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帶妹妹吃飯去
“你好。”女生綻開笑臉,幾縷陽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姣好青澀的面龐上,使她看上去有那麽些聖潔美好。
是男生會偏愛的類型。舒昀暗想。
忽略女生不經意溢于言表的敵意警惕,舒昀輕笑了下:“你好。”
“我叫簡晨,是阿翎的……朋友。”
前排聊得正熱絡的男生齊齊轉頭,意味不明地挑着眉毛:“中間那下停頓,莫非是某個帶有性別意義的字眼?”
簡晨臉色微紅,嗔怪地橫了他們一眼,眼睛在沒拉嚴實的窗簾處停了停,揚揚弧度完好的下巴,對卷毛說:“把窗簾拉好。”
江翎身上有小一片光影,舒昀明白對方的用意,也沒有興趣攪和在他們之間,收回眼,找到未完的段落,往下預習。
簡晨卻不打算就此打住,猶豫地抿了抿淡粉潤澤的唇瓣:“你們早上一起來學校的?”
“嗯,碰巧遇上的。”謊話信手拈來。
“聽班長說,你是外市來的轉學生,你和阿翎之前就認識啊?”
舒昀斟酌了下,小心措辭:“沒,兩家父母有交情。”
“哦……”
簡晨還欲說什麽,卷毛和同桌對視一眼,怪裏怪氣的,做了蹩腳的聲帶模仿:“我是阿翎的女朋友,你是他什麽人啊?”
“為什麽你們早上一起來學校?你們是什麽關系?”
“你不會對我家阿翎有意思吧?”
周圍小一圈人哄笑出聲,女生面子薄,臉上的紅暈擴散,燒到耳朵尖上,跺了跺腳,哼了一聲:“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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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毛靠着窗臺,笑彎了腰:“可不就是?照你那趨勢,下一句必定就是這個走向。”
“喲,熱鬧着呢?”方才下樓買東西的三五個男生,拎着兩個鼓囊囊的環保袋靠過來。
“簡姑娘對付情敵呢。”卷毛開着玩笑。
瘦高的男生撇了撇嘴,把袋子裏的東西分了,剩了四五樣,都挂在江翎桌子側邊的挂鈎上,踢了他小腿肚一腳:“起來填肚子了大爺。”
趴着的人動了動,又歸于平靜,沒有起身的打算。
無端卷入一場鬧劇,舒昀情緒走低,焦點在江翎和簡晨身上,也沒人挂心她的反應如何。無聊的玩笑打鬧,是這個年紀孩子的通病。
舒昀垂着眼,屏蔽四周的嘈雜聒噪。
需要适應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她感到心力交瘁。
“舒昀是吧?”簡晨問,細語軟哝。
她懶于對付,從鼻子裏擠了個單音出來,算作答複。
“交個朋友吧,我們。”
忙碌的筆尖一頓,舒昀暗忖女生固執難纏,心下對睡得跟個活死人一樣的江翎愈發不滿。想了想,回答得很婉轉:“有機會的話。”
翹腳啃着面包的男生眼皮都沒動一下,淡淡道:“少沒事找事,阿翎的遠房妹妹。”
簡晨吐吐舌頭,帶起幾分嬌嗔俏皮:“我交個新朋友怎麽了?”
“那要看人家願不願意。”
略不滿地撅了撅嘴,紅黑相間的蘇格蘭半裙在空氣裏畫出一個不太規整的半圓,女生悻悻離開。
或許他是有心解圍,雖然幫了倒忙。
舒昀晃了晃腦袋,考慮着什麽時候找別人協商一下,把座位調開。
江翎趴着睡了兩節課,雷打不動。
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一種了不得的技能。對于淺眠的舒昀來說,着實有些羨慕他的好睡眠。
奇怪的是老師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即便從他身邊走過,也像沒看見一樣。她還暗自為需不需要盡一點微薄的情誼把他拍醒猶豫了一陣,看來是庸人自擾。
自來熟的卷毛在第三節 課預備鈴響的間隙,貼心地答疑解惑:“一班老師的教學信條,愛學不學,不學拉到。”
真夠……簡單粗暴的。
舒昀暗地裏放下心來,一來因為輕松的學習環境,二來在于能減少和江翎的不必要對話與接觸。
他悠悠坐起身時,她正在生物筆記本上奮筆疾書,還是因為身旁人的動靜微微側頭,看到幾道淡紅的睡痕。
順着對方困倦無神的雙眼凝視處,落在自己橫過桌子中線的兔子文具盒上,默默揪着兔耳朵把所有物拉回自己的小半天地。
分明聽到他晦暗不明的低笑,她悟了悟,以為他在笑自己幼稚無聊。
舒昀确信自己是聽了卷毛的話,充分考慮到他不喜歡別人越界的習性,才如此謹慎小心的,并不明白哪裏值得人發笑。
“誰給的?”
舒昀轉頭,凝結的水汽順着瓶壁流下,在桌上留下一圈水漬,吐司面包在白熾燈下似乎閃着金色的光。他看着這兩樣,想來是在問這個。
“簡晨。”
板書井井有條地在黑板上排列分布,天生沒有笑覺神經似的中年女教師利落地把白色粉筆扔回紙盒,丢下一句“自習十分鐘”,踩着細高跟出去。
“草!老巫婆,一次記這麽多,老子手要廢了。”
“一天拉完一整章內容,下半學期她打算幹嘛?”
“我去,那個圖她怎麽畫出來的?求高人指路。”
抱怨聲一波接一波,舒昀記得快,最後補了個四不像的圖,扔了鋼筆,按捏着被筆壓得扁平的中指指腹。
江翎沒動,靠着椅背,慵懶散漫。
她想她大概明白他成績波動的主要原因了。
雷厲風行的生物老師洗了手回來,優雅地撚着吸水紙巾擦手,在黑板空白一角留下作業頁碼,拿起教材和一疊資料,昂首挺胸又出去了。
應該是回辦公室了,從學生到老師,都是我行我素的狀态,舒昀看不太懂。班上同學卻沒多大反應,自顧自抄完筆記,說話打鬧的聲音漸次增大,算不得小的下課鈴都被蓋過。
把這個班安排在角落裏,似乎是校方的遠見卓識。
舒昀支着太陽穴,放空使用過度的大腦,一早上還沒熬過,她已經身心俱疲,動一下手指頭都覺得費勁。
“你又睡了一早上。”女生略帶責備的聲音自身後響起,舒昀只覺心累程度更上一層樓。
江翎出奇的冷淡:“把東西拿走。”
“什麽啊,專門給你買的。”
“我說過的!”話重了些,隐隐帶了警告。
“阿翎,人家畢竟是女孩子,說話客氣點兒。”有人勸和。
江翎沒說話,單人椅滑過地磚的聲音短促尖銳,舒昀疑惑偏頭,只看見消失在門口的一抹白。
簡晨面上過不去,羞憤難當,讪讪地抓過吐司和飲料,回了自己的位子,胳膊彎曲交疊,把臉埋入其中,想來氣得不輕。
事情發展嚴重偏離預想,舒昀原本以為會見證一對校園小情侶的你侬我侬、濃情蜜意,不想直接跳到熱情冷卻,分手在即的既視感。
難道,故意演這一出給她看?進而穩定江叔叔和雯姨的情緒?
還是為了別的什麽?
莫名其妙。
不按套路的情節讓舒昀摸不着頭緒,種種猜測都站不住腳,她也不希求自己初來乍到就能理清個中的複雜關系,但至少,不該是現在這樣,像個徹頭徹尾的傻子,看戲都找不着合适的看臺。
算了,管他那麽多做什麽?又不是真要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撓撓下巴,沒再深究,安靜呆着了。
最後一節課江翎不在,班長象征性地數了數人頭,給老師報了個“到齊”,課堂繼續。
她以為可以避免和他一起吃午餐,喜滋滋地收拾書包,只差哼出小曲兒的時候,早上給江翎帶了零食的男生敲了敲她的桌子,笑得和氣:“阿翎在樓下等你,西邊出口。”
“……謝謝。”
“一起下去嗎?”
“不了,我還有東西沒收。”
男生揚揚眉梢:“就是出去吃個飯,個把小時就回來了。”
“不帶包沒有安全感。”她胡亂找了借口。
“好吧。”男生拉開窗戶,沖陽臺上罰站的哥倆喊了一聲:“走了,晚了店裏沒位。”
罰站的人她是記得的,一個叫肖博衍,一個叫陳卓,前一個課堂活躍積極,讓人印象深刻。後一個江橋和她提過,精通幾樣樂器的音樂社成員。
“诶,剛剛阿卓看對面那樓的學姐看直了眼,你說這事兒怎麽辦?”肖博衍勾着陳卓的脖子,進了教室。
“青春期躁動,理解。”
陳卓無語地望了望天花板,無意和他們胡侃,視線掃過教室裏寥寥幾人:“翎哥不和我們一起?”
“他帶妹妹吃飯去。”
“初南和老喬呢?”
“也帶妹妹吃飯去,我們這些沒妹妹的正好湊一桌……”幾人有說有笑的出去。
舒昀從後門旁邊的樓梯下去,穿過長長的走廊,到另一頭,失蹤了一節課的人坐在樹蔭下,靠着樹幹,右手小臂覆在眼上,遮擋斑駁的光線。
她摸摸鼻尖,拖着稍顯沉重的步子靠近:“就我們兩個?”
江翎放下手,微仰着頭,看她,不疾不徐道:“江橋和朋友一起。”
本來,他也要和朋友一起的吧?
男生那句“陪妹妹吃飯”突兀在腦中回響,舒昀難得地對他感到過意不去:“其實我一個人也可以的,如果你——”
江翎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草屑,邁開長腿,拐入石板小道。
舒昀緊随其後,繼續:“你以前該怎麽樣還怎麽樣,不用顧慮我,我也不是嘴碎的人,簡晨的事,我不會和叔叔阿姨說。”想了想,為了增強可信度,還堅定地補了一句:“你盡管放心。”
所以,以後各走各的陽光道吧。心裏這樣想。
江翎慢下步子,等她跟上,側頭看她,嘴角弧度很淺,笑得玩味:“你以為,我和她是什麽關系?”
舒昀老實搖頭:“不清楚。”
“同學。”
“啊?”
“我只說這一次,我和簡晨,只是普通同學,信不信在你。”
信不信有什麽要緊?
舒昀囫囵點了點頭,并沒有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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