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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什麽時候睡去的,醒來的時候已近陽光西斜,一覺睡到現在,蘇念是被餓醒的。林染也快要下班回來,她趕緊收拾了一下到廚房去做飯。打開冰箱,裏面卻已經空空如也,她只好又摘掉圍裙到最近的菜場去買菜。

楚一文提早下了班,開着車子兜轉了一陣,最終,竟又将車子開到了蘇念的樓下。擡頭看向三樓的窗臺,幾盆綠色植物很是蓬勃精神,隐約可見室內有人影晃動,他一度懷疑自己不用走上樓,不用親眼見到裏面的人就可以篤定的認為那個人影那就是蘇念。人與人之間就是有着奇妙的氣場,就像現在只是看到一個人影就能讓他感到莫名的親切、熟稔,以至于能讓他像個偷窺狂般待在一座陌生的樓下久久不肯離去。

他何時淪落成為一個偷窺狂?楚一文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可理喻,煩躁的走下車拿出一根煙點了起來。他以前并不抽煙,跟蘇念分手的那一年才學會的。也曾經頹唐過一段時間,也是那段時間才發覺缭繞的煙霧确實能暫時的緩解一些讓人避之不得的傷痛,所以,偶爾還會抽上兩根,就像此刻。可是,當蘇念再次出現的時候,他才發覺這不過是徒勞,暫時的緩解并不意味着不會再疼。蘇念曾經的離開是燃在他心裏的一把火,燒的他心肝脾肺腎都跟着一起火辣辣的疼,他花了很長時間才以為已經将它撲滅,可如今稍有一絲風意,竟又死灰複燃般呼啦啦的燃了起來。讓他既無奈又無力,也幹脆放棄了抵抗。就這樣,不徹底遠離也不主動靠近,不遠也不近的放任着自己。

煙還剩下半根時,就見蘇念從樓上走了下來。依然清淡、随意的打扮,淺藍色的針織衫外面罩了一件深棕色的外套,頭發也是随意的在腦後一綁。看了看時間,這個時候出去應該是去買菜,他記得附近有個不怎麽成型的小菜場。撚滅了煙,就徒步跟了上去。

菜場裏人聲嘈雜,弗一進去就有一股夾雜着各種生食、熟食的刺鼻的氣味傳來,地面上散落一些破敗的菜葉和着泥水,偶爾還能看到随地丢棄的垃圾。楚一文皺了皺眉,還是走了進去。剛進入菜場不久,就見魚類攤位上的一個戴着圍裙的商販朝着蘇念熱切的招手:“哎,蘇蘇,這裏來。”

楚一文聽到,本來佯裝挑菜的手一抖。不知道何處傳來的聲音在耳旁回響:“一文,你以後都要叫我蘇蘇,我喜歡你喊我蘇蘇。”

蘇蘇?原來如今,竟是誰都可以這麽親昵的喊着本來只屬于他的昵稱了麽?擡眼望過去,只見那魚販系着一條長至腳裸的藍色圍裙,腳上偏偏又穿着一雙紅色的塑膠鞋,看起來很是滑稽又讓人忍俊不禁,二十歲左右,五官輪廓也很深刻,倒是個讓人印象深刻的長相。眼見着那男子左塞了一條魚,右硬塞了一袋蝦,而蘇念面露無奈的接下之後,楚一文的心中陡然生出酸澀之意。就算她如今已經平常的沒入人群之中,卻依然能輕而易舉的掀起人內心暗湧的波濤,這就是蘇念,曾經同樣不着痕跡就走近他心裏的蘇念。

他一直不遠不近的跟着,看她熟稔的跟着菜場中的商販們聊天、搭話,好像每個人都跟她很熟。最終,她終于滿意的買完了菜往回走。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子調皮的跑過來撞在了她的身上,她低下身子捏了捏她的小臉,又不在意的笑着走開。楚一文在素年身後不遠處看着,恍惚覺得如果當初好好地在一起,他們是不是已經結了婚,一起手牽着手去買菜而不是這樣小心翼翼的尾随?或許還會有個兩三歲的孩子,那樣的話,下班回來,他也可以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和孩子一起等着買菜回來的蘇念燒菜做飯

想到這裏,他沒有注意嘴角難得的露出了久違的笑意。直到蘇念的身影消失在樓梯盡頭,他才走到車上,發動車子離開。

林染剛剛到樓下把車子停好,轉過頭去剛好看到坐在車子裏的楚一文從她的旁邊駛過,她眨巴眨巴眼睛,又用手揉了揉看了看車牌,一陣的莫名其妙。

林然剛走上樓打開門就沖裏面大喊:“蘇蘇,我回來了。”蘇念從廚房裏探出頭笑了笑:“先休息一會兒吧!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把菜做好。”

林染把外套脫掉挂在衣架上順手打開電視沖着蘇念說:“蘇蘇,你猜我剛才在樓下遇到了誰?”

蘇念正切着菜,順口答道:“無非是對面樓層上不喜歡女人的帥哥,你都念叨了兩個星期了,都沒什麽新意了。”

“不是!我剛剛在樓下竟然看到了我們總監,就是那個楚一文楚大爺。你給我送設計圖的那天看到過的。”

蘇念切菜的手頓了頓,一瞬之後才答道:“沒有注意,可能你看錯了也不一定。”

“怎麽會錯?我剛剛停車的時候剛好看到他那輛黑色的寶馬從我的旁邊經過,為防看花了眼,我還專門看了看車牌號,那是絲毫不差啊!哎,蘇蘇,你說他到這邊來幹什麽?”

蘇念端了一盤紅燒魚放到餐桌上,回答說:“我又怎麽知道?”

吃飯吃到一半,林染忽然“哦”了一聲,驚得蘇念差點沒把碗給扔了。

“蘇蘇,我知道了,我們這個樓上肯定有楚大爺的初戀情人。他當初為了出國把人家給抛棄了,現在功成名就之後,又想回來重修舊好。”

蘇念這次徹底的被噎住了,湊巧吃到的辣椒卡在喉嚨裏被嗆出了眼淚。林染忙倒了杯水給她,又幫她順了順氣說:“時間還來得及,不用吃這麽快吧!”蘇念搖了搖頭,猛灌清水。

将近淩晨三點,酒吧裏的客人才走的差不多。蘇念收了杯子将它們清洗幹淨一一歸入到櫃臺裏。周末酒吧裏的人總是比平常多了許多,一個晚上不停地傳酒、送酒,她早已疲憊的想要躺下。

Mark倚在櫃臺上點了根煙,深藍色的眼睛明亮又深邃,這麽随意一站,還真的有點中年雅痞的味道。

思瞳曾經開玩笑說:“Mark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男子。”

Mark聽到,眉毛一挑,高興的說:“Oh,You are clever!”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可笑歸笑,還真的沒人反駁。看到周圍已經沒有什麽客人,他揮揮手示意大家可以離開了。不一會兒,酒吧裏走得就只剩下蘇念和他兩個人。

Mark吐了口煙圈望着蘇念說:“Sue,你是個好姑娘,應該答應杜的提議到他的公司裏去工作,我希望你過得更好。”

蘇念拿出一包自制的菊花茶用熱水泡出來一杯遞給他說:“謝謝你,Mark,我知道你是真的為我考慮,我會慎重決定的。”

Mark接過茶品了一口,點了點頭:“嗯,很好喝!Sue,杜有點醉,在樓上,他應該很需要這樣的茶,你也去給他送一杯。”

蘇念聽完怔了怔,很是躊躇,Mark看到大笑:“你放心,我不會把你賣了,是你和我一起去。”蘇念這才在心裏長舒一口氣,讓她自己去,她确實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喝多了酒的老板,雖然他平時總是一副溫和的樣子。

到了二樓,Mark開了門,果真見到杜汶正滿面潮紅的斜躺在沙發上休息,但是,樣子安安靜靜,頭發紋絲不亂,衣服也不見絲毫皺紋,除了兩頰有些泛紅之外,根本就看不出是醉酒。聽到門開的聲音,只是眼皮顫了顫,也沒有睜開眼睛。

蘇念不禁心中感嘆:“果真是教養極好的人,連醉也醉得這麽溫文爾雅。”

Mark回頭示意,蘇念只好端着茶走近些,輕聲喊:“經理,經理”

杜汶不是個輕易會情緒波動的人,只在每年母親祭日的時候會低落幾日。前兩天專門去了趟紹興老家祭拜母親,晚上陪客戶喝酒,他索性不推不讓,全都喝了進去,喝完之後才感覺到胃裏一陣陣的難受,卻也不願回到冷清空蕩的家。最後,讓司機将他送到了miracle。不知道躺了多久,朦胧中聽到一個溫溫的聲音傳來,恍惚讓他覺得是兒時的母親正坐在床邊哄他入睡,微微睜開眼見到蘇念正微彎着腰舉了杯茶給他,他一怔,緩緩接過了茶送往嘴邊送,清新溫熱的茶喝了下去,頓時感覺胃裏沒有那麽難受,心中的抑郁仿佛也消融了一些。他忽然想,如果每年的這個時候都能看到眼前的人會不會是一件十分溫暖的事?那以後每天都能見到呢?他對自己這突如其來的想法感到迷惑和震驚,片刻之後,又平複下來。他一向目标明确,一旦知道自己心中的期望,自然就會不遺餘力的去達成。

Mark在一旁看着,嘴角勾起笑了笑,他想起自己年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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