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玉牒

乾隆十七年十一月,大雪簌簌的飄着,紫禁城內銀裝素裹。景仁宮的內殿,景娴正由着宮女為自己披上狐裘。一旁的暖炕上,永璂像小大人一般坐着,手裏拽着景娴狐裘上的穗子,‘咯咯咯’笑個不停。

一旁的嬷嬷恭維道:“娘娘,小主子性子生得真好,老奴在宮裏伺候了這些個年頭,也未見哪位主子屋裏的阿哥、格格如十二爺這般愛笑的。”

景娴但笑不語,轉而吩咐容嬷嬷:“過些日子是太後大壽,禮單本宮一早寫好了,你着人去采辦吧。”

容嬷嬷恭恭敬敬答了聲:“嗻!”

抱起球一樣的永璂,景娴又想起些什麽,繼續吩咐道:“晚些時候宣葉之桐來一趟景仁宮。”

“娘娘可是身子不适?”

景娴捏了捏永璂肉肉的臉蛋,笑言:“倒也未必。”

容嬷嬷未在言語,随着景娴出了景仁門。

雪漸漸小了,禦花園的堆秀山旁,五阿哥着一身貂皮袍子,擡頭望天。雪落在他身上,久久不化。

正要進萬春亭的景娴看到了永琪,将懷裏的孩子交給容嬷嬷,命她先行入內。

花盆底兒踩進雪地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景娴慢慢走到永琪身邊。後者明顯不在狀态,過了半晌,方聽到有人喚:“五阿哥……”

永琪回轉過身,恭恭敬敬行了個禮,道了聲:“皇額娘吉祥!”

景娴微微颔首,實話來講,她并不反感永琪,反而覺着他是衆皇子中難得的聰穎有禮的,只是,身子差了些……

景娴關切道:“前陣子聽愉妃說,你身子微恙,可好些了?”

永琪躬身回道:“謝皇額娘關心,已好的差不多了。”言罷,卻咳了起來。

景娴掏出随身帶着的帕子,遞了過去。

永琪接了過來,勉強擠出一絲笑。

景娴蹙了蹙眉,問道:“可叫葉之桐看過了?他怎麽說?”

“不過是小時候的毛病,葉太醫說,好生調養,許是能好。”

葉之桐是太醫院院使,醫術超群,他說‘許是’,那便是永琪的病沒的醫了,盡人事,也只能聽天命。景娴輕輕嘆了口氣,又是個可憐的孩子,愉妃的倚重,竟成了這孩子的催命符。

永琪臉上反倒有一抹淡然,自那日泡過冷水,許久未曾複發的病還是回來了。也好,這副病怏怏的身子卻是能讓他對一些人、一些事看的更為清楚。人往往只有失去一些東西,才能得到另外一些更為寶貴的……或者,即便不寶貴,也足夠自己珍惜的……就像,禦花園西北角正在奔向自己的那抹紅……永琪笑了,現在的他對于那些‘避忌’早已不在乎,或許明天他就見不到朝霞……他只想,在他有生之年,能親眼看到這只快樂的燕子安全的被送出皇宮。

景娴雙眼變得迷離,而後卻自嘲的笑了笑,轉身朝着萬春亭走去……

萬春亭裏,永璂在容嬷嬷懷裏不停拍着手,看到景娴進了來,嘴角立刻漾起一抹讨好的笑,兩只胖胖的胳膊伸了出去。景娴笑着給了兒子一記白眼,仍是将他抱進懷裏。作為額娘,她也有希望,只是,她僅僅希望懷裏的孩子能健康、快樂的長大。即便出色如永琪,又能如何呢……

次日,養心殿的龍案上,赫赫然躺着兩本太醫院的奏折。乾隆撩袍而坐,捏了捏鼻梁,而後端起茶盞呷了口茶,方才打開其中的一本折子。看過後,他多少有些詫異,魏小玉居然有了身孕?着實是在他意料之外的。也罷,他提筆蘸墨,随即落在聖旨上,列了些銀耳、燕窩之類的賞賜後,便命人帶着去延禧宮宣旨了。右手摸在了另外一本奏折上,卻屈起手指彈了幾下,仍是打了開。緊鎖的眉頭慢慢舒展,嘴角漾起一抹笑,乾隆将手下空白的聖旨折起,扔在了小路子懷裏,而後道:“宣葉之桐入宮。”頓了頓,随即補充道,“命他直接去景仁宮。”

小路子道了聲‘嗻’。

一旁的宮女見皇上起身,似要排架,趕忙替他披上狐裘。出了養心殿,天空仍是有些陰暗,乾隆的心情卻是極好。伸了伸胳膊,開步朝着景仁宮方向去了。

入夜,景仁宮內,乾隆早早命嬷嬷抱了十二阿哥下去安置,而後揮退了一旁侍奉的宮女。偌大的宮殿內,只剩他與景娴二人。

半攬半抱,乾隆輕聲對着身邊的女人說道:“葉之桐白日裏所講的,你可記清了?”

景娴當真哭笑不得,給了他一記白眼,而後道:“皇上,您囑咐了不下二十遍,臣妾記下了。”慢慢坐到軟榻上,景娴繼續說道,“臣妾聽說令妃亦有了龍嗣,皇上也該……”

“該什麽?”乾隆右手依舊攬着景娴,左手打開白日帶過來的空白聖旨,而後研磨,嘴裏不忘抱怨道,“朕該了她麽?”

景娴淺淺一笑,臉上的酒窩若隐若現,本是起身欲幫乾隆研磨,卻冷不防被他拽進懷裏,只得半坐在他腿上。

乾隆左手捉住她雙手,輕輕放在她小腹上,右手提筆蘸墨,凝眉自語道:“景仁宮還差什麽呢?熏香着容嬷嬷帶人仔細查一遍,膳食需得格外注意,明日派兩個江南廚子過來幫手。景娴你怕冷,又極為鐘愛雪,加兩件狐裘……”

聽着乾隆的碎碎念,景娴一時未忍住,‘撲哧’一聲兒笑了出來,揶揄道,“皇上四爺一向只管朝堂之上的事,何時對後宮如此上心了?”

看着眼前依舊空白的聖旨,乾隆有些洩氣,索性将筆擱在景娴手裏,雙手環緊她。的确,對于給後宮的賞賜,他腦子裏僅有的就只是銀耳、燕窩……“景娴你這宮裏還缺些什麽,自己填上去。”

景娴将筆擱在一旁,卷起聖旨,悠悠道:“若然有朝一日景娴當真要向皇上請一道聖旨,皇上可能應允?”

乾隆竟答的未加思索:“自然應允。”

景娴反倒有些詫異:“不問是何事?不論是何事?”

“不問是何事,不論是何事。”邊說如此,乾隆邊将景娴打橫抱起,輕輕放在芙蓉帳內,而後自己躺在她身邊,擁她入懷,“旁人只道當今皇後是由太後扶持上位的,景娴,你清楚,朕清楚,将鳳印交到你手上,朕是心甘情願。”

翌日清晨,乾隆早早起身,更衣上朝。而此刻的景娴,正坐在銅鏡前,由宮女梳着頭發。

容嬷嬷躬身立在一側,回話道:“娘娘,昨兒個葉太醫叫您好生調養,萬勿操勞,既是如此,前些日子您着人調查的事兒,是否先押後一陣。”

景娴不以為意,滿族的姑娘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更何況她自幼習武,自然對自己的身體有着莫大的信任,只道:“昨兒個皇上在場,葉之桐小題大做,嬷嬷,你知道的,本宮的身子一向不錯。更何況,有些人恐怕等不得了……”她想起了雪地裏那抹落寞的身影,五阿哥年紀不小,是時候有個福晉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