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見過太子殿下。”沒有任何懸念,從屏風後面走出來的是薄且。

薄且一出來看到的就是沈寶用的頭頂,她倒是跪得快。

薄且沒叫起,他自己倒是坐了下來,一副閑聊的語氣:“我記得我跟你說過的,你做任何事情都要經過我的同意,不可擅自作主。”

哪裏來的混話,那時他的身份是王府世子,是為了護犢子他的妹妹們才來的警告之言,如今她都主動離開王府了,根本不可能再與王府貴女們有什麽牽扯,她憑什麽做什麽還要與他彙報。

可他是太子,他能撚死她,沈寶用哪敢實話實說,她只說:“那時您還是王府世子,如今,”

“你的意思是,我是世子時管得了你,成了太子反而管不得了。”薄且根本沒讓她把話說完,他其實不該這麽急的,人已經在他手裏,他可以慢慢來。可無論他表現得多麽悠然,他心底的那盆火并沒有熄滅,反而在見到她,聞到她身上固有的味道時,燒得更加熾烈。

只不過這份熾烈已不像逮到她前,燃料全部由怒火組成,而是摻雜了其它的東西。比如占有她,破壞她,而在這些攻擊性的玉望中,薄且甚至還能生出一絲想寵着她的想法。

不過一個小女子罷了,把她放在這個院子裏,她又長不出翅膀來,一眼就能望到她的未來,寵她一些又有誰能知道,又能礙着誰。

薄且這麽想着,心中的那把火越燒越旺,他等不及想做點什麽,否則他心裏燒得難受。

他站起來,走到沈寶用身前,她頭伏得更低了,倒叫他能清楚地看清她那一截後頸。她瘦,他能看到脊骨,這地方的皮膚如她的臉一樣,同樣透白。

薄且這樣看了一會兒,沒有人知道他在經歷什麽,他一會兒覺得得到了清涼,緩解了心火,一會兒又覺得這是在飲鸩止渴,沒涼快多會兒燒上來的後勁兒更大了。

薄且眯了一下眼,沉淪的眼色一閃而過,随即他就擺脫了迷蒙的狀态,眼神變得堅毅起來。

他一把抓住沈寶用的胳膊,把她拉了起來。

沈寶用本就全身戒備地緊張着,忽被薄且來了這麽一手,她差點叫出聲來。但她忍住了,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能過度反抗他,真把他惹急了,沈寶用不敢想自己的下場。

所以,能不撕破臉是為最好,好在目前,他只是把她拉了起來。

“看着我。”薄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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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用一點點擡頭,薄且的臉離她很近,她一下子撞進他的眼中,那目光灼人。

沈寶用朝後退了一步,薄且在掙紮了幾許後,松開了她。

“跟你說話要記得看人,你的規矩不好,以後在這院中做事,讓楊嬷嬷教你規矩,你好好跟着學。”

沈寶用抓住他話裏的細節,“在院中做事”,這有沒有可能,他真是叫她來繡屏風的。

沈寶用從來不是天真之人,但在現下這種無力反抗的前提下,她樂意相信自己的這份樂觀。

她看向屏風:“殿下要繡個什麽圖案?”

薄且招呼她:“你過來。”

她随着他繞到屏風後,那裏有一張長案。薄且拿起筆在長案上的一副長卷上落下最後幾筆,然後道:“這個,繡得出來嗎?”

沈寶用走過去低頭一看,心裏一駭。這畫的莫不是百鬼夜行?可若說鬼又不像,更貼切地的形容該是各式各樣的妖怪。這些妖怪千奇百怪,一個個張牙舞爪,充滿了力量與攻擊性,讓人看了不舒服。

“這個夢,我從小到大都在做,每一次我都能看清一些地方,時間一長,把它們畫下來竟然湊成個長卷。我要你把它們繡下來,以後我天天看着,能夠感受着這份熟悉與親切。”

沈寶用看着薄且平靜地說出這番話,她實在不明白,錦衣玉食沒受過磋磨長大的貴人,怎麽比起她這個經歷過磨難與黑暗的人,內心還要荒涼。

他的屏風,他是主顧,當然是他要她繡什麽,她就要繡什麽。

沈寶用點頭:“要全繡進去嗎?”

“你不是要靠這個為生嗎,就考驗下你的能力吧。”

那只能再緊湊一些了,這畫的布局要變一下了,倒也可行,沈寶用一時滿腦子都是這副繡活兒,她主動走到長案前,自然地拿起筆後,才想起要問一下:“我可以用嗎?”

薄且:“可以,這屋子就是用于你做工用的,這裏的東西你都可以用。”

薄且看着沈寶用拿出一張新的畫紙,然後提筆在上面寫寫畫畫。他先是被她狀态吸引,她眼晴亮晶晶的,裏面散出自信的光。

她很認真,不過是一個帶她回來的幌子,但薄且見她這副樣子,倒也起了些興致,這個游戲開局不錯,有那麽點兒樂趣了。

薄且忽然對她筆下的東西也來了興趣,他低頭去看,發現她的畫功并不好,可以說是亂七八糟,但她是真敢下筆啊,把他長卷裏的內容全部拆分開來,以她自己特有的一套布局重新分配,畫面一下子就緊湊了起來。

她是真聰明也是真偷懶,她把那些他夢中的幻物都編上了別稱,很形象,他不用問她,只要念一念自己就能對上號。

薄且不知道、且也沒注意到的是,他現在的神态。

輕松愉悅的樣子他一般都是用來展現給大家看的,但心裏有沒有輕松有沒有愉悅,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此刻,他的輕松愉悅是發自內心的,但他并沒有察覺,可能當一個人真心地感到快樂時,他根本沒工夫反觀自己,他陷在當下的情緒裏享受還來不及。

薄且看着沈寶用問都不問他,拿手去翻他的畫卷,心裏并沒有升起反感,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除了他自己,誰若是不問他直接碰他的東西,他都會在心裏産生深深的厭惡,只不過他從來不說,不表露出來而已。

但在沈寶用面前他明明是不用忍、不用裝的,可他偏偏一點惡感都沒有。不僅沒有,她這種不分親疏拿起來就看的行為,竟讓薄且覺得十分受用。

薄且只能把這一切都歸為游戲的樂趣,他是這場游戲的掌控者,只要方向不出問題,一切都還在他的控制中,自然他可以允許她放縱一些。

可薄且卻忽略了一個事實,他的情緒是由這場游戲中的主角給他的,而不是游戲本身。

沈寶用一口氣測完了薄且整副長卷五分之一的比例,再給她兩天的時間,她就能全部測完,完成屏風圖案的初稿。

沈寶用放下筆,最後核對了一下“怪物”的數量,沒有錯後,她擡頭懶腰伸到一半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身在何處在何種境況下。

她馬上收了手向周圍看去,還好,薄且并不在屋中,也不知他是什麽時候走的。

沈寶用這才剛松口氣,門被拉開了,楊嬷嬷帶着玺兒還有幾個奴婢出現在她面前。

楊嬷嬷一臉肅穆,玺兒一副清冷高手的氣質,兩個人往沈寶用面前一站,沈寶用覺得冷。

楊嬷嬷道:“沈姑娘,該到晚膳的時間了,咱們府上規矩多,用飯時間、禮節每一個人都要嚴格遵守。姑娘随我先到後面來吧。”

後面?沈寶用這才發現,這屋子還有後院。她跟着楊嬷嬷走到後面,這裏竟有一個淨室,有人已将木桶裏的熱水倒滿。

楊嬷嬷拿過身後侍女手上托盤裏的東西,道:“沈姑娘是從外面進來的,用膳前需先淨身。”

吃飯前還得沐浴,又不是重大節日或是要祭祖,規矩确實是不少。

之前薄且已點過她,說她沒規矩,要楊嬷嬷給她立規矩來着。這氣勢一看就是帶着命令來的,沈寶用怎麽可能不遵守。

她道:“我知道了,嬷嬷把東西放下,我自己來就好。”

楊嬷嬷不為所動:“沈姑娘可能與我們府上的習慣不一樣,還是奴婢親自來給沈姑娘展示的好。”

沈寶用決定退一步:“讓她們來。”

她說的是楊嬷嬷身後的侍女,楊嬷嬷一步不讓:“姑娘,請守府上的規矩。”

楊嬷嬷把狗仗人勢展現得淋漓盡致,好似她在服侍你,實則态度傲慢,一副要好好清洗髒東西的樣子。

沈寶用也是野慣了,當年她剛被沈家收養的時候,哪怕心裏明白不能讨人嫌,要讓養父養母喜歡她,但她在一些生活習慣上還是堅持了自己的習慣。

此刻,從來沒在外人面前脫過衣服的沈寶用,怎麽可能與看她如看樂色的楊嬷嬷坦誠相見。

她不從,讓她們離開,但人在屋檐下,她勢單力薄,楊嬷嬷一個眼神,沈寶用就被侍女們控制住了。

她們一邊作勢要脫她的衣服,一邊聽楊嬷嬷說:“所以我常說,大家閨秀知書達理,就不會這麽扭捏,那些沒規矩的,到頭來反倒弄得自己沒臉。我們怕什麽啊,不過是麻煩一些,反正丢人的又不是奴婢們。”

“我自己來,我知道了。”沈寶用怕了,只不過四個侍女她都掙不開,更不要說一直站在旁邊未出手的玺兒。确實如楊嬷嬷所說,她勢死不從的結果就是被人強行執行命令,最後受到損害的只有她。

“那請姑娘快點吧,時間也不早了,過了晚膳的點兒耽誤了主子用飯就不好了。”楊嬷嬷催道。

沈寶用閉了閉眼,利索地讓衣裙落地,正要進到木桶中,楊嬷嬷又說話了:“先等等,”說着從托盤裏拿出一把木尺一樣的東西,“啪”地一下打在了沈寶用的肩膀上。

不疼,真的不疼,但侮辱人的意味明顯。

“扭過去。”楊嬷嬷命令道。

見沈寶用梗着脖子不動,楊嬷嬷又說:“姑娘還是沒明白,有些事你聽話些反而能給自己掙面子,你不服把,最後受到羞辱的只能是你自己。宮裏的娘娘又如何,這裏你要經歷的每一項,她們也一樣都少不了。”

楊嬷嬷把木尺落在了她另一側肩上:“你要明白,你将面對的是何等尊貴的貴人,是把你從裏到外火燒水滌都有可能玷污到的貴人,豈容你放肆。沈姑娘若是想嘗一下強迫的滋味,雖說老奴已多年沒碰上你這樣的了,但手藝未忘,倒是可以在姑娘身上重新練練手。”

沈寶用咬緊牙關,她一定一定不要被留在這裏,她不要侍候貴人,他們不拿她當人,他們這樣是不對的,但沒有人說他們的不是,只會一味地定她的罪。

楊嬷嬷看着沈寶用轉過了身去,她眼睛毒,不需多看心裏就有了成算,難得的好嬌娘,可惜出身不好在前,失貞不潔在後,要她說,就算只做個玩物,也辱沒了殿下。

楊嬷嬷手中的木尺耍得很溜,一會是擡高胳膊,一會是改換站姿,沈寶用照做後,她也沒為難,放下東西道:“水要涼了,沈姑娘趁熱洗吧。”

說着她就帶人出去了,這會兒也沒人吵着要服侍她沐浴了,幾個侍女聽楊嬷嬷的,把手中的東西放下揚長而去。

只有玺兒還守在門口,她這會兒倒是扭開了頭:“我在這兒等着姑娘,姑娘有什麽吩咐只管說。”

什麽吩咐都沒有,沈寶用只覺得累,還有臊。明明楊嬷嬷的那把尺子并沒有碰什麽不該碰的地方,但整個過程,讓沈寶用有種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是否好用的物件,一個是否帶菌的寵物的感覺。

終于,沈寶用收拾好一切,她已找不到她穿來的帶有“水墨坊”字樣的衣服了,在穿上楊嬷嬷給她留下的唯一一套衣服時,沈寶用發現自己左邊的胳膊有幾道紅痕。

她這才想起,應該是薄且剛才抓她胳膊時留下的,這一看就是使了狠勁兒的,可她當時太過緊張,根本沒感覺到疼,現在倒是火辣辣的。

玺兒帶着她一路出了院子,沒走多遠,也就是她身處的這個院子的旁邊,玺兒停下了腳步:“姑娘進去吧,就是這裏了。”

倒也能看得出來,這院子該是這整個宅子最中心的位置,雖這宅子的其它地方皆精致無比,但這裏還是能看得出來更勝一籌。

沈寶用步入其中,過了一道門,就見薄且坐在擺滿飯菜的圓桌上座。

他見她停步不前,道:“看不到在等你嗎,還不快走幾步過來。”

沈寶用剛經歷了楊嬷嬷給上的一堂規矩課,想到楊嬷嬷之所以那樣做,皆是在為薄且忙活兒,未來要面對的貴人,不就說的是他嗎,當今的太子殿下。

沈寶用像踩在釘子上,艱難地移步到桌前。

“坐過來。”薄且道。

沈寶用沒全聽,坐在與他相隔兩個凳子的地方。薄且沒挑她的不是,擡手去拿碗,就見離他還很遠的沈寶用全身一抖并向後躲,差點沒坐穩坐到地上去。

這可比剛見到他時反應要激烈的多,現在他要是像剛才那樣抓她胳膊,她還不得蹦起來。

薄且看着沈寶用戒備的眼神,驚弓之鳥的樣子,他倒知道她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楊嬷嬷提前跟他彙報過了,奉太後之命,會給沈寶用做檢洗。

薄且并沒想着瞞太後,沈寶用是個大活人,就算他把她放在這座宅子裏一輩子不讓她出門,太後那裏也是瞞不住的。

但因他之前對女色的表現,太後對沈寶用有些過于好奇,今日楊嬷嬷帶過去的四名侍女,皆是宮中太後派過來的,可見太後對此事重視的程度。

沒有人敢拿檢洗的具體過程來污了薄且的耳,但他也能想象到一些,沈寶用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這會兒看着也是有些被吓到了。

這倒是不利于他這場游戲的展開,她光顧戒備與害怕了,還談什麽樂趣可言。

于是薄且在與沈寶用吃了這頓晚膳後,他沒有再見她,好像他召她來只是為了讓她繡屏風。

而沈寶用也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屏風上,她一心想着趕緊弄完趕緊離開這裏。好在這幾日薄且沒來,楊嬷嬷也沒來,只有玺兒什麽時候用人什麽時候就會出現。

這樣過去了幾天,在沈寶用全神貫注地投入到繡活兒中,沒有那麽戰戰兢兢時,薄且又把她叫到了自己院中。

她剛一坐下,丫環們就開始往她面前擺各種好吃的,擺好後她們就退下了,屋裏只餘她與薄且。

薄且在看書,這場面似曾相識,不過這一次薄且沒有訓斥她,而是溫和地對她說:“不知你愛吃什麽,讓人都買了一點,多少嘗一嘗,你為我沒日沒夜的做工,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沈寶用從來沒得到過薄且這樣的對待,她以前是希望過,希望薄且對她能像對待外人那樣虛僞,但此刻他這樣做了,她卻領不了這份情,她整個人都在想,他在使什麽花招,他有什麽目的?

但沈寶用嘴上道着謝,也象征着每樣都吃上一點。

薄且表面上在看書,但其實一直在觀察着她,見她乖巧地坐在那,不像以前在王府他送去的東西一口不碰,而是每一樣都有吃,看着還受用,他嘴角微微上翹。

沈寶用不偏不倚,真的做到了每一樣都吃一口,吃完後她把茶杯拿了起來,還是熟悉的香氣,不過這一次,沈寶用喝了。

做完這一切後,她站起來對薄且道:“殿下,東西我都吃過了,謝殿下款待,屏風的繡活兒還有很多,我先退下了。”

薄且剛得了趣,但為了讓這份樂趣長久,他不敢逼她太甚,只假意大方道:“你喜歡吃就好,屏風的事有勞你了,不過也不用太過着急,只是我個人賞玩的東西,不着急要的。”

你不急我急,沈寶用暗道,福身後離開這裏。

打這天開始,薄且幾乎每天都要叫沈寶用到他院子裏,有時是同樣的好吃的弄一桌,有時會拿出好幾套茶具,親手給她泡茶,說是看出她不喜歡金霜大葉,他還有很多私藏,讓她再品一品,找出她愛喝的。

除了拉着她吃喝外,薄且還會讓她看他作畫,看他寫字,還會出謎語讓她猜,還有還有,他還會撫琴,就坐在她面前彈,那樣子好像他彈出的每個音符都是彈給她的。

沈寶用每天過得都極不真實,薄且這是在幹什麽?楞要說的話他的形為十分眼熟,竟是象極了他養父對待她養母的樣子。

可她養父養母是正經夫妻,是鹣鲽情深,她與薄且與此根本就不是一路子的。沈寶用隐隐覺出,難道薄且是在向她示好?是在告訴她,跟了他後他就會這樣對她?她可以一直與他風花雪月?

可他不知道,沈寶用并不喜歡養父養母的相處方式,她不喜風雅,也不貪圖男人對女子的寵愛,她親生父母的感情生活一踏糊塗,她在外流浪的日子只練就了她一顆強大的心髒,以及堅毅的內心世界。

她不需要男人給她買零嘴,不懂欣賞他們吟詩作對的才華,有那功夫不如多多掙錢,然後把錢都給她,她拿着再去生錢,那才是靠得住的男人。

這種靠着投胎命好,什麽都不用做就可以吃好的穿貴的,不用為生計發愁沒事只會舞文弄墨,她主宰不了不好騙的,抱歉,她實在欣賞不來。

沈寶用在被窩裏狠狠地搖了搖腦袋,她在想什麽,她是瘋了嗎,薄且怎麽可能向她示好,他根本沒必要啊,若他真那麽做了,要不,是他無聊,要不,是在報複她私逃而戲耍她罷了。

最近沈寶用都睡得不好,迷迷糊糊間太陽又升起來了,她開始提心吊膽薄且今日又要做什麽。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正好今日是她在繡坊本該休沐的日子,來時她問過掌櫃的,就算是去到主顧家繡這種大型繡活兒,也是可以休沐的。

于是就在薄且又叫她過去時,沈寶用提出了請求:“殿下,今日是我休沐的日子,我想回繡坊一趟,還有,我有好久沒去見母親了,也想趁今日去趟王府,讓母親不要再為我擔心。”

薄且沉默了一下答應了,他才不怕她再跑掉,玺兒已被他派到沈寶用身邊,在她看得見看不見的時候,玺兒都會在她身邊,沈寶用想再跑是不可能的。

不得不說,薄且天天對着她笑,不再呵斥,與她進行看似平等的交流,這些都不如他放也出去來得安心。

沈寶用的喜悅是肉眼可見的,薄且這幾日的好心情蒙了層灰,他甚至有些後悔,不止是後悔答應了她出府,他還後悔早知不跟她玩什麽征服的游戲,管她心裏怎麽想,直接扣了人,讓這世上從此再無小乞丐沈寶用,再無繡娘沈寶用,只有他院裏的侍妾。

沈寶用像個快樂的小鳥一樣飛出了院子,飛出了佑前巷,她回到水墨坊的時候與陳松算是擦肩而過,她若早回來一會兒,就能見到他。

可惜她晚了一步,她哪知道就是因為晚了這一步,而險些害了陳松。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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