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單獨相處

知道自己很礙眼, 加上心裏頭有事兒，林如海索性讓林黛玉帶胤祥去參觀林家，自己躲到書房裏頭思考人生大事。等林大人離開後，胤祥揮退了跟着下人，就這樣盼來了夢寐以求的單獨相處。

羅讓與劉姑姑是熟識，兩人湊在廊下看着不遠處在花園逛着的兩個小主子，閑聊着彼此的近況。

“也是您有福氣，這會兒也算是熬出來了。”羅讓感慨道, 劉姑姑比他大十歲，當初他還是初初入宮的楞青頭小太監，劉姑姑已經是太妃身邊的掌事姑姑。那年也虧得羅讓跟劉姑姑的幹弟弟住在一個屋子，多有照顧, 才熬了過來。如今回想, 那個中的酸楚，都成為如今繼續前進的動力。

劉姑姑聽了羅讓的話, 嘆了口氣, 說道：“像我們這樣的人，跟對了主子就是最大的福氣。”想到多年前那個機靈的小少年, 心中酸澀翻湧, “羅讓，姑姑今日也托個大, 勸你一句，要珍惜眼前。想當初……”未完的話消散在風中，可彼此心知肚明。

“當然, 老珍惜了呢！”羅讓輕聲笑道，看着不遠處正在努力勾着林黛玉說話的胤祥，羅讓的心難得地酸軟了一下，“您看，他本就該是沐浴在陽光下的人，本就該事事順心如意，能跟着他，得有多大的福氣。”他又何德何能，得胤祥如此對待。

劉姑姑自然懂，“知道難得就好了。”正如她自己，知道難得，才會盡心盡力，也只有如此，才能換回來百般敬重，才能活的像個人。

兩人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轉向各自的主子。

那邊胤祥卻跟林黛玉聊得很嗨，兩人難得的找到了共同話題，這叫他心思雀躍不可抑。胤祥原本以為風花雪月這種浪漫的事才是林黛玉的最愛，誰曾經，居然也能跟自己聊農事，聊種植。說到自己最擅長的，胤祥當然來勁兒，根本停不下來的節奏。

林黛玉身邊來了個劉姑姑後，在劉姑姑的刻意培養下，林黛玉骨子裏頭的清高和不可将就都被潛移默化地改掉了許多。如今的林黛玉對什麽都很感興趣，擅長發掘而非拒絕新鮮事物的接近。而且在胤祥的有意培養下，她如今的動手能力也非同一般，這種慢慢挖掘培養的愛好，也成功占據了她的大部分時間。

當下人們散退之後，林黛玉有些羞澀地從袖子裏頭掏出了自己準備已久的小香囊，遞到胤祥面前。“胤祥哥哥，這是玉兒親手做的，有些簡陋，您別嫌棄。”這也是胤祥哥哥念叨了許久的禮物，拖到這會兒，林黛玉心中有些愧疚，但好歹是自己千辛萬苦學會之後第一次做，送出去之後她隐隐在心裏盼着，希望能得一句誇獎。

只是眼巴巴地看着胤祥把玩着那個小香囊，好一會兒都不出聲，林黛玉欲言又止，到最後還是忍住了。看着胤祥的樣子，心裏頭打不定主意，也不知道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林黛玉想到自己已經被戳出了好幾個小洞的手指頭，心塞塞的，不想說話了。

低頭沉默着走了一會兒，就在她快要落淚的時候，才聽到胤祥的聲音傳來：“玉兒，你真的好厲害，這麽小就會做香囊！”語氣中充滿了驚喜，似乎才從驚嘆中回過神來。

林黛玉擡起頭就看到胤祥臉上毫不遮掩的誇贊般的燦爛笑容，忍不住也揚起嘴角，原本還微微發酸的心裏此時冒起了甜蜜蜜的泡泡，慢慢的就被喜悅侵占了。“那是，劉姑姑也誇獎我有天賦呢，等日後我手藝好了，就可以做很多東西了！”似乎是遲疑了一小會兒，林黛玉又補充道：“到時候給胤祥哥哥做很多東西，像扇墜，書袋，腰帶等等的，肯定都很好看的，你等着吧！”

看着已經有了很明顯變化的林黛玉，胤祥心情很複雜。但總歸還是現實贏過了一切，把握當下是他一直提醒自己的一件事情，每每快要發生心理割據時，他總要念叨一下。

揮退心中湧現的複雜，胤祥随聲附和到：“哈！那我就等着你了。”想到自己日後的生活似乎都有人打理，胤祥開始在心裏頭琢磨着，要怎麽給林黛玉調整一下未來發展的方向。可對上她水靈靈的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胤祥的心思又歇了，順其自然吧。“這些天過得如何，聽聞你參加了好幾次小宴，可有收獲？”

“吃了許多好吃的算不算？”林黛玉想了想，跟胤祥分享，“有一位做素菜很厲害的師傅去了外祖母家，我在那兒倒是吃到了很正宗的江南味道。那位師傅做的素鹵子尤其好吃，甜香甜香的，跟肉一樣。”她在努力回想着，卻似乎找不到什麽能分享的點：“其他倒是沒什麽，左不過是跟姐姐妹妹們玩耍，閑聊瞎扯着就過去了。”她真的覺得沒什麽大事情發生，有些苦惱自己不善言辭，不像才認識的寶釵姐姐，似乎懂很多很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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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見狀，搭話道：“是嗎？我以為有許多好玩的事情呢。”他倒是主動聊起了自己這些日子的生活，跟林黛玉講了講自己的事兒，宮裏頭的事兒，以及最近的各種收獲。

看着林黛玉聽得入神，胤祥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下定了決心。他從剛剛就一直在醞釀，想趁着這個機會，提一提自己盤算已久的事。總歸是人生大事，胤祥覺得要鄭重地當面說，即使對方只是個六歲的小女娃。

“玉兒，前些日子我禀明了皇阿瑪，說想娶你當我的福晉……”胤祥頓了一頓，看着林黛玉說下去，“他同意了，說明年就會賜婚。”

胤祥的話一出，林黛玉的臉立刻羞紅，她低下頭，垂下視線不敢與胤祥對視，怯生生地說道：“這種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跟她說的道理呢，多羞人。

即使林黛玉只有六歲，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我自然知道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玉兒，這也是關乎你我未來的大事，盡管你我年紀尚小，談這個還有點早。可我總想該是我們兩個自己決定，而非因為皇阿瑪和你爹的緣故。”胤祥嘗試着跟林黛玉說清楚自己的想法，“未來那麽長的一輩子要一起過，總要清清楚楚，不能含糊過去。玉兒，你可有想過，你未來想過怎樣的生活？”

這個時代的局限很大，女人似乎只有長大成婚，之後相夫教子。在這種大環境下，林黛玉有且僅有依着這個方向發展，可胤祥總想讓林黛玉學會自己思考，自己做決定。只有她自己考慮清楚了，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麽，未來的生活才會過得明白，過得好。

如果能在這種情況下與她走到一起去，胤祥覺得自己心中一直以來的糾結，怕是才能平息呢。

看着懵懵懂懂的林黛玉，胤祥笑了笑，說道：“無妨，時日還長，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想明白了就告訴我。”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拉起她的小手，揣進懷裏，帶着她往回走。寒冬臘月的，林大人居然讓林黛玉與他一塊逛花園，怕是腦袋進水了吧。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着這林府的規格擺設，以及各種布置的用意，胤祥時不時插兩句，倒也和樂融融。不知不覺便來到了正院，林管家候着禀報，說偏廳裏頭已經備好了點心，胤祥想着，吃完了點心怕是就要走了。

就是到了這會兒，胤祥這會兒才發現，自己哥哥似乎不見了。招來羅讓一問，才知道那兩個忘恩負義的家夥已經去逛街玩樂去了。

胤祥心裏暗暗鄙視那兩個家夥，卻也暗爽，留機會給他與林黛玉獨處，倒是挺識相的。“進去喝杯熱茶吧。”胤祥反客為主，拉着林黛玉進了偏廳。

那邊從書房走出來的林如海，心情複雜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兩個牽着手的孩子尤其般配。即使胤祥高出林黛玉幾乎整個頭，可無論從身材，五官，還是兩人如今的衣着，都有種濃濃的夫妻相。這點發現讓林如海忍不住想起了賈敏，要是她還在，應該會很高興吧，女兒的成長過程缺失了她，若不是因為十三阿哥，還不定成什麽樣呢。想想林如海心中的不忿就少了許多，看着十三阿哥覺得也順眼了許多。

到點了，那在外頭浪蕩着不肯回來的人兒也在侍衛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回來了。胤祥依依不舍地別過林黛玉，跟在還未從逛街的樂趣中回神的兩個哥哥身後，往宮裏頭去了。他只覺得時間過得無比快，才眨眼功夫，一天就這樣過去了。難得的休息竟然就這樣完結了，在回宮的路上，三人難得地沒說話，一路靜悄悄。

回宮自然是要去跟皇上說一聲，即使只是在乾清宮門口請個安。

今日倒是難得，皇上并沒有在見外人，也沒有在忙着批奏章。胤祥三人就這樣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被請了進去。

“怎麽樣，今日過得可開心？”皇上看着底下高矮胖瘦不一的三兄弟，挑着眉毛問道。其實這三人的一舉一動，早就有人禀報給他了，這會兒正等着呢！

跟天底下所有的父母一樣，皇上對于兒子的教育一直不肯放手，百忙也要抽空去監督他們讀書進學。嚴父做久了，早就忘了該如何體貼，甚至已經将兒子們看為所有物，一個不如意，就會炸毛。當他聽到胤禟帶着胤誐去逛花樓時，心情複雜。當然不是因為他們去這件事，而是因為他們瞞着自己去，還借口出去見識，原來就是去這種地方見識？！！！

胤禟與胤誐心裏有鬼，自然縮着腦袋不敢回話，胤祥倒是沒什麽，細細跟皇上說了一下林大人的反應以及自己在林大人的啓發下想到的各種細節。這樣有了對比之後，皇上愈發覺得底下那兩個真的是朽木。

于是，當胤祥講完之後，他大方的給了賞賜，“這是白晉送來的一箱外文書，他正在趕制譯文版，說是先帶來給你看看。十三啊，不着急的，不要太累了。”他知道兒子一門心思都放在這上頭，溫聲提醒到。

皇上心情複雜，有些孩子要擔心他太懶惰，有些孩子要擔心他太勤快，真真是印了那句老話，龍生九子。

胤祥抱着一大箱書，還有好些個稀罕的玩意兒，準備告退，胤禟和胤誐見機也想随着一塊開溜。可皇上怎麽會如此輕易就放過他們呢，在胤祥告退後，開口道：“胤禟和胤誐留下來，朕有事兒要跟你們說。”

看着兩個哥哥瞬間拉下的臉，胤祥幸災樂禍地笑着走了！

一路往長春宮直奔而去，這些東西他也用不着，還是拿去給額娘和妹妹們挑一挑。這會兒過去正好趕上晚飯時間，胤祥在心裏盤算着，等會兒要跟溫雅好好說說，讓她常常邀請林黛玉來宮裏頭耍耍才行！

看着弟弟棄他們而去，胤誐心裏的小人不停地怼天怼地，各種粗口從他腦海裏閃過。可看着已經變了臉色的皇阿瑪，還是裝作一副乖兒子的樣子，無辜地看着皇阿瑪，企圖掩飾過去。

這從胤祥處學來的招數一點兒用都沒有，反而東施效颦。皇上也不責罵，自從胤祥提醒他之後，皇上已經不怎麽喜歡罵人了，改成懲罰。

“聽說你們今日還抽空去逛了花樓，要不跟朕說說，是何感想？也讓朕這個土包子開開眼界，見識一番？”即使心裏打定主意要好好懲罰他們，皇上還是忍不住嘴，在他們臨死之前還要狠狠怼一怼。

到底還是胤誐膽子大一些，跟在胤祥身邊久了，對自家皇阿瑪的性情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強撐着說出自己的心聲：“啓禀皇阿瑪，兒臣不過是好奇，在花樓所在的街上逛了一圈，着青天白日的，也沒能見到什麽。”後頭忍不住就帶上了自己的埋怨，這一個下午，逛得腿都酸了，卻什麽沒看見，胤誐心裏後悔極了，早知道他就不該去的。

皇上都被他這無賴的話氣笑了，“敢情你還覺得很遺憾？！”

那微微上揚，甚至有些發顫的尾音讓胤禟忍不住輕輕顫栗，一種可怕的預感侵襲了他。果不其然，皇上像惡魔一樣的聲音再次傳來：“朕見天忙的團團轉，你們的弟弟十三，小你們這麽多都懂得為朕分憂了，看看你們自己，有哪一塊兒比得上他？”論聰明不夠聰明，論勤奮不夠勤奮，“既然喜歡逛花街，那就讓你們去見識個夠。等出了年，你們就給朕到六部去輪值，哪兒需要就去哪兒！”說完，抛下一個更重磅的消息：“在過年之前，就哪兒都不要去了，好好讀書！老十，你不是說自己懸梁刺股嗎？朕倒要看看，你這懸梁刺股到底會有什麽效果……”

兄弟兩人的臉色慘白，失魂落魄地從乾清宮飄回阿哥所。回到各自的院子裏，一股懊惱襲擊了他們，當初死活要跟着胤祥出宮到底是為的啥？

同一時間，林皓珏小包子也在接受林大人的再教育！四歲的小豆丁站在牆角，蔫蔫地挨罵，從大道理到小道理，林大人用自己的滿腹經綸，給林皓珏來了一次深刻的思想教育，直把林皓珏念得腦仁兒疼。

家庭教育開始的轟轟烈烈，慘烈死在這項運動上的人，除了他們，還有賈寶玉大紅包。賈府裏頭的賈政，那可是個可怕的存在，更何況，早就有人捎信給賈政說在花街看到了他兒子身影。

于是，當賈寶玉踏入家門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正是父親的藤條……

這慘痛的一天，安然入睡的除了林黛玉，也就是偷偷暗樂的胤祥了！

作者有話要說： 厲害了我的小仙女們！看文下的評論，簡直能編成一篇新文了，佩服你們的腦洞！

PS：所有評論都看過，蠢作者沒有一一回複，但是真的都有看過的！！！

并沒有粗長，心裏有一丢丢愧疚，估計是因為沒有立flag，沒啥動力。。。

總之，希望看文的小天使開心快樂，本月第一天，留個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