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大婚前

婚期既定, 大家夥兒忙也忙得有了方向。忙碌的日子裏，時間過得飛快, 等胤祥想起來時, 已經到了快要辦大禮的時候了。胤祥特意找了個不那麽忙的日子，跟幾個哥哥聚了聚, 對他而言, 成親之前，單身派對還是要辦一辦的。

一如既往地選在了京城的這個會所裏頭, 專屬的一個小小包廂, 幾瓶美酒，再加上一些佳肴, 別說，感覺還很是不錯的。

衛氏生病了，八阿哥胤禩去宮裏侍疾, 來的只有老九、老十和十二。胤祥将人帶到包廂裏頭，他們四兄弟還是第一次湊在一起，說不清的感覺湧上心頭。胤祥還是有點兒遺憾, 他跟胤禩不太熟悉，交集不多，原本還想着能好好聊聊, 接觸接觸呢。

說起來，真正到年紀要成婚的是上頭三位阿哥，十二跟十三不過是打醬油的陪襯。就拿胤祥與林黛玉來說，胤祥将林黛玉娶回來也不過是跟她住在一塊兒, 在一起長大。起碼要等林黛玉十五歲，才會真正圓房。

胤祥如今十三，等到林黛玉十五歲，他也二十了，這期間的七年漫長時光，能在一起好好長大，他心已足。

“九哥，十哥，來，走一個。”十二阿哥胤裪端着酒，敬自己的哥哥。難得有機會跟哥哥相聚，他還是挺高興的，尤其是即将娶親之際，當然，他也沒忘記自己的弟弟，胤祥還不到喝酒的時候，如今喝着的也是雞尾酒。這種在會所極其受歡迎的東西，其實就是各種果汁加酒調制而成的罷了。

胤祥看着屋內三個哥哥，心情很複雜。按說屋裏頭這幾個不過是高中生的年紀，如今卻開着單身趴體，接下來就要告別這種生活，直接步入婚姻了。他一飲而盡，将杯中的雞尾酒盡入口中。

他想他爸媽了，還有爺爺奶奶，以及那曾經的家。

很久很久沒有想起上輩子的事情，胤祥甚至都忘記了自己爸媽的臉，只有模糊的，還記憶猶新的各種口頭禪訓話內容，以及曾經美好的記憶片段。接下來他将進入人生的另一個階段，這可是他們當初最盼着的事情，可如今卻不能參與了。

懷着一絲絲的遺憾，胤祥喝着杯子裏的酒，這些度數極低的雞尾酒，都被他喝出了消愁的味道來。

那邊聊得熱火朝天，胤祥就這樣一邊喝着酒，一邊靜靜地看着他們，聽着哥哥們胡天亂地地海吹。胤誐就快就注意到了，湊過來，一把摟住胤祥的肩膀，“怎麽了？快娶到你夢寐以求的林姑娘，怎麽還這樣愁容滿面的？”他嬉皮笑臉地将胤祥手上的酒杯拿下，遞出幾顆堅果。

胤祥撚起一顆，放進嘴裏嚼了嚼，心中的愁緒全部掩住，擡眼觑了觑他。“你不也快娶到人家阿巴亥的公主了，怎麽不見你開懷呢。”

果然是兄弟，哪處痛就往哪處戳。

胤誐的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了，他最近都快瘋了。慧珠如今在皇瑪麽處住着，有了她老人家撐腰，簡直就是，越來越過分。

慧珠先是對胤誐有了意見，在聽說過他的幾位哥哥的豐功偉績之後，對他的要求上升到了某種胤誐難以接受的程度。糾正未果，幾次三番的争吵，都無法讓胤誐接受。當慧珠得知他拒不接受後，改變了對策，選擇對他的後院指手畫腳。胤誐有幾位愛妾，很是得寵，個個都曾風光過，這未來福晉即将進門，這幾位自然是縮着尾巴做人，就這樣，還是礙了慧珠的眼。

各種折騰，把他的院子弄得那叫一個鬧騰，連皇上都知道了。胤誐被叫過去好一頓訓斥，他肚子裏早就憋了火氣。胤祥如今一說，胤誐一肚子的苦水也有了宣洩的地方。

“你說，這人怎麽能變得這樣快！”他想起跟慧珠的甜言蜜語，似乎還在昨日，如今卻只覺得她有些可怕，巴不得離得遠遠的，“我也想不懂，這養幾個妾侍不是人之常情嘛，她也會說，哥哥們有出息，讓我多學學。那她為何看不到哥哥們的後院，還不是都人頭洶洶。比起來，我算收斂的了。”胤誐一杯飲盡，倒不像是喝酒，像是澆愁。

“這有什麽，她喜歡你才如此。”胤祥不在意，他骨子裏頭刻着的可是一夫一妻的教條，二十多年的教導不是開玩笑。更何況，在他的成長環境中，早已将此當做了金科玉律。“這娶了妻，其他的侍妾好好安排就好了，以後跟你過一輩子的是那位阿巴亥的格格，沒必要鬧得這樣不愉快。”對哥哥後院的事兒，他倒是不好指手畫腳，胤祥也只是略微提了提。

其實這真的是件尴尬的事情，對于胤祥而言，若是要在這裏講究人權，多的是不平之事，不說也罷。他不過是憑本心做事，對自己有要求，對旁人，還是随意吧。

胤誐對此嗤之以鼻，只差沒翻白眼了，“這一輩子要是都這樣，我寧願不要過了。”他都快煩死了，這個弟弟一點兒都不懂他的苦楚，說了等于白說。“等你以後跟林姑娘到了時候，你就知道了。”

“知道什麽？我又不像你，一屋子莺莺燕燕的。”胤祥不在意他的攻擊，直接怼回去，“再說了，玉兒可不是你那個蒙古格格，沒得比的。”

說到底，林黛玉也是大家出身，三從四德這些東西肯定略有耳聞，就算是林如海，身邊還有兩位姨娘呢。可不像那位阿巴亥的格格，寵得沒邊了，得寸進尺的，那姿态令人生厭。

其實要是好好說，胤祥覺得即使胤誐不喜，也能商量着處理，可她這樣強勢，鬧得人盡皆知，只怕就不好收尾了。才剛剛準備嫁進來就這樣，日後還有得她受的。胤祥也有點兒後悔，當初不應該提建議，害得自家哥哥娶了這樣一個人兒。

胤誐想到胤祥後院如今一人都沒有，洩了氣。

兩人這會兒倒是一塊兒喝起悶酒來，那邊胤禟正跟胤裪說着話，兩人就這這個會所，聊得起興。胤禟漸漸在這種掙錢的感覺中找到了滿足感，于他而言，能不能當上皇帝不太重要，但是能享盡天下美事，卻成了他的追求。

胤裪養在蘇麻喇姑處，跟着她吃齋念佛，修養身心，性子最是和緩穩重，有心跟胤禟相交，自然聊得來。

這個單身派對可謂是成功，也不那麽成功，卻成了他們四人很好的一次回憶，兄弟的情誼加深了不少。自那以後，胤裪倒是跟胤禟聯系多了起來，甚至開始接手一些事情。

皇上對此是挺滿意的，就盼着兒子們能好好做事，鍛煉出來後，能獨當一面，望子成龍的心思，跟普通的父親也沒什麽兩樣的。

大禮的前幾日，胤祥尋了個機會，約了林黛玉在廣濟寺相見。倒不是他不喜歡潭拓寺了，而是那兒太多熟人，他臉皮還是有些薄，不太好意思。

既然準備給林黛玉準備一個求婚儀式，那麽他還是費了些心思準備的。胤祥倒是不知道佛寺合不合适，可他心裏都盤算好了，這有紀念意義的地點和日子，自然是要好好挑選，最好日後都能慶祝一番。

共同回憶的制造，不只是需要他努力，也要林黛玉配合，而胤祥想要的，是兩人交心，而心靈相通的感情，自然才是最好的。

就在廣濟寺的後山，半山腰上，前些日子才遷徙過來的桂樹正是開花的季節，零零落落的花朵散發着濃濃的香氣。小小的湖泊上，荷葉間隙中，盛開的晚荷将謝未謝，旁邊的角落放着一條小舟。湖口與小河交界處，是一條小拱橋，不遠處綠樹環繞，甚美。

一條青石板鋪就的階梯從小路蜿蜒直下，淹沒在綠樹環繞當中。

胤祥在山下廣濟寺的門口等着，羅讓已經帶着人去上頭布置了，遠處林家的馬車正慢慢往這兒趕來。胤祥就這樣看着，看着林黛玉的馬車漸漸走進，心中懷着忐忑，手心微微的汗濕，心跳砰砰的期待，以及……

“見過十三阿哥！”劉姑姑先行下車，扶着林黛玉下了馬車，一同過來行禮。“起來吧！”胤祥虛扶了一下，拉着林黛玉的手，就往裏頭走。邊走邊跟她介紹，劉姑姑和點翠在後頭跟着，對視一眼，笑了笑，心中很是為自家姑娘高興。

“往這邊，這裏路滑，小心些。”胤祥拉着林黛玉往半山腰走去，一邊給她介紹，“這廣濟寺建于宋朝，歷史悠久，今年剛剛整修，我便趁着機會，在後山腰也修了一下，等會兒你看看，很是不錯呢。”

林黛玉點了點頭，笑嘻嘻的，“嗯，剛剛珏哥還想着跟來呢，不過被父親領走了，說是帶他去見見宋大人。”如果林皓珏跟來了，只怕胤祥哥哥會不高興呢。

“哈哈哈，珏哥兒與那宋家的兩位公子和好了？”胤祥知道這件事，當初林皓珏可委屈了，還特意給他寫了信呢。這小舅子的确是好用，可也的确是粘人，好些時候都摻在自己和林黛玉之間，真是個小燈泡。

對于林皓珏，他真是又愛又恨。

一行人很快就來到半山腰上，林黛玉見這景色，倒也喜歡，拉着胤祥往前跑。相處久了，她對胤祥也沒有了一開始的客氣，多了幾分親近。“胤祥哥哥，這兒真香，這些桂花是剛剛挪過來的吧，這麽快就開花了？”她湊到一株桂花邊上，扯了幾朵，放進嘴巴裏頭嚼了嚼，還挺香的。

胤祥湊過去，她往他張着的嘴裏塞進去兩朵，“香吧？胤祥哥哥，等會兒讓劉姑姑做些桂花糕吧，她做的可好吃了。”林黛玉說完，注意力又放在旁邊的湖上，走過去，發現了隐藏在荷葉裏邊的小蓮蓬。

“走，帶你去摘蓮蓬，等會兒回來煮些荷葉蓮子粥，正好配桂花糕！”胤祥跳上了小舟，扶着林黛玉上舟，拿起槳便往湖中間劃去。為了能在林黛玉面前表現一番，這還是他特意去學了的呢。

兩人就着荷葉田田，消磨了一整個上午的時光。秋高氣爽，午後的太陽暖洋洋的，胤祥拉着林黛玉往涼亭去了，這時候最适合下棋。

西洋棋最近在上流社會日漸流行，從會所流傳出去的小游戲很多很多，這個算是深入民心的一種。而胤祥帶過來的是類似後世大富翁的玩法，簡單，卻有着吸引力。變幻多端的各種玩法，紙張上頭豐富的各種項目，都讓林黛玉沉迷其中。這種游戲不僅僅好玩，還能鍛煉思維，很是不錯呢。

胤祥不如林黛玉聰穎，雖然對這個游戲有所了解，占了先機，你來我往，過了四五局，漸漸落了下風。等胤祥回過神兒，他已經輸了好幾次了。

這會兒他倒是覺出兩人的差距了。

“玉兒，再玩下去，你胤祥哥哥可要脫褲子了。”這玩游戲可是有彩頭的，胤祥随身的小物件兒都輸光了，再繼續，怕是要難看。

林黛玉樂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帕子掩了掩，雙眸熠熠，似在發光。

“玉兒，我總覺得我們兩個很有緣分，不論是第一次在卧佛寺相見，還是在京城相聚，冥冥中似乎有天意。似乎是上輩子就相識，玉兒，我願娶你為妻，日後兩人相互扶持，一心一意，白頭偕老。”胤祥拉着林黛玉的手，忍不住說道。這樣肉麻的話，或許這輩子他再也不會提及，可真真就是他一番赤子之心。

垂着頭的林黛玉心中有些羞澀，聽着這話，心情愉悅，點了點頭，“胤祥哥哥，我們會好好的！”她才八歲，對于未來，沒有更多的想法了。林黛玉覺着這胤祥哥哥跟她十分投契，玩得也好，就這樣過一輩子，她是挺樂意的。

胤祥嘿嘿地笑了起來，樂得像是掉進米缸的老鼠，此時也不強求是否真的心意相通，強求她小小年紀能懂所謂的愛情。可對于胤祥而言，這樣已經很好了，他有大把的時間，等着她長大。

兩人對視而笑，兩小無猜，雖然其中一個懷着一肚子壞水。

胤祥看得出神，呆呆出神，外頭羅讓叫喚他都沒反應過來。站在亭子外頭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回複的羅讓差點沒炸，這個主子，每每遇到林姑娘就犯傻，真真是……“主子，是時候移步了，時間已至，別讓大師等！”羅讓不得已再次提聲提醒。

人家廣濟寺的大師等着呢，雖然是個皇子，可好得也得顧念着些。胤祥撇了撇嘴，對自己這個貼身太監也不甚滿意，只知道破壞自己的好事，壞得很。

“知道了，讓人去準備着吧。”他轉頭跟林黛玉說，“我跟廣濟寺的大師約好了，等會兒讓他幫我們算算姻緣。”

雖然皇上聖旨已下，欽天監已經合過八字，看過日子，可胤祥還是想再算一次，安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小燕子飛啊飛 的地雷！！

這是補昨天的，今晚還有一更，争取粗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