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情愫[入v公告]

臺燈的暖光照亮屋內一角。

許蘩手臂壓住紙頁邊角,滑蓋手機放在旁邊,微光籠罩,她低着頭認真坐輔導資料。

過了會兒,有些疲憊的伸展雙手,捧着旁邊的水杯喝了口水。

外面沒有聲音,薛柔大概在外面玩瘋了。舅媽還在上夜班,家裏空蕩無人。

她自己下了碗面條吃,打了個雞蛋和在裏面,味道鮮美。

房間的手機嗡嗡震動,在桌上移開幾下,她關掉竈臺,回到房間拿起手機,是薛柔打來的,手指頓一下,移開接聽鍵。

“喂,柔柔。”

“姐,我出了點事,你能來……能來名動KTV嗎?我現在快死了,救救我。我在1716包廂。”

“你怎麽在那裏?喂……喂?”

電話那端突然挂了,嘟嘟的聲音在冷寂的空間蕩開,身心驟涼。

許蘩直接拿了鑰匙,走出家門,從口袋裏掏出幾塊錢,趁着夜班公交沒停,趕緊上了車。

薛柔從小心眼多,在學校愛虛榮,不達目的不罷休,脾氣很倔,真心朋友沒幾個,大家只是被她身上的華麗吸引了。

舅媽教育的少,也沒時間督促她,放任她在外面胡來,早晚會出事。

名動KTV是富二代喜歡來的娛樂場所,矗立在金迷紙醉的深夜,從大廳進去時,有兩個保安攔住她的去路,問:“請問有VIP卡嗎?”

“對不起我沒有,我妹妹在裏面,可以放我進去嗎,我是來接她的。”

這種場所不是她該來的地方,看她身上穿着的校服,應該是個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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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長得靈氣,像水仙花似的漂亮。

保安不太想為難這個小女生,“沒有卡,我們不能放人,你要找誰,我們可以幫你進去問。”

“1716包廂的薛柔,她好像出了點事,麻煩你們幫我看下。”

1716,那不是大老板弟弟的包廂?兩個保安互相對視一眼,“請稍等,我們現在就去查看。”

包廂裏瞬間安靜下來,笑鬧的幾人紛紛看過去。

薛柔的臉打了雞血似的刷的通紅,摁住自己的裙子,一臉被羞辱的表情。

“說啊,裙子哪兒來的?”

陸時生修長的雙腿交疊,慵懶地彎了彎唇角,黑發垂下一道弧度,遮住他的右眼,漫不經心的從茶幾桌上抽出一支煙點上,瞳孔黝黑如潭,散着淡淡的冷意,“這衣服是我去年從意大利雜志上看到買下的,價格七萬左右,私人訂制。”

薛柔呼吸一頓,驀地顫了顫眼睛,手指緊緊捏着衣擺,怎麽這麽貴?她掃過旁邊持有懷疑的目光,硬着頭皮一口否認。

“這是我的衣服,世上又不是一件孤品,陸少還是不要開玩笑。這是我姐姐送我的,等她來了,你就知道真相了。”

陳楷從中插嘴,“生哥,你別吓到人家小美女,衣服成千上萬種,總不能每一件都跟你撞上吧。”

旁邊的女生開口解圍:“柔柔不像說謊的人,陸少你就別拿她打趣了。”

“我們生哥向來對他小妹妹的事情上心,你們不懂啦。”

薛柔站在原地,有種被人剝開衣服的羞恥感,她今天真的不該來這裏,更不該妄想勾引陸時生。

這個少年渾身散發着疏離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偏偏誤打誤撞被他給抓到了。

衣服原本是許蘩的,她也是看漂亮拿出來穿着上學,誰想到碰到買方,簡直百口莫辯。

都是許蘩這掃把星害得,什麽都要跟她扯上關系。

這時門被人敲響,兩個制服男人走了進來,詢問:“陸少,外面有個女生想找她妹妹,不知道要不要放進來?”

陳楷眉毛一跳,問:“哪個女生啊,長得怎麽樣?”

“嗯,很漂亮的一個小姑娘,說是她妹妹在1716包廂。”

薛柔一聽,緩了緩口氣,忙說:“那是我姐,你放她進來。”

陸時生點頭,“帶過來。”

許蘩還在外面等,她想要是不讓進該怎麽辦。

那兩個保安很快回來了,打量她一眼,好聲好氣地:“跟我們進來吧,我們陸少在包廂裏。”

陸少?一聽見姓陸的,她神經有點敏銳,當下來不及思考太多。

門打開後,她猶豫了下,走了進去,透過朦胧青色的煙霧,陡然白了臉,愣怔住。

陸時生抵着沙發,指尖夾着根煙,慵懶散漫地瞟一眼,沒有驚喜,也沒有惱怒,平淡無奇的表情,然而指尖的煙暴露了他微弱的情緒。

他把煙踩在腳底,站起來走到她面前。

許蘩有些膽怯的微微低下頭,光線打在她身上,瘦骨伶仃的身材,一張漂亮的小臉白的幾近透明。她的頭發長長了不少,一雙泡在羊奶中養出來的手指,出現了豆蔻少女不該有的繭。

讨厭的人在面前,她連跑都跑不掉。一看見他,只會想到自己遍體鱗傷的離開陸家,狼狽不堪地縮在一隅之地慢慢的舔舐傷口,容時間淡化心尖上那道疤痕。

這傷還未痊愈,又要增道口子。

那人的黑色運動鞋停在她眼前,腿型筆直修長,氣質淩然。

整個氣氛再一次恢複沉默。

陳楷摟着身邊的女生,靠在她懷裏,笑的肚子疼,打趣道:“我操,怎麽是你啊,許蘩,原來你就是薛柔的姐姐?”

薛柔落下去的心再一次提起,她不知道這幾人在笑什麽,隐約感覺到許蘩跟陸時生是認識的。

她沖上來抱住許蘩的胳膊,眼睛一閃一閃的望着陸時生,委屈極了,“姐,你怎麽現在才來,我快要被他們當小偷抓起來了。”

她回過神,拍了拍薛柔的手,溫柔問:“你怎麽在這裏,到底怎麽回事?”

陸時生低啞玩味的瞅着她,“小蘩,你這麽久沒見我,也不該忘了你是誰養大的人。”

“……”

陸時生看着她笑,“你是她姐?”

許蘩平視他,不瘟不火:“不知道我妹妹做錯了什麽事,惹得陸少這麽不開心。”

“也沒什麽,不過就是偷了我的衣服。”

許蘩錯愕的擡頭,“偷衣服?”

這丫頭再怎麽混賬,也不會去偷東西呀。

薛柔已然驚呆了,手指暗中攥緊,他們是真的認識,難道許蘩是在陸家長大的。

完了完了,她穿了她這麽久的衣服,一定不會放過她。

還記得薛柔上初一回到家的時候,大廳裏多了一個嬌俏的女生,長得出奇的漂亮小人偶。乖乖的站在原地,跟她的爸媽說話。吐字清晰,語氣綿軟,長發散在肩上,如同斑斓的蝶。

女生聞聲轉過頭,看見她,露出甜甜地笑,嘴角還有兩個小梨渦,“你好,我叫許蘩,草字蘩。你是柔柔吧,很高興認識你。”

她驀地沉下臉,瞪着自己的父母,心裏一點也不開心認識她。

生活本就糟糕透了,還要再多出一個,比她長得漂亮的女生搶走她的地位,實在不公平。

許蘩就這樣莫名其妙的闖進她的生活,身上一窮二白,話不多說,脾氣超軟,除了長得漂亮,呆呆木木的,在家裏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薛柔開始沒有太在意,心想可能是個傻子,沒想到短短半個月,許蘩的分數成了全年級第一,一下子得到了衆多師生的關注,一份成績單狠狠地把她甩在身後。

那時候,她真的讨厭死這個女生。

直到有一天,她準備出去跟幾個朋友玩耍,有個神秘人物給她寄來禮物,她不過就多看了幾眼。

“許蘩,你的快遞,要不要啦?”

許蘩還在房間裏寫作業,看了眼沒有署名的快遞,琢磨了半晌,她沒有親人,誰會寄快遞給她,便搖頭:“大概寄錯了,你幫我退回去吧。”

“這裏面也許是好東西呢,你都不看一眼啊。”看這包裝,誰願意退啊,反正寄都寄錯了還不如留給自個兒。

“我沒興趣,麻煩你了。”許蘩進了房間,沒有再管她。

薛柔嘟囔着拆開包裝,取出綁着花朵的精致禮盒,一臉激動的跑到自己的房間,坐在床上趕緊打開來看。

裏面是一條非常漂亮的裙子,旁邊的副盒裏配的一條鎖骨鏈,珍珠骨鏈美觀大方,讓她眼前一亮。

從沒有穿過漂亮的衣服,見過的飾品也是極少的窮姑娘,貪戀的摸了摸布料柔軟舒服的衣服。

眼睛漸漸冷下來,轉而變成一種厭惡。許蘩來到邬市後,招老師學生喜歡。而她只能眼巴巴的在旁邊看着,同一件衣服穿在身上,許蘩偏偏比她穿的還要好看。

那些曾經把她當女神的男生,轉眼之間跑去給許蘩獻殷勤。

年級第一被搶走了,校花的稱呼也被搶了,連自己的媽媽都在念着她的好,這種危機陌生的感覺讓薛柔徹夜難眠。

內心的嫉妒與怨憤越來越深刻。

憑什麽許蘩可以得到好的,而她偏要穿次的。

從那以後,每個季節都會收到不同的禮物,而這些一直以來都在瞞着許蘩。

今天她是逃不掉了,人家地主找上門,都是因為她,她才這麽丢人。

薛柔捏險些捏痛她的手臂,使了使臉色,急迫不已:“我沒有,姐這衣服是你送給我的,是你的對不對?”

許蘩怔了半刻,打量她這身昂貴的裝扮,忽的蹙眉,她終于知道為什麽薛柔衣櫃裏,總有這些貴的要死的衣服。

陸時生有些不耐,“許小蘩,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薛柔扯出抹笑來,瞥向陸時生深黑的眸,聲音都在顫抖,眼睛泛紅,在她耳邊用兩人僅能聽見的聲音說:“姐,我不是故意穿你衣服,你那麽多衣服都不穿,扔了也是浪費,我只好替你收拾起來了。你不會怪我吧?”

撒謊。許蘩扯了下嘴角,專注她的眼睛,問:“你真的當我是你的姐姐嗎?”

“當然啊,這世上我只有你一個姐姐。”

她淡淡的一笑,“是嗎。”

“陸少,衣服是我給她的,你要怪就怪我,不要牽扯別人。”

陸時生隔了三年重新見到她的樣子,天生帶着靈動柔軟的眉眼,溫順安逸。他一直喜歡這樣的她。

可他不喜歡她生疏的口吻。

一字一句砸在心上,沉重而壓抑。

“先解釋下,我送你的那些衣服呢,都去哪兒了?”

許蘩抿了抿唇,“扔了。”

陸時生眼底漾出抹冷意,“你是說,扔給她了?”

“既然送給我,自然由我處理,難道不是嗎?”

“很好,你在這裏給我把衣服脫下來,我送的東西,可沒讓你丢給這種人穿。許蘩既然不喜歡,我就銷毀它,而不是穿在別人身上。”

薛柔吓得搖了搖頭,臉色極為難看,恐慌不已:“不要啊姐,我……我不要啊。”

讓她當着衆人的面脫光衣服,還不如讓她死了算了。

許蘩氣的不輕,一字一句道:“薛柔,我最後一次幫你。”

“姐……”

許蘩把她拉到身後,迎上他冰冷的目光,聲音都在抖:“你太過分了,你讓她當着這麽多人面脫衣服,陸少怎麽能這樣無恥。”

“我無恥?”陸時生笑了笑,“那行,你呢就代替她陪我喝杯酒,我開心了放你們走,我要是不開心,只好委屈了你可愛的妹妹進警局喝茶了。”

尹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在一邊看好戲,從茶幾桌上砰得一聲打開瓶啤酒,白色的酒花漫出瓶口,酒香散在空氣中。

他擠了擠眼睛:“許蘩,你還是別惹生哥生氣,你知道後果。”

許蘩心裏一團氣無處散,走到桌邊到了杯酒,面無表情的遞過去,“請喝。”

陸時生沒有接,擡了擡下颔示意她:“跟別人說話都這麽目中無人?連求人都不會求了?”

許蘩真想把啤酒倒他腦袋上,硬生生忍住,氣的想哭,輕聲說:“陸少,算我求你了。”

他撐着下巴,舔了舔牙槽,散漫地勾了勾她的黑發,“求人得有點誠心,來我身邊,更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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