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嚴大哥
“阿峰。”
這大概是蔡武頭一次這樣低聲下氣了,嚴謹峰想着,面色也沒有絲毫更改,身體雖然纖弱,然而此時卻顯出男子氣概,怒目而視,搞得把蔡武放進來的前臺小年輕戰戰兢兢的。
蔡武站起來,平日裏可以明顯看出比他高了半個頭,此刻彎腰低頭,卻顯得與他相當,表情也那般沮喪,像個被主人抛棄的大型犬類,那句低聲則更是讓人不由得感覺心疼。
“我叫你趕緊離開,蔡武。”
他便不由得放緩了聲音,讓蔡武感覺自己還有一線機會,趕忙抓住了他的手臂。
說道:“阿峰,我那時候是鬼迷心竅了,我并不想與你分手……”
話還沒說完,對方就将他的手扔開,笑了。
“可我想跟你分手了。你知道,這世上人那麽多,好的帥的,那麽多,我何必吊死在你這棵樹上?”
那你為什麽當初要來救我?蔡武的眼神一下子陷入了迷茫,又在下一秒恢複了鎮定。
在嚴謹峰的背後,他的對面,不急不緩走來一個男子,昂藏七尺,雙眼好像中藏了寒星,炯炯有神,龍眉好似畫兒一般,飽滿上揚,鼻梁棱角分明,挺直,而那雙唇更是淡色的性感,輕輕抿起,相當嚴肅,只是周身氣勢好如傲睨萬物,生人勿進。
那是嚴謹峰的大哥嚴謹明,蔡武只見過幾次,就印象深刻。據傳嚴大哥對于阿峰管理極為嚴格,說不定也是因為這樣,阿峰才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傷心吧。
“阿峰,我……”他将胸口的玫瑰摘下,精心呵護的玫瑰花雖然廉價但仍舊有那驚心動魄的自然之美,伸到了嚴謹峰的面前,然後徐徐跪下,“請你原諒我,好嗎?”
嚴謹峰瞧了瞧這玫瑰花,似乎有所感觸,接了過來,卻又随意地扔了下來。
“不好。”他說道,眼中絕情,令周圍的人都感覺到了,唯獨少了最關鍵的一個人。
“阿峰,你接過了我的玫瑰花。”
是的,這個人就是蔡武。他欣喜地看着阿峰把他用心挑選出的玫瑰花接過,站了起來,還站得筆直;雖然傷心于他扔下的那一刻,卻仍舊無可救藥地想要挽回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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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舊覺得這一次的重生,應當是為了挽回他與嚴謹峰的愛情。
嚴謹峰皺了皺眉,似乎沒料到面前這位前任如此頑固,簡直不像是他曾經認為的那個人。
一時便僵持了起來。
“小峰,以後不要随便把垃圾扔在地上。”
蔡武聽到這句話,跟被剛才自己扔掉的玫瑰花拍了拍頭的嚴謹峰一起看向來者——嚴大哥。
他的語氣淡然,久居高位氣勢非凡,此刻冷冷地掃過他,令他渾身一顫,幾乎有些想要後退。而直對着自己大哥的嚴謹峰更是聲音都抖了抖。
“大,大哥?”
然後就瞪了蔡武一眼。
嚴謹明點點頭,接着厲聲道:“公司是辦公事的地方,不是你們聊私事,在大庭廣衆之下追來追去的地方。”
“是,是的,大哥,但是這是蔡武,他糾纏不休,我都跟他分手了!”
嚴謹峰試圖為自己辯解,結果被自己大哥又一頓爆炒栗子。
“不管怎樣,你們——”他的眼立刻落在了蔡武的身上,跟很久之前他跟阿峰在一起後,對方某天約他在咖啡廳見面會談一樣的公事公辦,毫無感情,“出去說,公私要分明。”
“……嚴大哥。”
他覺得自己不能這樣,如果在阿峰的家人面前弱了一頭,豈不是完全沒機會挽回了,于是出聲,往前一步,伸手抓住那男人的手臂,然後瞬間,被擊倒,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摔得頭昏,看不分明嚴大哥與阿峰的神情,只聽見他冷漠的喊聲。
“保安!把這銷售經理的男友扔出去!”
“大哥!蔡武不是我男朋友啊!”
後一句,他倒是沒聽清,只是捂着自己的頭,站起來,在好心的保安的攙扶下走了出去,途中還與那位保安大叔友好地交流了一番。
“年輕人,你這也太胡來了。”
“是是,可我也想不到哪裏,還能讓我挽回阿峰的地方!”
他低下頭,在嚴氏公司大樓的路旁徘徊着。
一個窮小子,與一個富二代的愛情,雖然後來那個窮小子開了家公司,生意辦得紅紅火火的,但比起他的戀人的家世仍舊一個天一個地的。
嚴氏家族企業,在地方的地頭龍,全國也排的上名號的大企業,四年後也發展到首都去,市值年年上漲,這都歸功于這代的執行總裁嚴謹峰的大哥嚴謹明的英明領導。
當初,為了證明自己,蔡武沒有要嚴家的錢,而是選擇了自主創業,跟阿峰租房子住,如今分手,對方也灑脫地在第二天就搬了出去。他昨天回家時,發現另一個人的存在已經消失了,當年,他沉浸在與白笑的熱戀中,跟阿峰分手就call對方搬來,晚上也是白笑那地方睡的,翻龍倒鳳一夜,也沒注意到這個細節。
原來,他是真的不了解自己相處了三年的戀人嗎?不算上真正交往的時間,單單是認識,就已然過了足足六年。
原來時光,當真是如此地……欺騙于人的雙眼。
蔡武嘆息一聲,就打了個的士,打算去找自己的同夥人兼死黨出出主意。
“喂!我說你不是吧?跟嚴謹峰分手是你的想法,現在,又不想要分手了,人家好好一個大家閨男的,當然不鳥、你、了!”
薛常柏,蔡武大學參加社團認識的一個學長,當初也是他提議創業的,作為同道中人,不單單跟他交流生意,前幾年還順便交流了一下酒吧情報,個性非常跳脫,作為一個1號,跟蔡武同流合污得很,最近比較安分。蔡武從後四年的記憶中得知,薛常柏現在在追一個高嶺之花,後來成功了,被套得死死的,活脫脫一個妻奴。
不過,他也想不到自己該找誰來談這件事情,早在昨天他就微談了白笑,提出分手,對方更絕情,轉身就跟旁邊的一個帥氣的一號聊上了,接着就走了,連個媚眼都沒回頭抛一下。這也是他熟知的白笑性格,真不知道自己當初為什麽看上了他——浪嗎?
在那一場黑暗中,他只想要安定,再也不是當初那些什麽幼稚的想法,總以為自己的青春還在,還能在昏暗的燈光下搖擺,放縱。
他倦了,累了。
“薛學長,我是真心的,我想要挽回阿峰。”
或許是他的樣子當真是真誠無比,倒是觸動了薛常柏,讓他臉上戲谑的表情收了起來,轉而變得有點嚴肅,就跟工作中的樣子一樣,可靠而負責。
他拍了拍這失意人的肩膀,坐下來,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下子是想清楚了,可是人家好好一個大家閨男的,而且你們都已經二十四五了,又不是大學生,靠那些浪漫,恐怕不得行。”
“那怎麽辦?”
追人,将人追回,總是套路千遍的。
蔡武捏緊了拳頭,又放開,又捏緊,垂下了長長的睫毛,在眼底落下陰影,忽然就顯得有些脆弱。
他便真真切切地明白,毀滅總是比重建容易,怪不得,人之間的感情總是那麽脆弱,有時候比一張紙都不如。
正午的陽光從窗前落了進來,将他包裹在金色的虛無中,卻更顯得他的面色憂郁,沉重。
薛常柏嘆息了一聲,輕輕地打破了這安靜到悲傷的氣氛。
“蔡武,我覺得你可以從嚴謹峰的大哥入手。”
“為什麽?”
他擡起頭,困惑無比。
薛常柏摸了摸下巴,神色有些滑稽,似乎覺得有些很荒誕一樣,卻不得不說出。
“你說,你覺得是嚴謹峰的大哥阻礙了你追回嚴謹峰的路,那你就從這裏入手,說服他大哥,證明你的決心。”
他有些了然。
“學長,你是說,我先打動嚴大哥,再去追回阿峰,對吧?”
似乎是個可行的方法,而且嚴大哥的路程比起阿峰要更好預測一些,他忙于工作,很多路線都可以推敲出來。而阿峰雖然在家族的企業中挂了個銷售經理的職位,但是除了按時打到,從不加班,那時候,并不好接近。
而且,他既然被嚴大哥下令扔出來,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恐怕保安都不會把他放進去了。
“是的。”
那麽,他就先計劃去打動嚴大哥去!
他知道,最近嚴謹明在另一家公司談合同,那家公司,他還可以混進去。
這一次,可不要再忘記嚴大哥不需別人接近他身體的事情了。
蔡武便一拍手,十分高興地握了握學長的手,連聲道謝。
薛常柏只是拍了拍他肩膀,叫他除開追回自己前任的事情之外,可別忘了工作。
“好!好!”
然後,他便又曠班了,跑了,留下一臉黑線的薛常柏,抽搐嘴角打算在月末的時候扣一扣他的工資!
“嚴總,最終的合同就是這樣,不知我們所提到的條件,你覺得如何?”
笑語晏晏的經理內心其實非常慌張地問着這位大名鼎鼎的嚴氏現任家主——嚴謹明。
他面無表情,掃了一眼面前的紙質合同,在心底審核一二,終于在快要哭了的新人員工與合作公司總經理的欣喜的目光下點了頭。
“可以。”
然後刷刷地簽下自己的大名,原地整理了自己的衣着,便在合作公司的對接人千恩萬謝的目光中帶着自己的秘書,打算回去處理今天剩下的事情。
途中,他走着,走着,便叫了自己的秘書桃乾。
“桃乾,你先回公司,看看我弟弟的狀态,我自己回去。”
“是的,總裁。”
桃乾作為一個合格的精英,果斷執行了自家總裁的命令,也因此錯過了接下來的一幕,讓內心其實八卦無比的他悲傷萬千。
“蔡武?小峰,這是又闖禍了嗎?”
嚴謹明在原地默默地念叨着,一瞬間展現出身為兄長的擔憂,又在下一秒皮鞋噠噠噠的聲音中重新回到冷淡的樣子。
仿佛他天生如此,如極地的冰川一樣,常年不化。
作者有話要說: 解鎖嚴大哥檔案(怎麽感覺跟……犯人一樣)
嚴謹明:比嚴謹峰年長五歲,未婚,交往過幾任,平常非常嚴肅認真,像個冰山性冷淡,實際上是個非常□□卻克己的人。在知道自己小弟交往了男人之後,才知道自己并不是不喜歡女人,只是性向不對,然後潔身自好,沒有再交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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