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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紀大了确實容易缺覺。”◎
聞言,梁昭月愣了一秒,眼神落在男人身上許久不曾移開,她垂眸淺笑:“好久不見啊,陸青桉。”
“還敢見我?”
他的語氣淡淡,眉眼總是清冷。
梁昭月笑容僵在臉上,她過去将事情做絕,又連夜跑去了紐約。她當然知道陸青桉當時恨她恨得咬牙切齒,對她自然沒什麽好臉色。
她甩了甩手臂,笑的十分牽強:“來找我爸?”
兩家的婚事目前還未有任何明确的消息,所以她并未提及梁晨星,即便陸青桉或許是真的來找自己妹妹的。
陸青桉沒有回應。
他身後的梁晨星也來到跟前,她早已穿戴整齊,上前打斷了他們的談話:“爺爺說讓我們過去吃午飯,陸大哥也要過去探望,便一道送我們過去呢。”
“那你們這是……”
梁昭月以為是他們先行過去,她自己另想辦法,她原本計劃現在就跑,但爺爺想見她,跑路計劃只能暫且緩緩。
梁晨星說:“去悠悠那找你。”
梁昭月恍然大悟,撓了撓頭說道:“那我上去換下衣服。”
說罷,梁昭月繞過兩人,一路小跑上了臺階回家換衣服。畢竟是去見爺爺,她在穿着上有所收斂,大多以淺色幹淨為主。
換好出來時,梁昭月看見臺階下的兩人并未離開,還在原地等她,兩人似乎相談甚歡。
至于聊些什麽,她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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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昭月兩三步跑下去,說道:“走吧。”
爺爺住在梁家的老宅子裏,那宅子也有些年頭了,只是那裏有太多過去的回憶,爺爺總是不願離開。
雖說兩家距離不遠,但對于梁昭月來說,這不過二三十分鐘的車程,足以讓她坐立不安。
梁晨星不喜歡玩電子産品,便同前排的人陸青桉攀談起來:“說起來,陸大哥和我姐姐沒見過幾次面,應該不怎麽熟悉。”
陸青桉的視線往後看了眼,下意識擡手扶了扶眼鏡,笑意淺淺:“慢慢就熟了。”
梁昭月很顯然被這個回答驚到,笑容僵在臉上,手裏的酸奶瓶差點被她捏爆,她咬了咬牙低聲說道:“倒也不必。”
她咬着下唇,心虛都寫在臉上就,這話可是四年前她跑去撩陸青桉說的話,沒想到這人這麽記仇,現在還記得。
“什麽?”梁晨星沒聽清,“對了姐,爺爺近來身體不适,不如今晚我們多陪陪他老人家。”
“可以啊。”梁昭月雖說着急跑路,可提到梁爺爺,她總是不舍,“不過爸媽同意嗎?或者你藥都帶了嗎?”
“還沒,讓人送去就好了。”
梁昭月點了點頭,玩起自己的手機,同宋知悠研究從老宅離開的計劃。
倒是梁晨星格外的話多,她輕聲說道:“姐你怎麽從悠悠那回來話少了許多?”
“嗯?困得吧。”梁昭月假裝打了個哈欠,說道,“她那人能折騰,昨晚睡得晚了。”
說完,梁昭月餘光瞥見梁晨星的眼神一直落在前排的座位,她心裏大概也有了底,看來她這個妹妹對陸青桉倒是情根深種。
她無聲笑了笑,回想起陸青桉這人的性格品行,倒是個不錯的歸宿,倘若他們真能聯姻,對于梁晨星而言,也不會吃虧。
畢竟陸青桉這人的脾氣秉性,她梁昭月最清楚不過了。
他們是何時遇見的,梁昭月差一點就要忘記了。
啊——記起來了。
是梁昭月的十八歲。
那一年,臨近高考,梁昭月在學校犯了事,把一位女同學關在廁所裏不說,還給對方潑了冷水,原因是她與那位女同學互看不順,所以對方便弄髒了她最貴的那條裙子。
作為報複,她自當以牙還牙。
說起來這在她的學生時代,只是所有禍事中最不起眼的,畢竟她在所有人眼裏,是個惹不起的壞孩子。
至于如何碰見陸青桉,起因是那天梁晨星病發在醫院手術,她們的父母分不開身來,便拜托了剛回國的陸青桉。
後來梁昭月才聽說,是陸青桉性格使然,不願讓長輩為難,才主動提出讓他來處理梁昭月的事。
她還記得那天在辦公室,陸青桉輕輕叩響辦公室的門,态度謙遜恭敬,詢問着老師的姓與名,以及事情因果。
他走上前,微微躬身,眉眼柔和。
他說,老師您好,我是梁昭月的家長,有什麽事同我講就行。
梁昭月此時正在氣頭上,嚼着口香糖,肆無忌憚的吹了個泡泡,吊兒郎當道:“不是,您哪位啊?”
陸青桉這人脾氣很好,并未同梁昭月過多計較,只說給對方如何賠償,以及再不觸及梁昭月的前提下解決此事。
這也是梁昭月頭一次犯事,沒有寫檢查和在升旗儀式上通報處理。
離開學校,梁昭月大步向前走,卻聽見身後的人說道:“我姓陸……”
梁昭月不想聽他的自我介紹,打斷他,直接問道:“沒興趣知道,是他們讓你來接我?”
陸青桉停頓了下,緩緩笑說:“嗯。”
梁昭月不再開口,順着陸青桉的眼神看到了遠處停着的一輛黑色的車,她這時對車的品牌不怎麽感興趣,只知道很貴,直到看見了車牌。
一串連號,什麽地位可想而知。
她指尖握緊書包的肩帶,側眸看向身側的人,笑問:“你剛剛說你叫什麽來着?”
陸青桉很顯然沒想到她的變臉速度如此之快,猜到緣由,他也只是笑了笑,漫不經心地問:“現在有興趣了?”
梁昭月尚不覺得尴尬,靠近了陸青桉一些,擡眸湊到他跟前,笑聲帶了些甜膩:“哥哥可不能這麽無趣哦。”
“陸青桉。”他別過臉,躲開梁昭月的眼神,“我送你去見伯父伯母。”
梁昭月“哼”了一聲,不等陸青桉再說什麽,兀自地鑽進車的後座,吩咐起人來。
這是兩人第一次接觸,還算和諧。
到了老宅,梁爺爺早早拄着拐站在門口來迎他們,他看見梁昭月,眼裏泛起了淚花:“我們昭昭終于回來了。”
梁昭月離開四年,雖說常通電話,但到底甚是思念。她小跑過去挽着梁爺爺的胳膊,乖巧道:“爺爺是不是想我想的都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啦。”
梁爺爺哈哈大笑道:“我想你氣死我呦。”說完,轉而又沖着梁晨星說,“星星身體最近還好吧?青桉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梁晨星說:“好多了,這不是爺爺想見姐姐,我也就跟着過來了,正好蹭個飯。”
“那我們星星今天可來對了。”
陸青桉回道:“晚輩許久沒能來探望您老人家,今天得空便過來了。”
梁爺爺笑了說:“這孩子,說話老是端着,跟他家那老東西一個樣。”
梁昭月聞言,餘光瞥了眼一旁畢恭畢敬的陸青桉,撇了撇嘴,表示認同。
“老陸近來可好?”
陸青桉說:“祖父一切都好。”
“好着就讓他沒事來我這坐坐,這麽大年紀別沒事守着那些家規,累得慌。”
梁昭月好奇道:“什麽家規?”
梁爺爺擺了擺手:“小孩子家家別打聽人家的家事。”
“哦。”
梁爺爺早算準了時間,讓人準備了一桌子的好菜,畢竟是梁昭月的接風宴,自然做的都是些她愛吃的。
吃過飯後,幾人陪梁爺爺在院子裏坐了會兒,趁着晌午曬曬太陽,到了梁爺爺的午休時間,各自也都散了。
難得回來一趟,梁昭月決定将跑路的計劃暫且放一放,到時候順便在梁爺爺這裏拿點錢,手頭也能寬裕些,方便她跑路時不必受人鉗制。
梁爺爺知道她們姐妹要留下來住幾天,早已命人将房間打掃幹淨,梁昭月懶懶躺在床上,只想着睡醒之後家裏只有他們爺孫三個。
沒有陸青桉。
梁昭月昨晚沒怎麽睡好,一大早又來回的跑,自然累得慌,她同梁晨星說了幾句話也順道上樓去睡午覺。
這一覺她倒是睡得舒服,等她醒來,外頭的天已經黑了。
梁昭月看了眼窗外愣神,黑墨般的天差點讓她忘記時間,她睜着眼睛緩了會兒,才慢慢起身去浴室洗漱。
她一下午都在睡覺,這會兒肚子倒是餓的極快,洗過之後,她才下樓去廚房打算煮點東西吃。
老宅地處偏僻,外賣根本不可能。
雖說是要自己做,但她僅限于煮一包泡面的程度,要是找不到,她可能只會餓死在今晚。
梁昭月剛出門,發現客廳的燈亮着,以為是梁晨星在下面看書,她剛準備說她幾句,很快發現自己猜錯了。
她歪着腦袋從樓上看過去,沙發那坐了個男人,若是旁人只看背影并無法分辨是誰,但那人是陸青桉,她不可能認不出。
許是聽見身後有動靜,陸青桉從沙發上站起身,側身,眼神朝着梁昭月的方向看過來。
這被發現了,梁昭月也沒了離開的理由,否則倒顯得她做賊心虛,雖然她确實如此。
梁昭月抿了抿唇,扶着樓梯走下來,直接忽略了陸青桉,徑直朝着廚房去。她在裏邊翻找了半天,真就一袋速食也找不到。
她靠在櫃前撞了下腦袋,看着手邊的那堆自己根本處理不了的生菜生肉。
獨自在廚房糾結了一陣,梁昭月很快想到還沒睡的陸青桉,她記得這人貌似會做一手好菜,或許他能解決自己的宵夜問題。
梁昭月從廚房望出去,外頭已經關了客廳的燈,她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出去,果然在黑暗中看到一道身影。
客廳只亮着一盞臺燈,昏黃的光足以照亮陸青桉,只是他背對着廚房門口,看不清他的神色,看着背影倒是意外落寞。
她走出去,來到陸青桉身後,雙臂靠在沙發上,将腦袋湊過去,笑聲輕輕:“陸哥哥怎麽想起留下來?”
陸青桉的聲音沉緩:“圖個清靜。”
梁昭月“哦”了聲,畢竟陸青桉如今要管理陸家的産業,恐怕來找他的都要踏破門檻了,他現在和梁家的婚事還在商定,确實也要避避風頭。
兩人同時沒了聲音,梁昭月肚子可等不了太久,她只能硬着頭皮去套近乎:“你也是餓了才沒睡的?”
雖然知道這話題太牽強,但梁昭月顧不得那麽多了,眨了眨她那雙大眼睛,仿佛在說——快說你也餓了。
陸青桉擡眸,淡淡掃了她一眼:“不是。”
“不餓?”梁昭月尴尬地笑了笑,“那這麽晚怎麽沒睡?”
“失眠。”
許是這語氣太過生硬,梁昭月聽的不大舒服,叛逆心理作祟,她故意“哦”了下,笑着說道:“年紀大了确實容易缺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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