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複仇者們

神戶家賓主盡歡, 椎名別墅這邊就冷冷清清了。

因為卡爾提克耶早就說了要出去吃晚飯，而且連執事柴田理人也一起帶走了，周防尊索性直接帶着栉名安娜出去吃飯外加和草薙十束聚一聚, 反正現在別墅裏也沒有需要保護的柔弱夢見了，人都走了也無所謂。

嚴格來說, 椎名別墅這邊一開始算得上主人的就只是“椎名京”和“周防尊”，佐證之一就是柴田理人最初對兩人的稱呼分別是“少爺”和“尊少爺”, 別忘了目前從法律上來說，椎名京還是周防尊的代理監護人。麻倉好從前都因此開過玩笑, 結果被椎名京反扔一個入籍的安利之後他也沒繼續說下去, 但他之後出書的時候還是調皮了一下，筆名用了“梶原好”這麽個姓名。

說到這裏，就得提一下，在“椎名京”連續“失蹤”好幾次之後, “梶原好”的小說《不思議游戲》又出了新作，因為前一卷裏寫死了人氣角色“藤原朔”，新的一卷就變成了青龍和朱雀兩位巫女遭遇了新的危機和挑戰，兩人被迫參加一個殘酷的比賽, 意外得知最終的優勝方可以實現一個願望——據說無論什麽願望都可以實現，于是兩人懷抱着微薄的希望召集了隊員，參加比賽，這本書最後一頁才寫到巫女的隊伍要進行決賽。

如果卡爾提克耶看一眼這一卷，立刻就會知道麻倉好這根本就是拿通靈王大賽和暗黑武鬥會來開玩笑了，但他回來之後忙忙碌碌, 柴田理人覺得這件事并不重要也不緊急，所以到現在還沒說。

卡爾提克耶和周防尊都不回別墅，風在八原特訓至今都沒回來，四聖天的明目前同樣沉迷于特訓，而且還跟笨蛋一樣的浦飯幽助結下了一點友誼——對明來說，浦飯幽助這種簡單率直的直腸子會令他想起故人，而且，他确實喜歡和這一類人打交道。對浦飯幽助來說就更容易理解了，只要能和他打架又沒有壞心，哪怕是敵人他也能交朋友，何況明還是幻海說的故人的朋友，所以他毫無顧忌，很快就跟對方熟悉起來。

這麽一來，椎名別墅中就幹脆沒有人了。

毒蛇回來後見到這種情形也不意外，默默地找女仆準備了簡餐，吃到一半，剛剛離開的女仆忽然去而複返，他有些意外，通常這裏的女仆沒得到命令都不會主動出現，不過當他看到女仆的右眼變成了紅色也就明白了，放下餐具，看着對面被幻術師附身的女仆問：“六道骸，有什麽事嗎？”

幻術師在旁邊的空位上坐下，沒有說話。

毒蛇也懶得等這個家夥，直接低頭吃飯，吃完之後，他聽到旁邊傳來少年的聲音。

“毒蛇，你當了那家夥神将……有什麽變化嗎？”

毒蛇一下子笑了起來。

“原來是為了這種事來找我？那麽，你是想知道什麽方面的‘變化’，是指‘力量’，還是其他？”

六道骸嗤笑一聲，說：“行了，現在連孔雀都不在，這裏只有我們。同樣都是頂尖的幻術師，有些話就不用說了吧？到我們這樣的程度，‘力量’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我要問的當然是其他方面。”

“同樣是頂尖的幻術師”這句話雖然被六道骸帶着一點嗤笑的意味說出來，但是這種主觀評價毫無疑問愉悅了毒蛇，讓他的心情變得好了一些。

“其他……”毒蛇了然地點點頭，想了想之後回答，“如果你能夠接受意大利那種家族的制度，類似于彭格列那樣，那麽也就不需要問我這個問題。”

反過來說，如果無法接受黑手黨家族的形式，也就不用多考慮了。

以彭格列來舉例，有身為“大空”的首領和六位守護者，而“阿修羅家族”則有“阿修羅王”和“十二神将”，二者的關鍵當然同樣是“服從”——守護者要服從首領，神将則要效忠于阿修羅王。

六道骸猶豫片刻，追問：“那所謂的‘神位’不會有什麽影響嗎？”

毒蛇聽到這裏，忽然擡手在兩人身邊布下了幻術。

六道骸一驚，随即笑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問到了真正關鍵的地方，否則毒蛇絕不會有這樣的舉動。

“我覺得，你在問這個問題之前，可能更需要問京先生到底會給你和小安娜‘一個’位置還是‘兩個’。”

毒蛇勾起嘴角，好心地提醒對面的少年。

“如今你可不是被關在水牢中只能借着小安娜的身體出現的時候了……如果認真說起來，到現在你都沒有表态過吧。”

在六道骸被關在複仇者水牢的時候，他只能依靠栉名安娜在外界活動，當時栉名安娜的一切活動都可以看成“六道骸和栉名安娜”商量後共同決定的結果，所以當初卡爾提克耶也只向身為赤族的栉名安娜發出了邀請，而年幼的安娜說還需要考慮。

等到六道骸被救出來，事情就不同了。

最大的區別就是，六道骸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說過是否要加入卡爾提克耶一方，只是憑着身為栉名安娜的契約者在這裏活動，可是認真說來，他既不是赤族，也沒有加入“阿修羅家族”，只是個稍微和這裏有些聯系的幻術師而已。

卡爾提克耶在這方面十分心大，就像以前阿修羅王保護整個天界所有居民一樣，無差別地施與庇護，如今他也完全沒去催促六道骸，玖月牙曉和六道骸是朋友，所以也沒有特意點出這一點來，柴田理人還沒有接受神将的位置，并且更傾向于拒絕，也不好再去催促別人，周防尊和孔雀沒有仔細糾結這件事，草薙出雲和十束多多良則完全沒發現過這個微妙的地方，只有同為幻術師的毒蛇則一眼就看出六道骸的打算。

——到目前為止，六道骸仍然在權衡，他還沒有完全選定“立場”。如果不再是被囚禁着只能憑借契約者現身的幻術師，憑六道骸的實力，很多事情都不能和之前一樣考慮。一個能夠充分發揮能力的六道骸和過去的六道骸不能一概而論。這就類似于彭格列曾經願意庇護六道骸卻又不願意讓他以完全的姿态自由在外活動一樣，因為彭格列只有信心控制無法完全發揮實力的六道骸。

六道骸聽到這裏，滿不在乎地笑了幾聲。

“所以，我不是正在詢問你嗎？現在‘十二神将’還缺的太多，一兩個空位根本無所謂吧。”

“京先生或許不會在意，但是，其他人可不是傻子。”

毒蛇嗤笑着搖了搖頭，但也沒深究，而是大方地說出了六道骸想要的答案。

“不過，你最關心的那個問題，我倒是恰好可以回答你——如果成為‘神将’的話，今後靈魂輪回的道路就會和普通人分開了，不會再去往黃泉比良坂，也不會回到通靈人們說成‘靈魂歸宿之地’的‘偉大精神’那裏。”

六道骸自稱經歷過“六道輪回”，所以習得了六道的力量，還以此為姓氏，且不論黑手黨們聽到這句話到底是怎麽想的，接觸到通靈人又學習了市子的降靈術之後，毒蛇不會完全把六道骸的話當做毫無證據的狂言——即使這其中還有謊言，但也有很大可能藏着真實。所以，毒蛇直接挑明了“輪回”上的區別。

六道骸若有所悟。

“因為是‘神’的緣故，所以不會和‘人類’走一樣的輪回路？”

毒蛇沒有回答，他因為學了市子的降靈術才會發現了這樣的差異，但是究竟是什麽原因，他并不知道。

“我明白了，多謝。”

六道骸站起來，精神正想要脫離女仆的身體，忽然一愣，直接以幻術變幻出了自己的模樣，神情嚴肅地看向門口。

毒蛇也已經感覺到了幻術的示警。

門外有“客人”來了，而且，還是一批曾經來過的客人，難怪六道骸嚴陣以待。

京先生和柴田理人都不在，他想了想，還是出去迎接這群特殊的客人了。

一群戴着禮帽、穿着黑西服的複仇者們站在別墅門外，從氣氛上看來不像是故意來找茬的，不過，這麽一群危險人物聚集在一起，難免會對曾經被關在複仇者監獄中的人造成心理壓力。

六道骸現在可不算“出獄”，而是叫“越獄”，明面上還是說不過去的，所以他也沒直接站出來，而是隐藏在暗處，看着毒蛇去和這群人交涉。

“抱歉，京先生還沒有回來，如果你們不介意等待的話，我想今晚京先生應該會回來。”

複仇者們的視線全都集中到百慕大身上，顯然他才是這一次行動的主導者。

百慕大以一種對複仇者而言過分親切的态度說：“沒關系，原本就是我們來得突然，就在這裏等吧。”

得到這種回應之後，毒蛇反而更覺得怪異，不過他很快就沒空關注這種怪異了。

百慕大盯着面前裹着鬥篷的幻術師看了好一段時間，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

目前他所知道的解除詛咒恢複原貌的“阿爾柯巴雷諾”就只有可樂尼洛，但是，由于阿爾柯巴雷諾一向行蹤飄忽，除了裏包恩因為供職于彭格列、教導十代繼承人而出現在人前，剩下的全都行蹤不明，而幻術師瑪蒙更是完全沒消息。

可是，如今這個世上頂尖的幻術師就那麽幾個人而已，見識過這一位的幻術後，百慕大忍不住想到一種可能。

“你……是阿爾柯巴雷諾的瑪蒙吧？”

毒蛇本來想要随便找點理由糊弄一下，忽然感覺到熟悉的力量正向着這裏靠近，而且已經非常接近了，他索性笑了笑，給出了答案。

“不，如今我已經不是阿爾柯巴雷諾——所以，請稱呼我‘毒蛇’。所以，幾位完全不用懷疑京先生是否能夠解除‘詛咒’，答案當然是‘能’。對吧，京先生？”

一輛車恰好停在旁邊，卡爾提克耶走下來，笑着接過了話。

“當然。不過，幾位現在就要解除詛咒嗎？恕我直言，你們之中的一些人早已應該‘死去’，如今還能活着完全是因為‘詛咒’的力量，如果阿爾柯巴雷諾的詛咒真的被解除，你們立刻就會迎來遲到的‘死亡’，這樣也無所謂嗎？”

這個問題複仇者們早就讨論過了，百慕大毫不猶豫地回答：“請為我們解除詛咒吧——！無論結果如何，我們永遠感激您！”

“感激倒是不必，畢竟我也給你們造成了麻煩……”

卡爾提克耶瞥了一眼躲在暗處的六道骸，對複仇者們提出交換條件。

“只要你們不再摻和六道骸的事就行了。”

“當然——如果解除了詛咒的話，今後‘複仇者監獄’也就不存在了。”

百慕大輕描淡寫地說出這個會令黑手黨們震驚的決定。

“那就好。”卡爾提克耶向着面前幾位複仇者伸出手，微笑着說，“請把‘奶嘴’拿出來吧，無論如何，我向你們迄今為止為這個世界付出的一切表示敬意，也願逝去的人得以安息。”

對阿爾柯巴雷諾而言，奶嘴和性命相關，它不可以被取下，也絕不可能随意交給他人處理——不過，既然奶嘴如此重要，要解除詛咒需要用到奶嘴也是合理的事情。

百慕大在前來日本前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反正最多就是又一次失望，既然如今都看到了解除了詛咒的毒蛇，那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好。”

百慕大率先掏出奶嘴，用小小的手捧着，往前遞出一些。

卡爾提克耶走過去，看了百慕大一眼，伸手握住。

無色的碎屑從阿修羅王手中落下。

百慕大發出一聲哀嚎。

卡爾提克耶無視了複仇者們警惕的眼神，以同樣迅速的動作解除了這群人的詛咒。

正如卡爾提克耶預料的，其中一些人在詛咒解除後直接身體崩潰到消失，靈魂也終于得以回歸輪回之中，最後這裏剩下的只有百慕大和一個穿着黑西服的人。

卡爾提克耶知道阿爾柯巴雷諾被解除詛咒的過程會伴随着痛苦，他無意旁觀全程，直接帶上柴田理人和毒蛇走了。

這種冷漠的體貼讓百慕大露出了一絲笑容，更是下定了決心。

伽卡菲斯，如今有人能夠解除彩虹之子的詛咒，你還能夠安心躲藏着嗎？出來吧，然後，受死吧！

作者有話要說：

京一伸手，家教的彩虹之子篇直接沒了。

伽卡菲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