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淚痣
故宮是沒去成的,第二天一早起來,外面雨聲大作。陳卓說不喜歡雨天出門,一群沒原則的人立馬倒戈立場,群裏清一色“都聽小漂亮的”。
舒昀本來也不是來玩的,昨晚吃了飯在董璃房間看電影到淩晨時分,昨天又起早趕路,現下有些頭暈腦脹,不去倒也省事。戳着屏幕回了一條消息,表示自己沒異議,翻身,往被窩裏縮了縮,打算睡個回籠覺。
迷迷糊糊江翎的電話又打進來,她掀起眼皮瞅了一眼,接了,有氣無力的:“怎麽了?”
那邊默了默,問:“病了?”
嗯?
她清了清嗓,撐着床墊坐起,在腰後墊了兩個枕頭,撇去初醒的鼻音:“沒,剛醒。”
“身份證號給我。”
“要幹什麽?”
“訂機票。”
她昂起腦袋,沖着天花板,微眯着眼回憶:“我好像買過了,前天晚上,江橋說順便把返程買了,所以……”
江翎一時沒說話。
舒昀有點不确定:“有別的安排?”
“沒。”江翎說,“把訂單詳情截個圖發給我。”
“……好。”
也不知道他什麽打算,她現在又累又困,只想拉過被子蒙頭就睡。挂了電話,打開APP把圖截了發過去,等了一會兒不見他回複,便沒再追問。手機鎖屏塞到枕頭底下,側身躺好,阖了眼皮。
再睜眼,已經雨過天晴,陽光帶着濕意,從百葉窗的縫隙裏竄進來,在暗棕的木地板上交錯斑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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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點将近,酒店後頭的美食小巷熱鬧起來,袅袅香氣和着濕泥的清雅味道飄入房間,她皺着鼻子嗅了嗅,覺得下過雨的空氣清爽許多。翻身下床,拿了套幹淨衣服,打着哈欠進了浴室。
不比在家裏,洗澡也覺得心裏膈應。囫囵沖去一身薄汗就關了水,裹着慣用的淺藍浴巾出來。
起來時特地看了眼手機,江橋說S市降溫,讓她穿暖和點。找衣服時有意避開短袖熱褲,套了薄衛衣和牛仔長褲。
董璃她們在群裏約飯,又說樓下有室內溫泉館,吃完飯出去買身泳衣,下午去那裏消磨時間。
舒昀的航班是下午三點的,趕去機場就要近一個小時,行李托運、安檢、找登機口都要花時間,算算這個點也差不多動身了。
好不容易來首都一趟,就跟換個地方睡覺似的。她撇撇嘴,把換下的髒衣服塞進箱子。
把行李箱立起來,正欲回身去拿豎在牆角的琴盒,聽着有人敲門,于是調轉腳步,先去開門。
“江翎?”她握着門把,把人上下打量一圈。那人也是長衣長褲,斜挎了個單肩旅游包,戴着頂黑色棒球帽,低頭看手機,帽檐擋去眉眼,舒昀險些沒認出來。
他聞言擡眼看她,只一瞬,又低下頭搗鼓手機:“都收拾好了?”
“……差不多吧。”
“走吧,老楊和喻安在樓下等。”
“嗯?”舒昀站着沒動。
“喻安不舒服,老楊帶她和我們一起走。”
當然不是在問淩喻安和楊初南的事啊……
舒昀看看他,又看看一刻不停在手機屏上操作的細長手指,嘴皮子動了動,終是沒說什麽,回房取東西。站在門口再将房間掃了一圈,确保沒有遺漏任何東西,取卡,關門,跟着他下樓。
楊初南和淩喻安等在酒店大堂,淩喻安臉色不大好,捂着肚子,白淨的臉皺成一團,眉心高高隆起,揪着楊初南的衣領子委屈巴巴地直哼哼。
她沒有痛經的經歷,但見過雷歡歡來事兒的時候疼得死去活來,躺在床上氣若游絲,眼淚直在眼睛裏打轉。黎源說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魔頭唯一的弱點。
楊初南是個極有耐心的人,至少在應對淩喻安的時候是。
一路的細語輕慰,撫發順背,她偶然看過去時,在男生眼底看到滿目的心疼與憐愛。這些都讓同他們一并坐在出租車後排的舒昀覺得自己瓦數锃亮。
值機是她和江翎一起去辦的,因為不想自己看上去顯得多餘。
“他們在一起了?”她問前面的人。
江翎像是沒反應過來,略不解地偏頭看她:“誰?”
“楊初南和淩喻安。”
“沒。”他把四張身份證擺上櫃臺,順便幫她把行李箱放上傳送帶,似乎是笑了一下,“不過也是遲早的事。”
“這樣沒關系嗎?”她順口問了句口頭禪。
江翎覺得好笑,扯着她的胳膊把人往旁邊帶帶,讓後面的人上前:“你指哪方面?”
“嗯……沒什麽,我随便問問。”
他靜默了會兒,接過工作人員遞來的機票,領她從側邊出口出去,往休息區走的時候,才又開口:“打小就把人當媳婦養的,小喻安最後要不是他的,他估計要瘋。”
“還那麽小。”她小心翼翼地發表自己的看法。
“小嗎?”江翎反問。
“不小嗎?”
江翎把手機揣回包裏,插兜走着:“你覺得大學生談戀愛很奇怪?”
“那倒不會。”人家怎麽說也是成年人了。
“過兩年,我們也高考了。”他說。
“那又怎麽?”
他側頭看她,用着關愛弱智兒童的眼神,卻沒像往常那樣丢直線球,只一眼,又把視線投向休息區依偎着的少年少女身上:“老楊和淩叔有約定,至少要等喻安丫頭十八歲才能追。都這樣吧,聽我媽提過,叔叔對你,不也提了成年之前不能談戀愛的規定?”
“沒有。”舒昀搖頭,“他說的是大學畢業之前。”
“……那也不錯。”
飛機延誤了兩個多小時,在機場胡亂吃了點快餐墊肚子。登機時已經将近六點,天色開始轉暗,幾縷橘黃的陽光藏在厚重的雲層後,隐隐透出幾絲光亮。
她背着琴盒去找乘務員幫忙保管時,幾個學生模樣的女生也圍在一旁。
有個戴眼鏡的小姑娘和她搭話:“你也是來北京參加藝考培訓的學生嗎?”
舒昀笑着搖頭。
“不是也好。”小姑娘突然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東西賊費錢,總是兩頭跑,每個周末來回的路費和吃住開銷就好幾萬,培訓班也不便宜,主要怕藝考不過又得複讀,學校那邊不敢輕易放松,不然讓家裏直接在北京給我租房住,還省事兒。”
“S市不也挺多培訓的地方嗎?”
“怕達不到北京這邊的标準啊,聽說給我們培訓的老師就是那學校的,每年好多人去找她培訓。貴是貴點,能多知道些事兒,也值,就是一直兩頭跑有點麻煩。”
舒昀笑笑,沒再搭腔。
那姑娘把小提琴遞到乘務員手上時,還笑嘻嘻地開着玩笑:“姐姐,這你可給我保管好了,學樂器的人,樂器就是命,它要是出點什麽事,我也不活了。”
可不就是命嗎?
她突然想起廣場上的束發青年,進而想到自己也不得不擱置下這些的那天,是不是也會像丢了半條命一樣難受。
情緒漸漸走低,低眉順目地随着人流往裏走。他們的座位在七八排,過頭等艙就是。楊初南要照顧淩喻安,和江翎換了。
他把靠窗的位置留給她,站起來讓她進去時,細細瞧了她一眼。坐下系安全帶時,淡淡地問了一句:“又怎麽了?”
舒昀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被人這麽一問,一瞬怔忪:“沒、沒怎麽啊。”
“沒怎麽你結巴什麽?”
“因為你突然和我說話……”
江翎靠着椅背,微側着身,左手搭在扶手上,指尖不時敲打磨砂不平的表面:“那把吉他,哪兒來的?”
“別人送的。”
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說說吧,關于吉他,關于那個人。”
“說什麽?”舒昀莫名。
“不知道,想到什麽說什麽,可能說出來會舒服一點。”他靠回去,看着前上方的屏幕,上面正播着乘機須知,“我今天剛好有耐性聽人吐苦水。”
“你覺得我心情不好和那把吉他有關?”她扯動嘴角,淺笑着。把小包自肩上拿下,放在身側。
“難道不是?”他挑眉反問。
“你知道有種東西叫淚痣嗎?”在江翎不明所以地看過來時,她伸着食指指了指眼尾偏下的小痣,“喏,就是這個,人家說,有淚痣的人一般情感比較豐富,多愁善感,而且容易流眼淚,我想是有一定道理的。”
江翎應該挺無語,轉過頭去一言未發。
舒昀樂了,因為他難得的無話可說,不由有了想再和他胡說幾句的念頭:“我有個朋友喜歡看狗血小說,她告訴我,有淚痣的人,是上輩子斷氣的時候,躺在心愛之人懷裏,那人悲怵至極,流了血淚,正好滴到她眼睛裏,于是下一世就會長一顆淚痣,等那個人來尋她。”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他冷靜評價。
“寧信其有嘛。”
他屑然地嗤了一聲,顯然保持異議。
舒昀把挽到手肘的袖子拉下去,又整了整衣服下擺:“你這人真沒意思。”
“啧,你那前世的情人來尋你了?”他不耐地附和。
“不知道。”她攤手,煞有其事:“他可能在等我大學畢業,掐着點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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