲南白藥，巧克力和能量飲料，還有小面包。”

陸書嶼感嘆：“太周全了。”

顧昔聞把巧克力遞給她，想了想說：“不甜，是黑巧。”

這巧克力上沒有品名，只用金箔紙方正包着，看起來非常高級。

陸書嶼拆了一塊，放入口中，霎時間，濃厚香醇的巧克力滋味湧入喉嚨中，非常清晰應了那句廣告語。

縱享絲滑。

的确一點都不甜，但也不會特別苦，味道調的剛剛好。

“這是悅木的？”陸書嶼問。

顧昔聞點頭：“下午茶配點，讓司機從省城的悅木帶過來的。”

顧昔聞自己也拆了一塊，表情難得顯露出享受來。

“我自己比較愛吃這個口味，”顧昔聞一本正經，“霸總也是很挑剔的，總得喜歡吃點匠心手作，才能配上身份。”

陸書嶼不由笑出聲來。

微風吹拂，竹林簌簌作響，配着輕靈的笑聲，仿佛心靈都被洗滌。

顧昔聞吃着香醇的巧克力，擡眸看向遠處山峰上的山帽雲，不由感嘆：“難怪以前姑婆那麽愛出來旅游，看一看不一樣的風景，的确能讓人放松，也能讓積累的壓力散去。”

“是啊，”陸書嶼感嘆，“不過一定得景區人少。”

“人多起來，壓力陡增。”

顧昔聞忽然問：“你去過環球影城和迪士尼嗎？”

陸書嶼搖搖頭：“沒去過，你呢？”

“我也沒有。”

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在他們小的時候，可沒有這樣多的游覽項目，而且那個時候即便有，也沒有人陪他們去。

“京市第一家游樂園建立很早，在我出生之前，就已經建立了。”

“不過早年項目很單調，也不夠刺激，但那時候國內可沒有這樣大型的游樂場，所以還是人流如潮，熱鬧非凡。”

顧昔聞回憶着過往，語氣裏有着懷念。

“我記得上小學的時候，姑婆就說要帶我去玩，但那時候姑婆已經六十五了，我擔心她的身體，就說我不想玩，沒有興趣。”

顧昔聞說：“我那時候還擔心她自己跑過去玩，特別叮囑了二叔和家裏的阿姨，一定要看好她。”

“後來你自己沒有去過嗎？”

顧昔聞搖了搖頭：“自己去沒有那個必要，我也的确不向往。”

“向往啊，”陸書嶼說，“我小時候倒是挺向往的，但也沒有機會去。”

顧昔聞回過頭，看向陸書嶼，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又有一股沖動。

這一次，他沒能克制自己，就那樣脫口而出：“要不等找到姑婆，我們一起去一趟。”

陸書嶼有些詫異：“我們兩個？”

“嗯，我們兩個，”顧昔聞的目光錯開，他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成熟穩重，“重新尋找我們錯失的童年，是不是也很不錯？”

“到時候還能給姑婆拍照。”

他這樣說着，卻能清晰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是期待，也是害怕。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說，但話說出口，就沒有後悔的餘地。

陸書嶼沒有立即回答，她垂下眼眸，看着自己捏着手機的手。

平生第一次，她感受到自己心亂了。

要去嗎？

心底有個聲音着急萬分，催促着她答應，可又有另一個聲音，低沉着想要把她重新拉回深淵。

“不要去，不要去。”

“不會有好結果的。”

那個聲音反複說着：“就連父母都不愛你，沒有人愛你。”

一瞬間，陸書嶼的心情落入谷底。

空氣都凝固了。

顧昔聞張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就在這時，一道童音響起：“媽媽。”

陸書嶼回過神，一個肉肉軟軟的小團子撞在了她的腿上。

她擡起頭，對上一雙迷茫的大眼睛。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小女孩兒，梳着沖天辮，身上穿着紅彤彤的羽絨服，跟年畫娃娃似的。

她可能只有兩三歲，緊緊抱着陸書嶼的腿，仰着頭看她。

先是叫了媽媽，等陸書嶼回望她，她就癟了癟嘴，顯然是要哭了。

“不是，媽媽。”

陸書嶼驚呆了。

她都不知道為何會天降神童。

“小朋友，你認錯人了，”陸書嶼下意識拽了一下顧昔聞的衣袖，彎下腰對那孩子說，“你媽媽叫什麽名字，你記得嗎？”

年華娃娃已經開始驚慌了，她使勁搖頭，沖天辮跟炮仗似得，反複搖擺。

陸書嶼也覺得有點棘手。

就在這時，顧昔聞起身蹲到小孩子身前，盡量彎着腰平視她。

“不要怕，”顧昔聞揉了揉她的腦袋，“叔叔阿姨帶你找媽媽，好不好。”

他們兩個人都天生好皮囊，這樣溫柔哄勸，小孩子竟然安靜了下來。

顧昔聞看了看孩子的身高，對陸書嶼說：“你能抱得動她嗎？我看她應該三歲了。”

三歲的小女孩兒，顧昔聞如果是家長的朋友，當然可以抱一抱，但他完全是陌生人，不好混淆孩子的認知。

陸書嶼點點頭，她把手機揣好，彎腰對孩子問了幾句話，征得她同意之後，才直接抱起了她。

有點沉，但還是能接受的。

小孩子軟軟依偎在她懷裏，非常乖巧，小臉蛋圓滾滾肉嘟嘟，蹭在她臉頰上，又軟又香。

陸書嶼覺得她萌極了。

方才一瞬間的低落全被這小萌物驅散，一顆心都要化了。

顧昔聞跟在她身邊，見她抱得不算艱難，才松了口氣：“我們去歸海寺游客中心，應該可以廣播找人。”

年華娃娃被漂亮阿姨這麽一抱，都忘了要找媽媽了，她高高興興喊：“沖啊。”

陸書嶼和顧昔聞對視一眼，兩個人隔着孩子相視一笑。

陸書嶼掂了掂孩子的小屁股，說：“沖！”

顧昔聞幫年華娃娃整理好羽絨服，輕輕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沖什麽，以後可不能亂跑了。”

“你爸爸媽媽會很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