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眼看着和陸麟的半月之約将至,顧沉卻脫不開身去莊子上。白日裏自己死皮賴臉的粘着樂盈缺,突然半日見不到人影,惹人懷疑。思來想去,顧沉只能待到夜深了,偷偷摸摸的出顧府。

月明星稀,清冷柔淡,陸麟早已等候多時,只是顧沉來的時辰讓他有些詫異。大少爺何時這麽狼狽過,遮遮掩掩,連出趟門都的避開所有人。

顧沉來的急,風塵仆仆,沾的一身霜露。剩了陸麟那套客氣,顧沉單刀直入,“長話短說。”

“船行的生意,明面上還有條不紊的進行着,二少爺找了本家舅舅,運的都是些上不了臺面的東西。”

陸麟頓了頓,“畫舫的人走的走,散的散,當時大少爺您落水,場面太過混亂,能找到的人也記不大清楚了。再有...”

顧沉眉頭緊蹙,不容陸麟嗫嗫嚅嚅,“直說。”

提到樂仙引,陸麟還是忌諱。眼看着要成為大少奶奶的人,突然間和大少爺沒了關系,陸麟一時間不敢直說,“二少爺的婚事,陸麟查到,林家小姐回安城不久就去了樂家。”

林若秋和顧苑的婚事,他或多或少能猜出一些。林若秋喊樂仙引一聲表哥,心裏對樂仙引藏着什麽心思,他再清楚不過。若是沒有落水一事,他或許還防備不到樂仙引,林若秋願意嫁給他弟弟,樂仙引必定在中間有所動作。

陸麟話未講完,見大少爺若有所思的樣子,忍不住開口道,“還有...就是...”。顧沉渾然不覺陸麟的為難,見他他吞吞吐吐的樣子,不由的心煩。

“有話直說!”顧沉語氣中略帶不悅。

陸麟恭敬的彎着背脊,沉聲道,“少奶奶他...”說到一半,陸麟下意識去瞥顧沉的表情,還好,聽到“少奶奶”三個字,顧沉并沒有不高興的樣子。

“少奶奶他少有出府,先前在樂府的時候,腿腳不方便,幾乎連院子都不出...平時最愛吃的也就是雲腿炒豆腐了...”

顧沉一愣,後槽牙咬的咯吱作響,瞪着陸麟半晌才開口,“誰讓你查這些的?”

陸麟怔怔的杵在原地,大少爺不是讓他查這些,那是什麽?大少奶奶這個人,實在沒什麽可查的,幹淨的像張白紙。光是這點東西,他都找了好些門道才打聽到的。

兩人雞同鴨講,偏偏顧沉還有氣無處撒。伏在桌案上的手握緊,指節捏的咯咯作響。樂盈缺喜歡吃什麽,他知道這些有何用。

見顧沉面帶怒色,陸麟心道自己是沒辦好大少爺交待的事,正想開口領罰,顧沉忽然生硬的憋出幾個字來,“還...還喜歡什麽?”

陸麟松了口氣,“冬筍也格外喜歡。”原來大少爺還是在意少奶奶的,自己也不算錯的太遠。

眼瞅着出來有些時辰了,顧沉囑咐了幾句,讓陸麟盯緊點樂仙引和顧苑,自己疾步往顧府趕。

不聲不響的進了顧家大院,顧沉的心思老是沉不下來,剛踏進後院,不自覺的就朝着廂房看去。剛剛陸麟多嘴說了一句樂盈缺腿的事情,說是廢了十多年了。

人伫立在院子裏,月光灑在顧沉身上,拉長了影子,多站一會都覺計着手腳冰涼,安城今年怎麽這般冷,都入春這麽久了。

“哐當”的一聲,有東西摔在了地上聲音。顧沉霍地回過神,朝着廂房就去了,站在門口的瞬間,顧沉腦子像是清醒了一般。

自己這幅打扮沖進去,樂盈缺必定知道他沒在屋內歇下,這不是惹人懷疑嗎?思索間又聽到屋內櫃子的碰撞聲,顧沉來不及多想,解了袍子扔到了旁邊的花壇裏。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樂盈缺正伏在地上,以為是驚動了丫頭,“沒事,你...”一擡頭便看見顧沉穿着內衫推門而入。

也是,丫頭怎麽會這麽沒規矩。

樂盈缺狼狽的跌在地上,旁邊是打翻的茶杯和碰倒的凳子,顧沉上前把人直接抱起。樂盈缺一驚,顧沉的出現已經讓他手足無措,這會兒的舉動更是讓他面貌失色,慌亂間抱住了顧沉的脖子。

即使是下坤人,樂盈缺也是個男人,顧沉像是感覺不到他的分量,抱在懷裏竟然覺得輕飄飄的,怎麽會這般清瘦。

顧沉帶着一身寒氣進屋,激的樂盈缺一陣顫栗。俯身将人放到榻上,拈着被子給樂盈缺蓋好雙腿,屋內又是一陣沉默。

“你怎麽不在屋內好好歇息,穿成這樣在外面亂跑。”倒是讓樂盈缺先數落了一番自己,顧沉沒想好說辭。

一面對這人,自己像是鬼迷了心竅一般,只嗅得到鋪天蓋地的香氣,腦子裏騰不出一星半點兒的位置,來想想怎麽跟他好好說話。

腳邊就是打翻的茶杯,顧沉垂眸看了一眼,轉身到桌前重新倒了一杯,回到樂盈缺床邊,“茶。”

顧沉覺得自己還是傻的,不然怎麽連好好說話都不會了。

受寵若驚的接過茶杯,眼中一閃而過的欣喜,眉間處淡淡的凝在一起,不動聲色的盯着茶杯,抿了一小口,樂盈缺道,“你早點回房歇息吧,會凍壞的。”

廂房清冷,顧沉方才站在屋外都未察覺,現下竟然微微的打着顫。找不到理由一直留在這兒,卻又猶豫着不想走。

“顧少爺?”樂盈缺見顧沉沒反應,忍不住擡眼去瞧他。

顧沉木讷的點頭,眼神從榻上落到了地上。茶杯的水漬被拉拖成了一片,方才他都沒大注意,這明顯是被樂盈缺蹭的。

眼看着側身準備離開的人,又倒轉了回來。“顧...顧少爺?”嘴唇被凍的蒼白,樂盈缺自己似乎沒在意到,他正在不自覺伸出粉嫩的舌尖,舔舐着嘴唇。

顧沉靠近床邊,掀開了被子。樂盈缺一怔,瘦弱的雙手緊拽着被子不撒手。被打濕的褲腿蹭的床榻都濕潤了,恰好在小腿處,樂盈缺渾然不知。

自己這要是一走,樂盈缺是不是打算将就着睡一晚。

廂房果然不是人待的地兒,就連丫頭都伺候的不周到。照樂盈缺的性子,定不會喚人。若不是他恰巧站在屋外,樂盈缺是不是要地上待一晚。

順着顧沉的目光,樂盈缺才看到褲腿上的茶漬,不用手去碰都不覺得冷。想要把自己這幅狼狽樣藏起來,雙腿卻動彈不得分毫。

顧沉不由分說的去解樂盈缺褲亵,吓得樂盈缺張口結舌,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躲。顧沉低頭磕巴着,“打濕了...冷...”

細長的雙腿橫在顧沉眼前,看不出和常人有何不同,膝蓋處連傷口都不曾有,樂盈缺卻站立不起來。

顧沉卻沒心思想別的,一心想讓樂盈缺暖和點。這人怎麽比他還冰,方才碰到樂盈缺的雙腿時,像是沒有溫度一般。

為何偏偏是這個屋子,人他帶走就好了,帶在身邊,他冷了凍了,自己能第一個知曉。

以為随了顧沉的意,他便會離開了,沒料到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軀壓了下來。顧沉徑直解了內衫披到樂盈缺腿上,“我抱你回房。”

樂盈缺靠在熾熱的胸膛上,依偎在顧沉的懷裏,能聽到他強有力的心跳聲。不給樂盈缺拒絕的機會,顧沉朝着屋外走去。

光着膀子走的有些急,顧沉都沒覺得冷。懷裏的人被迎面來的冷風吹的一哆嗦,別過臉朝顧沉懷裏躲。

被打橫抱進了房間,樂盈缺還有些恍惚,臉上臊的慌,這會兒都感覺不到冷了。不知是因為屋裏多了個顧沉,還是羞的,樂盈缺癱靠在床欄上。

人已經抱回來了,顧沉息了燈摸索到榻上去,手探到樂盈缺的腿上,他怔怔的沒有反應。黑暗中顧沉的眉心褶皺在了一起。

“糕...糕糕,該歇息了。”剛聽聞顧沉的聲音,樂盈缺來不及反應,只覺得腰上一熱,被人整個進了被子裏。

被裏算不上暖和,還有些滲人,偏偏顧沉光着身子像團火一樣,燙的樂盈缺無所适從。躺下的姿勢算不上舒服,他卻不敢動彈,雙手撐在顧沉的胸口,隔出點縫隙在兩人之間。

滑嫩的雙腿在自己腿間,左右樂盈缺動彈不了,顧沉索性乘人之危夾的緊緊的不放。內衫被蹭到了腰上,露出纖細的腰身,顧沉的大手正好落在樂盈缺的腰背上。

觸感有些滑膩,關于這個人的身子的記憶尤為清晰,他抱過樂盈缺,只是單單一碰,身體裏蠢蠢欲動的念想被勾的躍躍欲試。

這麽打緊的關頭,樂盈缺還不安分的動了動身子。腰上又是一緊,黑暗裏顧沉的呼吸都變得沉重。壓抑的氣勢讓樂盈缺像是驚弓之鳥,防備着顧沉。

倏地,身上一沉,顧沉整個人壓在了他的身上,滾燙的氣息打在樂盈缺頸間,聽到他難以自持的低喃,“糕糕...”

第二日,阿離在廂房沒瞧見少奶奶,直到顧沉喚人,才驚覺少奶奶已經被大少爺哄回屋子了。

大少爺和少奶奶和好的事沒傳幾天,顧家上下忙着二少爺的婚事,林家小姐怎麽都比大少奶奶風光。

家世好,背景好,就連嫁的都是顧家當家的,不是個傻子。這進了顧家的門,顧家內院的事情可不得都聽林家小姐的,大少奶奶掌不了事。

樂盈缺不知顧沉為何抱他回房,猜不透顧沉的心思。伺候的丫頭總說,大少爺知道疼人了,可樂盈缺清楚,這與先前的顧沉不一樣,同樣是泛着傻勁,可總是會帶着隐忍,固執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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