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明遠的表白
那一瞬間, 明一心裏走馬燈一樣轉過無數念頭。
從慢慢教育改變他的想法到逐出清玄宗,從抹掉他幼時的記憶到更極端的殺了他。
無論怎麽樣, 她不能容許有一個對清玄宗态度暧/昧的徒弟。如果這個徒弟還天資聰穎, 那更要及早扼殺在搖籃裏。至今還沒喘得過來氣的般若寺是修真界所有宗門的前車之鑒,清玄宗立派不易, 禁不起折騰。
她舉棋不定。而雲淨擡起頭來, 卻仿佛洞悉了她所有的想法一樣,沉默着等待她的判決。
她在半空中俯視他, 目光裏充滿了審視。她看見他站在地面上,那麽小的一個人, 被月光拉出那麽長那麽細的影子。盡管故作鎮定, 但他的手指一直勾着衣角, 那一小塊衣料被他弄得發皺。
她看出來了他的緊張和小心翼翼,但她的心裏卻再無柔軟,只一片平靜。
之前她能夠因為他中毒, 就趕走問道峰上陪她數十年的所有侍童;能為了給他解毒,去尋找修真界有名的魔頭;她能為了他境界跌落, 也能因為他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就在前不久,她還非常溫柔地坐在床邊, 耐心地給他講這兩個月的故事。
她不喜歡他嗎?明遠恐怕第一個不會同意。
可是就在雲淨回答了那個問題之後,他的所有期待和委屈,似乎都瞬間再也不能在明一心裏掀起任何波瀾。
你恨清玄宗嗎?這似乎是一個死亡問題。
答對了,他還是她唯一的徒弟, 被她以冷淡卻又溫柔的方式愛着,關心着,照顧着。但若是答錯了,她便會瞬間抽回對他所有的感情,仿佛之前都是做戲。
明一此時看着雲淨,感覺自己才是真正地,在看着雲淨這個人,而不是明一真人的徒弟。
她天然的好感度,或者說,天然的責任感,都是加諸給那個身份的,與這個人毫無關系。
她并非對雲淨本人沒有好感,但那些好感太薄弱了。如果叫明一在徒弟和宗門之間做選擇,她或許會面臨掙紮。但當選擇題變成雲淨和清玄宗,對雲淨的那點好感度,在對清玄宗的責任感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
明一的腦子裏轉過千萬個念頭。當她想明白自己對雲淨是種什麽情感的時候,她的道心,輕輕地動了一下。
那困擾了她很久很久的問題,無心插柳般被她找到了一個突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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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小孩還正在一片廢墟裏,仰着頭,等着她帶他回家。
清玄宗內。
天色已經很晚了,明遠卻還不得不坐在清玄殿那把處理公務的椅子上,解決那些因為自己耽擱了一個下午而堆積起來的問題。
他咬着牙,苦大仇深地在一份玉簡中批示“不通過”,又皺着眉頭,生無可戀地在另一份玉簡中寫上“駁回”。被他騷動的心情所殃及的玉簡很快在一旁堆成了一座小山,直到他的徒弟走進大殿,他才擡起頭,呼出一口解放了的氣。
“都整理好了嗎?”
“是的,這裏是所有在那幾天去過崇園的嫖客的名單,已經死亡的,我用紅色畫上了叉叉。”
明遠接過來,随意地翻看着,又想起來什麽,便問:“那個五兒,還沒有找到嗎?”
“已經确認了今天死亡的名單中沒有五兒,但弟子們出去尋了,五兒仿佛人間消失了一樣,始終找不到她的人。”
明遠不輕不重地擱下手中的名單,收起了臉上的笑意:“這就是你給我的回答?一個凡人而已,你跟我說找不到?”
他沉着臉的時候,久經上位的氣勢便湧現出來。弟子呼吸一滞,迅速跪下來,也不敢辯解,只道:“徒兒辦事不力,請師尊責罰。”
明遠又撿起那份名單,忽而笑了。他嘴角一上揚,立刻就從宗門大佬變成了調皮的男孩,他還故意拖長了音:“那就罰你——來處理完剩下的公務罷!”
等弟子驚訝地擡起頭,桌後已經沒了明遠的身影。他只好哭笑不得地坐到桌後,認命地在這長夜漫漫裏,和一堆枯燥的報告作鬥争。
明遠順利将活兒甩給別人,自己無事一身輕地走出大殿。白日裏人來人往的殿前,此時只剩下幾只仙鶴站着,見着明遠,它們都親昵地湊過來,試圖向他讨食。
他笑眯眯地給每只鶴都喂了一顆丹藥,然後拍一拍還想撒嬌的鶴的腦袋,語氣輕快地說:“乖,等本掌門去泰州辦完事,回來再喂你們。”
“你想辦什麽事?”
清玄殿旁,月光順着檐角滑落,在檐下投出一片陰影。明一站在那裏,已經不知道站了多久。
她想進去找他的,但到了門口卻又遲疑了。猶豫這個詞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出色的劍修身上,但她出現了。她可以問不清自己的道心,卻不可能對自己情緒上的反應視若無睹。這只能證明,明遠在她心裏,比她想得還要重要。
但就是這麽巧,在她游移不定的時候,明遠幫她做出了選擇。他走出了清玄殿,就在她不遠處說出這樣的話,她已經沒有辦法再逃避了。
“你要去泰州辦什麽事?”明一又重複了一遍。
她現在變得和剛才面對搖識時一樣的冷酷了,看着明遠的時候,仿佛全副武裝,聲音都冷得能掉冰碴子。
明遠微微吃了一驚,但他看見明一的時候就笑了:“大晚上的,你說呢?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點樂子?”
他說話似輕佻似認真。如果明一不是剛做完系統的任務回來,她怕是會下意識地認為他要去找姐兒度過美妙的一夜。
但她現在沒有耐心和他打太極了,維持住這樣冷酷的表情,克制自己臉上的肌肉不要做出別的表情,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
她單刀直入:“我剛從泰州回來。”
我都知道一切了,所以,直接承認吧。
明遠有點詫異,但詫異又很快變成了揶揄:“哦?你是已經找完樂子回來了?”他甚至走上前,佯作不悅地隔空拍了拍她的肩膀,“咱們還是不是師兄妹?你出去快活都不喊我的?”
他的反應是如此的自然,他的行動間又是如此的光風霁月,叫明一看了都忍不住動搖起來——或許,那位大能真的不是他?
但她又迅速地察覺到了其中的違和感。
明遠如果不是心虛,會這樣看不懂臉色嗎?
他對明一的每一絲神态變化,向來都觀察得極其仔細。有時候就連明一本人都沒有在意,明遠就已經妥帖地為她做好了一切。
她面色沉凝地站在他的殿外,他還會笑嘻嘻地開玩笑嗎?
不會的。她自己心裏得出了答案。
正如明遠了解她,知道怎麽打消她的懷疑一樣,她也太了解明遠了,知道他坦蕩的時候是什麽模樣。可笑的是,她對明遠的這份了解,并非建立在對他本人性格的把握上,而是因為篤定,明遠會無微不至地關心她。
因為想到這一點,她面上的冷漠完全無法再維持下去。她閉了閉眼睛,遮住了眼睛裏的疲憊:
“我知道是你殺的那些凡人了。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明遠沒有回答。一只仙鶴看他久久不動,快步地走過來輕輕啄了啄他的臉,見他沒有反應,又靈性地直接去叼他腰間挂着的小巧的丹藥瓶。
“你這樣濫殺無辜,天道難道能容你嗎?你是要留在化神,直到壽元用盡,還是想直接在進階的時候死于心魔?”明一的聲音有些顫抖,“那麽多人,你這樣,是背負了多大的因果……人家分明和你無仇無怨……”
“你是想讓我給你辦葬禮麽?”
明遠這時候才試圖笑了笑,以緩解氣氛:“你給我辦,總比我給你辦好吧?”
“我在問你為什麽!”
明一的聲音又很快低下去,她太知道怎麽讓她的師兄服軟了,只是以前,她從來都用不到而已——她的聲音又軟又難過,看着他的時候,眼裏全是亮晶晶的淚,她就那麽無助地看着他,喊他:“師兄……”
她只是這麽喊了一聲,明遠便丢盔棄甲,潰不成軍。
他僞裝的笑容消失了,面色變得陰沉:“我捧在手心裏的寶貝,被那樣一群人就那麽輕賤,豈不是連我也一起被看輕了?”
他手裏出現一個玉簡,自己打開來念了一段,“這妞兒腿這麽長,纏在腰上的時候,得爽死罷——這種話,我連看到都覺得污了眼睛,他們竟敢就這麽意/淫,難道死得冤麽?”
明一望着他:“可是師兄,這是我的事。”
那只仙鶴怎麽也解不開丹藥瓶的繩子,試了幾次以後終于放棄,但它要走卻又不甘心,便仰頭伸長了脖子,沖明遠讨好地叫了叫。
明遠解下丹藥瓶,倒出一把丹藥,盡數喂給仙鶴,然後指着它道:“我養大的,憑什麽不是我的?”
他一語雙關,明一不是笨人,自然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她在泰州時便有了心理準備,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竟有一種塵埃落定之感。
想來,系統煞費苦心,要的就是這種關系的變化罷。
但她縱使知曉得一清二楚,卻仍舊不得不按着系統的意思走。
畢竟,她狠得下心驅逐問道峰所有對她心懷愛慕之人,但要如何将明遠從她生命中剔除出去?
他們相伴過多少時光,彼此都融進了對方的生命裏,強行分開,一定會是血肉模糊的慘烈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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