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攤牌

第二十一章攤牌

明鏡、明樓還有阿誠到的時候，明臺正坐在床上，一臉幸福的張嘴喝着于曼麗親手做的親手喂給他的雞湯，郭騎雲正坐在另一邊一臉遷就的給明臺讀報紙，誰叫他欠了明臺的，‘騙’了他的眼淚，你說還有于曼麗也‘騙’了他啊！可誰叫人家兩個人是一家人呢！

明鏡看到坐在床上包着一身繃帶的明臺，又是生氣，又是心疼，三步做兩步跑了過去，明臺也愣住了。于曼麗和郭騎雲見狀，很識趣的退了出去，這地方應該留給他們了，一會他們組長到了，還不一定什麽情況呢。

明鏡穿了一件紫色的旗袍，她走進房間的一剎那，明臺就像迷途的孩子看見了親人一樣，明臺心裏震顫着，別有一種滋味湧上心間，他想回‘家’。

明臺連忙爬了起來，就在屋子中間給明鏡跪下了，顫聲道“明臺不肖，讓大姐擔驚受怕，受了委屈。明臺該死。”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明鏡一把攬在懷中，她緊緊地抱住明臺，仿佛失而複得的一件寶貝，泣不成聲，只哭得肝腸寸斷。

明臺見她傷心難過，難以自控，愈加覺得自己對不起明鏡，他伸出手來，想替明鏡拭淚，卻牽動了身上的傷口，明鏡慌忙的抓住了明臺的手，向他身上的繃帶看去“讓姐姐看看你，都哪裏受傷了？疼不疼？”

明鏡坐在竹椅上，明臺跪着，明鏡的淚水直落。“不疼。”明臺忍着疼，笑着說，“都已經好了。”

“起來，起來坐着，讓姐姐好好看看。”

明樓和阿誠一直站在門口充當背景，明樓腦子飛速的旋轉，這是什麽情況，是敵人設下的陷阱嗎？但是死間計劃已經成功，第三戰區大捷，這陷阱只是為了釣他現身？這不應該啊！難道是自己同志設法救得他們？那也不會啊！誰會冒這麽大風險救這些無親無故的人，再說整件事情都是在日本人掌控下發生的，除非我們的同志隐藏在日本人裏......

明樓還沒想清楚，就聽到門外‘噠...噠...噠’的腳步聲，阿誠趕緊掏出槍戒備，只聽‘嘭’的一聲，屋子的門被一個人影撞了開。

“不...不好意思！我約你們來，結果我回來晚了，真不好意思！”來的人不是慕槿又是誰，阿誠拿槍的手一顫，明樓剛才的疑團瞬間全部散開了。

“慕槿......”

“姐......”明鏡和明臺同時開口，兩人俨然是早都知道這位‘山本未來’小姐的身份。阿誠木木的放下了槍，心裏不由得感到一陣後怕，想當初他們還計劃要殺了她......

“現在我代表□□南方局跟你們談話，這是董書記給我的缺角法幣，缺掉的那兩塊應該分別在大姐和大哥那裏。”慕槿拿出錢包裏的法幣，交給了明樓，明樓和明鏡也都拿出了各自的那一塊，拼在一起果然是一張完整的法幣，慕槿見狀伸出手，繼續說道“眼鏡蛇同志，你好！我是楊慕槿，代號‘未來’。”

這一連串的變故讓明樓和阿誠都有一瞬間的脫線，明樓看到慕槿伸出的手，這才反應過來，也伸出了手與慕槿相握。慕槿又轉身面對阿誠，伸出了手道“青瓷同志，你好啊！”阿誠也是機械的伸出手和慕槿握了握。

“好了，大家都坐下說吧！”慕槿率先打破這尴尬的平靜，走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明樓和阿誠剛想坐下，就聽到明鏡一聲冷哼，兩人這才想起來，他們‘苦心積慮’瞞着的大姐早就知道他們的身份，這火氣能壓制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了，于是兩人相視一眼，而後一轉身，齊齊跪在了明鏡面前，低頭讨好的叫了一聲“大姐。”

“你騙了我多少年？一次又一次？”明鏡質問道“你們一個個都欺騙我，我卻一個都不舍得抛棄！”

明樓微微低了頭，繼續道“我知道，您受了很多苦，我也很苦。沒人傾訴，沒人理解，滿腔的委屈一腔的痛。您知道嗎？姐姐，有許多劫數是我無從把握的，某些事情，我根本就沒有可回旋的餘地，我盡了最大的努力。”

“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我曾有過一段良緣，是我自己為了家庭選擇放棄。我也有自己崇高的理想和奮鬥的信仰。可是，我不能放棄兩個兄弟，我不能甩手而去。我守着家和業，至今未嫁。我撫養你們，家和業始終要交給你，而明臺，我想給予的是幸福生活，無憂無慮，我甚至連生意場上一點點生存技巧都不肯教他，不想讓他變得有一絲一毫龌龊、算計。到頭來，該讀書的去了戰場，該算計生意的在算計人的‘身家性命’。家和業，在你們眼裏分文不值。早知如此，我......”

“不是的，大姐。大姐，您冷靜下來，聽我說，我們的确欺騙了您。但是，先有國才有家。”

“你有沒有想過，我是你的什麽人？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有沒有？”

“有過。所以，我很內疚。我錯了。我知道，自己很久以前就錯了。對于姐姐來說，我是情理雙虧的人，姐姐孤獨，痛苦，二十年前姐姐放棄了唯一一次真愛，為了把我和明臺養大，您犧牲了應該屬于您的愛情生活。您苦心營造的一個家，被我們給打碎了。但是，我和明臺都是軍人，軍人是國家的脊梁！我們無愧于家國，我們唯一愧對的就是姐姐。”明樓的眼裏隐隐閃爍着淚光，明臺聽到這裏，也坐不住了，翻身面向明鏡，跪在了明樓旁邊。

慕槿雖然不願意摻和人家的家事，可是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樓下飯菜的香味飄了上來，她沒聽錯的話，阿誠的肚子剛才是不是叫了一下......

“大姐，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別再生氣了，我想大哥他們也都知道錯了，他們也不容易，不如我們先下樓吃飯吧！”慕槿跑到明鏡身邊，抱着她的胳膊，撒嬌道。

“哼！看在慕槿的面子上，先放過你們，都起來吧！吃飯！”說罷明鏡站了起來，心疼的看着這跪了一地的弟弟們，嘴裏卻是強硬得很。

慕槿見狀知道明鏡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為了加把火，她悄悄地踢了一下明臺的傷口，明臺會意，趕緊裝作很疼的樣子‘哎呦...哎呦’的叫了起來，明鏡最後一點火氣也都散去了，趕緊扶起明臺，心疼道“怎麽這麽不小心！哪裏疼？”

忙活了半天，明樓少有的也幫忙擺起了碗筷，衆人圍着桌子分別落座，第一次放下所有包袱、重擔，只是安靜的一起吃個飯。

“明臺，慕槿說組織上過段時間就送你走。将來，咱們姐弟要是再見面，就難了。”明鏡哽咽着，“我把你養這麽大，我沒想過要你去扛槍打仗。我總想着護着你，讓你不受戰火的殃及，讓你好好讀書，做一個學者，或者做一個科學家。”她說到此處，滿臉的美好憧憬，“誰知陰差陽錯……”

“姐，等抗日勝利了，我一定回來，好好孝順姐姐。而且，我一定活着，活得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我跟曼麗結婚，為明家開枝散葉，我生好多孩子……”

曼麗臉紅了，明臺在微笑。

“不害臊！”明鏡撥弄他的頭，“你這樣蠢，這樣犟，現如今落得一身的傷、一身的病。人家曼麗才不肯嫁給你呢。”

“她吃了我們家的茶，拿了我送她的定情信物，她憑什麽不嫁啊？”明臺不依不饒。

屋子裏的人全笑起來，曼麗紅着臉說“他就會耍嘴皮子。”

氣氛特別融洽，好像對于他們來說，這個飯桌就是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