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搜救犬
大家反應過來,不敢耽擱,立刻上前扶起司茵,迅速替她消毒止血。洪正國将司茵背起來,急忙忙往營地去。
Ak傷勢也不輕,但誰也不敢抱,時穆便撈了這個苦活兒。
到了營地,醫務人員完全不夠用,司茵得排隊等待。
洪正國急得在外面來回度步,隔着門簾,對裏頭喊:“李醫生,能不能插個隊?我這裏有個小姑娘受傷,白森森的骨頭都露出來了,再不治療血快幹了!”
雖然司茵手臂滿是血,痛感劇烈,但她清楚自己的傷勢。
AK明顯嘴下留情,她的傷不輕,但也沒有洪正國說得那麽嚴重。
只聽裏面在救災中受傷的兵哥哥,用一口四川話道:“李醫生,我莫關系,讓人民群衆先來!”
這聲音有板有眼,聽得司茵心窩子一暖。
随後,她就被一群人民解放軍攙扶着進了帳篷。
時穆讓洪正國脫件衣服,鋪在地上,給AK墊在身下,以便替犬檢查傷勢。
洪正國瞥了一眼AK,一邊脫衣服一邊罵道:“神他媽搜救犬,居然咬人?襲擊民衆多大罪?老子剛才沒把它弄死就是積德,還給它用衣服?我呸——”
伴着那一聲“呸”,洪正國把衣服捏成一團,重重甩在地上。
AK一臉委屈。它的嘴筒子搭在時穆胳膊上,擡頭,委屈巴巴望着發火的洪正國,又低頭,委屈巴巴瞅了眼被捏成一團,扔在地上的衣服。
洪正國被它那可憐兮兮的眼神搞得心一軟,蹲下身,一邊将衣服在地上鋪開,一邊絮叨:“老子這輩子沒見過你這麽孽的狗,就你這心裏素質,怎麽當犬的?你成精了是吧?上天了是吧?學會咬人了是吧?老子弄——”
“汪!”Ak龇牙,沖洪正國叫了一聲。
洪正國吓得往後一縮,一個屁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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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緩了一會,又蹲起身,将衣服鋪平整:“老子弄……弄衣服,把衣服給您弄平整,您好躺着不是?”
AK這才高興,甩甩尾巴,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
時穆讓AK平躺下,開始替它檢查傷勢。
他發現,它不僅四爪磨爛,下腹潰爛惡臭,後右腿內側有明顯傷口,已經流膿。
時穆蹙眉:“這裏醫療設備不齊全,我得帶它回z市進行治療。”
洪正國道:“這條犬不屬于私人,所以抱歉,你不能帶走。”
時穆取出一張名片,遞給他:“我是美森寵物醫院的院長,有義務為軍犬治療,你放心,我不會收取你們任何費用,等犬的傷情穩定,你們随時可以帶走。”
洪正國接過名片,震驚:“我靠??”
時穆眉眼淡淡,又說:“我進去看看小姑娘,你先看着AK。”
等時穆走進帳篷,旁邊的小哥湊過來,撞了撞洪正國的肩,問他:“老洪,你怎麽了?見鬼了?”
“我靠你看,這人——”他把名片遞過去。
小哥接過名片,左右看,沒看出什麽,問:“怎麽了?不就是寵物醫院的院長?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物啊。”
“……你丫沒聽過美森寵物醫院?”洪正國斜睨他,眼中帶有鄙視。
小哥抓抓腦袋,疑惑:“好像聽過,所以有什麽背景?”
洪正國嘶一聲,捏捏眉心:“全國前十私立寵物醫院之首。不說最大,它絕對是醫療設備最先進,科室設立最全的寵物醫院。他是院長不稀奇,可這個美森醫院的挂職院長,也是創始人之一。這麽大的寵物醫院,只有兩個創始人,這位時先生作為院長占股多少成,你知道嗎?”
小哥搖搖頭:“不知道啊。”
洪正國講得起興,一邊替平躺在地上的AK捋毛,一邊說:“我也不知道,反正挺有錢就對了。”
AK半眯着眼睛,一臉享受。
小哥:“哦,現在還缺有錢人?瞧把你給震驚的。”
洪正國說:“我是沒想到這位時院長這麽年輕。前段時間隊裏有條犬生病,需要儀器檢測,全z市也只有美森醫院有。據說這臺先進儀器國內也只有一臺,是他們時院長自個兒掏錢買回來的。當時我就聽他們護士提了一嘴,這個院長在國外很有名,你知道那個什麽國的王子嗎?人家給王子的寵物獅子治過病,你說牛不牛?”
“獅子?”
小哥覺得這牛逼吹大了。
王子?獅子?呵呵,可吹牛逼吧。
——
司茵的傷口已經被處理穩妥。
剛包紮好,她躺在床上不敢挪動身體。
時穆進來,醫生理所當然以為他是司茵家屬。
醫生囑咐說:“傷口暫時處理好了。傷口不深,但傷得也不輕,盡快送去市裏打狂犬疫苗。”
時穆沖着醫生颔首。
女醫生整理好工具,擡眼看時穆,感慨這年頭的小夥兒顏值真是高。
來這地兒,居然穿白襯衣、西褲、皮鞋?穿着打扮格格不入。但這顏值,也真沒得說。
他和身後這個小姑娘,化個妝,都能去當電視劇男女一號了。
時穆接到電話時,正開會。
他沒來得及換衣服,便開車來了貝川。
女醫生識趣的出去,帳篷裏只剩他們。
司茵右臂被包紮地結結實實。
她的手機放在床內側,只好用左手去抓,由于距離太長,壓根夠不着。
男人見她取物困難,主動幫忙。
他的手撐在她耳旁,軀體從她面部上方掠過,手一伸,替她取過床內側的手機。
咫尺距離,她清楚看見男人滾動的喉結,線條明晰的下颌。他這張臉,是刀刻般的冷俊。
她能聞見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水味,不刺鼻,甚至有一種令人癡迷沉醉的味道。他身上穿着中規中矩的白襯衣,衣袖挽至手肘,露出的一段肌肉緊實的小臂。
他的顏值,真的很高。
這也大概就是……她大學兩年,為什麽依然單身的原因之一吧。青春時期便接觸了這樣一個幾乎完美的男人,此後,便總喜歡拿身邊優秀的男孩與他比較。
可是無論哪一個,都比不上他的優秀。
司茵心跳漏一拍,這樣的距離,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午後。
窗外,梧桐樹被風吹地嘩啦啦響。
窗內,小書房悶熱,落地電風扇呼啦啦地吹。
時穆也是穿着這樣一件白襯衣,坐在她旁邊,指着她的作業說:“又錯,這道題有這麽難,嗯?”
其實題不難。可他坐在身邊,聞着他身上似有似無的薄荷香,她就莫名緊張,心跳加速,腦子不能思考,導致頻頻出錯。
小姑娘又在發呆。
亦如當年給她輔導作業,她頻頻出神。
這麽多年,她喜歡出神的毛病,還沒改麽?
少女心事,男人哪裏懂。
司茵垂頭接過手機,假裝查看微信。
只聽時穆問她:“不怕嗎?”
“怕。”司茵的聲音總是又輕又低,聽不出情緒波動,“更怕AK出事。”
司豪視AK為親人,她能做的,是保護它。
被AK咬住時,她有恐懼,也有疼痛,可是理智告訴她,不能慌,不能哭……
如果她表現地過于痛苦,興許洪正國會在情急之下,傷害AK。
它已經受傷,身體不能再承受更重的傷了。AK曾經救過司豪,她一旦想到它對司豪的情義,就只一心想保護它了。
她不認為AK會咬斷她的胳膊,她對AK有一種,莫名的信心。
“那天也沒跟你好好聊聊,這些年,還好嗎?”時穆在她床邊坐下,就這麽認真打量她。
小姑娘皮膚很白,五官小巧緊湊。
她的臉幾乎不如男人手掌大,這副精致五官,明明生得楚楚可憐,可她那雙清淩淩的眼睛裏,又滿刻着頑固和倔強。
時下已經入秋,天氣卻還熱。
她身上穿着黑色緊身T恤,腰身收得緊,盈盈不堪一握。
在他面前,她顯得羸弱又嬌小。
這樣嬌小的女孩,不像大學生。
不怪時穆有這樣的想法。司茵身高不足一米六,在他面前,司茵無論是年齡還是身高,都是個能激發男人保護欲望的小姑娘。
“司茵,我答應過你哥,如果他有意外,我會照顧你。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監護人,負責你的學費,以及吃穿用度。”
司茵正胡亂摁着手機裏的軟件,聞言,頓住,睫毛顫得厲害。
她擡起眸,盡量表現得足夠鎮定,眼神冰冰地:“時穆,我已經是個大人,不需要監護人。”
不知道為什麽,時穆拿她當小孩,她居然有點生氣。
不算有點,是……很生氣。
明明都是成年人,憑什麽還拿她當小孩?
“你确定,某些事,自己能做?”時穆沒有急着反駁她,語氣也盡可能的溫柔,“穆叔叔答應過你哥,盡可能照顧你。你如果覺得我資助你學業不妥,畢業後,可以來我醫院,跟我簽一年工作合同。”
“時穆,”司茵停頓。
她覺得“穆叔叔”這個稱呼,羞恥難當。她的臉漲紅,繼續道:“我們是同輩人。還有,我已經成年,不缺錢,也有自主判斷能力,自己的事也都能解決。”
小姑娘的神情、眼神、語氣,無不鎮定。
可是她那雙白嫩的耳垂,卻先紅起來,慢慢地,連臉頰都漲紅。
時穆看在眼裏,沒戳破她,只是勾唇笑:“好。我們的小司茵,長大了。”
男人總拿她當小孩,這讓司茵很不舒服。她皺眉,語氣裏有微怒:“我們都是成年人,請你叫我名字,不要在前面加一個“小”字,好嗎?時先生。”
“好的,”時穆答應地挺幹脆,很快改正稱呼:“司小姐。”
司茵:“……”
-
下午。
時穆帶Ak先回了z市,洪正國帶司茵先去s市醫院打狂犬疫苗。
洪正國瞅着小姑娘打疫苗,那針戳在她白嫩的胳膊上,愣是哼也沒哼一聲。想起她上午被狗咬住,眼裏透出的倔強和不屈,幾乎與司豪如出一轍。
果然不愧親兄妹。
打完狂犬疫苗,洪正國開車送她回家。
司茵一路沉默不說話,洪正國就找着話題跟她聊,說:“哎,這次不僅失去了老司這麽有個優秀的消防兵,也失去了AK這條優秀的搜救犬。”
司茵聞言,疑惑道:“AK傷勢很嚴重?”
洪正國道:“不是傷勢問題,AK心理素質太差,這次它鬧出這麽大幺蛾子,已經不再具有當搜救犬的資格。領導說了,讓AK提前退役。”
“提前退役?”司茵不知道軍犬退役後的去向,她問:“那它會被送去哪兒?”
“退役之後不再參與任務,國家負責養到老死,當然,也可以領養。但它畢竟有軍籍,領養流程麻煩許多,”洪正國看出她的想法,又說:“其實像AK這麽優秀的犬,通常是內部消化。妹子,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你還在念大學,壓根不具備領養軍犬的條件。所以,你別想了。”
司茵又是一陣沉默。
洪正國都覺得蛋疼了,這妹子也太特麽內向了吧?
“可以抽根煙嗎?”長途開車,洪正國忍了一路,終于提出來。
“嗯。”司茵低頭思考一些事。
洪正國降下車窗,點燃一支香煙。
抽到一半,司茵忽然扭過頭問他:“如果是一個有錢、有正當職業,并且出生在軍人家庭的人領養AK,你覺得……成功率大嗎?”
“靠。可以啊,妹子你人脈廣啊。”
司茵從雙肩包裏摸出錢夾,從裏取出時穆的名片。
她現在去求時穆……算……打臉嗎?
作者有話要說: AK:"狗糧從打臉開始。微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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