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良心

良心

端午之前，兩個人已經過了一周年結婚紀念日了。

但是彭知元說要補度蜜月，所以端午之後，正好裴琴清被懲罰去公司工作了，裴宸就抽出時間跟彭知元度假。

裴宸做攻略之前，彭知元點名要去上次看落的那個W區的海島。

“上次去過了，這次我們換個地方？”

裴宸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去那裏。”彭知元可記着仇呢，上次的不如意這回可要通通補回來。

連上次酒店都要住一樣的。

第一天是晴天，彭知元不出去，非要兩個人窩在一起，再讓裴宸把初戀男友的事情講一遍。

“不講了好不好？”

裴宸摸着他重新燙的卷毛，心裏已經開始妥協了。

“要講，這回要講個巨詳細的，要講在哪裏怎麽親的都要講。”

彭知元把裴宸的手從自己頭上拿下來，十指緊扣。

“嗯，好，講個詳細的，”裴宸起了逗他的心思，“那個人叫，叫什麽名字來着？”

“叫謝晝！裴宸，你不許裝。”

彭知元晃着她，氣得磨着牙哼哼着。

裴宸總算又把往事交待了一遍，似乎彭知元不滿意，“你是不是漏了什麽，怎麽我好像沒聽到你們親嘴的事情？”

裴宸失笑，“那是因為我們當時沒親過。”

“不對，沒親過，你親我的時候怎麽這麽熟練？”

彭知元察覺自己好像有意外發現吶！

裴宸也趕緊坦白，“我進公司工作後，其實有交往過一任正式的戀人。但是因為我的情況，他實在接受不了，所以就分開了。”

彭知元有一搭沒一搭戳着她肩膀，“原來你這麽不願意相信我，還是這個人給你留下的陰影。”

裴宸低頭親了親他的指尖，“算是吧，他雖然沒有像謝晝一樣做過分的事情，但是…”

善解人意的小彭開始不再繼續追問，善解人意地善解人衣了。

這次度假行李還是彭知元收拾的，他那各種小裙子帶塞到行李箱夾層，除此之外，還給裴宸帶了一套正裝，一件平時裴宸從來不會穿的蕾絲睡衣。

他可會交易得很，讓裴宸穿着正裝，假裝在辦公室，他才會穿她選的小裙子。

裴宸穿了還不夠，彭知元還有讓她抹上平時工作塗的楓葉色口紅。

“我塗了要麽被我們倆吃掉，要麽親得你滿身都是還難洗。”

有時候裴宸真的不太懂這種情que。

彭知元就拽着她的領帶去包裏掏出那支口紅給裴宸塗上，塗完還親了親，拽拽地，“我樂意。”

做的時候，彭知元背對着她，老是揪着領帶一角不肯松，胳膊扭着他也不嫌難受。

裴宸索性就把他抱坐起來，“這回随你拽。”

彭知元慢條斯理地解開領帶的結，只是一手握住一端。

“我才不拽，就牽着你，你就只能跟我走。”

也不知道彭知元腦袋裏天天想什麽奇奇怪怪的。

怪不得有時候去公司，躺在沙發上自己沒事的時候能笑出聲，原來腦子裏全都裝的這些亂七八糟的。

彭知元勾着裴宸胡鬧了一整晚，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自讨苦吃”，雙腿發軟，又賴了一天床。

但是日落看了，在酒店房間看的。

還跟裴宸從日落吻到了天黑。

最後嘴都親麻了。

假期最後臨走前兩人海邊散步的時候，裴宸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突然捧出一束花來，裏面放着一串鑰匙。

裴宸的周年紀念日禮物已經送過了，但是還是把海島的一套海景房買了下來。

彭知元提起花中間的鑰匙，順着裴宸指的方向，看着他們的房子。

兩個人在餘晖中擁抱，彭知元心裏湧起倦鳥歸林的安定感，開口把藏在心裏的決定說了出來，“既然你送了我第二份禮物，我也要送你第二份禮物。”

裴宸側頭去看他，彭知元緩緩說出口，“我打算解約，明年在Y市開家魚丸店，這樣我們就不用經常分隔兩地了。”

“解約，你确定？”裴宸沒想到彭知元會有這麽強的執行力，害怕他是一時沖動。

彭知元當然知道裴宸眼睛裏的不可置信又在懷疑什麽，“我不喜歡演戲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每次進組我都感覺我漂泊不定的，我心裏不踏實。”

有自己的規劃是好事，加上回憶起之前彭知元已經跟自己透漏過打算了，應該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裴宸就完全放下心來了。

“好，那我就等着做魚丸店的老板娘了。”

說是這樣說，但彭知元首先還得掙夠解約錢，接了一部在鄰市橫店拍攝的古裝劇。

開拍還沒兩天，狐狐虎虎下山去就到大結局了。制片方在大群裏裏發了條@全體成員的消息，意思是大家都活躍起來，再提提熱度，順便也宣傳宣傳超前點播的時間，平臺那邊也好看。

彭知元問了夏瓊，夏瓊的意思是拍個第一集的reaction,到最後說幾號就可以超前點播觀看大結局了。

原本彭知元是這麽準備的，特意提前準備好設備，找好酒店角度，打算在沒戲的時間拍出來，然後交給公司後期。

可是前一天，裴宸正好有空趕來看他，他又不舍得把這幾個小時花在工作上了。

“姐姐，我聽他們說附近一家烤魚很好吃，不如我們明天下午去吃吧。”

“明天下午沒戲？”裴宸摟着他，心思在彭知元剛剛下了夜戲，想立刻把他先哄睡。

“嗯，”彭知元揉揉眼，還想多說什麽，“姐姐…”

裴宸拍拍他，“先睡覺，其他明天說。”

裴宸開車走高速四個小時才到彭知元住的酒店，按理來說也跟彭知元差不多困倦。

但她都聽見彭知元的小呼嚕了，她還沒睡意。

倒也不是別的，只是恍然間覺得，受不了這樣總是兩地分隔的，又何止彭知元一個人。

彭知元離得遠，裴宸坐飛機坐高鐵去找他的時候，感覺像是出差而已，路上處理處理工作，到了地方跟彭知元在一起就當是度假。

因此對于彭知元的“分離焦慮”是有些“小題大做”的感覺。

可是這次不一樣，她開車時無暇處理工作。

除了感受車在平坦的道路上的疾馳，更多的還有見到彭知元那份迫切。

路況良好也意味着無聊，雖然需要打着精神注意，但始終不必傾注全部心神。

因此她可以去想每次離開熟悉的地方是彭知元，每一次被迫遠隔，只能苦守等待裴宸陪伴的還是彭知元。

她沒有感同身受，所以總覺得那些分離焦慮原本只是他的誇大其詞。

倦鳥終有歸林時刻，都說它盼歸家是因為有巢穴的溫暖，但又何嘗不是因為不用奔忙的安穩。

比起距離的阻隔，還有一遍遍經歷分離也會讓人心力憔悴。

*

彭知元的烤魚最後是趴在床上吃的，也是裴宸一筷子一筷子挑好刺喂到他嘴邊的。

彭知元當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是裴宸怎麽這麽一副要把他拆吞入腹的架勢折騰他，但他沒怎麽遭罪，于是美滋滋地享受着投喂服務。

可是彭知元再後知後覺，也能察覺裴宸的不尋常來。

彭知元去拍戲的時候裴宸戴個口罩說給他當助理。

一整天跟在他後面給他提着折疊小椅子，拿着水杯。

彭知元趁着旁邊沒人，趴在她耳朵上：“姐姐，你是易感期了嗎？”

易感期Alpha比較粘人。

這是彭知元在初中AO生理課上，聽見後桌的同學來了這麽一句，誰知道竟然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從腦子裏蹦出來。

裴宸啞然失笑，不好多解釋，“沒有，你背你的臺詞，馬上就到你了。”

但是回到酒店，彭知元纏住裴宸，非要她講為什麽感覺她奇奇怪怪的。

罕見不太好意思表明心跡的裴宸打算搪塞過去，“怎麽奇怪了，這不是你的Alpha該做嗎？”

攬着他的彭知元小聲嘀咕，“之前你大部分都會在酒店等我的，就是很奇怪啊。”

裴宸的情緒尤其關于親密情緒，缺失太久導致波動的闕值是逐漸降低的。

可是彭知元正在逐漸喚醒，讓她的情緒起伏起來，思念的，渴求的，失落的，激動的。

她的情緒不再是高不可攀又廣闊平緩的高原，而是溝壑縱橫的峽谷，每一處陡峭都和彭知元有關。

于是她輕吻了這只在屬于她的峽谷間歡樂奔跑的小羊，“寶寶，對不起。”

彭知元不知道裴宸為什麽說對不起，眼神露出疑惑。

“對不起，我以後慢慢會做的更好。”

裴宸很認真，認真的直視讓彭知元害羞地窩在她脖頸處不肯擡起頭來了。

彭知元雖然嘴上說着，“就知道說好聽的話哄我。”

但是還是仔細想了想，這好像還是第一次裴宸對他說情話。

咳，除了床上之外。

不過彭知元好奇，手指勾了勾她衣領，“那你是怎麽良心發現的？”

依照裴宸的性格不能說更肉麻地剖白那段在高速上的心路歷程了，于是側臉親了他的臉，答非所問，“嗯，良心發現了，對我的Omega還不夠好，還不夠耐心，還不夠愛。”

但彭知元窩在裴宸肩膀上耳朵脖子都紅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