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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罷了, 便是回去要讨當家的一頓罵,她也認了。
反正自家男人別看面上兇,其實心裏也是個軟的, 他們小旗也都是些別的小旗嫌棄的老弱病殘,再多來三個幹不了活的存在,好像也沒差什麽。
可自家男人若是不接受她們, 這娘三怕是……
這麽一想, 同樣心腸軟的羅大娘幹脆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
餘慧暗暗觀察羅大娘的表情,見對方沒有抗拒,還一副同情似的看着她們娘三,餘慧暗自好笑,這才當着衆人表露自己的身份。
“倒也不比如此, 秦屯長, 屯長娘子, 還有羅大娘, 三位都誤會了,小女餘慧乃是良民,已經在清河堡落戶了,小女是放心不下唯一的親人, 這才一路陪着家人到這極北來的, 家人也不放心我一個人留在清河堡, 這才一道來了我們河田軍屯,幾位放心, 小女雖然平日住在這, 但是并不占大家的份額, 不下田, 自然也不分屯裏的糧食。”跟你們所有人的利益都不沖突!
聽到餘慧這般說, 秦屯長跟他婆娘就了然了,屯長婆娘甚至還頂着一張刻薄臉連連拍着大腿笑道:“哦哦哦,原來是這個樣子啊!”,難怪的這小妮子出手這般大方了。
剛才她偷偷瞧了一眼,那銀角子差不多有一兩呢!可是大手筆。
他們這軍屯還有清河堡,乃至整個極北,大家多是以物換物,銅錢花銷的都極少,那銀子更是精貴的存在。
這小丫頭一出手就是銀角子,感情人家是良民啊!這就難怪了。
屯長夫人心裏暗暗打着交好餘慧撈油水的主意,那廂屯長卻又皺眉的吧嗒上煙杆子了,只因為羅大娘為了給自己小旗的人争取好處,一改剛才尴尬不言的木讷模樣,變的斤斤計較起來。
“秦屯長,既然這杜家娘子一家都是我們小旗的人,那我就想問問,她們以後住哪呀?這天寒地凍的,她們娘三個弱的弱小的小,總不能睡雪窩子裏頭去吧?秦屯長,按照慣例,您得給他們一家分屋子。”
秦屯長眉頭瞬間皺的能夾死蚊子,這貨忙打起了官腔。
“這住處嘛……唉,羅大家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軍屯可是香饽饽,啥不緊俏?如今全軍屯一百三十二戶,哪家哪戶還有空屋子?這乍然來人,我上哪裏變個屋子出來給他們去?”
羅大娘就不信了,忙點着村尾的方向道:“屯長您這話就不對了,村尾不是還有一棟三間的房子麽,那還是半石頭半土坯的呢!屋子結實的很,今年夏天才翻修過的,如今空着也沒人住,不如……”
“不行,那不行!”,秦屯長還沒說什麽呢,邊上他婆娘就跳了出來。
開玩笑,他們家大兒今年都十八啦,雖然入了正軍,雖然有百戶關照,升官發財指日可待,那屋子可是他們夫妻倆早就相看好,準備明年給兒子讓他娶媳婦的呢,怎麽可以被個新來的給霸占了去?
必須不能。
“嘿!我說羅家的,那屋子可是有主了的,你別打那屋的主意,必不會給你的!”
屯長夫人跳腳的警告,讓羅大娘暗暗撇嘴。
一個屯子裏的人,誰不知道誰?
不過是某些人多吃多占罷了,可憐他們人微言輕,為了讨生活還不能明怼明說,可轉而一想,看到餘慧娘三個,為了自己小旗人的利益,羅大娘還是強勢彪悍起來,誓要為餘慧他們争取到底。
“這不行那不行,又沒屋子,那屯長你說,這娘三個怎麽辦?總不能讓他們一家子睡野地裏活活凍死吧?”
秦屯長一時間被難住了,畢竟整個屯子,眼下除了自己給兒子預留下的那屋子以外,真就沒別的屋子了呀!
秦屯長正為難,想說要不你自己領回家先擠擠,等開春天暖和了,你們小旗再幫他們蓋好了,身邊的婆娘卻突然一拍掌,來了句。
“哎呀,我說你們是不是都忘了,羅大家的,你們屋後不是還有個空屋麽?那地方還大着呢,三間的土坯屋子,邊上還有柴房豬圈,前後還各有院子,背靠大山連撿柴火都方便,那屋子就給她們一家子呗。”
羅大娘一聽,瞬間被氣了個仰倒。
“屯長家的,我們家後頭那院子是什麽情況,你難道還能不知?那都垮塌了半個屋,如何能住人?”
“喲,怎麽就不能住人了?反正眼下貓冬,大不了讓你家羅大帶着你們小旗那十幾號人,明個一早給她們修修呗,修修就能住了,以後你們都是一個小旗裏的人了,互相幫助豈不是應當?”
“你!”
“你什麽?難道羅大家的你嘴上說的好,其實心裏也嫌棄他們?”
羅大娘氣的胸口劇烈起伏,邊上的餘慧趕緊上前,一把拉住了還要上去分辨的羅大娘,朝着對方暗暗搖頭。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河田軍屯的屯長夫妻倆可不是省油的燈。
自己初來乍到的不好招惹,更不好讓好心的羅大娘替自己出頭,況且以後姑姑他們一家三口就是羅大娘男人旗下的人了,更不能給小旗長添亂不是。
心裏一衡量,餘慧就做出了取舍,忙忙拉住怒氣叢生的羅大娘,把這破屋子的事情給應下了。
不就是破屋子麽,沒事,大不了她花錢請人修就是。
要是再不行,她就領着姑姑他們去清河堡先報備一下,然後租個屋子,待到開春化凍了,再請人修就是,活人哪裏會被尿給憋死?
瞅着屯長夫妻的模樣,羅大娘也知道事情再無轉圜的餘地,被餘慧這麽一拉,她壓下心裏的愧疚,跟着餘慧離開了屯長的家。
到了外頭的時候,羅大娘還羞愧極了,“小妮子啊,是大娘不好,若不是大娘,你們也不至于連個好屋都分不到。”
“羅大娘您這是哪裏的話?若不是羅大娘您的幫忙,屯長家的屋門朝哪開我都不知道不說,興許我姑姑他們一家子還是人人嫌棄的存在。
如今靠着大娘入了羅大伯的小旗,我們還沒說怕我羅大伯跟大娘嫌棄我們呢,怎地會怪大娘?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再說了,便是沒有大娘,就秦屯長那樣的能給我們分好屋?如今分得個院子,便是破敗了點,修修也能住不是,我們還能真給大娘當鄰居呢。”
餘慧耍寶,笑呵呵的說着,還朝着羅大娘眨眼睛,同時手伸上去一把挽住羅大娘的胳膊撒嬌,“以後羅大娘您可千萬別嫌棄我們呀。”
“你這孩子!大娘不嫌棄,不嫌棄!”
羅大娘跟羅大看着人蒼老,其實不過正值壯年三十多歲而已。
早年接連生了三個兒子,大的羅金鎖十七,老二羅銀鎖十五,老三羅銅鎖十二,跟自家男人也努力了這些年,就恨自己沒得個閨女,如今被餘慧拉着親香,羅大娘一個心都軟化了。
粗糙的大掌不住的拍打摩挲着餘慧挽住她胳膊的那只手,羅大娘笑呵呵的。
“好好好,不嫌棄,不嫌棄,大娘哪裏會嫌棄,巴不得你小妮子天天膩着大娘我才好呢!
還真是應了小妮子你前頭的話,我們真成鄰居了!
哈哈哈,走走走,趕緊滴我們先家去,今個就委屈委屈你們娘三先住大娘家裏頭,等回頭你羅大伯家來了,大娘就讓你大伯領着家裏三小子,去後頭給你們休整屋子去,走走,趕緊的,這天寒地凍的,門頭可不能多呆凍死人了。”
“哎好嘞大娘,大娘您上爬犁,爬犁跑的快。”
羅大娘本還想推拒,不過擰不過餘慧跟餘谷雨連連的拉扯,倒也沒矯情的坐了上去,沒敢鑽人家被窩裏,就靠在趕車的餘慧邊上坐着,娘四個一會子就到了村口。
車子停下,羅大娘先下了車,一邊去開了籬笆門,一邊招呼餘慧,“慧丫頭啊,你把車趕進院子裏來,就停在柴火垛邊上的棚子底下就成,大娘我先去開屋門。”
路上交換過姓名都介紹過的餘慧脆生生的應着,“好嘞我大娘。”
把爬犁直接趕進了院子,讓姑姑跟小表妹下了爬犁後,餘慧把爬犁趕到了棚子下。
沒讓姑姑動手,餘慧手腳麻利的卸了車架,把馬騾的缰繩系棚子的立柱上,餘慧跟姑姑商議過後,從爬犁上諸多物品裏取了些東西裝在自己背了一路的小背簍裏。
一包槽子糕,一包約莫半斤的紅糖,五斤灰面,五斤粟米,湊夠了四樣禮物,一來算是謝謝羅大娘帶路的幫助,二來也是拜碼頭了,畢竟以後自己一家就要跟着這還未謀面的羅小旗幹了。
“杜家的,慧丫頭,你們姑侄趕緊的進屋,外頭天冷……”
羅大娘的聲音從敞開的低矮屋門內傳來,餘慧忙應了,沒再多想,招呼着姑姑就往裏頭去。
一進門,已經脫下咔嚓嚓響外衣的羅大娘,手裏舉着個小笤帚就走了過來。
“來來來掃掃身上的雪花,屋裏頭暖和,一會子雪化了可要糟盡衣裳的。”
餘慧哪敢讓人家幫她們掃雪,連連應了,把手裏提着的背簍往羅大娘懷裏一塞,順勢一把奪過羅大娘手裏的笤帚,給自己與姑姑還有小粉團掃起雪來。
懷裏突如其來被塞了個背簍,羅大娘還納悶,“這是啥?”
手裏小笤帚揮舞不停的餘慧笑道:“大娘,這是我們一點小小心意,還請大娘莫要嫌棄。”
“你這孩子,憑的見外,大娘用不着你這些,你快快拿回去。”
“那不成,我們那屋子還不知道要修整多久呢,我跟姑姑還有妹妹都得叨擾大伯大娘一段時日,總不能憑白吃白食吧?”
“哎呀,以後大家都一個小旗裏讨生活,用不着這些個,你收回去。”
“不收,就不收!”,面對羅大娘的推拒,餘慧态度堅決,“大娘您若是不收下這些,那好,那我立馬就領着姑姑妹妹走便是,可不敢叨擾大娘了。”
羅大娘瞬間被餘慧的無賴勁給敗下陣來,連拍着大腿,“行行行,你小妮子能耐,聽你的,聽你的還不成麽。”
羅大娘嘴上這麽說着,看着背簍裏的好東西,心裏卻樂開了花。
自己要是沒估摸錯,背簍裏那布袋子裏怕不是灰面吧?
若是灰面,自己就留到年三十的時候,也能給家裏男人還有三小的做頓面條吃吃。
心裏才惦記着男人跟兒子呢,外頭的籬笆院門突然就響了。
沒等羅大娘放下手裏的東西去開屋門查看呢,緊閉的屋門就被人從外頭打了開來。
随着一股寒氣湧進來的,還有自家男人的腳步聲,以及跳脫二兒子疑惑的聲音。
“娘,娘,咱家是不是來客啦?怎麽院子裏有馬騾還有架大爬犁呀?”
老二羅銀鎖還興沖沖的喊着呢,視線略過前頭高大的父親,透過大哥掀開的草簾子縫隙,羅銀鎖瞬間就看到了屋裏的人。
特別是看到陌生的外人在自家,還是三女滴,跳脫的羅銀鎖自知失态,忙忙收了聲音尬笑起來。
羅大娘且顧不上這倒黴兒子呢,嗔怪的瞪了跳脫的二兒一眼,忙忙迎上去對着自家皺眉的男人道。
“當家的,這是咱們屯子裏今日新分派來的軍戶,夫家姓杜,這是杜家的,這是她娘家侄女,這是杜家的小娃。當家的,杜家的她當家的這會子還有事留在了清河堡,家裏婆娘跟孩子先過來了,秦屯長讓入了你那小旗……”
羅大娘爽利的跟眼帶疑惑的丈夫做着介紹,抱着女兒的餘谷雨與餘慧一道,連連朝着面容嚴肅的羅大見禮。
因着是女眷,這邊關再是民風彪悍,男女大妨松些,不言茍笑的羅大也不好跟餘谷雨她們多說什麽,只是點點頭就算是見過招呼過了就算認識了,自然也沒有因自己的小旗又接手了這麽一家老弱病殘而心情不快。
餘慧冷眼旁觀着,覺得這位也是個人物,可以結交。
那廂羅大娘嘴裏跟丈夫說着話,手裏動作也沒停,把手中新打好的熱水往自家男人跟前一送,再看了看餘慧娘三個,羅大娘忽的想起什麽,忙又一拍大腿。
“哦對了當家的,秦屯長跟他婆娘也是個黑心肝的,不僅把人丢給了我們,還給這娘三分了我們屋後頭那半邊屋子都塌了的院子!那屋裏頭這天寒地凍的哪裏能住人?如今杜家可是咱們的自己人,咱們可不能眼睜睜的幹看着她們遭罪。”
這話成功的讓洗臉洗一半的羅大頓住,皺眉看着自家婆娘,“怎地分了那麽個地方?”
羅大娘一臉唏噓,“怎麽說不是呢,說來都怪我,要不是我跟l去,指不定他們娘三也分不到那樣的破地方,唉!那倒黴催的夫妻倆就是看咱家不順眼,忒黑了心肝些……”
羅大看自家婆娘的表情,心裏也多少猜到了些什麽,心說那貨也不是頭一回針對自己了,羅大面上表情不變,自顧自洗完了臉,把布巾往盆子裏一撂,看向邊上的大兒二兒就發了話。
“你們倆先別忙着洗了,趕緊的去屯子裏,把咱們小旗裏的人都通知一遍,就說咱小旗來新人了,叫他們一會都來認認人,順道的商量下,該怎麽把杜家的屋子給修繕起來。”
餘慧暗暗邊上看着,見這位羅旗長別看人長的威嚴,還不言茍笑的,心倒是還挺不錯的,這就對着他們這新手下上心了。
所以當羅金鎖羅銀鎖,把小旗裏十三戶當家做主的人都通知到了羅家,羅大先當着衆人的面介紹完了自家,而後就進入了正題。
“今日喊大家來不是為了別個,是我們小旗來新人了,一家三口我帶這位餘小姑娘,以後就要跟大家在一個鍋裏頭攪馬勺了。
今日她們剛到,當家的還有事耽擱在清河堡過不來,秦屯長給他們分的屋就在我家後頭,那是個啥模樣,大家想必也都是曉得的。
我想着大家都是自己人,便招呼大家一起來商議商議,我的意思是,為今之計,兄弟們能不能出把子力氣,幫幫他們娘三個把那院子屋子都修整修整,也不圖精巧,能住就成。”
前來的十三個大小爺們一聽,當即就有人表态了。
“嗨,我還當小旗長喊我們來是說啥呢,感情就是這個事情啊!莫不說小旗長您都發話了,便是您沒發話,看在以後都是自家袍澤的份上,只要杜家不嫌棄我郝千裏人埋汰,兄弟我舍得身子幹就是。”
拍着胸脯最先響應的是位年約三十許,衣衫褴褛,頭發還凝結成一縷縷,頗有些搞行為藝術不修邊幅的瘦條條漢子。
有一就有二,瘦條條邊上一個年輕些的漢子見狀,也跟着立馬表态。
“大家都是被發配到這極北讨一口飯吃的人,當初羅小旗您帶着大家無償幫了我馮三,我馮三才有了今日,如今幫助新來的袍澤,我馮三要是打一個磕巴,馮字我就倒過來寫。”
有一有二就有三,緊接着就更不必說了,大家紛紛響應。
“對對對,算我一個!這個我範老虎拿手啊!想當初我爹可是十裏八鄉有名的夾水匠,蓋房修房的手藝老好了,以前老子沒被征丁入軍,這條廢腿還沒瘸的時候,我靠着這一手好夾水匠的本事還修過城牆呢!”
“咳咳咳,是極是極,頭兒,只要不嫌棄我老毛身子骨不中用,幹活慢,明個老頭子我也來幫忙。”
“反正我也沒事,明天我也來。”帶點異族血統,眼睛珠子明顯泛綠的一個沉默少年發聲。
邊上郝千裏立馬吊兒郎當的打趣,“哎呦喂,難得啊,野小子你不去山裏打獵存銀子讨婆娘啦?哈哈哈,倒是願意來出力幫忙修房子?”
衆人聞聲也跟着哈哈笑着紛紛打趣,這位曾經被人嫌棄,被人叫野za種,如今被他們善意喊為野小子的少年郎,早習慣了小旗裏大家對自己的态度,知道大家都沒有惡意,他雙手抱胸,眼皮子都沒擡一下,說完剛才那一句話後便再沒開口,就跟個大冰棍一樣站在炕沿邊上再不做聲。
剩下的幾個,如打鐵出身,卻不知犯了何病,鼓脹了肚子,一下從強悍的勇将變成骨瘦如柴一走三搖擺的骨架子,自此以後再上不了戰場的孔三錘,也努力喘息着表示明天他也來。
見諒孔三錘都這樣說了,跟他關系最好,曾經也是戰場上一員悍将,如今卻少了條胳膊,只得憋屈在河田軍屯還被衆人嫌棄,不得不淪落到羅大小旗來的熊慶也表了态要一起。
一個小旗十三人,除去羅大跟他的大兒羅金鎖外,還剩十一人,再去掉剛才表态的七個,還剩下四個……
這四個裏頭,獨眼莽漢神射手邱彪,跟輕功一絕,斥候出身的醉鬼賴八子是好友,見孔三錘跟熊慶這焦不離孟的倆家夥都去了,他們自然也是要積極響應的。
搞到最後,人群裏一直縮在進門處炕沿一角,長的還賊眉鼠眼的一個家夥面露猶豫。
他申嘉鼎這輩子栽就栽在這破名字上頭,明明他骨子裏就拈輕怕重,最是貪生怕死,結果時運不濟,家裏爹娘指望自己建功立業,把他推入軍中。
呵!要不是自己命大,要不是自己聰明,花了大本錢弄傷自己從正軍調入餘軍,還特特選擇了羅大小旗來人生躺平,他申嘉鼎的墳頭怕是都長草了。
這大冷的天,誰不想舒舒服服攤平在炕上,睡到他媽的天荒地老,結果小旗裏頭這幫子牲口,為了讨好小旗,看到新來的是倆娘們就心軟了,還主動去幫忙。
他倒是不想去來着,可十幾雙眼睛齊齊朝着自己看來,他能怎麽辦,只得屈服的點頭啊喂!
申嘉鼎點頭後,深為了解這貨的衆人瞬間滿意了,衆人的目光一掃,又齊齊看向最後一個……
額……白畢傑這小子今年才十三,按理還不到入軍丁的年紀,可誰叫他爹去的早,下頭弟弟妹妹也還沒成年,所以咯,沒辦法子,只能讓年紀最大的他頂上父親的名入了軍。
同為流放出身,本該是如姑父一樣身在富貴鄉的小可憐白畢傑,看着大家齊齊朝自己投來的目光,他羞窘的躲了躲,見避無可避,最後抖着那瘦了吧唧的小身子,眼淚汪汪的點點頭。
“明,明個,我,我也來,來幫忙。”
額……衆人。
餘慧看着帶頭的羅小旗心裏感激不盡,對着後頭這十三位一言難盡卻也紛紛出言要幫忙的人,她也是感激的,不管怎麽說,他們初來乍到,這些人不嫌棄自家,自家也不嫌棄他們。
自己也不能叫人家白忙活,餘慧就替姑姑出面先表了态。
“各位叔伯大哥們,我叫餘慧,是随姑姑、姑父一家三口來的極北,以後也會留在這裏讨生活,在此我先替姑姑一家謝謝諸位的慷慨幫助了,謝謝大家。”
餘慧還是行不慣女人的墩身福禮,學着男人的模樣抱拳一揖。
不等在場十幾個擺手道不用呢,餘慧繼續道。
“小女也不瞞着諸位叔伯大哥們,我家姑父如今出了點岔子,一時半刻怕是趕不過來,所以家裏頭就剩我們娘三個,我們也不能讓大家為我們白忙活一場,這樣,別的我就不說了,只是這大冬天的幹啥都不容易,諸位叔伯大哥為我們奔忙修房,我們也沒啥好報答的,便舔着臉的給叔伯大哥們每日五十文的工錢可好?還請大家別嫌少啊。”
五十文是自己根據在清河堡的物價後總結後得出來的工錢價格,而且只多不少。
之所以給這麽多,一來是自己就跟姑姑小表妹三女的,不想勞累,不想包飯;
二來嘛也是存了跟大家打好關系的心思;
她計算的分明,這群人中哪怕有些個心裏不願意,此刻面上卻都是落落大方據不肯受的。
那位自稱老毛頭的最年長的老爺子擺手直言道。
“诶~小妮子這話就見外了,大家以後都是一個小旗裏讨生活的人,都是自己人,說錢不錢的就外道了。小丫頭,只要你們不嫌棄我們這些老弱病殘幹活慢,你若是真想謝啊,到時候做點好吃的犒勞我們,這樣什麽都有了。”
餘慧……這飯是躲不過去了嗎?不想讓姑姑辛苦的說。
餘慧為難,“自是不敢讓大家白白辛苦,犒勞是應該的,只是我們這也沒地方,如何做得飯食啊?”
這時邊上的羅大娘就跳了出來熱心道:“嗨,那有什麽的,你們家屋子沒修好,大娘這裏不是有現成的麽!正好這幾日你們都歇在大娘這,供工的飯食就在大娘這屋裏做,反正貓冬也沒事,大娘我幫你一起,還有家裏我三小子也能打下手。”
“對對對,我家婆娘在屋裏也閑得發慌,回頭家去我就讓她明個來幫忙。”
“對對對對,我家的也能來。”
“還有我家的。”
在家裏貓着還憑白消耗糧食,來搭把手,指不定還能落點吃的,哪怕是湯湯水水的也好呀,糊弄飽了肚子,家裏也能省點糧。
餘慧……看來這工錢不要,飯是躲不過了。
既然如此,反正也不要姑姑忙,那她就大方點,讓這些人都吃飽喝足,好好給自家收拾房子呗。
為了搞好夥食,餘慧次日一早就趕着爬犁去了清河堡一圈逛下來,回來的時候,爬犁上除了有現買的半扇豬,一腔羊外,上頭滿筐子的新鮮蘿蔔大菘菜還鮮淋淋的,糧食更是大米高粱跟灰面粟米輪着來,餘慧還讓他們放開吃。
這比過年還豐盛,比打了大勝仗後的慶功宴還要好的夥食,啧啧啧……可是讓一小旗的人都卯足了力氣幹,便是連最拈輕怕重的申嘉鼎,也在這般好的夥食下也屈服了,瘦小的身子幹的可帶勁了。
明明須得七,八日才能修複好的屋子院落,硬是在男人女眷一起上的份上,兩日功夫就竣工了,而且連屋裏的炕都給他們盤的好好的,餘慧他們只要包袱一卷就可以拎包入住了。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我沒出門,卻突然渾身酸痛,頭暈,整個人都是懵的,發燒37.8°,不知道是不是羊,我腰背撐不住了,文碼的一塌糊塗,修的亂七八糟,說實話,這一章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寫了個啥,人都是飄的。
若是寶子們要是看到有錯,麻煩給我點出來,等回頭我來改,謝謝。
若是後天淩晨無更新,寶子們那我肯定是羊了,起不來,碼不了字了,到時候就算請假昂,在此也啰嗦一句,大家要保護好自己,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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