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惡夢

三人俱是一愣，還是邬小曉先反應過來，叫了聲：“陳老師。”陳一雲點頭的工夫，梅芸開口道：“快進去吧，義康在裏面，有什麽需要幫忙的跟他說，我先帶孩子回去了。”

陳一雲感謝道：“添麻煩了，我先進去了，有什麽事回頭再說。”話是這麽說，陳一雲心裏疑惑頓生，不是說跟旁桌的打起來了嗎？邬小曉怎麽會也在？不是問的時候，她現在最緊要的還是見到董柏寒。

回到家的邬小曉一直聽着外面的動靜，不知等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大門響動的聲音，然後是她爸媽在交談。她立馬精神，跳下床，也沒顧上看時間，耳朵貼在門板上仔細看。可他們說話聲太小，門的隔音又好，邬小曉一個字都聽不清。

邬小曉覺得她今晚要是得不到個準信兒，恐怕是睡不好了。于是，直接開門沖出來，打算光明正大的聽。

邬義康看着他閨女一愣：“你怎麽還沒睡？”梅芸瞥了眼邬小曉，又瞥了眼表，知道她出來幹什麽的，沒理她，跟邬義康道：“你接着說。”

邬義康剛被打斷，想了下接着說道：“算他們運氣好，那有監控，是對方先動的手，那個被打破頭的學生，家裏是幹律師的，看了視頻，指出所有孩子都沒拿兇器，加上他們都未成年，對方卻是經常光顧派，。出所的常客，這事的主要責任不在他們。”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不過，那幫人不幹，說身上疼，被打傷了。鬧得最兇的幾個去醫院驗傷，連輕微傷都構不上，倒是董柏寒那孩子，後背都看不得，整個淤紫了，醫生讓照片子，吓得那幾個也不敢鬧了，立馬慫了。打傷未成年人這性質就不一樣了，況且有錄像為證，他們都抄了家夥的。”

“那董柏寒人呢，在醫生還是回家了？”邬小曉急于知道他的情況。邬義康也看出邬小曉的不對勁，與梅芸對視一眼，心領神會了。

這種事做父親的不好過問，還是媽媽來吧，他佯裝不知，正常地回答邬小曉的問題：“我走時，還在醫院呢，不知要弄到幾點，陳一雲不好意思太麻煩我，讓我先回來了。”

聽到這，梅芸問了句：“學校呢，有通知學校嗎？”

邬義康：“通知了，但問題不大，孩子們這邊沒什麽責任，屬于防衛。”

梅芸點頭，幽幽地說了一句：“現在的孩子了不得，在那樣狂亂的情況下打架，還能保持冷靜，弄成對己方有利的局面也是不易。”她嘆口氣最後評論道：“真有本事啊，不是一般的聰明。”

說完看眼自己那還處在呆愣中的傻閨女，憂心地又嘆口氣，才對邬義康道：“趕緊去洗洗睡吧，不早了。”

醫院裏，董柏寒與陳一雲起了争執。陳一雲堅持讓董柏寒治療，而董柏寒卻想早點結束這一切，趕快回家。

“你要怕給家裏添麻煩，就不應該打架，這是你這個年紀該做的事嗎？”陳一雲又氣又心疼。董柏寒低頭沒說話，心裏想得卻是早在更不該的年紀，這種事他就做過了。

沒有父親的孩子，從小學起，董柏寒就被學校裏的壞小子們欺負，沒有理由，就因為你沒有爸爸。那時他個子還沒有竄起來，又孤立無援，挨了欺負也不削于向老師告狀。很長時間，他身上都是有傷的，他打不過他們。怕陳一雲擔心，知道她脆弱，董柏寒從沒想過告訴她，那段對他來說黑暗的日子，都是小小的他一個人扛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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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中學後，學習成績成了分水嶺，那些欺負他的學生沒一個考進師範附屬的。他以為難捱的日子過去了，不成想，考進好學校，在那些壞小子眼中，成了他新的原罪。他們時不時在學校門口、放學路上堵他。

不過小學署假期間，董柏寒接觸到籃球，他喜歡上這項運動，這項運動則帶給他個子的增高與體能上的增長。

再加上，可能是挨打的時間長了，慢慢地他也會打了，比那些欺負他的更手黑心狠。終于，他把他們打服了，打怕了，打得再也不敢來了。而代價就是，少年的心在多年的校園，。暴，。力下，永遠染上了陰霾，再也溫暖清澄不起來。

陳一雲越說越氣，問出她心裏另一個不痛快的事：“那邬小曉是怎麽回事？怎麽她也在場，你不會是為她跟人起的争執吧。”董柏寒已經很累了，他擡頭無奈道：“你不是聽了經過，她就是路過。”

“不是最好，我還是那句話，離她遠點。”本目光渙散的董柏寒，一下子銳利了起來，他看着自己的母親，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陳一雲被他看得一愣，還是勸道：“你那傷還是要看的，別讓媽媽擔心。”董柏寒站了起來，徑直向外走去，嘴上說道：“以前更重的也不是沒有，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

陳一雲也跟着起來，想追上他，卻發現根本跟不上他的步伐，她看着兒子的背影，有些洩氣地發現，孩子長大了，卻好像離自己越來越遠。

邬小曉這一晚上經歷的，超出自己平常生活太多，她精神上負荷不了，做起了惡夢。夢裏董柏寒又跟人幹架了，他滿手是血，一邊打着人，一邊兇狠地瞪着她，現實中的那一幕又出現了。不過這回，他說話了，他一字一句認真道：“好好給我看着，這才是真正的我。”

他沒有放過呆愣的她，放開被他揍的人，一步步向她走來，陰沉地語氣繼續說道：“想逃了嗎？知道你那所謂的喜歡有多膚淺了吧。”他離她只有半步之遙，一把抓住她雙臂，沒來及開口，被邬小曉搶了先：“董柏寒，你後背疼嗎？我帶你去醫院吧。”

她話一出口，董柏寒的面貌開始模糊，慢慢地她跟他中間像隔了濃霧一樣，待霧氣散盡，董柏寒消失不見了。邬小曉開始驚慌，大聲喚着他：“董柏寒！董柏寒……”終于，在喊了不知道多少聲後，邬小曉把自己喊醒了。

她看眼窗簾的方向，天亮了。邬義康去局裏開會，一早就走了，只留梅芸與邬小曉在家。周一就月考了，梅芸自然是又拿了卷子給邬小曉做。在小曉做卷子時，她又把昨晚糾結着沒答案的事想了下。

梅芸也面臨家有早戀傾向孩子的困擾了，說，還是不說？點破不點破？半宿的時間，她都沒想好。她躺在床上想了太多，她想跟小曉說，董柏寒那孩子心思太複雜，你這種幼稚單純的，沒的跟人家比。

再一想，沒必要說得太深，才高一的孩子，那點子好感能堅持多久，興許高二就淡了，說得太甚，激起逆反心，就更麻煩了。可後一想，要是真什麽都不提點，這傻孩子萬一惹出什麽事，若捅到陳一雲那，想想她都頭疼。

梅芸本來就沒睡好，這下真的頭疼了，她準備去躺一躺，有氣無力地對邬小曉說：“自己做，不用我盯着了吧，做好叫我。”

邬小曉見梅芸回了屋，她拿過手機，在通訊錄裏找到“董柏寒”三個字，看了好半天，就是沒有下一步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