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二天她真來了,并且來得很早。肖烈還沒起床呢,一睜眼就見她靜悄悄地站在床前,頭發披着,臉煞白,端着一杯水,像個鬼一樣。

看他醒了,她把水放在他床頭櫃,裏頭插了一根吸管,方向扭向他這一邊。

她就這麽來了。

沒人告訴她該做什麽,她自己去問了護士,把行程都記好了。

之後,她每天都來得很早,日程飲食安排得井井有條。肖烈再也沒因為晚起而錯過任何一項康複訓練。

她叫衛瀾,自稱是一名義工。這個稱呼自帶一雙隐形的翅膀。這麽年輕就有這種覺悟,太難得了。大家都很感動,雖然她們心裏在想的實際是另外一回事。這個女的這麽年輕漂亮,怎麽不去找那些老頭子老太太,專門來找高富帥獻殷勤,肯定有點原因。

不單單她們這麽想,就連肖揚都話裏話外地點過。

肖揚太忙,的确是想給他哥找個護工來着,可連着十個都被他吓跑,任務的艱巨程度可想而知。他正發愁,倒是親自送上門兒來一個。還是個義工。

觀察了些時日,這個女的的确是最合格的一個。話少,心細,會幹活兒,也很會照顧人。就是有點兒怪,好像她這輩子都沒有笑過似的。來來去去的也沒個聲音。

唯一覺得她像個人,有七情六欲的時候,就是她吞雲吐霧的時候。

肖揚好幾次看見她在外頭抽煙,混在一群男家屬裏頭,一點也不怕生。她抱着肩膀,望着遠處,徒生一股蒼涼。

她怪,的确怪。最怪的,是她時常對着睡着的肖烈發呆,有時掉眼淚。

莫不是肖烈曾經欠下什麽風流債,自己卻不記得了。

肖烈聽他這麽一說,倒是仔細看過她這張臉。的确不認識。

行走訓練是最讓肖烈惱火的一項康複訓練。扔了手杖走路,對他來說太難了。

他才走了兩個來回,額頭就冒了一層汗。衛瀾一直在他旁邊陪着,手裏拎着一條毛巾,走在他前面,方便他需要的時候搭把手,也能随時給他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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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個來回,肖烈決定加快速度,才幾步而已,他就有些吃力了。衛瀾及時扶住了他,可也差點被他帶倒。好在兩人都抓住了旁邊的扶手。

這會兒衛瀾被他圈在胸前,臉上有眼淚掉下來,摔在肖烈的手背上。

上次聽肖揚說他還沒信,這次親眼看見,肖烈自然是搞不懂的。

肖烈借機傾身向前,解解她的莫名其妙。

“哭了?”

她沒說話。

“哭什麽?”

這個場面被小護士看見了,趕忙過來幫忙,扶着肖烈坐了輪椅,并且吩咐不能過度訓練。

衛瀾受了白眼,點點頭,推着他回了病房。

她來也有些日子了,肖烈對她不是一點都不存疑的。可她那麽盡心盡力,實在找不出什麽破綻。

衛瀾打了熱水,洗好毛巾幫他擦臉和手。

這麽多次了,早就留意到她皮膚的質感。

細皮嫩肉的,哪是個幹粗活兒的人。

衛瀾低着腦袋忙活,不知道被人盯着琢磨。

給他擦手,每次都很順利,這次卻不了。他修長的手忽然翻過來,一把握住她。這個動作把衛瀾吓了一跳。

她一直忽略他的危險性,漸漸就覺得沒什麽危險性,當真發生的時候 ,有些措手不及。

衛瀾往回拖,他卻不放手。

肖烈原本沒想其他,可握着了她的手,她又距離這樣近……

“不收錢的義工,你就真一點目的都沒有麽?”

衛瀾被人摸了大腿。從沒波瀾的臉終于有了變化。她瞪着眼睛,狠狠往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的确是下了狠手。

到了這份兒上就沒勁了。

肖烈沒動她。鼓着嘴角,松了手。

她卻還沒完,“只是殘廢真是便宜你了。”

殘廢——這是肖烈現在最不能聽的字眼,除非他自己說。

肖烈一氣之下踢翻了水盆,給她一個字,“滾!”

這不是肖烈第一次讓她滾,每次說完,她都會“滾”回來。這一次也不例外。第二天,她還是回來了,什麽也不和他說,收拾了一下就推着他去做按摩。

按摩師與衛瀾說:“還有人跟我打聽你呢,想雇你。”

“我沒時間。”衛瀾說。

“我知道,等你這個病人照顧完了他們才會雇你。”

“我不接別的病人。”衛瀾的語氣硬邦邦的,甚至連句不好意思都沒有。

肖烈和按摩師齊齊看向她。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

按摩師也不自找沒趣,“明白了,除了肖烈,你誰都不管,懂了。”

按摩師結束任務,扔下這句話走了。

這天晚上,衛瀾回家前,肖烈叫住她。

那時肖烈正在窗戶邊兒上看報紙。自從進了醫院,他的生活作息完全像個老年人。甚至還戴上了一副框架眼鏡。

“你過來。”他摘了眼鏡兒招呼她。

衛瀾冷臉一副到他身邊。

“不收錢的事我就當沒聽見,說吧,你要多少?”

這次,衛瀾終于肯擡起眼皮,似乎要對他說個清楚明白,“我說過不要錢。”

“那你要什麽?”他挑了下眉毛,“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事兒?”

“跟人套近乎,你這方法的确不錯。先讓人欠了你,之後再開條件。”

頭扭向一邊,她像在嘲笑他。

“你真是病了。你放心,出了這家醫院,我們就不認識了,你是你,我是我。”

肖烈轉身靠着窗臺,手指在報紙上彈了幾下。

“是什麽讓你這麽相信我會聽你的話?來來去去的随你的便,你看我像那樣的好人麽?”

她懶得看他,對他愛理不理的。這會兒也是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眼睛瞥向一邊兒。總是在這樣的時候,才能看出她的一點情緒來。

她似乎在醞釀一句話來回他,又好像沒必要與他講一樣。一種複雜的笑在她臉上。

可肖烈更多看見的,卻是她那漂亮的天鵝頸。

他一向這樣,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哪怕知道還得挨她一巴掌,也想那麽幹。

認她搜腸刮肚找詞罵他好了,他現在想的是另外一件事。

肖烈忽然撈過她的肩膀。

衛瀾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他已經強行吻了她,吻夠了才放開。

被他得逞了,衛瀾這一巴掌卻沒那麽容易扇上去。

肖烈一把揪住了她的手腕。

衛瀾怒火猛竄,抓起身邊所有能扔的東西扔他,即使這樣,她也沒把任何一件扔到他腿上,她真應該那麽做,他這種人,只是殘疾都便宜了他。

這女的這樣真沒勁。肖烈躲開她扔過來的水杯,對她吼了一聲,“瘋子,滾!”

杯子碎了一地玻璃碴。

衛瀾氣呼呼的紅着眼睛,手指頭狠狠指着他,好像要把他殺了。她什麽都沒說出來,眼淚掉下來之前轉身跑出了病房。

衛瀾跑進一條小路裏,那裏人少,沒有多少人能看見她一邊走一邊哭。

等她哭得累了,她才走進大道,打車回家。

第二天清早,衛瀾又出現在那間病房,可病床是空的,肖烈的東西也都不見了。

她找來護士詢問,護士詫異道:“他今天出院沒告訴你嗎?”

衛瀾搖搖頭。

“那我就不知道了。”護士很忙,說完就走了。

衛瀾像個木頭一樣站在電梯門口,電梯上下開門數次,她都沒進。

過了一會兒才木然拐進旁邊的安全通道。有幾個和她打招呼的護士,她沒看見,沒聽見,自然也沒理。

二樓的康複治療室依舊很多人排隊,衛瀾從旁邊經過,不用再留意有沒有人叫肖烈的名字。

這天回家很早,衛瀾吃了碗面條就開始做家務。擦地,擦窗戶,洗廁所……能做的事情她都做了,連抽油煙機都擦得锃亮。

等看見窗外燈火通明,衛瀾抹把臉上的汗,夜晚終于來了。

熱水器的水早就燒熱了,衛瀾光着腳走進浴室,衣服脫了一半,屋裏忽然一黑,停電了。

衛瀾又把脫了一半的衣服套上,開始四處找蠟燭,可蠟燭剛點起來,屋裏卻又大亮,來電了。

衛瀾還在原地蹲着,手裏攥着打火機,看着蠟燭上的火光,呆呆的出神,火苗吹了幾次才給吹滅。

地上四處散落着雜物,找個東西,卻搞得要重新收拾。

到底還有多少這樣的日子,到底這個噩夢什麽時候會醒過來。

衛瀾蜷縮進角落裏,抱起随處可見的酒瓶,大口灌下去。

每個夜晚的哭泣讓她絕望又疲倦。她躺在地板上,睡睡醒醒。太陽升起又降落,光影在她的身體和周圍成堆的酒瓶子上慢慢走過,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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