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得到兩位女同志感謝的黃國慶擺擺手,他性格就是這樣,“不客氣不客氣,有什麽事你們再叫我啊,我先出去了。”

等人出去了,王思婉和楊靜倆人開始整理自己的房間。不同于王思婉的手忙腳亂,楊靜作為家裏的長女,幹活是一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的床給鋪好了。

看王思婉床鋪淩亂的樣子,還搭了把手,幫着給整理好。

“一看就知道你在家裏不幹活的。”楊靜給王思婉把床鋪一個角掖好,轉頭打趣道。

王思婉不太好意思的點點頭,“是不太幹活,以後還要你多教教我了。”

楊靜倒是無所謂,她性格開朗,比較大咧,對于王思婉這樣嬌嬌小小的可人兒也喜歡,“行啊,這又不是什麽難事,保證把你教會。”

都收拾好了,外面就傳來了黃國慶的叫聲,“開飯啦開飯啦,快來吃飯啊。”

正中間的房子是吃飯的地方,中間的桌子上擺了幾個冒着熱氣的盆。

餘學清那邊也已經整理好了,三人就一塊往中間的房間走去,他們三個早上除了灌幾口涼風,什麽都沒進嘴,這會正餓着呢。

第六大隊因為窮,分到的知青不算多,加上王思婉他們三人,攏共也才8個人。也就是說老知青有五個,三男兩女。

梁啓華和黃國慶倆人都見過,還有一位男知青就是那個說話不大客氣的,叫董正華。

另兩位女知青一個看起來年紀比較大,據說在這已經呆了四年了,叫顧芳。還有一位皮膚較黑的女知青,叫張巧巧。

顧芳和張巧巧之前在做飯,之前是五個人,一人輪一天做飯,今天輪到張巧巧,顧芳是過去幫忙的。

“楊靜你們不要拘謹,既然來了,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別客氣。”顧芳在這裏呆的時間長,看起來性格還挺好的,見餘學清他們不好意思拿碗筷,趕緊拿起三副碗筷,一人手裏塞一副。

“可別說我沒提醒你們,不快點的話待會可就沒了。”她笑着眨了眨眼睛,善意的提醒道。

“顧芳,他們愛吃不吃,你就別操心了,趕緊來吧,早上就喝了兩口粥,我肚子早就開始叫了。”張巧巧脾氣不大好,見着新人來,也沒個好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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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芳回頭瞪了她一眼,“別催別催,你當初來我不也這麽招呼你的,你先吃吧。”

張巧巧扁扁嘴,給自己拿了兩個米糠餅又盛了一碗地瓜葉熬的湯。

王思婉在後面不着痕跡的瞥了她倆一眼,然後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等他們都盛好了自己的飯菜,他們三個才上前。

米糠餅還剩五個,王思婉拿起一個後就退開了,“我飯量小,一個就夠了。”随後又去舀了碗地瓜葉湯,地瓜葉不多,湯水也清亮,跟白開水也沒什麽區別,就是放了點鹽而已。

從吃食上就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地方,是真的窮。

黃國慶在旁邊喝湯喝得稀裏嘩啦的,見王思婉舀了半碗就說道:“思婉妹子,你這飯量是真小啊。”

王思婉把碗放到他旁邊坐下,“嗯,我向來都吃得比較少。”

米糠餅入口的一瞬間,粗粝的口感讓她微微皺眉,楊靜和餘學清顯然也不大喜歡。但幾位老知青吃得很香甜,她嚼了幾口咽下。

“嘿嘿嘿,是不是難以下咽。”黃國慶壞笑着咬下一口米糠餅。

王思婉把米糠餅掰得碎碎的,放進地瓜湯裏,準備泡着吃,聞言自然是搖了搖頭,“其實還行,這麽吃就可以了。”

黃國慶目瞪口呆的看着王思婉的操作,然後一拍腦袋,“哎喲,行啊,泡着吃不就好受多了嘛,還是你聰明啊,思婉妹子。”

不過他手裏的餅子都吃完了,倒是楊靜看了一眼,然後有樣學樣的将米糠餅放進碗裏。

吃完飯後,餘學清被黃國慶拉着出去聊天,而楊靜則拉着王思婉把洗碗的活搶過來,張巧巧看了她倆一眼,也沒拒絕,“那行啊,謝謝兩位妹子了。我先去睡一覺,待會還得上工呢。哦,反正你們下午不用幹活,不如去摘點野菜回來,晚上的飯你們也一塊做了吧。”

楊靜笑着點點頭,高聲應道:“行啊,巧姐,不過咱們那些米糧都放在哪啊?”

張巧巧輕嗤一聲,拿出一把鑰匙,扔給楊靜,“在廚房的櫃子裏,可別偷吃啊,尤其是中午吃得少的。”

她最後一句意有所指,王思婉抿起唇,“巧姐說笑了,我飯量小,已經吃飽了。”

“那最好了。”張巧巧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楊靜将碗筷放進之前用來盛湯的碗裏,低聲對王思婉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本來是想拉拉關系的。”

她也看出來這張巧巧性格不是太好了。

王思婉搖頭,用抹布擦了一遍桌子,然後拿起裝米糠餅的那個碗,“沒事,我不會和她吵的。”

楊靜也确實是這個意思,他們剛到這,要是和老知青吵起來,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既然王思婉通透,她說了這句就不再說了。

另一邊的李大柱趕着驢車回到家,推開院門的時候,就看到兩個小夥子在院子裏劈柴。

他上前一巴掌拍到自己兒子頭上,“怎麽回事,怎麽讓安子劈柴?”

然後轉頭對那個沉默劈柴的男人說道:“安子,把東西放下,這活讓這小子幹。”

被叫做安子的男人轉頭,清冷的眸色轉柔和,他直起身,抖了抖身上被汗浸濕的衣服,隐隐透出健碩的肌肉來,他搖搖頭,“沒事,大柱叔,長根他腳還傷着呢。”

李長根嬉皮笑臉的甩了甩自己的腳,“就是,爸,我腳還傷着呢。再說了,許哥又不是啥外人。”

李大柱又一巴掌拍李長根頭上,瞪着眼睛,“你還好意思說。”

“這有啥不好意思的,大不了等我腿好了,我去許哥家幫他他把柴給劈了。”李長根被打了也不生氣,就是小聲的嘟囔了這麽一句。

見他爸眼睛又開始瞪圓了,趕緊縮了縮腦袋,伸手把斧頭從許安手裏搶下來,“算了算了,許哥你還是別幹了,這要是不知道的啊,都要以為你才是我爸的兒子了。”

李大柱冷哼,“安子要是我兒子,我夢裏都要笑出來了。”

眼看着李長根又要嘟囔,許安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臉色沉靜,“別亂說。”

這時從廚房裏走出來一位十八九歲,紮着一條烏溜溜鞭子的清秀女孩,她臉紅紅的瞅了眼高大的許安,然後嬌聲喊道:“爸,哥,許哥,飯菜都做好了,可以吃飯了。”

李大柱笑呵呵的點點頭,“走吧,安子,咱們吃飯去。”

對比知青點的飯菜,李大柱這邊吃的就豐盛多了,一條紅燒魚,一盤韭菜炒蛋,一盤拍辣椒,還有一盤辣椒炒肉。這樣的菜色放在過年都不算差的,足可見李大柱一家對這頓飯的重視。

“爸,你藏的酒在哪呢?跟許哥喝兩口啊。”李長根把拐杖防到一邊,嚷嚷道。

“對對對,我把酒拿出來,咱爺倆喝兩口。”李大柱一聽,也是,這請客吃飯咋能不喝酒呢,轉身就要進房去拿酒。

許安趕緊攔着李大柱,“不用,大柱叔,下午還得上工呢,喝酒耽誤事。”

李大柱想想也有道理,重新坐下後給許安倒了杯水,“那咱們就以茶那什麽來着?”

“以茶代酒。”許安補充道。

“對,以茶代酒。你是我們一家的恩人啊,要不是你,這小子只怕再也回不來了。”李大柱舉起杯子,看了眼偷吃肉的兒子,搖了搖頭。

明明是差不多大的小夥子,咋自己兒子就差那麽遠呢?

許安跟他碰了下杯,“您客氣了,我和長根從小一塊長大的,他出事我盡力幫忙是應該的。”

李大柱看着許安的眼神越發和藹,他嘆了口氣,“我是真的得謝謝你啊。”

想到兒子當時滿頭鮮血,人事不省的被背回來的時候,李大柱就難受,要是長根出了事,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嗎?還好有許安,冒着雨在山上找了一天一夜,把長根給背了回來。

堂屋裏許安李大柱三人邊吃邊聊,氣氛很會融洽。

李大柱的媳婦兒趙秀蘭端着最後一碗蛋花湯進來,她臉上挂着大大的笑,将湯碗放到中間,”來來來,青菜蛋花湯。安子,可勁的吃哈。”

許安點點頭,招呼道:“秀蘭嬸,你和長秀也過來吃吧。”

趙秀蘭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吃,我和長秀在廚房吃就行。”說罷,就出去了。

許安看了眼還空着的位置,繼續和開了話頭的李大柱李長根邊吃邊聊。

吃完飯後,許安就告辭了,臨出門前,還聽到李長根問,新來的那個長得像仙女似的知青叫啥名。

他擡頭看了眼太陽,就當沒注意到從廚房探出來的眼神,轉身往自己家走去。

趙秀蘭冷着臉看了眼巴巴看着人走遠的女兒,喝了一口留下來的蛋花湯,“李長秀,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李長秀眼看着那個高大威猛的身影走遠,才回到趙秀蘭旁邊的矮凳子上坐下,“媽,我就是喜歡他。”

“喜歡也沒用,媽是為你好。”趙秀蘭給李長秀夾了塊肉,冷着的臉也柔和了下來,她伸手摸了摸自家閨女油亮的頭發,“你聽媽的,許安人是不錯,但他家就他一個人,除了有把子力氣,啥也沒有,窮得叮當響的,你嫁過去就是吃苦。”

“你怎麽能這麽說他呢,哥還是他救回來的呢。”李長秀咬咬唇,反駁道。

趙秀蘭看她一眼,屈指敲了敲她腦門,“咱家這不是在謝他嗎?”

“一頓飯就想謝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可真便宜。”李秀蘭小聲說道,見趙秀蘭眼睛又瞪了起來,閉了嘴不再說話。

……

王思婉和楊靜在河邊洗完碗後,楊靜就回房準備休息一下,而王思婉則換了身衣服,然後拎起換下的衣服,準備到溪邊洗洗幹淨。

溪邊正好有兩塊光滑的大石頭,應該是村裏人平時就會在這邊洗衣服。

她穿的鞋是宋嬸做的布鞋,小心翼翼的踩到石頭上後,她把盆放下,拿起一件衣服,放在水裏浸濕後再撈出來平鋪在石頭上。

她之前是不會洗衣服的,為此還特意偷偷在旁邊看過宋嬸洗衣服。為了學習,她在家都是自己洗的衣服,沒讓宋嬸插手。

随後一塊淡黃色的肥皂就憑空出現在她手裏,這還是她特意到供銷社去買的,買了不少,用掉了好幾張票。

将領口袖口這些地方擦上肥皂後,她用手搓了搓,然後費力的将衣服卷巴到一起揉了揉。

這厚衣服浸滿了水,還有點重量,憑她現在增長了不少的力氣,揉起來都有些費勁。

揉好後她又把衣服放進水裏,然後蹲在石頭邊開始搓,把衣服上留的肥皂沫洗幹淨。

就在她把衣服拎起來的一瞬間,被濕淋淋的衣服重量一帶,腳下的鞋子一滑,整個人刺溜一下就滑進了水裏。

冰涼的水瞬間把她淹沒,這河雖然沒不寬,但深還是挺深的,王思婉掉下去後,腳都挨不着底。

她拼命的想将頭探出來,但是四面八方的水湧進她的口鼻,讓她在絕望的同時又想到了之前的落水,也是這般,幽深恐懼,漫無邊際的無助。

難道這次真的要死了嗎?

她絕望的瞪大了眼睛,看向頭頂那一片波粼的明亮。

作者有話要說:  我在搞事,嘻嘻嘻

糙漢子蒼蠅搓手:我老婆落水了,該我出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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