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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捧慣了,對有人順着自己從來不以為意。
梁涼心虛極了,她從來沒讓魏奎等過她的:“你在家等了我很久嗎?”
魏奎沒說話,他給自己倒了杯冰水,回頭又粗暴地替她也倒了一杯。
梁涼更內疚了。
“對不起,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我,我……今晚有事回來晚了,我真的沒想到你來的這麽早。”
魏奎眨了眨眼,開口了:“娘娘有什麽國家大事要處理啊?”
她不敢騙他,小聲地說:“我去夏大仙家看坦克了。”
魏奎怔住:“誰??”
梁涼天真地以為他忘了吳燕夏,她臉一紅:“就是那個家裏養蛇,拍了你……”?
魏奎絕望了。怎麽最近是個女的都提醒他拍裸|照這事啊,但吳燕夏又堅持說他沒拍!他怨氣沖天地說:“我知道是誰!但我不是讓你離着他遠點?”
“不是的,因為桑先生讓我找他看星盤……”
梁涼每當陷入極度緊張,口舌就會變得很笨,很磕磕巴巴。她費力地在語言能解釋的範圍內去解釋,然而依舊讓人聽了頭痛。
魏奎開始走神了,他緊緊又厭惡地盯着梁涼那套人工到不行的LO娘打扮。
也許有人說服裝不重要,但楊雨薇在某次臭罵中點醒過他,服裝是一種心态,人都是不自覺地表裏如一,金融行業是最強調人靠衣裝的。
魏奎知道,他喜歡的是以前的梁涼,穿着簡單的襯衫短裙,皮膚好到發光,露出細直雪白的胳膊和腿,像小精靈一樣靈動剔透。
而不是眼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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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坦克和神燈……”
他突然嚴肅地打斷:“梁涼,你真打算把你這裙子穿一輩子?”
梁涼沒動靜。
魏奎擡頭看,她的眼眶已經隐隐發紅了。他的心又酸軟到一塌糊塗,連忙把水杯放到一邊,露出那種帥氣的笑容打圓場:“我就問問我就問問,我們娘娘最漂亮了。對了,你不是說吳燕夏嗎,我跟你說點八卦,這夏大仙就是老太婆的多年秘密男寵。要說老太婆的歷任男友都非富即貴,只有他跟她時間最久……”
魏奎在滔滔不絕地說他那新鮮事,梁涼便去門口把拖鞋穿上。
她莫名覺得自己好疲倦。
☆、第 23 章
最新追求楊雨薇的是一個外企駐華保險公司的大區銷售總監。
吳燕夏身為理性的迷信從業者, 對健康和財産不接受任何超自然理論,得知楊雨薇公司為她這個級別的管理者辦了完善的商業保險後動心,楊雨薇便找熟人又在原保險金基礎上為他多覆蓋了些範圍。
東來西去,她自己不知道怎麽就和這人熟起來:賀翔,三十多歲,早稻田的MBA, 也算是響當當的鑽石男。
這幾天賀翔每天往她辦公室送花, 連她帶的那些小孩在外面竊竊私語。
楊雨薇低頭撫摸眼前昂貴的印度玫瑰, 無數次驚嘆吳燕夏看星盤的準确程度:年初他為自己推算月運時, 清清楚楚說她這個月的後半旬會有強盛桃花出現。自己當時還說工作這麽忙,沒時間……
就這麽準了。
不信邪都不行。
有段時間裏吳燕夏很無聊地練習推演周運,突然半夜打電話說她租的房子有走火危機——楊雨薇半信半疑地回複她廚房不開火, 結果沒多久,她的三星手機就在卧室裏爆炸把床單燒個洞。
感覺老天爺都想成全他的話似的。
只不過吳燕夏聽到楊雨薇反饋後眼神有點飄忽, 他喃喃說了幾遍這樣會遭報應的, 以後越發收起鋒芒。
兩人認識這麽多年, 楊雨薇依舊覺得她這老同學氣質怪, 一會猥瑣面癱一會冷噤犀利,一會癡呆一會迅速使詐,外貌言行像素質不高但其實很伶俐, 那雙桃花眼像心思多的反派貓科動物似的閃啊閃的。
賀翔這時候打來電話,估計是想問她玫瑰是否收到。楊雨薇任手機震動五秒後掐斷來電,僅僅回了一張笑臉。
“在開會,待會打給你好嗎?”
女強人楊雨薇工作出色, 感情也沒有空窗期,也許這又要感激她命盤中極好的金星相位。
金星希臘語Aphrodite,意為海上的泡沫。但土星坐鎮的楊雨薇對戀愛泡沫不感興趣,她對追求者貫來冷靜。不主動、不拒絕、不表态,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裏,心裏總像有把秤似的把來人稱一下:身高、年齡、家世、學歷——嗯,日本的MBA和歐美的MBA比起來含金量是點低一些。
她把玫瑰扔在一邊,又開始給吳燕夏撥電話。
但對方又是忙音。
算算時間,從吳燕夏上次從白洋澱回城已經快一個多月了,這人肯定又蠢蠢欲動的待不住要去浪了。
“夏夏你的保險合同已經寄到我這裏。我最近認識一個信托基金經理的太太,她想讓你幫着看剖腹産時間。有空回我短信,ok?”
楊雨薇放下手機,看到魏奎正趴在外面桌臺狂打哈欠。因為昨晚睡在梁涼家沙發,他并不是很舒服。旁邊的幾個剛入行的女實習生紛紛湊上來遞給他主動買的奶茶。
魏奎笑了笑沒有接。
楊雨薇厭惡地移開視線。上次這個繡花枕頭把他整杯的XXXL奶蓋奶茶灑在會議室的事情歷歷在目,僅僅因為魏奎的不慎,那十幾塊錢的奶茶就毀了一臺過萬元的電腦鍵盤和三份重要文件,堪稱災難。
律師和他們這行的工作桌很忌諱擺水,希望這個死小孩不要日常總給她添麻煩。
梁涼的疲倦感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中午都持續不散。
生理期居然提前一周提前而來,她上午強撐着跑了新店看裝修,中途接了瑰麗酒店的電話,他們問她代理商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
梁涼挂了電話後回到吉兆,桑先生因為心得意滿,很罕見地誇獎了她今天的裝扮。
她今天很素,白玫瑰大擺裙,領子是蕾絲花邊,裙角有硬質的絲線,戴了頭巾,上面綴着粉紅色的淡水珍珠。
梁涼的裙子多數為純色和蕾絲,偶爾才會收一些印花,但更廣譜的碎花和格子這種複古元素比較少。她喜歡自己搭配,有的時候典雅有的時候可愛,當然也有失手的時候,那就是魏奎刻薄地說“你簡直像個帳篷”的時刻。
梁涼對稱贊或輕蔑向來淡然處之,但今天她聽了後苦着臉。因為身體好像越來越難受了。
以前也痛經過,從來沒有一次像這樣仿佛整個人被什麽壓住,眼前總感覺朦朦胧胧透不過氣來,衣服太沉了,肚子疼,心也一陣一陣的發慌。
受傷的腳踝都似乎更腫了一些。
請假絕對不考慮。
梁涼強撐着吃了店裏好大一塊紅豆羹,無聲堅持到今晚吉兆的營業關門。她頭暈暈的,體力不支地在員工休息室裏坐着,掙紮着喝點維C泡騰片。
喝了兩大杯水,整個人暈暈乎乎的。
吳燕夏在家蹲着研究了好一會的地圖,就準時像看守公主的惡龍一樣出巢了。
晚間時候雨已經停了,可以騎着他那輛人高馬大的自行車。
他今天還特意把整頭卷毛往後梳了梳,噴了點摩斯,照了照鏡子後自認為可以擔當夏挺英俊的角色。吳燕夏進門和出門前都會洗手.總覺得能避免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洗手臺旁邊幹幹淨淨的,擺着一塊檀香洗手皂。
趕到吉兆的時候,梁涼還沒有走出來。
吳燕夏思考片刻,轉頭就去給自己買了個棒冰吃,回來的時候,LO娘正好搖搖欲墜地走出吉兆。
“美少女?”他輕快地招呼。
等梁涼擡頭看着他的時候,吳燕夏含着冰棒一怔,感覺冷汗無聲地流下來兩滴。
這LO娘是長得真的好看,他也喜歡她那總是滿副柔情仿佛怎麽樣都不會被惹惱的脾性。但她現在臉色蒼白,大大的眼睛變得很吓人,透着陰瘆輕蔑,嘴角因為剛才的咬唇還有一抹嫣紅,就根本不像平常好奇天真溫柔的梁涼。
他默默地把棒冰從嘴裏抽出來。
估計冰棒太冷刺激到大腦讓自己有點瞎,怎麽覺得梁涼居然不同以往……
“大仙。”梁涼渾然不覺。蔫蔫地點頭打招呼。
她總想讓吳燕夏不要天天來接自己,但身體不舒服,就确實很開心不用走路。
“你沒事吧?”吳燕夏向來鎮定嬉笑的聲音此刻仿佛變細了點。
梁涼自然也不好解釋原因,悶悶扯開話題。
她手腳無力,暗地裏隐約寧願吳燕夏把自己粗魯地扔到自行車上去,大家都省事。但吳燕夏卻紳士起來,把車停在花壇旁邊讓她踩上去坐在後座
……裝什麽,她腹诽。
果然沒坐穩就感覺頭重腳輕,梁涼輕輕攏眉,她耷拉下去小臉,但剛低下頭額頭就被人用三根微涼的手指撐起來。
吳燕夏不忍地又問一遍:“你真的沒事吧?”
他總是習慣都這種手勢去逗神燈,因此習慣地把梁涼的臉戳起來想查看她表情,随後褐色臉孔突然漲得通紅——梁涼雙眼已經恢複平常晶亮,還一下子握着他手。
女孩的手軟綿又很尖,占星師感覺心跳飛快,他這輩子還沒被女孩子拉過手呢。
梁涼的腦袋暈暈的,她不敢相信。就在兩人剛剛肌膚相接,就仿佛飛來一只灰鴿子猛啄了口天靈蓋,剎那之間,她整天感受到那如影随形的不适感和沉重感居然消失不見。
怎麽說來着,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
好震驚啊,摸吳燕夏的手居然能治療痛經!!!
身為日料店的老板,身為對美食原材料有追求的梁涼已經忍不住再推測下去,不知道她炖了吳燕夏能不能有吃唐僧肉的功效。
占星師跟被定住似的,仿佛做錯了什麽大事。
他身姿僵硬地扶着自行車,老實地垂着眼睛,就被梁涼拉着手仔仔細細、從頭到尾審視了幾遍。
作者有話要說: 領證後要當一顆良家星,17-20點是歸家時間。這兩天我調整下,盡量把更新時間固定住。
你家賤內寫網文有五大殺器:冷漠、放飛、裝死、逃跑,花樣拆CP。其實宇宙裏只有懶得動手的恩情,沒有用心拆不掉的CP(不要亂發感慨!
坦克好不好看其次,我想讓自己放松享受豪門婚姻裏被扶養的紅利,不勞而獲的滋味還挺爽的~
。。。但我要是不用更新我可能會更爽對吧各位老公?
☆、第 24 章
以下就是梁涼忘記羞澀, 她緊緊地拽着吳燕夏的手,在路上盤問出他的十個有關消息。
>>>第一,吳燕夏堅持說他唯一具備的特殊功能是會用道家的“符”。
德勤山人教他入門,吳燕夏是懶到放在古代被活活燒死都不想從床上逃生的性格,僅僅挑着學了幾個認為有意思的。比如他運用最純熟的符是在空地如何驅逐鴿子。
“‘符’本身至少得拿有朱砂墨水手寫,念符之前盡量不能吃葷, 念符之前要背很久的啓動經文, 而且用‘符’對場地要求比較高并講究配合。我很怕麻煩, 一般不搞這種事情。”
梁涼小心翼翼地問:“你上次對魏奎也是用‘符’嗎?”
“嘿嘿嘿。”吳燕夏帶着一股難以形容的小邪惡感勾起唇, 他也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魏奎當時一定挺怕的。其實‘符’這個東西很邪,你越害怕它它的功力反而就越大。大部分‘符’都是傷害不了陽間人的, 它相當于給陰間開的罰單。”
>>>第二,吳燕夏是一名苗族人, 同樣是一名黨員。
去年全民補黨費的時候補了一大筆錢。
“大學要求我們少數民族先入黨, ”吳燕夏解釋說, “我爸也一直催我入黨。他大概覺得我以後能當個省長吧——我每次回去看我爸都帶兩瓶好酒, 好讓他繼續做白日夢,不要停。”
>>>第三,吳燕夏買了一個兇宅。
他說出這詞後, 梁涼下一秒就把手放開,小小地張開嘴。
什麽?最初就感覺這房子有點怪怪的,居然是兇宅嗎?
“你千萬別害怕,其實我開始也挺害怕的。”吳燕夏慷慨地要把自己的手繼續塞給她握着, 梁涼扭頭不搭理他,他便自然地摸了摸女孩的頭發,感覺又軟又滑。
她忍耐好一會終于霍地轉頭,顫聲問:“……什麽叫兇宅?是人只要住進去會死掉的房子?你當時為什麽要買它?你怎麽能讓其他人也進門還收留沙發客?你這人怎麽能這麽不善良啊?”
吳燕夏沉默片刻,梁涼所有的指責都很合理的,他只能讪讪地回答:“對。”
“你在裏面養蛇是因為你……”
?“其實只要神燈在,它就不是‘兇宅’。佛教故事中,蟒蛇曾經為佛祖擋過七日的大雨而結下佛緣,而蛇靈也是看守冥王之門的兇物。德勤山人告訴我,所有惡靈都逃不過‘頭七’的修法範圍,神燈只要住夠五年就什麽事也沒有,他當時為安我的心還親自寫了個血符,不然以我自己這麽膽小哪裏敢住在那裏?”
梁涼在他的嚴肅保證中呆了會,她半信半疑:“神燈在你家住夠五年了嗎?”
“呃……這個時間得拿陰歷算,之前還差兩個月就住滿了,現在它和你家狗交換身體,我就不确定情況。”
梁涼氣得又不搭理他了。
吳燕夏只好轉過身開始推着他的自行車往前走,她側坐在後座望着街邊隐隐的樹影發呆。
現在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不再感到仿佛被什麽壓住。
但梁涼現在得知吳燕夏住的是“兇宅”,比起害怕、驚惶,更隐約覺得委屈。怪不得之前吳燕夏指定自己去鏟屎,他家是兇宅啊居然是兇宅!所以在他眼裏她是惡鬼都弄死不了的小強還是什麽。
“你為什麽自己還住在那裏?”
正常人知道自己買了兇宅第一個念頭,肯定都是搬走和轉賣,如果梁涼的膽子,她估計自己都能吓到移民南半球。
但吳燕夏一直強調他怕鬼卻又遲遲不搬走,因為藝高人膽大嗎?
“不不不!我這人也很很很很怕鬼,但我有點好奇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改造一個兇宅。我其實搬走是很簡單,但這公寓的問題依舊存在。它不然閑置不然得找另外的倒黴鬼接盤,等對方發現是兇宅就再搬走轉賣——整套公寓會在這種不停歇的轉手中徹底廢掉。但我又覺得,我畢竟比其他人更懂一點陰陽風水,我是相信緣分的,既然是建築工人辛苦設計出來的産物在我手裏不應該如此被對待。那我就看看我能做點什麽吧,改善下格局什麽的。這樣等以後我再賣掉它的時候,能留一個幹淨的、沒什麽羁絆,也不被人說’兇宅’的公寓,讓下一個房主在裏面好好生活。”
>>>第四,吳燕夏可能喜歡男人,他也可能喜歡女人。
吳燕夏說他最初也對魏奎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刮目相看,不然不會和魏奎聊了這麽久才有點遺憾地帶他上床,啊不,上船整他。夏大仙顯然也是顏控,不過他的“控”從來是不分男女。看到好看的小夥子小姑娘都多看兩眼。
“德勤山人說我很難結婚,因為我的緣分和每個人就只有那麽一丁點。他也說很難給我算命,因為看不透我的人生。”
“你為自己看過星盤嗎?”
“當然。我的金星和冥王天王都有相位的,木星還空相,确實有同性戀的可能……我的人生真是不能更艱難點了。”
梁涼偷偷笑了,她愉快總結:“大仙你沒有戀愛過啊。“?吳燕夏立刻追問:“那你談過幾次啊?”
”……我也沒有。“她說出口就發現自己不樂意講這個話題。
>>>第五,吳燕夏眉毛上的小痣是大吉面相。
吳燕夏不動聲色地吹噓自己,類似于他八字很好,旺財旺運,從小到大幾乎只考第一名。而且眉毛裏有紅痣說明有錢,特別有錢。他的手還軟,這說明富貴,特別富貴。
梁涼木着臉,她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點頭,他的手在放松狀态下摸着确實挺軟的。
>>>第六,吳燕夏沒多少朋友,楊雨薇算一個,兩個人每月約着出來喝一次酒,她買單。
“我倆一起看球賽,她有時候會幫我介紹一些私人客戶,或者是我有什麽投資和理財問題會問問她。”
占星師是一個很受歡迎的職業,他電腦裏目前有至少五千張星盤記錄,從豪門貴戚到□□打手,但沒有和任何客戶成為私人朋友。
“我不善于交朋友,你別笑啊美少女,但我真的是一個特別願意安靜的人。平時最好誰也別理我,我也不想跟你們喝酒,你們別找到我。其實我一年跟別人在外面吃飯連10回也沒有。”
“哼,大仙你每天在家只需要躺着收房租就夠了。”
他笑了:“也不是房租的問題,如果你不想交房租以後可以不交的。”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啦……”
梁涼繼續歪頭盯着吳燕夏的後背,這人這麽懶,讓他養着神燈和坦克應該挺嫌麻煩。以前總覺得遇到吳燕夏很倒黴。但也許在對方眼裏,她和她的坦克也許才是打亂全部計劃的煩人精。
>>>第七,吳燕夏天生的體溫就比別人涼,他生肖也是屬蛇的。
>>>第八,吳燕夏是否還有其他超能力。
梁涼沒想到,在她吞吞吐吐的說了自己剛才的感受後,吳燕夏變戲法般地沉下臉。
他堅決否認自己的肉體有止痛陣痛的能力,說偶爾、罕見、極少數情況下,确實能感知到別人的情緒,但絕對沒有分擔痛苦的能力。
這人只要陰沉着臉就受不了,她不敢繼續問,但依舊懷疑又小心地盯着他。
就是有嘛……
>>>第九,吳燕夏相信星盤。
德勤山人好幾次說要收吳燕夏為徒,但他拒絕了,吳燕夏板着臉說他只想當一名占星師。
第十,吳燕夏說他不算命。
“但我以前算過命。”他思考了一分鐘後承認了。
吳燕夏剛接觸星盤,還是一個開朗而吊兒郎當的文科男大學生,覺得占星有點意思但又對可靠程度非常懷疑。于是每每拿到別人的星盤,為了證明什麽就開始饒有興趣地推對方的過去,後來又開始推算對方的未來。
他早期風格和魏奎很類似,都是敢面不改色地談相當相當工口下流話題,但又很聰明不沾自己事的男人,說話特別不愛給人留情面,像是什麽“你這戀愛肯定黃,過幾年你可以找個更好的”和“你最近這兩年是很招小人,沒關系,熬過第三年就起運了”,或者“你下個月婚姻運就來了,你去整整容吧”。
有經驗的占星師可以從星盤上看到別人人生的變化,大好運和厄運确實有可能預測到的。
吳燕夏對別人的過去算得太準了,讓人忍不住相信他對未來也能預測相同準确。但“預測”這種亞文化是很邪氣的,其中最邪氣的地方就在于它極其講究報應。
“當我們陷入迷茫的時候,特別想聽一種預示,想讓外界把這種痛苦中止。就像一個人加班太多,會忍不住喊再也不想工作了。但其實痛苦是人生常态,痛苦就是一種思考鏡像會讓一個人對現狀反思。但我這時候跑去跟他說,哎,姐們兒,你這痛苦是因為什麽什麽星象,過兩個月就會熬過去,然後她信了,她不反思了,她覺得把這段時間渾噩熬過去就算了。這就相當于我當了一種止痛藥。”
梁涼默默地補充,對啊對啊,就像他強有力的壓制了她的痛經一樣。
“因為我的參與,對方原本的命運有了變化和停滞,然後這報應就輪到本大仙自己頭上。”
吳燕夏犯了新手占星師都會犯的錯誤。有那麽幾年,他以為自己在看星盤但其實一直在沒有節制感的算命。預測越是準,造成的後果越是厲害,也是那段時間,吳燕夏渾渾噩噩地買了那兇宅,臉上一直長痘,有兩三次機會還差點出車禍。
後來他醒悟過來,索性把這句話印成T恤每天都穿在身上,警戒自己。
“好吧。”梁涼這才懂他總穿那T恤的含義,她依舊對這些怪力亂神懵懵懂懂的,而且身體雖然不難受,但又有點困了,“原來是這樣。”
“那你為什麽總天天穿LO服?”吳燕夏又冷不丁問她,“是因為覺得這種衣服好看?”
“是因為我喜歡穿,我明白很多人覺得LO服不好看,會覺得誇張的。但我每天穿着它都很開心。”她語氣裏的那種本能性防備,讓吳燕夏感覺到她以前被問過很多次這種問題。
吳燕夏轉轉眼珠,他用一種非常僞善的态度随口說:“魏奎喜歡你這麽穿嗎?”
梁涼沉默了很久。
又過了一分鐘,前方的男人才看到投射在地面上梁涼的影子很緩慢地搖了搖頭。
他內心簡直快要樂開花了,不由眯起了眼,但是口頭還很嚴肅地總結:“魏奎比你長得好看多了,品味也好。美少女你完全配不上人家的,大膽放手吧。”
梁涼聽了這話很不高興,她不太懂反駁,只好期期艾艾說:“那他也不會喜歡你的。”
“他肯定不會喜歡我的。”吳燕夏大方地承認,馬上就要把魏奎最喜歡的女人奪走了,他能喜歡自己就見鬼了。
梁涼卻暗自後悔自己說話過分了,急急地接下去:“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大仙,他其實也不喜歡我的。”
吳燕夏再次被她逗笑了,他意味深長地回頭看她一眼,什麽也沒說。
這時候,梁涼發現兩人居然停在她家樓下。
吳燕夏說今晚看她難受的份上,準許偷懶撿屎一天。不過她得把她家裏曾經給狗刷牙的那套牙刷和牙具拿下來。
梁涼趕緊回家打包了足足一大書包的寵物用品,包括狗梳子狗沐浴液和狗糧。吳燕夏費力地把那粉紅色桃心袋子背在後面,像衣錦夜行的小偷樣騎着自行車飛快地溜走了。
她看着他身影消失,再重新回家。肚子已經神奇地不疼了,頭腦也很清醒。卸完妝後,梁涼的眉眼會比平常更淡點,越發顯得嘴唇嫣然,眉目秀麗。
睡前熱了一杯牛奶,加了不少紅糖和粗鹽。梁涼喝完後暖洋洋地躺在床上,她小的時候很喜歡摟着洋娃娃睡覺,感覺靠着東西很有安全感。但現在也許是自己生理期,情緒脆弱,她很渴望自己能像一個洋娃娃一樣被別人緊緊地摟着睡覺。
有的時候感到自己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女孩。
這孤獨感也不僅僅是因為暗戀,也許是從魏奎和那些小男孩起哄扔着洋娃娃,而她只會在旁邊無助流淚就開始滋生。也許這是每天都任勞任怨地去到吳燕夏家給兩個寵物收大便的根源,她喜歡牽挂感。
梁涼臨睡前模糊地想,雖然說知道了吳燕夏家是兇宅,但夏大仙住在裏面又感覺不那麽害怕。明天鏟屎的時候要仔細研究一下有什麽古怪。
她安然睡過去了。
☆、第 25 章
那全城的雨陰陰綿綿又下了兩日, 梁涼的腳踝終于恢複差不多。
再去吳燕夏家鏟屎的時候,她很仔細地把每個地方都走了一遍,上看下看的,卻也不敢亂摸東西。
可能是自己比較笨吧,也不懂風水之說,确實沒發現什麽特別詭異的地方。
梁涼帶着遺憾但更多是放心的表情回頭, 吳燕夏正坐在沙發上低頭刷着那粉紅色蝴蝶結手機。
……他明明總是抱着手機玩啊但每次給打電話都不接, 也不知道平常到底在看幹什麽。
她再默默地盯着吳燕夏修長有力的魔爪, 內心堅定地認為占星師具備神奇的療傷功能。但這人又死活不承認!
哼, 等下次有痛經或受傷的機會,絕對要去驗證一下這件事。
不對,還是不要再有這種機會吧。梁涼有點糾結地想, 可是真的又好好奇。
但過了那晚,吳燕夏的話反而開始不多了起來。
即使經歷了暴風雨似的刷牙, 他的神燈姑娘狗牙雪白, 但依舊什麽也不吃, 看到盛滿狗糧的食物厭惡地移開橙黃色的瞳孔, 舔幾口牛奶和吳燕夏的手就靜靜地趴在角落。
再這樣下去,它不出幾天真的要活活餓死了。
吳燕夏越來越擔心。
他帶它看了幾位寵物醫生,但除了打了幾針天價營養液, 就得到“身體沒毛病,多試試幾種狗糧吧”這種無聊建議。他嘗試聯系比自己還神出鬼沒的德勤山人,花更多時候去凝視着奄奄一息的神燈。
梁涼同樣熱心地幫着買市面上所有搜索到的狗糧,甚至還忍着惡心買了300g據說蛇最愛吃的剝皮小白鼠和活蚯蚓。
但神燈依舊什麽也不碰, 連牛奶也越來越少喝。
吳燕夏現在不得不每天掐着它的嘴,把一些搗爛的罐頭用粗管針頭強行灌進去。而它那标志性的、微微下垂的蛇眼已經徹底失去了光澤,最近神燈學會了閉眼,而當它閉着眼睛時整個身體就像角落裏閑置的髒拖把。
梁涼已經越來越難把它和坦克聯想在一起,盡管它們是同一具狗體。
“你到底為什麽不吃東西呢?”吳燕夏自言自語,他的臉色陰得簡直像能擠出毒水,居然忘了梁涼就蹲在自己旁邊,“她家的坦克吃東西就吃得挺多的,你為什麽不吃?”
梁涼雙手環繞膝蓋,根本不敢接話。
如果神燈真的把自己餓死了,吳燕夏的改造兇宅計劃會怎麽辦?而如果神燈死了,坦克能換回到它原有身體嗎?
最後一個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她有些呆住了,連忙搖頭把這想法趕出去。
雖然極其害怕那條蛇,但自己從來沒動過一絲一毫要讓它死掉的想法,更不會想讓它的命去換回坦克。
因為……吳燕夏失去神燈會難過的,也許他還會因為這件事對自己生氣吧。
當梁涼從占星師繃緊的臉上移開目光,突然間感到一種細小又陌生的刺痛感。
拜托神燈不要死,吃點東西吧!她也跟着祈禱。
很快就到了吳燕夏約好給桑先生看星盤的那天。
下午兩點,桑先生就像準備出嫁的……九十八歲大姑娘似得,嚴陣以待地坐在離門口最近的位置等待吳燕夏的大駕光臨。
“我看上去怎麽樣?”他抽空問梁涼。
桑先生今天确實稍微打扮了下。
身邊的吉兆的員工默默無語地走過去,走過來,感覺到熟悉的眼瞎感,他們的板長和老板對“打扮”都有不同于正常人的理解。
所謂“稍微打扮”在梁涼這裏,至少是全套的蕾絲襯裙搭配重真絲的宮廷襯衣,要有一條柔軟的腰帶,還要拎着滿是蝴蝶結的桃紅小包和系帶圓頭鞋。而在桑先生這裏,“稍微打扮”就是把他那比刀還鋒利的短胡子刮了一圈,讓他造型從中年包青天往老年李逵的層次靠攏一點。
梁涼不知覺坐在門口陪着桑先生等待吳燕夏,她說:“如果夏大仙待會遲到了,你不要生氣啊。他肯定有別的事。”
嗯,總覺得吳燕夏不是那種不守時的人,雖然他每晚都準點來接自己。
桑先生是世界上最痛恨遲到的人了。
他揚起濃眉剛要回答,此時門簾一響,有人大步流星地走進來,居然比預定時間早了五分鐘。
梁涼和桑先生都忍不住盯着他看了會。
吳燕夏每次出場好像都有點讓人印象深刻的感覺,他有時候會讓自己表現得像一只陰沉的毒蠍子,有的時候又慌慌張張地像個高大腳手架。
他們找到一個角落的桌子剛要坐下,桑先生就以我很懂我很酷炸天的表情喊“慢着”,接着變魔術般掏出一塊黑布,仔細地鋪到桌面。
擡起頭,他看到吳燕夏和梁涼同樣迷茫地看着自己。
桑先生便輕蔑地說:“我知道你們算命的把戲,你們不是算之前特別喜歡往桌子上鋪一塊布嗎?”
“哦,那是塔羅師排陣的講究吧。”吳燕夏恍然大悟,他促狹地說,“他們鋪桌布是為了讓牌靈集中精神,但我們今天不是看星盤嗎?”
梁涼忍不住還在盯着他看,吳燕夏神情有點疲沓,但眼睛裏依舊灼灼發着清光。她不記得誰的眼睛這麽好看,很想問神燈今天吃飯了沒有,但想到桑先生在旁邊等着看星盤又憋住。
吳燕夏也側頭對着梁涼露出一個壞笑,随後不慌不忙地把一個iPad和一個羊皮活頁本放到桌面。
這就是他看星盤所需要的全部。
“整個占星咨詢大概兩個小時左右。前四十分鐘,我會幫您矯正出生時間,如果有需要會延長,如果矯正順利會縮短。接下來二十分鐘裏,我會看本命盤,把您的基本情況整理一遍——這段時間裏除非我說的錯了,您不能打斷我的話。但有任何問題和疑惑都可以寫下來,我會留出專門的時間去解答。哦,看在您是涼涼的朋友份上,我贈送您接下來一年的流年運勢分析,不過會在明天發到郵箱。期間我會看4張盤,每張盤您都可以拍照。我做咨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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