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沈寶用不确定年長繡娘手心是否布滿老繭,她決定明天留意一下。

天一亮,沈寶用就準備行動。吃過早飯後,各位掌櫃的會來探視,探視結束後,她們就要全部進到大屋,進行一整天的刺繡。

所以,這段時間是沈寶用摸清情況的最後機會,況且王掌櫃的會過來,若她能确定這繡娘是陳松要找之人,她正好讓王掌櫃的去都城府禀報。

一切都來得及,時機也剛剛好,沈寶用在洗漱完畢後靠近了年長繡娘。這時對方手中已不見那個馍,沈寶用問:“你手沒事吧,要不要跟監管說一下,今日比試要一整天不能出屋,你可堅持的下來?”

對方全程低着頭,視線只看着地面。聽沈寶用這樣說,脖子一扭眼神朝上瞥了她一眼:“不用。”

沈寶用能清楚地看到她食指與中指确實是一樣齊,沈寶用見過中指與無名指一樣齊的人,但還真沒見過這兩根手指一邊齊的,這算是天賦異禀了吧,據陳松說,死在她手上的人快裝滿一本案冊。

沈寶用自然地坐到嫌犯旁邊,她拿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倒出一些油狀物,然後把整個手塗了個遍,有人看到問她:“這是什麽?”

沈寶用:“我們掌櫃給的,說是松弛筋骨的,一會開始就要繡一天的繡品,手若累僵了怕是堅持不下來。”

看着對方一直盯着她看,沈寶用把東西遞過去:“你要用嗎,我這有一滿瓶呢,要試試嗎?”

對方高興地道:“那謝謝你了,我用一點。我見過這個清油,我們掌櫃的已不常做活,但她每次做活前都會抹這個,你們掌櫃對你真好,這個東西可不多得,也不便宜。”

“是嗎,這我倒不知道,但我們掌櫃的确實待我們很好。”沈寶用一邊說着一邊接過對方還回來的小瓶。

她忽然對身邊的嫌犯道:“你昨天手受傷了,這個還有緩解疼痛的功效,你要不要試試。你不要不好意思,大家互相幫忙嘛,若是因為被踩的那一下而耽誤了比賽,得不償失。”

這次對方倒沒生硬地拒絕她,看得出來她對這場比試還是很在意的。也是,王爺為了逼真,特意加了一條,這一屆的繡坊仙子可以得到一張通關證,乘船去往外海參觀學習,費用也由王爺掏。

想來,她東躲西藏,每天都過着提心吊膽的日子,加上新來的都尹開始重查舊案,她該是最希望能跑到外海的吧。

沈寶用不給對方遲疑的機會,把手往前一伸:“我給你倒上,傷的是右手吧。”

對方猶豫着伸出了手來,沈寶用眼中精光一閃,她看清了,嫌犯的右手掌心真的是布滿老繭,這是在練鐵砂掌嗎,否則的話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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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寶用不敢表現出驚訝,她鎮定地把清油倒在了對方的手掌裏,那清油一接觸到她的掌心,可能是感覺到了舒服吧,對方把另一只手也展開伸了過來。

這下沈寶用可以完全确定,這人就是陳松要找的嫌犯。

沈寶用把瓶子收回蓋好蓋子正欲揣回袖中,就聽嫌犯道:“可以把這些都給我嗎?”

沈寶用一楞,本能地正欲答應,但她心裏忽然一突,笑道:“那可不行,你也知道這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我問過監管了,這清油是可以帶進去的,我自己還要用呢。”

對方沒說話,重新把頭低下去,又開始目視地面。

沈寶用心跳得厲害,她也不知在緊張什麽,也許是她過于謹慎了,這種情況下她就是該小器一些才正常,若是大大方方地把東西給了對方,估計在場所有人都會覺得奇怪,哪有對見沒兩面的陌生人這麽好的。

還好她穩住了,按照正常情況來處理了對方的要求。

早飯過後,參賽繡娘們背後繡坊的掌櫃的都來了。沈寶用注意到,嫌犯的掌櫃也來了。

沈寶用打遠就見到王掌櫃的笑臉,掌櫃的壓低聲音說:“甲等呢,丁院甲等。”

這事沈寶用還真不知道,但她也明白這不是能大張旗鼓說的事,她只道:“您消息真靈通。”

王掌櫃不無得意:“你一會兒好好繡,你若是把繡坊仙子的名頭拿下來,我給你弄個單屋,你自己住。”

沈寶用也就一聽,她趕緊說正事:“剛才從我身邊走過去的那個最年長的繡娘,您看見了嗎,她是哪家繡坊的?”

王掌櫃臉色一正:“她怎麽了?”

沈寶用把她的懷疑說了,王掌櫃吓了一跳,她認識那位掌櫃的,規模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是正經的繡坊。

“這,這,咱們要怎麽辦?”

“您先別慌,人在這裏跑不了,您一會兒離開後去到都城府,把我跟您說的話禀報給陳大人,我跟您說的您都記住了嗎?”

王掌櫃:“記住了記住了,那我現在就去。”

“跟您說了別慌,能犯下那麽多的案子,這嫌犯一定不簡單,您別讓她瞧出來,正常怎麽來怎麽去您就怎麽做,出了這大繡院您再急。”

“好,我知道了。”王掌櫃按沈寶用所說,之後她們不再說此事,王掌櫃正常地囑咐沈寶用進大屋後要注意什麽,讓她放輕松別緊張,争取把繡坊仙子的名號拿下來。

沈寶用心裏裝着事,一一應下掌櫃所說。她不知道陳松得知此事後會如何做,但大致該是在比賽時就埋伏好,待比賽一結束就沖進來把人抓了。

探視時間一到,王掌櫃馬上離開大繡院,期間嫌犯的掌櫃與她打招呼,她心跳得“砰砰”的,但還是笑着與對方寒暄了幾句。

待一坐到轎中,她馬上道:“快快,去都城府。”

陳松聽到水墨坊的王掌櫃找,一下子就想到了是不是沈寶用出了什麽事,她不是被關在大繡院裏比試來着。

陳松馬上召王掌櫃的進來,他自己也迎向對方。

“陳大人,大繡院裏出大事了……“王掌櫃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與陳松說了。

陳松聽到是沈寶用讓王掌櫃來的,他覺得此事該是十拿九穩。以前他常常與她說起此嫌犯,嫌犯的特征她早該熟記于心,能讓掌櫃的跑這一趟,那繡娘一定有問題。

“這事我知道了,王掌櫃回去不要說與其他人聽,你也不要再去那裏“

王掌櫃直點頭:“知道知道。”

讓人送王掌櫃的出去前,陳松又問了一句:“王掌櫃想想,沈寶用還說了什麽,有還有漏掉的信息?”

王掌櫃忽然想到一事,她猶豫着:“也不知有用沒用,”

陳松馬上鼓勵她道:“你說。”

王掌櫃:“阿用說,不知那嫌犯是不是在試探她,她為了看清對方的掌心,拿了清油給對方塗手,對方竟不合常理地找她要整瓶,”

“你是說,對方讓她塗了?”陳松打斷她,緊張地問。

王掌櫃:“啊?塗了。是阿用親自給她塗的,若不是這樣她怎麽可能看清她那滿手心的老繭。”

陳松什麽都沒說丢下王掌櫃,一邊朝外走一邊喚人:“柳侍令何在?”

“卑職在!”

“你馬上整頓兵列,随我去大繡院抓人!”

“是!”

王掌櫃看着陳大人這麽急,心裏開始突突,不是要出什麽事吧。

陳松是急了,他沒有告訴沈寶用,嫌犯名叫厲娘,人如其名,是個厲害角色。她是不會輕易讓人看到她手心的,凡是被她主動出示手心的人,最後都會被她滅口,哪怕對方是無意間看到,她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像沈寶用這種情況,嫌犯主動展開手掌給她看,顯然對方已起了疑心動了殺機,根本沒打算留她性命。

嫌犯一直沒被抓住,謹慎與兇殘缺一不可,陳松不敢賭對方會在什麽時候下手,她們在一個大屋裏比試,而刺繡時正需要聚精彙神,嫌犯很可能會趁此時動手。

大繡院,十二位繡娘依次進入大屋,沈寶用發現嫌犯就坐在自己右手邊的位置上。這樣也好,待比試結束,她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的動向,說不定可以給陳松放消息。

而此刻,她提醒自己不能因為此事而影響了比賽,她沉下心來聽總管事把主題告訴她們。

這一題出的倒是簡單,沒有畫作沒有詩詞,而是由總管事口述。題目很簡單,就是讓她們以初夏為題,繡一副應景的閨中圖。

看似簡單的題目,能入手的地方卻很多,考的除了繡技還有巧思。

沈寶用一下子陷入沉思,她得好好想一想要繡點兒什麽,才能讓人眼前一亮奪人眼球。

那副丁院的祝壽圖她就花了心思,并沒有直接把詩句中的仙鶴祝壽繡出來,而是繡了一副,積善之人夢到此景,醒來後大病全去,成了真正的南山之人。

想來她能奪得丁院甲等,是這副有別于其他人的心思立了功。所以這一次沈寶用不能拿起來就繡,她還是要好好想一想。

就在沈寶用用心之際,她根本不知道危險正在降臨。

她旁邊的嫌犯果然如陳松所料,不管沈寶用是真的發現了對方的身份還是無意為之,她都不會放過沈寶用,欲殺之後快。

厲娘從懷中掏出她那個髒馍,用手撚了一塊放進嘴裏,然後把馍放好,待右手再現時,她的指甲全都變成了青紫色,若仔細一觀會發現,那并不她的指甲,而是修剪得如刀尖一樣的利器,每個手指間都有一個,發出幽幽的紫光,好不詭異。

厲娘深運一口氣,她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地送沈寶用去死,所以動靜要做到最小。

好在這場比試中間是沒有休息時間的,總管事嫌累早就出去到偏房休息,留下的監管所坐的位置是看不到這裏的。

厲娘不是沒考慮過待比賽結束後再殺沈寶用,但她的性格就是如此,發現于自己不利的存在就要馬上除掉,她這種直覺救過她無數次,她就是靠此才一直沒有被抓住。

厲娘慢慢地吐出剛才運進去的那口氣,她感覺周遭慢了下來,自己的身體變輕了,并伴随着一種興奮,殺戮的興奮。

她已經很久沒有殺人了,其實比起刺繡她更喜歡的是擺弄她手指間的這些小玩意,也正是因為她對它們的喜愛,所以她的掌心全是被它們磨出來的繭子。

厲娘身子向後傾,眼神變得狠厲,她全力擡起右手,正欲一擊即中,忽然大屋的門被轟開,聲音驚動了所有人,一時驚呼聲驟起。

沈寶用也受到了驚吓,一時不知發生了什麽,她只見陳松朝她飛撲過來,她的鼻子磕在他胸口上,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

緊接着她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施加在陳松身上,陳松抱着她朝地上倒去。這種時候他還不忘護住她,她感到她的後腦被他的大掌接住,“咚”地一聲,是她後背砸在繡凳上的聲音,除了背部無可幸免地感到疼痛,其他部位都還好。

沈寶用這時已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嫌犯要殺她,而陳松在千鈞一發間,替她擋了這一下。

明白發生了什麽的沈寶用呆住了,她像是被點了穴一樣,什麽背痛鼻子痛全都感受不到,她直楞楞地看着陳松,好像天地萬物都不存在了,眼裏只有他一人。

但危險并沒有解除,厲娘見到這麽多官兵而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她怎麽就栽在一個小丫頭手上。她到底什麽來頭,怎麽會知道她的特征,她的過去?

但沒關系,她不需要知道這些,她要做的就是殺死她,凡惹到她的人,她向來是不會讓他們的命留到明天。

也不知厲娘做了什麽,她的嘴唇一下子變成了紫色,與她重新換上的利爪一個顏色,而上一副全部留在了陳松的後背上。

陳松暗罵了一句娘,只在卷宗上看到的陰邪東西,如今正在他的身體上,這滋味可真不好受。他知道自己中毒了,如果不趕緊解毒,就算是體質如他,這一關也不好撐。

還好他來得及時,就沈寶用這樣的,要是捱厲娘這一下,估計半條命也就沒了。

柳侍令慢了一步,他哪想得到,他們大人會一下子就沖了出去。

此刻他到是沖了過來,不想嫌犯手中還有暗器,柳侍令知道這位是用毒高手,他馬上大喊:“躲避!有毒!”

這一句喊醒了沈寶用,她本放在陳松胳膊上的手一緊,随即聽到陳松“嘶”了一聲,不知是被自己攥的,還是他被傷得很重,她馬上松開手。

也就在這時,陳松一個鯉魚打挺,人朝後面站了起來。這下子,他與厲娘直接面對面,陳松撥刀與她戰在了一起。

柳侍令也帶着人跟了過來,但陳松沒給他們什麽機會,厲娘擅使毒,但近身打鬥她就不是對手了。本來她投降陳松不會傷她,但她固執,非要與陳松鬥個你死我活,還在其間向沈寶用出手,陳松看出她的用意後,不得不給了厲娘致命的一刀。

厲娘倒在地上,嘴裏一邊冒血一邊道:“你,你也活不成,我的毒無人能解。”

說完這句話她就開始倒氣,陳松靠近她,低聲道:“你可能不知道,我母親是做什麽的,我身嘗百毒你這點兒東西根本不夠看的。”

厲娘終是沒了氣息,但她死不瞑目,終是不肯閉眼。

沈寶用聽不到陳松在說什麽,她只聽到了厲娘所言。她一下子坐了起來,朝陳松而去。

她也不管什麽男女授受不親,特別虎地一把把陳松後背的衣服撕開,陳松這個疼啊,差點叫出來。

他回頭看向沈寶用,問:“你在做什麽?借機報那一刀之仇?”

沈寶用理解不了他的玩笑話,她臉色發白,她這樣子倒是叫陳松一楞,他發現自己見不得她這樣,馬上打哈哈道:“怎麽了,跟你開玩笑呢,平常不是挺經逗的嗎。”

沈寶用看着陳松已全部變紫的後背,不止顏色不正常,五道血痕血肉翻飛,傷口極深。她語氣嚴肅道:“你知不知道你後背都什麽樣了嗎,這就是中毒嗎,她說沒治的,她剛說了沒治的……”

沈寶用嘴裏重複着這句話,陳松看她這個樣子,馬上道:“治得了,什麽毒都能治,別聽她瞎說。”

但柳侍令這時插話道:“可厲娘的毒無人能解,還沒聽說中了她的毒的人能活下來。”

柳侍令一個大男人,語氣裏竟也帶了哭腔,陳松想說他還沒死呢,一個個的是要現在就哭喪嗎。

厲娘的毒是厲害,陳松替沈寶用捱這一下時也沒有完全的把握,但他知道若是換沈寶用來,那就真的是沒救了。換成他,從小見毒嘗毒,應該還有些生機。

此刻,他感受着後背之毒向全身散發的進度、力度,雖知自己死不了,但也得脫層皮。民間竟有如此用毒高手,可惜死了,要不他一定要把她的根挖出來,把此毒為他所用。

就在陳松想着怎麽安撫住沈寶用,沈寶用忽然安靜了下來,她把目光轉向厲娘的屍身,眼神中升起了希冀。

還沒等陳松弄明白她是怎麽了,就見沈寶用撲到厲娘身前,快速地朝她懷裏掏去。

她掏出一個灰不啦唧的東西,然後就見她在這東西上咬了一口,厲娘的東西可不是随便能入口的,陳松吓死了,他撲過去打掉沈寶用手裏的東西:“吐出來,快!”

沈寶用沒吐,她咂摸着嘴裏的滋味,與陳松擅毒有異曲同工之妙,沈寶用流浪的生活中,哪能總吃到新鮮的食物,她嘗的東西多了,自然練就了一副敏感的舌頭。

她能肯定她吃的東西沒毒,但它卻也不同于正常食物,這不是個普通的馍,這是做成馍的形态沒有變質的東西。

可為什麽這東西要做成馍的形狀,且都這麽髒了卻還沒有變質,那只能說明,用毒人也會被毒反噬,所以嫌犯才要不停地吃這東西,不是這東西好吃,而是這東西她必需定時定量的吃。

沈寶用還是很謹慎的,她自己先吃了,這樣的話如果這東西有毒,就證明她猜的方向不對,再給陳松想別的辦法解毒,不至讓他二次中毒。

沈寶用感覺到自己一點事都沒有,她過去把髒馍撿起來,掰下一大塊,然後回手就把這塊馍往陳松嘴裏塞。

陳松看那個顏色本能地就想吐,而沈寶用瞪着他,命令他道:“吃下去!”

她命令他還不算完,她還兩只手掌疊在一起捂住了他的嘴,陳松本就中着毒,渾身無力,被她這樣堵住口鼻,只得把嘴裏的東西咽下去。

這一咽,他就發現了其中奧妙,原來母親與他說過的,百步之內必有解藥是真的。厲娘的毒、厲娘的解藥都在她身上,可謂正中這個規律。

陳松看着沈寶用緊張的神色,他笑笑道:“你猜對了,這是解藥。”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陳松卻一敲沈寶用的腦袋:“你瘋了,如果你沒猜對呢,如果這個也有毒呢,你現在還能在這兒沖我傻笑。”

他還真下死手,沈寶用被他敲疼了。不過她什麽都沒說,沒反駁沒解釋,只是看着他笑。

陳松能拿這樣的她怎麽辦,他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沒辦法走出大屋。

明明是抓到了要犯,破了大案,所有人又都全部平安,這樣光彩的時刻,他應該昂首挺胸大闊步的走出去,而他卻因衣服被沈寶用撕破了,而出不得屋。

他喚:“柳侍令。”

“是,大人,有何吩咐?”

陳松一指自己後背:“還有衣服嗎?”

柳侍令馬上反應了過來:“屬下這就去找。”

好在是在大繡院,最不缺的就是衣飾,不一會柳侍衛就找來了一件與陳松身材差不多的衣服。

大屋裏其他繡娘都已離開,厲娘的屍身也被擡走,屋中只剩等衣服的陳松與守在他身邊不肯離去的沈寶用。

大屋裏正好有比賽用的格間,陳松步入其中一間把衣服換了下來。沈寶用在外面問他:“需要幫忙嗎?”

陳松像被踩到了一樣:“不用!”他是真怕了她了,怕她像剛才那樣虎,直接進來要幫他換衣服。

沈寶用沒直接闖進去,只在外面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麽,你現在是病人,病者面前無男女,不過是件上衣,那河邊穿着亵褲光着脊背洗澡戲水的,我打小看到大,這有什麽了。”

陳松不說話,只是手中動作快了不少,拜沈寶用所賜,他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慢下來,真是比好人還要快的穿好了衣服。

後背模糊的血肉肯定是沾在了衣服上了,但現在顧不了這些,他作為都城府的都尹,是要這樣表面光鮮亮麗地走出去,這都城想看他笑話的人太多了,他雖不在乎被人看笑話,但他此刻不想。

他出來後看着滿臉關切的沈寶用,是的,他此刻不想。

一直潛伏着的阿感,心中泛苦,如今他已知沈姑娘于太子殿下意味着什麽,一想到他要把今日這一幕原原本本地彙報給殿下,阿感就有烏雲壓頂般的感覺。

作者有話說:

小寶要被豪奪了,而我發燒了,我們倆都算是塵埃落定。小寶後續會如何請各位看官往下看,而我是不會斷更的,我會保持日更的,以此回報一直以來追更的老板們,咳咳咳咳咳……不是說快好時才咳的嗎?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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