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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期半個月的軍訓是A城重點高中學生入學前的必修課,将近百年的歷史讓這個小小的縣城高中頗有名氣,因此,請來的教官也多是剛剛退役下來的正牌兵。軍訓時間從早上8點到下午5點,中午12點到下午1點休息一個小時,解散後就可以自由安排時間。雖說已經立秋,可中午的陽光依舊親切而熱烈的烘烤着大地,樹上的蟬似乎也因知道時日不多而更加賣力的嘶喊。初三畢業後的一個假期,大家都難免四肢不勤,遇上這樣相對高強度的練習,許多人都明顯的吃不消,剛剛開始的前兩天就已經有兩個女生在烈日下站軍姿時暈倒被送到了校衛生院。
烈日下,楚一文保持着向右看的姿勢腦袋微微右轉站得筆直,豆大的汗珠順着他的臉不停地往下流,淚珠滑下臉微微的癢卻又不能用手去擦,正忍得難受。旁邊的曾默卻在下面用手微微的碰了碰他,低聲說:“看前面。”
楚一文保持着腦袋不動的姿勢,轉動着眼珠平視着掃了一眼前面,一個略顯瘦弱的短發女生,除了背也挺得筆直外并沒有什麽特別。曾默又低聲說了句:“往下看。”楚一文以為要他看那女生的鞋子,可眼神剛往下掃過去就看到那女生白色的褲子上暈着一團血紅色的東西,紅白映襯,似雪地裏綻放的大朵紅梅,分外觸目驚心。突然之間,楚一文意識到了那是什麽,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可前面的女生還是毫無知覺的将背挺得筆直。眼看教官就要轉換口令,喊“向前看”,楚一文迅速的将外套脫掉披在了那女生的背上,長長的外套剛好遮住那片紅色,卻惹得那女生驚恐地轉身,楚一文這才看清原來這看似平凡的女生長了一雙極其清澈的眼睛。
“你幹什麽?”蘇念在慌亂中急問,馬上就要把身上的衣服拿掉。
楚一文趕忙按住蘇年的手:“別拿,你那什麽·····”
“你們兩個怎麽回事?”
教官吵着這邊看來,所有的同學也都看向楚一文,他撓了撓頭卻不好意思回答,急得滿臉通紅。旁邊的曾默卻好笑的對着同樣氣得臉色通紅的蘇念說:“同學,你褲子後面有東西。”蘇念用手摸了摸褲子後面,這才恍然大悟,臉色瞬間紅得簡直要滴血,披着楚一文的衣服就往回跑。教官一臉莫名其妙的喊:“同學,回來。”蘇念這才想起來請假,又跑到教官面前低着頭紅着臉小聲說了幾句話,教官揮了揮手,蘇念這才繼續往回跑。
曾默早已經憋笑憋得不行,靠近楚一文說:“這女的也太逗樂了!”
楚一文很是無語的對着曾默的腿狠狠踢了一腳,曾默“哎呦”一聲,引得教官側目,他忙對着教官擺了擺手:“被蟲子咬了。”
十五天的軍訓很快過去,楚一文在不知不覺中就對那個迷糊的女孩兒多了幾分關注。他發覺她站軍姿時很認真,背挺得很直、脖子細長、頭稍微上仰。他還發覺她不是很合群,一般原地休息時其他女生都會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上幾句話,她卻總是獨自一人,不主動說話,也不拒絕別人,有人跟她說上一句她就微笑應對。按理說,他那天也算幫了她的忙還把自己的外套借給了他,怎麽說,他們也算是認識了,起碼平時見到打個招呼不算很過分吧!可是,蘇念低着頭将外套還給他之後,就仿佛像從未見過一樣,即使是迎面而過,她也是面不改色的擦肩而過。好幾次,他故意走到她的前面讓她看到,希望她能有點反應,可最後還是悄無聲息地走過。剛開始還以為她是故意的,可後來發覺,她真的是根本就不記得他!這讓從小到大一直被大家關注的楚一文微微有些氣悶和挫敗,也因此更加注意起她來。
開學後,為顯示公平,全部按學號随機分班。結果,曾默被分在了一班,楚一文卻被分在了二班。從小學開始就形影不離的好搭檔就這樣被分開,曾默一陣的感嘆、唏噓,可當楚一文在布告欄裏看到二班的名單裏也有蘇念的名字的時候竟然微微有些清淺的喜悅。排完座位後,由于個子高,他坐到了很靠後的位子,而蘇念則坐與他的位置隔着一個走廊的斜前方。每當他擡頭看向黑板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用眼神的餘光掃向她的位置,模糊地看到一個稍微有些瘦弱的背影。自習課寫作業的時候,他也會假裝看向窗外的同時偷偷的看一看蘇念被碎發遮住的側臉。蘇念的個頭在女生中算是高的,人瘦瘦的,皮膚也很白,再加上碎碎的短發,整體看上去很有孫燕姿的感覺。可是,她好像成心把自己淹沒在人群裏,除了成績算中上等之外,其他方面全都表現得很平常,于是,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除了楚一文。
吃完午飯的楚一文和曾默站在一班和二班的中間走廊上消食兒,都說帥哥愛紮堆兒,兩個帥哥站在走廊上迎風遠方自然引來很多女生窺視。偏偏一向風騷的曾默還偶爾會給望向她的女生一個深情而又充滿暖意的笑,引得那些女生們更是心跳加速。楚一文沒有那個興致,站在二樓有一搭沒一搭的看向樓下。
“咦,那不是白雪紅梅嗎?”
楚一文望過去之後才發覺竟然是蘇念抱着兩本書正往他們這邊走來,想起軍訓時的事臉不自覺的又微微的紅了起來。壓低聲音說:“別這麽喊人家,你以為別人都像你這麽不正經?”眼看着蘇念走過去,曾默看了看楚一文,幸災樂禍的笑着說:“這女生還蠻有意思,估計她是唯一一個見過你那麽多次卻仍舊不認識你的女生吧!”
楚一文有點郁悶的望着蘇年的背影,難道自己真的這麽沒有特點嗎?正望着,一個白色的卡片從蘇念書本裏掉落在地上,眼看着她絲毫沒有發覺地就要下樓,楚一文忙跑過去把飯卡撿起來喊:“同學,你飯卡掉了。”
蘇念回頭看了看貼着 hello kitty的白色飯卡,忙走過去接了過來,感激的說:“謝謝你啊!”
楚一文笑了笑說:“不客氣。”可當他剛想再多說兩句話時,蘇念已經轉身下樓了。望着蘇念走下樓的背影,他瞬間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曾默眼看着整個過程,手拍着欄杆,早已經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站在二樓走廊,望向已經走到樓下的蘇念,曾默手摸着下巴說:“你別說,還挺不食人間煙火的啊!你說她是不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了?”
楚一文望着越走越遠的清瘦身影,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放學後,大家陸續收拾書包走出教室。自從發覺蘇念走得很晚之後,楚一文也有意無意的晚些才回家。他好像跟蘇念杠上了,蘇念越是記不得他,他也就越是要頻繁的出現在她面前,總有機會讓她記得他。眼看外面就要變天,而教室裏面的同學也走得只剩下蘇念與他兩個,他暗暗着急,再不走就要被暴雨給澆了!外面的狂風大作終于驚動了埋首在書本中的蘇念,轉身看了看還有人,心裏小小的訝異了一下,本想提醒,可看到那人低頭認真的樣子,還是沒說什麽就收拾東西走了。楚一文再擡頭的時候,教室裏已經沒了人影,他猛地起身一邊收拾書包一遍在心底暗暗埋怨:“怎麽走了連聲音都沒有的?”
小跑了一陣兒才終于追到了蘇念,而此時已經狂風大作、雷聲陣陣,沒走幾步,豆大的雨點就噼裏啪啦的砸了下來。看了看前方轉角處的屋檐還能避得下兩個人,楚一文心一橫,迅速的跑了過去拉着仍傻呆呆的站在雨中的蘇念躲進了屋檐下。手中拉着的手腕非常細而且軟,拉在手中不堪一握的樣子,直到松開,還有一種溫溫軟軟的感覺殘留在手心裏。蘇念笑着道謝:“謝謝啊!同學。”這是蘇念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去看楚一文的臉,第一次是情況慌亂,第二次是心不在焉,楚一文以他不到長城不死心的态度終于闖進了蘇念的眼裏。看着蘇念那一雙笑意盈盈的眼睛,楚一文心裏一跳,明明心裏很高興可還是酷酷的說了聲:“不用謝。”
當蘇念問出“同學,你看起來很面熟,是幾班的?”的時候,楚一文才真的被蘇念打敗,一口氣憋在胸口簡直要憋成內傷。軍訓兩周在同一個隊裏不記得也就算了,這已經開學一個多月了,同在一個班級卻還是不記得,确實讓楚一文很受打擊。抱着最後一絲希望,楚一文問道:“蘇念,你不知道我是幾班的,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眼看着蘇念無辜的搖了搖頭,他殘存的最後一絲希望終于破滅,這是楚一文長這麽大以來第一次這麽受挫敗。
很久以後,楚一文在某個網友MSN的簽名上看過這麽一句話:“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和你一起躲過雨的屋檐。”那個時候的他已經背井離鄉到地球的另一端,忙碌的學業和工作已經讓他很久都不再去回憶和思考,可就在那一刻,他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那個大雨磅礴的傍晚。整個城市都在鋪天蓋地的大雨中淪陷,只有兩個青澀的學生別扭的立在一方屋檐下,那時的他們尚不知未來也不問過去,天地靜默、世間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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