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1)

王思婉頭一天晚上沒睡好, 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最後想着第二天還要上課, 才逼着自己眯了一小會。

起來的時候,她看了眼時間, 吓得噌一下起來,連飯都沒顧上吃,換上衣服急沖沖的往學校趕去,小黑子跟在她身後跑。

還好隊裏的孩子們先到了, 不然要是等她,肯定大家夥都得遲到。

到了學校剛好趕上上課鈴。

邵娟沒第一節課,看到她氣喘籲籲的樣子,打趣道:“昨晚都幹了什麽啊?早上都起不來了?”

王思婉已經結了婚, 自然是知道這裏面的意思,她拍拍胸口,順勻了氣之後瞪她一眼,“昨晚睡不着覺,到早上才睡一小會,結果就睡過頭了。”

“你今天上午又沒課, 急成這樣幹啥?”邵娟看了眼王思婉貼在牆上的課表。

“嗯,我這不是忘了嘛。”王思婉也跟着看了眼,才想起來今天自己的課都在下午來着。

因為擔心許安,王思婉這兩天都心神不寧的。

直到第二天回到家時,看到坐在院子裏喝茶的韓友書,她才松了口氣,“韓爺爺, 您回來了?”

韓友書點點頭,瞧瞧這孩子,多會說話。

“嗯嗯,回來了回來了,以後就要麻煩思婉照顧我這個糟老頭子了。”韓友書笑呵呵的給王思婉倒了杯茶,“你來嘗嘗,我這茶都倒了,全混到一起去了,不過這味還行,就是各種茶葉味都有。”

王思婉接過小茶碗,微眯着眼睛喝了一口,“香氣撲鼻,裏面有毛峰普洱還有猴魁。”

“那可不,這幾個茶罐都撒了,挑也挑不出來。”韓友書一臉心疼的說道,這可都是他的珍藏,平時喝都的扣扣索索的喝呢。

王思婉喝完茶,往房子裏看了看。

注意到這些韓友書笑道:“別看了,安子去上工了,待會就下工。”

王思婉臉紅,“嗯嗯,韓爺爺我去做飯了,讓小黑子陪您。”

因為知道許安回來了,王思婉做飯的時候心情都很好,再加上韓爺爺又是第一次過來,她足足做了五六個菜。

許安進來的時候她正在炒辣椒炒野豬肉。

“這兩天怕不怕?”許安從後面抱着王思婉,低聲問道。

王思婉手裏翻炒着,聞言點點頭,又搖搖頭,“有點怕,但又不是很怕。”怕是因為這件事不好解決,不怕是因為她相信許安能解決。

很矛盾,但這就是王思婉這兩天的心理。好在,許安回來了,還帶回來了韓爺爺。

許安眸中情緒翻滾,低頭親了下王思婉嫩嫩的耳朵尖,“別怕,放心,有我在呢,沒事的。韓爺爺以後就住咱們家了,我已經和三虎說好了,就說韓爺爺是咱們在鎮上碰到的孤寡老人。”

王思婉點頭,“行,我知道了。”

小夫妻倆在廚房說着韓友書的身份問題,而孤寡老人韓友書在外面拿着喝剩的茶葉逗小黑子,“小黑子,來,嘗嘗,這可是好東西。”

小黑子哼一聲,撇過腦袋。

糟老頭子,壞得很,還想騙我小黑子。

……

遠在京城,收到電報的老人摔碎了手裏的茶碗,“廢物,一個老頭子都帶不回來。”

另一個人垂着頭站在他面前,“沒想到這次那邊的部隊會發現我們,再加上他們帶了木倉,确實犯了忌諱……”

“那邊好好的怎麽會有部隊?”老人重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不清楚,是今年年初才過去的。”站着的人想到自己查的消息。

老人一揮手,“看來不止咱們盯着那邊,算了,人估計是帶不回來了,就這樣吧,繼續盯着人,等以後再看。”

韓友書就這麽在許安和王思婉家住下了,村裏人都知道這是許安從鎮上帶回來的孤寡老頭子。

有人覺得許安傻,這年月養自己都養不起了,他還要帶個只能吃不能幹活的老頭子回來,這不是傻是什麽?

為此,還有嬸子專門找到王思婉,讓她勸勸許安,不要這麽爛好心,這老頭子都不知道是好人壞人,咋能往家裏拉呢?

王思婉便笑着說沒事,反正家裏沒老人,就當是自己親爺爺了。

王思婉發誓,那幾位嬸子看自己的仿佛在說這孩子已經沒救了。

也有人覺得許安心好,這要不是好心,咋能讓一位老人住進自己家裏呢?

反正外面衆說紛纭,他們自己在山邊住得還是很開心。

韓友書年紀大了,耐不得凍,王思婉就給他做厚厚的棉衣棉褲,還專門做了護膝和氈帽給他。

把韓友書樂得,美滋滋的在許安面前轉悠了好幾圈。

結果當晚許安就在床上逼着王思婉給他也做。

可他哪需要這個啊?壯得像頭牛似的,身上還像火爐一樣,大冬天有時候幹活熱了都會脫掉身上的厚棉襖,穿件單褂來幹活。

但沒辦法,自己男人要,那就做呗。

不僅做,王思婉還費心思的讓宋嬸在S城買耐磨的面料寄過來。省得他幹兩天活就磨壞了,她又得去修補。

這天王思婉剛下課,心裏還想着什麽去把宋嬸寄過來的面料取回來。

一路把孩子們送到家中後,她才回到自己家。

韓友書沒在家裏,可能是上隊裏遛彎去了。

她先去了趟雞窩,家裏的兩只母雞現在都孵蛋,也不知道它們哪找來的公雞。不過倒是正和王思婉的意思,之前買小雞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買小雞小鴨也是定量的,只能買那麽多,家裏養雞養鴨也不能太多。

所以王思婉就沒法往空間放幾只,現在家裏的母雞既然在孵蛋,到時候她就放到空間去養着,留下兩三個就行。

韓友書會做菜,手藝還很不錯,據說早年收養他的那戶人家就是做廚子的,他跟着學了好多年。

自從他來了之後,晚上就會先把菜做好,放在竈臺上熱着。

一開始王思婉和許安都不肯讓他做飯,畢竟把他接回來不是為了讓他照顧家裏。

但韓友書甩甩結實的胳膊腿,說自己要是不動彈就不舒服,天天擱在家裏喝茶也不是事啊。

行吧,他都這麽說,那就讓他來呗。

然後王思婉和許安每天回到家,就能吃到熱乎乎的飯菜了。

剛到家的王思婉把身上的衣服換下,才打開房門呢,就聽到韓友書的聲音,“楊靜小丫頭,你來找思婉啊?應該剛剛到家。”

“嗯嗯,那我進去啦,謝謝韓爺爺。”楊靜歡快的聲音傳了進來。

王思婉加快腳步走出去,就見到韓友書推開院門,而楊靜則跟在後面走了進來。

“韓爺爺,您回來啦。”王思婉笑眯眯的喊道,然後對楊靜說道:“咋啦?有啥事?”

楊靜一副不好說的樣子,楊靜就沖她招招手,“韓爺爺,我們進去說話哈。”

韓友書眯着眼睛笑,“去吧去吧。”然後走進廚房,炖了一下午的豬骨湯快好了,得盛起來了。

王思婉把楊靜拉進房間,剛剛還挺高興的楊靜臉就拉了下來,“真煩,我都不想回知青點了。”

王思婉用熱水瓶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又是那些新來的知青鬧事?”

之前楊靜就說過的,新來的女知青不大好相處,有兩個和楊靜一個房間,明裏暗裏的說楊靜有關系,不然怎麽當上這大隊會計的,還說楊靜和張三虎可能又關系,之前看過楊靜和張三虎在辦事處親密的聊天之類的。

“何止啊,之前不是說我和張三虎很親密嗎?這話她們不止自己說,還在幹活的時候和隊裏其他女人說,結果張三虎來找了我,還好他媳婦兒比較明事理,不然我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楊靜還有話沒說的,就是餘學清居然還特意找她,讓她平時注意一點。把楊靜給氣得,當場就把餘學清罵得狗血淋頭了,什麽意思?餘學清也覺得自己不檢點?

其他說也就算了,偏偏餘學清是她喜歡的人,倆人一塊來做知青,都在這呆了這麽久,她是個什麽人餘學清難道不清楚嗎?她唯一不檢點的也就是喜歡上了餘學清而已。

所以楊靜都快委屈死了,誰都可以說她,就餘學清不能這麽說她。

她今天實在是沒忍住,就和那兩個同住的女知青大吵了一架,然後就跑到王思婉這來了。

王思婉很能理解楊靜現在的感受,以前她也經常被其他貴女們在背後議論,無非就是她母親身亡,她有一個繼母的事,但這些都影響不到她,因為這些人至少不敢當着她的面說這些。

而且嘴長在人家身上,管也管不住。

“嘴長在人家身上,咱們确實管不了,不過呢,也不能這麽随便就讓人家欺負了,咱們得想個招,讓這兩個人閉嘴。”王思婉沉吟片刻,說道。

楊靜氣喘勻了,眼睛一亮,“什麽招?思婉,你有什麽想法,就和我說說呗。”

王思婉想了想,突然想起來之前許安跟自己說的,知青宣講大會的事。

她對楊靜招招手,楊靜聽話的附耳過來,王思婉小聲說了自己的計劃,楊靜聽得直點頭,最後一拍手掌,“行,就這麽辦。”

說罷,跟王思婉道了謝,就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沒過兩天,已經辦了兩次的知青宣講大會又開始了,這次的主題是,更好構建鄰裏間的友好共處。

村民們沒什麽活動,像這種宣講大會又是在晚上開,閑得沒事的人都喜歡來看看。

王思婉他們到的時候,知青點的院子裏已經有不少人了。大家夥都坐在自己搬來的小板凳上,家裏有瓜子的就抓着瓜子磕得帶勁,沒瓜子的手裏端着一杯茶也喝得開心。

主持是餘學清,畢竟這活是交給他來安排的。

一開始還很正常,餘學清還叫了因為自留地的事鬧矛盾的兩家人上去和解,看起來還挺像模像樣的。

但後來場面交給楊靜的時候,就不大對了。

楊靜站在堂屋門口,掃了眼和自己同住的鐘晚秋和江燕,“這次的主題呢,是構建鄰裏間的友好共處,其實大家都是鄰居,沒什麽大矛盾的。你說我兩句閑話,我說你兩句壞話,這種事其實大家都幹過。但不是所有的話,都能随随便便說出口。比如我兩位同住的室友,經常在背地裏說我有關系,然後當上了大隊會計。但咱大隊的人可都是明白人,當初我怎麽當上這大隊會計的,大家也都清楚是找你們回事。”

這事隊裏人确實都知道啊,不就是李長秀出了事沒人幹了,然後李大柱調上去的嗎?這事隊裏沒人有意見,畢竟知青娃娃們學識确實高些。這楊知青還将大家的工分記錄細細分類,做事也認真負責,到現在為止都沒出過錯哩。

一時間,大家夥的視線轉到了醒來的鐘晚秋和江燕身上,這倆小娃娃說人家有關系?有個啥子關系哦?他們咋都不知道呢?

當下,下面就有人說道:“楊會計,你有沒有關系咱都知道,你做事認真負責,唯一的關系可能就是你比咱們這些大老粗多上了幾年學。”

有人笑他,“那是多上了幾年學?林小子,明明是比你多上了十幾年的學好吧。”

“就是啊,當初楊會計可是臨時當上會計的,一團糟的工分本,大隊賬單,可都被她整理很好,還專門貼出來讓咱們看大隊上的明細呢,沒出一點錯。”

楊靜微微一笑,示意大家安靜,“謝謝各位鄉親父老的誇獎,這些都是我分內的事,算不得什麽的。不過咱們這次的主題是構建鄰裏間的友好共處,我作為知青,又是大隊會計,必須以身作則,先來承認我的錯誤。首先,我前兩天晚上,不應該和鐘知青還有江知青吵架的,讓咱們知青點的其他知青因為我們受到了困擾。”

餘學清看着上面的楊靜,神情微微怔愣。

而下面的鐘晚秋和江燕,看着這樣的楊靜,更是不安。

當時為什麽吵架,她們都心知肚明,本來就有些心虛,現在楊靜這樣,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後面說的話,應該不是什麽好話。

果然,後面楊靜說的,讓她們臉色大變。

“所以,我應該道歉,我不應該,因為鐘知青和江知青到處說我有關系才當上大隊會計而心存不滿,也不應該因為鐘知青和江知青抹黑我和張隊長的有私情而心生憤怒,更不應該因為聽到這兩位知青說我勾三搭四而出來和她們吵架,這實在擡不利于我們之間和平、又好的相處了。所以我以身作則,像兩位道個歉。鐘知青,還有江知青,你們能原諒我嗎?畢竟咱們住一個屋,我還真怕以後你們把門反鎖不讓我進屋呢。”楊靜依然是笑盈盈的一張臉,從上至下看着鐘晚秋還有江燕蒼白的臉。

你們不是喜歡在背後說人嗎?那我就捅出來,捅到大家面前來。

在場衆人面色各異,稍微想想就知道楊會計是什麽意思了。這是被人說壞話說得實在是忍不住了啊。

他們紛紛看向坐在前面的鐘晚秋還有江燕,看得這兩個人背脊僵硬。

這時,坐在後面的張三虎媳婦兒站了起來,對楊靜說道:“楊會計,我怎麽不知道你和我我家三虎有啥私情呢?總不能是你們上次讨論做賬的事吧?那天晚上我過去送的飯呢,我咋什麽都沒發現呢?”

她這話一出,鐘晚秋還有江燕更是頭低得恨不得鑽進土裏去了。

她們倆嘴碎,平時就喜歡在背後說說別人的壞話。因為看不慣楊靜在辦事處做會計太輕松了,所以就想着用這種法子把她拉下來,畢竟這做會計不難,她們倆都會,要是楊靜下來了,那就很可能她們頂上啊。

之前楊靜和她們吵架,其實她們都想好了,到時候去大隊長那,說楊靜不好相處,欺負新知青。

至于更早之前說楊靜和張隊長有私情,那不是想挑撥離間嘛,這要是被隊長媳婦兒知道了,那肯定得跟隊長鬧,這樣的話連帶着隊長不也對楊靜不滿?

誰知道這楊靜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當着面把這些說人壞話的事捅出來。其實她倆說到底也沒怎麽的,不就是說說人壞話嘛。

這倆人臉白過之後,又變得通紅。

楊靜還在上面看着她們,“怎麽樣,兩位接不接受我的道歉啊?你們要是不接受,那我都不好意思在知青點呆下去了。”

下面的人嘲笑的也有,輕蔑的看着也有,反正這會對鐘晚秋還有江燕的印象都不好了,本來以為是年紀不大的小姑娘,大家還挺照顧的,沒想到這麽多心眼子,以後可得讓自己閨女/孫女離她們遠點,沒得把隊裏其他小姑娘帶壞了。

……

宣講大會開完了,王思婉和許安相攜走回去,路上王思婉興致勃勃的邀功,“今天這主意可是我給靜靜出的。”

許安小心的護着她走在田埂上,聞言溫柔的注視着她開心餓小臉,“是嗎?很厲害。”

王思婉眼睛亮晶晶的,“是吧,我也覺得自己很厲害。”

對付這種只會背地裏使手段的人,你就直接扒了臉皮扯下來,反正這些人都已經不要臉了,還要顧忌什麽呢?

最好是讓周圍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真面目,這樣的話,他們再怎麽說壞話,再怎麽背後議論,其他人也不會信他了。

其實楊靜未必想不到,只是她在氣頭上,一時沒想明白而已。

所以王思婉告訴她,找餘學清讨論宣講大會的主題,然後她上臺把這些給說出來,當着大家的面。然後還要找張三虎媳婦兒來,幫她撇清關系。

鐘晚秋和江燕兩個人雖然只是在背後說說,但愛聽的人不少,難免會有人信。但張三虎媳婦兒出來澄清就不一樣了,人家媳婦兒都說沒有的事了,你們這群人還瞎猜什麽呢?

這邊王思婉和許安回了家。

知青點的人送走隊員們後也開始整理落在院子裏的瓜子殼,花生殼等垃圾。

現在知青點的氛圍很奇怪,鐘晚秋和江燕縮回了房間裏,沒出來,張巧巧和另一位新來的女知青呂佩佩則安靜的掃着地。

黃國慶跟在呂佩佩身後叽叽喳喳的說話。

這呂佩佩人長得很清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會說話似的,再加上人說話也輕聲細語的,所以一過來,就吸引到了黃國慶。

而楊靜則沉默的收拾着堂屋裏的桌子,上面擺了一些紙張,她一份份的疊好。

餘學清走進來的時候,她只是冷淡的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那個,楊靜,對不起。”餘學清站在楊靜面前,認真的道歉。

“哼,稀奇啊,不是說讓我注意點嗎?別和我說話,我怕又被人說不檢點。”楊靜把那些紙抱起來,冷嘲熱諷的說道。

餘學清很尴尬,但他當時找楊靜說那些話,只是覺得這種傳言對她不好,想給她提醒。但楊靜這邊卻誤會了。

“楊靜,其實我。”

“其實什麽?”楊靜猛的看向他,眼眶都紅了,“我和隊長讨論賬的事,光明正大的,被她們無端端說成那樣,我還沒來得及委屈呢,你倒好,還來讓我注意點,難不成我還不能和任何男人單獨說話了?餘學清,我喜歡誰你不知道嗎?哼,算了,你不知道,我真後悔我喜歡上了你。”

她扔下這句話,就繞開餘學清走了,邊走,眼淚邊順着臉頰落在地上。

院子裏的張巧巧他們早就停下了動作,見到楊靜出來,又趕緊低下頭幹自己的事,楊靜頓了頓,将那些紙抱着,出了門。

堂屋裏的餘學清握緊了拳頭,想到剛剛楊靜眼眶紅着的樣子,他的心隐隐作痛。

楊靜和餘學清又鬧矛盾了,王思婉知道後也沒去管,反正按照書裏的劇情,這倆人鬧矛盾是常事。

許國平和徐月娥要結婚了,這倆人速度也是很快,四月份才認識,現在十一月,居然就要結婚了。

王思婉收到消息的時候還吃了一驚,不過許安說許國平年紀大了,肯定比較着急,所以倆人才這麽快結婚的。

更何況現在人見一面就結婚也很正常,算起來,許國平和徐月娥也不算快的。

王思婉想了想,這邊結婚沒那麽多講究,所以速度快也很正常。

徐月娥是托人送了邀請到王思婉的學校,更何況之前也說過他們要是結婚,王思婉和許安得過去。

所以臨到他們結婚前一天,王思婉坐在床上琢磨該送些什麽。王思婉知道徐月娥是許國平上級的女兒,本來家裏條件就很好的,再加上她本人又是在醫院工作,跟許國平也是門戶相當。

王思婉猜測到時候去參加婚禮的人,送的禮應該都不差。

許安洗完澡出來,就見她裹着被子盤着腿坐在床邊,秀氣的眉毛緊緊的皺着,像是思考什麽人生大事一般。

他一把将被子掀開,然後将人摟緊懷裏,“想什麽呢?”

王思婉推了推他,沒推動就幹脆老老實實的窩着,“想明天給徐姐姐送什麽禮啊?他們可不像咱們村裏送禮一樣,幾個雞蛋就可以了。”

許安懷裏抱着軟綿綿的人兒,心思就起來了,這段時間韓老頭過來,他家小仙女就羞澀很多,平時連聲都不願意出,哼哼唧唧的小模樣很是勾人。

他的手悄悄的鑽進小仙女的衣服裏面,然後慢慢的攀上軟滑的山峰,小力的揉捏着。

王思婉臉一紅,抓着許安的大手,“你怎麽這樣啊,快幫我想想啊。”

許安不撒手,另一手順着往下,扣到了某一個點,懷裏的小仙女整個人就軟了。然後低頭咬着懷中人紅潤的唇瓣,“想什麽啊?咱們結婚送來的是一個紅包,咱們也送紅包回去就行了。”

王思婉被許安粗糙的大掌早就弄得腦子混亂了,聞言就點了兩下頭,然後嘴巴就被人嚴嚴實實的堵上了。

第二天王思婉包了個紅包,想了想,又拿了一條她閑着沒事做的絲巾,上面繡了一朵并蒂蓮,又袋子包好後,就和許安一塊出門了。韓友書則留在家裏,讓王思婉和許安帶了一份禮送過去。

到了許國平那裏,也才上午十點,許國平今天可不嚴肅了,穿着一身綠軍裝,笑呵呵的別提多精神了,見到許安和王思婉的時候就趕緊過來了。

“你們來了啊?快到裏面去坐。”許國平住的房子是部隊安排的,就在部隊對面的一套居民樓裏,房子不大的,攏共也就一室一廳。

這會裏面都是許國平部隊裏的人,一水穿着綠軍裝的年輕小夥。

王思婉看了看,小聲問道:“付奶奶和許爺爺沒來嗎?”

許國平搖搖頭,“之前帶月娥回去過,這次他們就不來了,年紀大了,不好折騰,這次也就是請大家夥聚聚,做個見證。”

王思婉點點頭,表示理解。其實現在很多都是這樣結婚的,交通不方便,男女雙方要是看對了眼,想結婚就發條電報回家,告訴父母一聲。真正在身邊作見證的,大多都是朋友,父母親戚一般是來不了的。

王思婉和許安進去後,這一水的年輕小夥都盯着他們看,尤其是看到王思婉的時候,不少人都紅了臉,眼睛忽閃忽閃羞澀的眨着。

然後許安就把王思婉攔在了背後,不讓人看。

沒等多久,許國平就帶着人出了門。徐月娥在自己家呢,就部隊裏面,走兩步就到。

這年頭也不流行鬧婚事,所以許國平就像出門遛個彎一樣,就把新娘子給接回來了。

徐月娥穿着紅衣紅褲,頭上戴着紅花,滿身喜慶的被迎進門。後面還跟了不少徐月娥的同事,大部分都是年輕女孩。

看得屋裏這一水餓綠軍裝都直了眼睛。

王思婉也看出來了,感情這不只是結婚,還是一場大型的相親呢。

後來吃飯的時候更是印證了王思婉的猜測。

吃飯是在部隊食堂吃的,所有人都圍着桌子坐着,每個桌子上都擺了幾盤菜和一盆大饅頭,有葷有素的,這在現在看來已經是很了不得婚宴了。

而這些男兵和女青年,一桌各占一半這麽坐的。

就跟相親似的,看得王思婉捂着嘴直笑。

許安和王思婉跟徐月娥他們坐在一塊,畢竟除了徐月娥父母,也沒其他長輩了。

許月娥見王思婉笑成這樣,無奈的說道:“我也不想的,不過我們醫院領導說正好就着這個結婚機會,解決一下未婚男女青年的婚姻問題,然後就安排成這樣了。”

王思婉點頭。“這是好主意啊,哈哈哈哈,不過我看這些大兵都不好意思吃飯了。”

因為男女同坐,女同志們吃飯都比較秀氣,拿着饅頭掐一點小口小口的吃。但居然有不少大兵也這麽吃,扭扭捏捏的樣子看着很是好玩。

許國平也注意到了,臉黑着斥了一句,“丢人。”

徐月娥聞言掐了他一把,“怎麽能這麽說呢,這是緊張了,你當初剛和我約會的時候不也撕壞了一條絲巾嗎?跟人家比也沒好到哪去。”

這下王思婉是真的沒忍住,直接撲倒在許安懷裏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許安眸中也帶了笑意揶揄的看着許國平。

把許國平看得,黑漆漆的臉上都看出紅來,“說,說這些事幹嘛?”

徐月娥也知道要在外面給自己男人留點面子,沒再說什麽,倒是對王思婉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知我知的意思。

後面王思婉收到徐月娥寫來的信,那天婚禮過後,還真成了幾對呢。

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轉眼就到了12月,許安又要去找張三虎開了證明,準備和王思婉回S城過年。

不過今年有點特殊,家裏還有韓友書在,韓友書倒是不介意這些。擺擺手就讓他們趕緊走,他一個小老頭過得還自在些。

結果王思婉收到宋嬸打來的電報,她準備今年來這裏過年了。

這下好了,證明也不用開了,只要把宋嬸接回來就行了。

宋嬸到的時候,是二十五號,許安那天要幹活,是王思婉去車站接的人。

下了車的宋嬸手裏拎着大包小包的,整個人精神奕奕,看上去一點也不像60多的老太太。

見到王思婉的時候,宋嬸揚開一個慈愛的笑容來,“思婉。”

王思婉抱了抱宋嬸,就把她手裏的大包小包接過來,結果宋嬸手一躲,“不行不行,太重了。”

王思婉心口一暖,堅持拿過兩袋子,只給宋嬸留一個小點的袋子,“重什麽重啊?您能拿我就不能拿啦?宋嬸你也太看不起我啦。”

宋嬸笑得眼角的皺紋橫現,也沒再堅持,細細的打量了一番王思婉,見她現在長胖了一點不說,皮膚也白皙細嫩,臉頰泛粉,還有身上的衣服,是一件還比較新的藍底白花的棉襖,腳下穿着一條黑色的棉褲,看起來很是清新可人,一看就知道這一年過得還算不錯。

她松了口氣,做家長的啊,就怕孩子在外面受了委屈不和家裏說。

今年一整年她和思婉寫了不少信,這孩子時不時給自己寄些水果,有時候還寄做好的衣服過來,不僅如此,糧票錢也都寄過來,生怕她在S城過得不好。

将心比心,宋嬸自然也擔心王思婉在這過得不好,信裏面說的,自然沒有見到人來得安心,所以她今年就過來了,總要親眼看看孩子是不是過得真像她信裏說得那樣。

坐着彎彎繞繞的車到了第六大隊,宋嬸因為暈車臉有點白,王思婉扶着人下了車,就見許安站在路邊等她們。

“宋嬸,您怎麽了?”許安趕緊走過來,接過王思婉手裏拎着的東西,皺着眉問道。

王思婉給宋嬸喂了一口水,宋嬸緩緩的舒了口氣,站直了身體,“沒事沒事,就是暈車了。”

“真沒事嗎?”王思婉擔憂的問道。

“真沒事。”宋嬸自己都覺得自己這一年來身體變好了不少,之前還有頭疼的毛病,現在身上一點毛病都沒有了,每天精神得很,這就是暈個車而已,不是什麽大事。

看宋嬸恢複了精神,三人才慢慢走近村裏。

宋嬸小時候也是住在鄉下的,就是後來被賣進了王思婉外公家。見着這村子的樣子,宋嬸點了點頭,小聲對王思婉說道:“我當初啊,看這地方這麽遠,還以為是個很窮的地方,但現在看看,倒還好。”

路面平整,每個人臉上都帶着笑,牆上寫了不少标語,雖然都是土坯房,但門口都幹淨整潔,所以這一看啊,印象就還不錯。

宋嬸興致勃勃的指了指,“你們住哪呢?是不是在村尾?”

王思婉想了想,那可不止是村尾,簡直是尾巴的尾巴了。

“嗯嗯,差不多吧。”她含糊的說道。

路上有人扛着鋤頭回來,見到王思婉他們就笑眯眯的打招呼,再看王思婉手裏還扶着一個精神抖擻的小老太太,便好奇的問是誰。

王思婉則笑着說這是自己的嬸子。

之前王思婉因為成分的問題,家裏還有什麽人大家夥都清楚,紛紛理解的點頭。

“老太太高壽啊?”有人笑着同宋嬸問道。

宋嬸也不是個孤僻性子,也知道以後他們家思婉就要在這裏生活了,所以對這些村裏人也很客氣,“今年六十二啦。”

“喲吼,看起來可真不像,倒像是五十出頭的。”

宋嬸笑彎了眼睛,連連擺手,“哪裏哪裏,哪能比得了哦。”

不過王思婉扶着老太太的手,卻能感覺到宋嬸的高興。

其實那人也沒說錯,宋嬸現在看起來确實年輕,頭發烏黑不說,臉上的皺紋也不多,精神奕奕的樣子誰也看不出來她都六十多了。

越往裏走,宋嬸臉上的笑也漸漸消失了,“思婉,怎麽還沒到呢?”

王思婉看了眼走在前面的許安,“馬上就到了,您看到那院子沒,就在那後邊。”她指了指知青點。

現在知青點沒人,去年知青沒能回家,今年張三虎沒攔着他們,可算是能回去了,所以楊靜他們早在20號就回家過年去了。

宋嬸順着看去,還行,也沒多遠了。

結果真走到他們那棟土坯房門口時,宋嬸手抖了抖,“思婉,你就住這?”

她震驚的看着有些破舊的土坯房,在看看這位置,就在山腳下,隔着村裏都隔着老遠呢。也沒顧上許安就在邊上,直接問了出來。

王思婉點頭,笑眯眯的說道:“是啊,這裏很好啊,嬸子。”

在宋嬸心裏,他們家思婉從小到大是在S城那棟滿是紅木家具的房子裏長大的,從小不說嬌生慣養,但确實沒怎麽吃過苦。

她雖然早就在心裏暗示,來這裏不會看到思婉過很好的生活,但真正看到自家嬌生慣養的小丫頭住在土坯房裏的時候,她還是受到了沖擊。

這沖擊一來,她眼淚就忍不住下來了,“好什麽好啊?你打小就沒住過這種房子。”

王思婉皺了皺眉,正要說話的時候,門內傳來一道喝聲,“什麽這種房子,這種房子有什麽不好,你個老太太懂什麽,這種房子冬暖夏涼,住得可舒服了,在城裏你想求一套這樣的房子都求不來呢。有啥好哭的,思婉都沒嫌棄,你就開始嫌棄了?你住了嗎?我怕你住了以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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