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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的自由呢?”◎
梁昭月這一回算是走投無路了,她賣了自己大部分收拾,勉強湊到了機票和去往南城半年的開銷。
但宋知悠不信,說道:“我認為以你的消費觀念來看,不出一個月,你又會把這些東西再買回來。”
“我這次是真的。”梁昭月看着自己微信的餘額,“本來是想找爺爺借點,但那天看見爺爺的臉,我就又說不出口了。”
“良心發現啦?”
梁昭月點頭:“算是吧,爺爺是最疼我的人了。”
宋知悠坐到梁昭月身邊,說道:“其實聯姻也沒什麽不好的,每個月有固定的錢進賬,老公半年不回一次,簡直不要太爽。”
“是這樣。”梁昭月說,“可我就是不滿我爸媽,憑什麽他們給星星就找的是天好地好的陸青桉,到我怎麽就是那個傻狗?”
“可能……”宋知悠想要安慰,卻又不知從何說,“覺得你們性格合?”
梁昭月翻了個白眼:“合什麽啊。”
見都沒見過。
在宋知悠這裏待了兩天,梁昭月買了當晚飛往南城的航班,雖說不知自己能走多遠,至少能躲一陣是一陣。
等梁晨星和陸青桉的婚事定下來,解決了家裏的虧空,她就又可以安安心心回來了。
離開那天,宋知悠還是不放心,她握住梁昭月的手忐忑問:“想好了嗎?”
“我又不是去幹嘛。”梁昭月擺了擺手要她安心,“離家出走而已,以前又不是沒有過。”
等上了飛機,梁昭月随手摸了本某個作家的散文集看,果不其然,沒幾分鐘,她靠着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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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直就是她的催眠讀物。
到了南城,宋知悠先去了提前訂好的酒店,至于穩定的住處,她還得慢慢找,她對住宿環境極其挑剔,周圍幾乎不能有任何雜音。
梁昭月這人嗜睡,進了酒店房間到頭就睡,根本不管白天黑夜,再醒來已經是晚上九點,她懶得出門,直接在酒店餐廳将就了一晚。
她随便要了份意面,味道還行,只是對于她這個嘴巴挑剔的人來說,如若不是形勢所逼,她斷不會屈就在此。
宋知悠說,以她目前的經濟狀況,若是一直找不到房子,在酒店一直住着花銷實在太大,所以便幫她訂了這麽個不上不下的酒店。
梁昭月越想越生氣,随手拍了個照片給宋知悠吐槽。
微信裏有不少未讀消息,大多是梁晨星發的,問她跑去了哪裏。
梁昭月直接當作沒看見,否則看見梁晨星她只有負罪感,像是兩所有的壓力都丢給了她一個人。
宋知悠閑在家裏,很快回來微信。
[大小姐,吐槽也要發自拍啊?嘴裏的面都沒吃完,跟個胖頭魚似的。]
梁昭月:[口感不怎麽樣。]
說完,梁昭月放下刀叉開始自拍,畢竟宋知悠說她像個胖頭魚,這麽可愛得形容她怎麽能不發個動态呢。
她原本打算退出去,才發現有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聊天框,是和陸青桉的,因為沒有備注,所以看着陌生。
但ID她熟。
Z-moon。
是她給陸青桉改的。
那時候她第一次拿到陸青桉的手機,說她早就嫌棄他的微信像個老年人,連ID都是自己的全名,所以她便替他改了這個。
陸青桉看着新ID神色頓住,但他的性格清冷,語氣也十分平淡:“不是說不能被人知道我們的關系?”
梁昭月起身坐在他的腿上,将他的雙手放置自己腰間,擡手摟住他的脖子,笑說:“這樣不是更刺激嗎?”
陸青桉再次愣住,擡手撩起梁昭月垂在肩膀上的一縷長發,他的指尖冰涼,親吻她的呼吸很輕:“昭昭。”
梁昭月的喉間幹澀:“怎麽了?”
他微微擡起目光,眼眸滿是迷戀。
“我愛你。”
污濁的眼神裏,他們實在算不得清白。
梁昭月在餐廳待到臨近十二點才緩過神來,同陸青桉的聊天框沒什麽內容,只有他撤回的一條消息。
她原本想打個問號過去,轉念一想人都撤回了她還回什麽啊,索性滅了屏幕,回房間睡大覺去。
這一覺梁昭月睡得并不踏實,她半夜醒了幾回,最終靠着帶來的書才再次将自己哄睡。
因為睡眠質量不佳,梁昭月難得起了個大早,看着窗戶縫隙照射進來的光線,她感覺一陣孤獨感。
似乎這麽些年來,她總是一個人。
梁昭月對南城不怎麽熟悉,唯一來過的兩次是陪陸青桉出差,那會兒梁雲鴻夫妻帶着梁晨星去看醫生,她在家無聊,就跟着陸青桉過來。
這邊的風土人情同江城相差甚遠,方言也聽不懂,沒有陸青桉,梁昭月自己顯然難以應付。
梁昭月在路邊攤買了點小吃,假模假樣的同老板聊了幾句,其實她壓根就沒聽懂。
離開小吃攤,她打車去了以前同陸青桉一起去過的一家餐廳,掃了桌上的碼點餐,不知不覺點了十道菜。
為此服務員特地過來詢問,問她一個小姑娘是否能吃完,畢竟最近南城在提倡節約糧食,各家餐廳紛紛以身作則。
梁昭月習慣了這樣,吃的完吃不完她都無所謂,從前陸青桉也提醒過不能鋪張浪費,但她不以為意。
她低着頭玩手機,只說:“你上就是了,我吃不完打包。”
服務員這才放心去了後廚。
等菜上齊,梁昭月才反應過來宋知悠的話,她果然不是能勤儉持家的料,不過出門在外的,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肚子。
吃飯時梁昭月抽空回了梁晨星的消息,說自己知道了聯姻的事,說自己絕對不會嫁給齊臻那個浪子。
梁晨星許是在忙,一直沒有回複。
吃完飯,梁昭月準備去前臺買單離開,剛走到餐廳過道的位置,便看見從樓上包廂下來的陸青桉。
待她反應過來,陸青桉已然到達她的身邊,眼神淡漠地望着她,低聲問:“來這做什麽?”
梁昭月也沒隐瞞:“離家出走啊,還用問。”
陸青桉扶了下眼鏡,輕笑一聲:“我是說,你來這家餐廳做什麽?”
“餓了。”梁昭月撇了撇嘴,“就許你來?難不成你以為我過來是緬懷的嗎?”
她也不避諱人,反正這裏認識她的人也沒幾個,但他陸青桉可就不一樣了。
陸青桉淡淡掃了她一眼:“我不曾提起。”
梁昭月笑容一瞬僵在臉上,她不可否認自己有多心虛,心虛她當年做的過分。她自知理虧,很快将話題轉移。
她笑問:“我看你這是要走?”
陸青桉瞥她,始終不語,金邊眼鏡下的雙眸總是淡漠,卻足以讓人迷戀沖動,梁昭月恰在其中。
梁昭月歡樂地拍了下手,笑說:“真不巧,我這剛來,就不送你了,慢走。”
“方才也沒吃多少,一起吧。”陸青桉不給梁昭月拒絕的機會,轉身上樓,“送梁小姐上來。”
“不是——”
梁昭月來不及反抗,便被幾個人架着上了樓上雅間,這裏她再熟悉不過,之前同陸青桉常在裏邊用餐,以及更甚。
她不敢再多想。
進了雅間,梁昭月掙脫,服務生也沒再碰她,關了門便退了出去。
桌上的菜還沒來得及撤下去,幾乎是一口未動,梁昭月拉了椅子坐下,擡腿肆無忌憚地直接搭在桌子上。
陸青桉率先開口:“為了不和齊臻聯姻?”
“嗯哼?”梁昭月晃着腿,“要是把星星換成我,這事給你,你願意?”
沉吟片刻,陸青桉才道:“你怎知我不願。”
梁昭月怔了下,雙腿從桌上下來,手臂往前一撐,看着他說道:“還喜歡我呢?”
雅間內靜了一瞬,梁昭月有些後悔說這話了,畢竟若是無人回應,尴尬的那個人終究是她自己。
她深呼吸一下,故作輕松地笑着。
陸青桉擡眸,盯着梁昭月,眼睫微微顫了下,沉聲說:“你貿然離家出走,星星很擔心你。”
“這用不着你操心。”梁昭月聽見陸青桉如此說,不耐煩地別過臉,一手撐着腦袋看向窗外的樓宇,“時間到了我自己會回去。”
陸青桉冷靜道:“不喜歡就說清楚,逃跑算不得上上之策。”
“跟他們說不清楚。”梁昭月說,“從小到大,沒人願意聽我說話。”
她笑了聲,又回頭看他:“你以前也是願意的,不過我不在乎。”
“你總該在乎星星。”
梁昭月冷笑一聲:“你倒是很為她着想嘛,三句話不離她,是不是啊,陸大哥?”
外頭的樹枝落下一只鳥,看樣子是南飛失敗的,只能四處尋暖,也不知能不能找到栖身之地。
梁昭月起身,開窗将鳥放了進來,卻不料過了會兒,它自己又飛了出去。
她看着遠去的小鳥,回頭問陸青桉:“你說它賤不賤?明明可以留下來,寧可凍死也要飛出去。”
陸青桉的神色依舊平淡,看着她,語調緩慢:“它有它的自由。”
“那我的自由呢?”
陸青桉輕笑一聲,仿佛在笑她的幼稚。
她終究不是蒼穹之鳥,也并非孑然一身,想走多遠,就走多遠。
陸青桉看她,說道:“你沒得選,不是嗎?”
梁昭月并不服氣:“我怎麽沒得選了?”
陸青桉的目光停留在梁昭月的臉上許久,他的眼神淡漠如水,話語卻比這冬月的天還冷。
“伯父方才停了你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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