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1)

年後, 秋水縣下了幾場大雪, 原本宋嬸是想初五就離開的,但大雪封了山路, 她就只好接着住下。

王思婉樂見其成,下次再想見宋嬸,就是年尾了,所以再住一段時間更好。

家裏兩位老人家都挺精神的, 每天都在家裏鬥鬥嘴,你說我一句,我說你一句,反正誰也不讓誰。

王思婉一開始覺得這倆人是天生的對頭, 但有一次宋嬸從廚房出來,地上剛下了雪,很是濕滑,她腳下不穩,差點摔跤,結果還是韓爺爺眼明手快的扶着她。

當然, 韓爺爺還說了宋嬸老眼昏花,連路都看不清,遲早得摔出毛病來。

好吧,這話确實不中聽,宋嬸也不出預料的和他吵了起來。

但莫名的,王思婉就從裏面看出來了一點不一樣的味道。

到了晚上,王思婉躺在許安暖好的被子裏, 懷裏抱着許安之前送給自己的銅手爐,窩在許安暖暖的懷裏,問道:“你說,韓爺爺和宋嬸是不是有點意思啊?”

許安正試圖把手伸進懷裏女人的衣服裏呢,聞言手停了下來,低頭看着王思婉亮晶晶期待的眼睛,想了想,說道:“其實,也不是不可能。不過呢,這個可能性太小了,韓爺爺很愛他妻子的。”

這事王思婉還真不大清楚,“那韓爺爺的妻子在哪裏?怎麽韓爺爺一個人在這?”

之前王思婉沒問過,最開始見韓爺爺的時候,就是他一個人在這了。

“嗯,韓爺爺的妻子,二十年前就過世了。生了很長時間的病,那時候醫療條件很不好,也拖了不少年,後來韓爺爺就一個人到現在。因為一些原因,後來韓爺爺就來了這個地方。”

這裏面的原因自然是與現在這些運動有關,更多的,許安也沒有細說。

王思婉還以為能看到宋嬸和韓爺爺擦出什麽火花呢,聽完許安說的,心裏的那股勁就洩下了。不過,對韓爺爺的故事,其實她還挺想知道的。

“那韓爺爺的孩子呢?”她問道。

“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大兒子現在在京城,地位有些特殊,不允許随便走動的。二兒子在新城那邊,是被分配到那邊,那裏條件很艱苦,但在那的話,才沒有性命危險。女兒一家去了北荒,也是因為韓爺爺身份的原因,去那些地方,京城裏的人才不好再給他們找事。”許安一一解釋道。

雖然許安沒有明說,但王思婉也能猜到韓爺爺身份特殊,可以說不僅是特殊了,早年可能是屬于這個國家頂尖的那一塊,只是後來因為這場運動,韓爺爺不得已,才選擇避開的。

韓爺爺表面上或許是位很平凡的老人,他會在小河邊上釣魚,也會在廚房裏做菜,更會在村裏小孩子面前掏出一把糖果。

但實際上,他就不是平凡的老人,他的身上承擔着責任,或許現在還看不出來,可等到以後。王思婉想到未來,過了這個年,已經是68年了,還有不足十年,現場這場運動,就會消失,未來這個國家也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果不出意外,韓爺爺就會回到他原本的位置。到那時,他就不可能是現在的韓爺爺了。

王思婉有些悵然,盡管到那個時候還有很久。

許安見她沒有說話,表情有些難過,以為她對韓爺爺和宋嬸不能湊成一對而難過,便伸手輕撫着她的背,“他們的事,讓他們自己去辦吧,咱們就別插手了,畢竟他們吃過的鹽比咱們吃過的米都多,具體應該怎樣,其實他們心裏都有數的。咱們貿然的摻和,沒準還把事情辦壞了。”

王思婉也知道是這個道理,所以她先來問問許安,既然這樣的話,王思婉就把這件事放下了,許安說得對,他們吃過的鹽比他們吃過的米都多,老房子要是真想着火,他們也攔不住。

宋嬸在這呆到了一月初,許安和王思婉把她送去了車站。她來的時候買的坐票,好在身子骨硬朗,沒出一點問題。但回去許安就找人給她買了張卧鋪票,這樣也舒服些。

王思婉給宋嬸塞了一些糧票,還給她裝了不少許安之前打的野兔肉、野豬肉。

宋嬸當然是不肯要,“你給我這些幹啥?平時我都能去領個糧票啥的,吃喝不愁的,這些我都不要。”這野兔肉野豬肉也就算了,但這糧票還是全國糧票呢,留在思婉和安子手裏可比留在她這個老太太手裏好多了。

王思婉拗不過她,再加上車馬上就要出發了,就趕緊把許安拿着的大袋子給她,“您路上小心點,碰到事就躲着點。”

宋嬸慈愛的看着她,伸手将她垂在臉頰邊上的碎發別到耳後去,“行了行了,這我都知道,你放心吧,我現在身體好着呢,我又不是愛摻和事的人,指定躲得老遠的。”

王思婉眼睛紅了,想了想又接着說道:“要是,要是碰到啥合适的小老頭,您就看着辦吧,放您一個人在那生活,我還真不放心。”

宋嬸笑了,“啥小老頭啊,不找小老頭,我身體又沒毛病,有啥好不放心的?我啊,就幫咱們思婉看着房子,等以後你回來啊,嬸子就在房子裏等着你。”

王思婉終于沒忍住,伸手抱住這小老太太,“嗯,好,您就等着我,我保證回去。”

“嗯嗯,嬸子等着你。”宋嬸眼眶也紅了。

車子傳來即将發動的催促聲,王思婉和許安把人送到車門口,王思婉對宋嬸說道:“上車吧,袋子裏我放了吃的,您在車上記得吃,熱水也裝在瓶子裏,要是喝完了,就再去接一壺。”

宋嬸走進車門,回身對王思婉和許安揮了揮手,“行了,我都知道的,你們回去吧。”

王思婉連連點頭,和許安一塊,看着車開走,才走出月臺。

她的心裏不好受,像這種離別,一向是她最不喜歡的。

“你以後,也會這樣離開我嗎?”她扯了扯許安的袖子,問道。

“不會,我去哪都會帶着你的。”許安搖頭,知道現在的王思婉肯定很沒有安全感。

王思婉安了下心,倆人走出車站之後,撞上了一位熟人。

“诶,思婉,你們怎麽在這呢?”徐月娥也是來送人的,看到王思婉和許安就趕緊把人叫住。

“我送我嬸子回去,月娥小嬸嬸,你也是來送人啊?”王思婉剛才的愁緒已經抛開,看到徐月娥還蠻開心的。

徐月娥是來送一位轉了醫院的同事,“嗯嗯,來送同事的,正好你們在這,走吧,去我家吃個飯去。”

王思婉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和許安還要趕回去坐車。”

徐月娥上前拉着王思婉,“哪有那麽急?吃個午飯你們再回去,我找你們也有點事,咱們回去再說。”

王思婉看向許安,見他并不勉強,便點點頭同意了,“好,那中午就打擾了。”

“打擾啥啊?就吃頓便飯的事。”

徐月娥現在和許國平就住在部隊對面的房子裏,這裏住了不少部隊裏的随軍家屬。

他們到的時候,許國平還在部隊裏。

“老許大概十二點才能回來,你們在這裏吃吃東西,喝喝茶,我去廚房做菜。”徐月娥讓他們做沙發上,還拿出了過年買的瓜子花生。

王思婉哪能讓她一個人幹活啊,趕緊跟着進了廚房,“我也來幹點活,有啥要我幫忙的嗎?”

徐月娥把她往外面推,“不用不用,你和安子在客廳坐着就行。”

王思婉不肯,“不行,你不讓我幫忙幹點活,我待會飯都吃得不香了。”

她都這麽說了,徐月娥只好讓她幫忙洗洗菜。

徐月娥其實不會做飯,平時要麽去她爸媽那吃,要麽就是在醫院吃。許國平也是,一般就在部隊食堂吃飯,要麽就跟她一樣,去岳父岳母家吃飯。

現在在家做飯還是因為她最近正好有點假,就想着學學做菜,許國平就是那個回家當小白鼠的。

王思婉這邊把土豆切成絲,那邊就見徐月娥把油燒熱,拿着鍋蓋躲得老遠,徐月娥見她看着自己,就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不會做菜,有點怕這些油和火。”

王思婉理解的點點頭,把手洗了洗,然後拿起鍋鏟,“要不,我來炒菜,我會的。”

徐月娥更不好意思了,明明是自己要請人吃飯,哪能讓客人來炒菜啊?但她也知道自己什麽水平,要是真做菜的話,好吃不好吃就不是啥重要問題了,重點是能吃不能吃。她想了想,也沒堅持,“那行,我來給你打下手,不怕你笑話,我一點菜都不會做,這段時間學做菜學得我們家老許都不敢回家了。”

王思婉将蔥姜蒜倒進鍋裏,翻炒了兩下,飄出香味來,回道:“慢慢來就學會了,其實我一年前也什麽都不會的,來這裏當知青後,慢慢學,就學會了。月娥小嬸嬸你這麽聰明,肯定能學會的。”

徐月娥羨慕的看着她行雲流水的動作,将切好的土豆絲裝進盤子裏,“嘿嘿,最好是這樣,我也不求多會做菜了,只要我們家老許不嫌棄就行了。”

倆個女人在廚房裏邊做菜,邊聊天,熱熱鬧鬧的很是開心。

而外面的許安将瓜子一顆顆剝出來,放在一旁。

裏面飯菜差不多做好的時候,許國平也到家了。

原本許國平還挺生無可戀的,畢竟自己媳婦的手藝,實在是吓人,想着自己今天中午又得受折磨,他早上操練士兵的時候都毫不留情。

這出了部隊,他的腳步就很沉重,恨不得轉身去部隊食堂吃得了,可這邊自己媳婦兒對做飯的熱情高漲着呢,要是打擊這個熱情,好像也不好。

沒辦法,許國平只好擡着沉重的腳步,回家。

結果打開房門,就聞到了一股絕對不是他媳婦兒能燒出來的香味,難道是丈母娘看不過眼幫忙做飯來了?

結果走進來,就看到許安大馬金刀的坐在他們家沙發上,手裏認認真真的剝着瓜子,看到他回來,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

而廚房裏則蹿出一個人,是他媳婦。

“老許,我今天在車站送人的時候正好碰到了思婉和安子,就叫他們回來吃個飯,菜還沒做好呢,你先和安子聊會天。”說罷,徐月娥又蝴蝶似的飄進廚房。

許國平看了一眼許安,走過去坐下,一陣沉默。

他不是個愛說話的性格,偏偏許安也不是個會主動搭話的人,結果這倆人中間就只有許安剝瓜子的聲音。

“那什麽?韓老在你那?”終于想到了話題的許國平開了口。

許安點點頭,“在的,我那遠,其他人找不到他。”

許國平也是之前抓了人之後,聽上面的人說,才知道原來他們這個不對駐紮在這就是因為韓老在這。上次韓老被帶走,其實是他們工作上的失職,要不是許安過來通風報信,他們這一票人都得受罰。

雖然不知道上面為什麽不直接把韓老接回去保護着,但這裏面肯定是有原因,他也沒問,不管人在哪,只要保護好人就行。有些事,不是他一個小團長能知道的。

現在人在許安,不只是他,其實他幾個領導都知道,還特意叮囑他,去第六大隊的人都要好好檢查。

“那就好,在你們那挺好的,現在外面太亂了,你們那都是村裏人,大家都互相認識,來個生人發現得也快。”許國平說道。

其實這也是當初許安非讓韓友書過去的原因,一是因為鎮上不安全了,他能被帶走第一次,那就能被帶走第二次。

所以他才說讓韓友書到村裏去,二呢就是這村裏人都是熟面孔,來個生人大家夥都知道,再加上村裏人都愛互相走動,大家夥時時刻刻都在。

三呢就是這第六大隊挨着大山,唯一出去的路也是通往縣城的那條路,後面就是連綿的山,想出去除了那條路別無選擇。這外面的人要是想把韓友書帶走,就得掂量掂量怎麽帶走了。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廚房裏王思婉也把菜全做出來了,一道紅燒豬蹄,一道辣椒炒肉,還有一道酸辣土豆絲,一份小青菜,再加上一份青菜蛋花湯。

飯煮得也多,王思婉問了許國平的飯量,知道他和許安的差不多後,就把所有的菜都做多了些,不然這倆男人還真不夠吃。

徐月娥看着這些菜色,真心實意的誇獎道:“思婉,你也太厲害了吧。”

王思婉不好意思的攏了攏頭發,“其實就是家常菜,我只會做這些,真正會做菜的許安,他做菜比我做得好吃多了。”

徐月娥不敢信,許安看起來是幹農活厲害的,要說他會做菜?怎麽那麽不信呢?

不過徐月娥也不會真的去抓着許安問,和王思婉一起把菜端出來。

許國平拿出四瓶北冰洋的汽水,對許安說道:“我下午還有任務,不能陪你喝酒了,但是咱們喝點汽水也行。這是之前一個朋友送給我的,說是在京市很多人喝。”

許安拿起瓶子看了眼,“這個東西冰起來更好喝。”

“嗯嗯,不過現在大冬天的,就放屋裏就跟冰起來似的。”許國平打開瓶蓋,把汽水往杯子裏倒。

徐月娥和王思婉往桌子上端菜,許國平看着菜色一愣,對徐月娥說道:“徐月娥同志,這不是你做的吧?”

徐月娥用圍裙擦了擦手,瞪了許國平一眼,“怎麽?我做的吃不得你?”

許國平趕緊讨好的笑了笑,“不是,不是,當然吃得了。”

徐月娥白他一眼,然後翹着嘴巴嬌俏的進廚房把湯端出來。

許國平像是不好意思,就對許安小聲說道:“咱們男人得讓着女人,有利于家庭和諧,嗯嗯,家庭和諧。”

許安嘴角噙着淡笑,眼睛看向正拿着裝了米飯的盆過來的王思婉,起身把盆接過來,然後對許國平說道:“對,男人就該讓着女人。”

王思婉:?????聊啥呢這是?

王思婉坐在許安身邊,就看到許國平殷勤的給徐月娥夾菜。

許安也夾了一筷子炖的軟爛的豬蹄給她,“快吃吧,別看了。”

豬蹄炖得入味,王思婉咬了一口覺得還挺好吃的,又喝了一口許安端給她的汽水,然後就被這個奇妙的口感給鎮住了。

“這個好喝诶。”她伸手拉了拉許安,示意汽水很好喝。

許安眸中閃過一絲笑意,“喜歡就喝吧,我下次讓人買點過來,放家裏給你喝。”

王思婉乖乖的點點頭,眼睛都笑彎了,“好。”

那邊徐月娥也被許國平給哄好了,聽到這邊說的話,就趕緊說道:“思婉你喜歡喝啊?安子你不用讓人去買了,我讓我爸他們帶些回來,咱們這太遠了些,現在這個汽水就京城和S城這樣的大城市裏有,正好我爸他們去了京城,有專車過去的,帶回來也方便。”

許安沒拒絕,“好,那謝謝月娥小嬸和國平叔了。”

許國平擺手,“客氣啥啊?又不是買給你喝的,給思婉買的。”

徐月娥插嘴,“就是,給思婉的。”

吃過飯後,徐月娥就把王思婉拉到房間裏,“來,我結婚的時候,你咋給我們送這麽貴重的東西呀?”她把放在櫃子裏的絲巾拿出來。

王思婉看着這條自己沒事的時候繡的絲巾,這還是去年回S城,和宋嬸逛國營商店的時候,看到櫃子裏擺着,當時覺得這樣的絲巾系在脖子上還挺好看的,這才自己繡了幾條,楊靜就送了一條,還有邵娟和劉珍,她都給了。

想想國營商店裏,這種絲巾的售價,她了然了,“月娥小嬸嬸,你以為這是我買的呀?”

徐月娥疑惑,這肯定是買的呀,不然還能是自己做的?

王思婉肯定了她的猜測,笑着說道:“這是我自己做的,不值錢的,沒有那麽貴重,你要是喜歡啊,我家裏還有不少,到時候再拿幾條給你。”

“自己做,做的?”徐月娥睜大了眼睛,低下頭仔細看着那些繡出來的,逼真的蓮花還有蝴蝶。

這都是自己繡的?

“對啊,這都是我自己繡的,我從小就學這些,那會看到國營商店有這個,就想着自己做幾條,然後你結婚的時候,我就順手包了一條。”說到順手,她還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

這幾條絲巾她做得不是很滿意來着,包括上面繡的,都是馬馬虎虎繡出來的,這要是讓她先生知道了,肯定得罵她一頓。

徐月娥還在恍惚,她是知道有些人會刺繡,手工刺繡更是珍貴,卻沒想到,原來自己身邊就有一個啊。

“所以這東西不貴的,你就放心收着吧。”王思婉将拿過來絲巾疊好,重新塞回徐月娥手裏。

軟化的絲巾摸起來手感很好的,上面的刺繡精美漂亮,徐月娥這下不再推辭了。

“那行,我就收起來了,謝謝你啊,思婉。”這份謝是應該的,她知道思婉和安子還包了個大紅包的,這條絲巾,思婉雖然說是自己做的,可這樣的精美的繡花,肯定不是那麽簡單繡出來的,所以這份心意啊,她記下了。

回去的時候,王思婉還和許安說了這個事。

許安倒是知道這幾條絲巾她繡出來不是很喜歡,不過也是花了好幾天繡出來的,他雖然不懂刺繡,可也知道這樣繡出來的東西,在這裏,其實已經是頂尖了。

所以,徐月娥震驚也是應該的。

……

跟王思婉他們吃完飯後的幾天,徐月娥也開始上班了,她是在鎮上醫院裏做醫生的,主要負責兒科。

早上起來的時候,她換上衣服,視線掃過挂在挂鈎上的絲巾,沒忍住,還是選擇系上了。現在天冷,當圍巾戴也挺好的。

臨走之前她照着鏡子,穿着一身藍色的棉服棉褲,原本暗沉沉的顏色,但因為脖間白色的絲巾和若隐若現的蓮花圖案,整個人都顯得靈動了不少,顧盼生輝間透着年輕女人獨有的妩媚。

忙了一上午,到了吃飯的時候,她往醫院食堂走去,路上就碰到幾個玩得好的同事。

其中一個叫刁玉安,平時就喜歡打扮,看到徐月娥的時候,眼睛就盯着她脖子上的絲巾不放了,“月娥,你這條絲巾花了不少錢買的吧?我上次去S城的時候,在那邊最大的國營商店看到了,太貴了沒舍得買,是不是你們家老許買來送你的啊?沒想到你家老許年紀是大了點,卻這麽疼人啊?”

其他人也跟着看過來,“哎喲,這就是絲巾啊?還真挺好看的。”

“摸上去還很滑呢?戴着真的精神,咱們每天穿着灰撲撲的衣服,都沒點亮色,雖然醫生服是白色的吧,可配上這絲巾上的花,真好看了不少。”

“對啊,玉安,這絲巾多少錢來着,連你都不舍得買?不就是一條絲巾嗎?”

刁玉安仔細的看了徐月娥脖子上的絲巾,聽同事問就說道:“月娥戴的應該是手工繡的,這東西就得手工繡出來的才有靈氣,你看看這蝴蝶,就像是要飛出來似的。當時我看價格,這一條都得40多塊呢,我可買不起呢。”

“呀,得要四十塊啊?我們一個月工資呢,那可太貴了。”本來還想伸手摸的趕緊收回了手,生怕摸壞了。

“你家老許對你可真好,就憑舍得給你買這條絲巾,我就得翹個大拇指。”有人豎起了大拇指,豔羨的說道。

徐月娥被這麽圍着誇,其實也挺得意的,聽他們這麽說完,就解釋道:“這可不是老徐送的,是我一個妹子,嗯,之前是妹子,現在輩分上叫我小嬸嬸了,她自己繡的,我結婚那會就送給我一條。”

“自己繡的?”刁玉安吃驚的問道,“你那妹子多大啊?這手藝,就是一些老師傅也比不上啊。”

徐月娥驕傲的點頭,“那可不,她自己繡了不少,家裏還有很多呢,說是從小就學這個的,可能有天賦吧,所以這繡出來的也好看。哦,她家是S城的,後來嫁到了第六大隊,之前也是在國營商店看到有這個,自己學着做的。”

“真厲害啊。”有人吃驚的同時誇獎道。

刁玉安眼神在這條絲巾上掃了好幾眼,就是沒舍得離開。

上完下午的班,徐月娥收拾東西正要走的時候,門被人從外面推開,見是刁玉安,徐月娥就笑了,“玉安啊?你怎麽還不下班啊?”

刁玉安扭捏了一下,咬咬牙還是說出來了,“月娥姐,你能不能幫我個忙?”

徐月娥點頭,“行啊,只要不是太難的,都可以。”

刁玉安連連擺手,“不會,不會很難的,就是可以幫我問下你那個妹子,能不能賣我一條絲巾啊?”

徐月娥臉色一變,“這我恐怕幫不了了,因為現在不允許私下買賣,要是被人發現的話,咱們都吃不了兜着走。”

刁玉安打開門往外看了看,然後關上門走到徐月娥面前,懇求道:“月娥姐,你就幫幫我吧,你也知道我家裏介紹了一個對象,我還挺喜歡他的,這不是這個周末要出去看電影嘛,我就想着打扮好看點。之前在國營商店看的,也太貴了,我沒舍得買,就想了這麽久。正好你妹子會做,有這門手藝,家裏又有多的,就賣一條給我吧。價格雖然給不了國營商店那麽高,但肯定不讓你妹子吃虧的。至于私下買賣,咱們這還有黑市呢,也沒見人家出什麽事。再說了,這事就咱們知道,我不跟人說,咱醫院人問起來,我就說是我對象從國營商店買來送我的。”

徐月娥猶豫,這事她覺得不穩妥,雖然是有黑市,可大家都是不認識的,換了東西後就分開,就算指認也指不出是誰。

刁玉安一見她猶豫,就又說道:“月娥姐,我就求求你了,我是真的喜歡這絲巾,要是買不着她,我連飯都吃不香了。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的。之前你也說了這妹子嫁到了第六大隊,那條件肯定不大好,沒準人家也想做點生意呢?月娥,你就幫幫忙,幫我問一下吧。”

她說得可憐,徐月娥也想到之前參加王思婉和許安的婚禮,一個小土坯房,雖然許國平說王思婉父親是資本家,可她父母畢竟都不在了,她手裏還有沒有錢還真說不準,小兩口結婚快一年,到時候要個娃,總也要花點錢的。

更主要的是,萬一思婉想做這門生意呢?

“那行,我幫你問問,成不成我就不知道了。”徐月娥答應下來。

……

王思婉這邊也開學了,今年的雪下得晚,一直到三月初,這雪還沒化。上學的路上就變得格外的艱難,路面濕滑,一不小心就得摔一跤。

許安不放心,趁着現在活還不多,就每天早晚接送。

隊裏的那些孩子們都笑,說仙女老師是個小娃娃,去學校還要接送。

王思婉被鬧得臉紅,但心裏又甜滋滋的。

這天王思婉走進辦公室,邵娟和劉珍就各抱着一杯熱茶,看到王思婉進來,邵娟打趣,“今天你男人又送你過來啊?哎喲喲,真的甜死個人了。”

王思婉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辦公室裏的衆人,瞪了一眼邵娟,“等以後你有對象了,看我怎麽笑你。”

辦公室還有幾個上了年紀的女老師,一聽王思婉這麽說,就笑着對邵娟說道:“就是,娟子,我表叔家的二侄子,條件就不錯,要不介紹給你吧。”

“對對對,娟子,我這也有,你要是想找對象,我馬上就能給你拉一個小隊過來。”

邵娟被逗得發笑,“劉老師,你這可就誇張了,還一個小隊呢。行啊,我要是想找對象了,就找您介紹了。”

那劉老師笑得眼角皺紋都起來了,連連點頭,“好好好,指定給你介紹最好的。”

一時間,辦公室裏笑語連連。

唯有一個人,心情不是很好,那就是薛春美,她掃了一眼劉老師和邵娟,悄悄的撇撇嘴。

哼,不就是看邵娟有背景,就想搭上關系嘛!還能拉一個小隊過來,她還不知道,這劉老師也就只有兩個侄子沒結婚了,都是鄉下的泥腿子,邵娟能看上就奇了怪了。

還有這邵娟,自己端得夾子可高了,別人介紹的都不樂意,都快拖成老姑娘了。

她什麽心思,辦公室其他人也不關心,到了上課的點就都去上課了。

王思婉今年多了一門課,又開始教語文了。主要是張家武看她受歡迎,講的內容學生也喜歡聽,聽得進去,就把一年級到三年級的語文課交給了王思婉,其他課程倒是相應的減少了一些。

可就算是這樣,因為語文是主課,幾個年級課程還挺多的,所以一天下來也不得停歇。

張家武還安慰她,說今年再找幾個老師進來,這樣的話她就只要負責語文就行,其他都不用管了。

下午的課上完之後,她就在辦公室備一會課,等許安過來接她。

第六大隊的孩子們也在教室裏做作業,準備到時候和王思婉一起回去。

備了一小會,劉珍就過來說有人找她。

“誰啊?”王思婉問道,這個點過來?

“說是你小嬸嬸,挺年輕的。”劉珍說道。

小嬸嬸,那不就是徐月娥,她趕緊把書一關,就出了門,老遠就看到徐月娥站在門口。

“月娥小嬸嬸,你咋來了?”王思婉驚訝的問道。

徐月娥手放在口袋裏,被風吹得臉都紅了,“來找你有點事。”

“啥事啊,來個信就行了。”

徐月娥搖頭,“就是不敢寫信,才過來的。”

“嗯嗯,咱們先進去吧,外面太冷了,咱們進去說。”王思婉估摸着是大事,不然也不會不敢寫信了,不過她也想不出來有啥大事。

“不用不用,咱就在這說,我說完就走的,你小叔還在第五大隊等着呢。”徐月娥怕裏面還有其他人,這事不方便那麽多人聽到。

王思婉心都提了起來,“那行,就在這說吧。”

見她這麽緊張,徐月娥又笑了,“其實說起來不是大事,就是不好被別人知道,之前你不是送了一條絲巾給我嗎?我就戴到醫院去了,結果有一個玩得還挺好的同事,想買一條,你也知道的,國營商店裏面的太貴了,就想着能不能從你這買?其實我是拒絕了她的,但她要跟對象見面了,就想穿得好看點,雖然出不了國營商店那麽貴,但也不會讓你吃虧。如果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去回了她。其實我是不大贊成的,畢竟現在這麽敏感,私下買賣是要抓起來的,咱能不犯險就不犯險。”

王思婉也是這麽想的,她成分問題雖然是沒了,但現在家裏還有韓友書在,這一家子人都挺敏感的,要是做了這筆生意,保不齊就出了什麽事。

“是啊,也不是錢不錢的事,就是現在抓得嚴,我也不大敢幹這種事。”王思婉為難的說道。

“就是這麽說。”徐月娥嘆了口氣,“就這樣,我去回了她去,真想漂亮還是正正經經的去國營商店買去。”

王思婉點頭,腦子裏靈光一閃,又說道:“要不這樣吧,我給她拿一條,就當是送的。”

“送?那咋行啊?你跟她又沒關系,放心放心,我們就是同事而已,拒絕她也沒事的。”徐月娥以為王思婉是怕自己難做,趕緊這麽說道。

王思婉拉住她,抿唇笑道:“不是不是,雖然就當是送的,但咱們不談錢,你就讓那個同事,給我買一些黑色的細棉布就成,就當是朋友之間相互送東西了。”

徐月娥想了想,“那也行,你說說要多少,哎,這事就是你虧了,你看看在國營商店買,都得要四十多塊,在你這買吧,最低也得要個十幾二十塊吧?這棉布多便宜啊?”

徐月娥越想越覺得自己不該答應刁玉安的,這明擺着就是坑了自家的妹子。

“沒事,她需要絲巾,我需要棉布,正好換換,我們家許安,天天幹活你也知道的,這衣服破起來就塊,雖然農村人不講究,補一補就行,可這剛補好,沒兩天就破了,一件衣服補了十多處地方。我本來就想着要給他再做幾身衣服的,一個大男人,哪怕是在鄉下,那也得體面點不是?這樣,就拿十塊錢的布換。”王思婉說道。

“不行,最少得要十五塊,你可別因為是我同事,就故意說便宜了。沒必要,他們有工資。放心,我去跟她說,不答應就算了。”徐月娥一錘定音。

王思婉只好點頭,“那行,謝謝月娥小嬸嬸了,這事還得麻煩你呢。”

徐月娥擺手,“麻煩啥啊?我也就是順嘴說說的事,反正我啥也幫不上忙。行了,我們家老許估計要等煩了,就先走了,下次我再來。”

王思婉把人送出門,看着走遠了,轉過頭,就看到另一條路上許安正走過來。

晚上吃完飯後,王思婉就把這是告訴了許安,“你說這樣有沒有問題啊?都說現在抓得嚴,要是出事怎麽辦?”

許安将她摟在懷裏,“沒事,地窖裏不是有不少野物嗎?其實我之前就會拿一些出去,到鎮上的黑市去換。這些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現在物資缺乏,鎮裏那些人要是真靠領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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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