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歸家犬(修語句)

參與這次任務的共有十一名邊防警, 他們的任務不僅是找到徐風,也得将毒販繩之于法。

逃掉的頭目“老鷹”對他們打擊國際販毒組織有着巨大的作用, 所以這次任務繁重。他們對立的敵人一般為國際犯罪組織, 隊長很慎重地告知了司茵此次任務的危險性。

小姑娘仍一臉堅定,堅持說:“隊長, 我哥哥是烈士, 而他留下的這條犬,身上也流着報效國家的熱血。他們對危險無懼, 我亦無懼,懇請讓我參與這次行動。”

“你真的決定了?不後悔?”隊長反複詢問小姑娘。

司茵搖頭:“不後悔。”

隊長一臉為難, 又看向時穆:“老時, 這小姑娘跟我們一起, 你沒意見吧?”

司茵打斷男人,啧一聲:“隊長,您問他幹什麽呀?我的事情由我自個兒決定。”

隊長也咂嘴, 說:“小姑娘,這話可就是你不對了, 再怎麽着,我也得問問你對象的意思是不?回頭他對我打擊報複,可怎麽辦?”

“他都叫我滾了, 還能是我對象嗎?”司茵語氣裏滿是委屈,聽得人心坎發軟。徐帆勾過她的肩,安慰說:“小嫂子,我哥他是關心你, 畢竟——”

時穆語氣冰冷:“跟她廢話什麽?我們現在浪費的時間,是徐風生的希望。”

他此刻的語氣,是司茵從未聽過的嫌棄口吻。

呵呵。司茵心裏不太是滋味兒,回瞪他一眼。果然,他們的熱戀期已經過去,甚至已經到了互相嫌棄的階段了嗎?

司茵牽好AK和特工,跟着大部隊往前走。

老虎湊過來,搖着歡快的尾巴跟在AK身旁,時不時擋了司茵的路,她氣得一腳輕踹在老虎狗屁股上。

老虎被踹,回過身,歪着腦袋一臉委屈看她:“??”踹它幹嘛?

司茵壓低怒音:“滾去老男人身邊,別擱我這兒晃,煩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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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誰是煩人精?我惹你了汪?

老虎委屈,一雙狗眼淚汪汪。

他垂着尾巴回到時穆跟前,拿腦袋去蹭男人的膝蓋,求取安慰。

狗子內心受傷,時穆無奈彎腰,去撫摸犬頭安撫它的情緒,鼓勵它繼續參與搜索。

老虎的确是一條難得的競技犬,欲望極高,且聰明,即便性格跳脫活潑,一旦投入工作中,精神立刻高度集中。

排雷人員借用地雷探測儀避開雷區引路,由于馬砀山地勢複雜,儀器勘測頻頻失靈,犬鼻也派上一定用處。

一行人到了半山腰,小作休息,在前往未經開發的原始森林分界點處停下。

徐帆帶着史賓格犬停在分界點石碑前,指着前方分叉口說:“再往前走,就是惡犬出沒地帶,大家小心。”

她下意識垂眼去看跟前這只才七個月的史賓格,滿腔擔憂。

她将牽引繩攥緊,以防惡犬突然沖出,将它咬傷。畢竟它的父母均死于惡犬之口,小家夥不如父母優秀,有一定壓力。

細心的司茵察覺到徐帆的情緒,她往徐帆跟前一站,讓AK和特工将小六護住。

徐帆一臉感激:“謝謝小嫂子!那幾條惡犬過于兇猛,隊裏幾條老犬都不是對手……你小心點,別輕敵。”

他們停在原地整理了一番隊伍,繼續深入密林。

臨近秋季,日夜溫差較大。司茵離開時過于匆忙,只取了一只書包,外套落在了家中,此刻身上只穿了一件薄長T。

她這會兒冷得直哆嗦,抱着胳膊直搓,甚至打了個噴嚏。

時穆走在前面,聽見司茵的噴嚏聲,駐足停在原地。

他将軍用手電含在嘴裏,脫掉迷彩外套,等司茵從他身邊經過時,将外套抖開,裹住了小姑娘瘦小的身軀。

他身上只剩一件短袖,原始森林植物繁雜,不乏野生毒草莖蔓。司茵擔心他被野草倒刺挂傷,便将外套還給他,搭在他肩上,沒好氣兒道:“這位叔叔,我們認識嗎?”

“……”時穆擰着眉頭看她,如鲠在喉。

司茵繼續往前走,他攥着衣服在原地愣了幾秒。隊長經過時拍他的肩,安慰說:“小姑娘,情緒都這樣反複,哄哄就好了。”

時穆蹙眉點頭,胸腔裏壓着情緒。

越往前走,他便越能嗅到危險氣息,他是真的不希望司茵與國際犯罪組織打交道,這于她來說過于沉重。

他在原地整理了一番思緒,将胸腔那股擠壓的不暢快一口吐出來,快步跟上前,拉住司茵,強行把衣服給她套上。

時穆語氣嚴肅,卻又夾帶着一腔關懷:“注意保暖,夜裏的山風浸骨頭。”

他利落地替她叩上拉鏈,拉鎖直抵她的下颌,豎起的衣領遮住了她纖細白嫩的脖子。

草叢一陣躁動,衆人甚至還沒做出反應,四條惡犬相繼竄出,朝他們撲過來。

一條犬朝司茵和時穆沖過去,特工和老虎反應迅速,幾乎同一時間從兩個不同方向撲過來,分別咬住那條惡犬脖頸的左右側。

兩條犬合作,将惡犬脖頸咬斷,讓對方在短暫數十妙內失去了生命。

另外三條惡犬,其中兩只與AK、小六糾纏,其中一只咬住了徐帆。

徐帆這姑娘看着瘦弱,捏起勁兒拳,直擊猛犬頭骨,讓對方吃痛松了嘴。

老虎用耍賤的方式吸引了攻擊徐帆那條馬犬的火力,與其糾纏在一起,和對方開始了翻滾式撕咬。

小六的攻擊力不及訓練有素的猛犬,它被咬住後腿,無力掙紮;特工跳過來,一口咬住猛犬後頸,一用力,将足有50斤的猛犬叼起來,甩了出去。

猛犬迅速爬起來,與特工對視,它眼中毫無懼色,迅速又朝特工撲了過去。

這幾條惡犬實施“糾纏”戰術,以黏住敵人為基本動作,不停地與對方翻滾糾纏,這樣的戰術可以讓警察不敢輕易開槍。

徐帆取出配槍,對準惡犬,然而面對惡犬的“糾纏”戰術,她壓根不敢輕易開槍。即使她槍法不錯,也擔心在這樣的混亂中誤傷了自己的犬。

她和其餘警察只能拿槍口對準相互撕咬的犬只,伺機而動。

Ak體格彪悍,身手迅捷,很快将惡犬制服,直到對方不再動彈,沒了氣兒才完全撒口。

AK左右去打量正處于戰鬥中的特工和老虎,它明顯猶豫一瞬,最後選擇去幫了特工。

老虎:“……”這心偏得也是很明顯了。

傷心欲絕的它像打了雞血,一個大力反撲,狠而準的咬住敵狗脖子,正中要害,将對方成功了結。

這場惡鬥足足持續了二十分鐘。

三條犬如拖拽戰利品一般,将四條惡犬的屍體拖到一起,然後去司茵跟前乖巧坐下,尋求撫摸和獎勵。

司茵依次去撫摸三條犬的狗頭,分別拍着它們犬肩,誇贊“好狗”。她發現三條犬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不嚴重,卻也見了血、少了點肉,可見那四條惡犬之兇猛。

徐帆的小六傷勢最嚴重,時穆取出繃帶和随身攜帶的藥物,替它進行了簡單的包紮,繼而在它犬頭撫摸,獎勵式的誇贊它“good girl”,這是給犬建立自信的基礎步驟。

隊長帶着人去檢查四周,以免有漏網之狗,他們在不遠處的隐秘草叢裏發現一條匍匐不動的馬犬。

它卧在草叢裏,一動不動,身下仿佛壓了什麽東西,如老母雞孵蛋一般。

即便有人圍觀,它也沒表現出任何攻擊欲望,只是趴在那裏,仰着腦袋吐着舌頭望着他們。

隊長找了一根木棍伸過去引逗,馬犬感覺到攻擊性物品,一口将其咬住,便死不松口。隊長一用力,連棍帶狗往後拖,狗腹下的東西露出來,讓衆人倒吸一口涼氣。

狗腹之下是一枚定時炸彈,爆炸倒計時還有1分30秒,随隊的排雷人員預估說:“這種炸彈的爆炸範圍大約在三百米之內,跑的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他話音落下,只剩60秒。

老虎接到時穆指令立刻沖過去,将定時炸彈叼在嘴裏,迅速朝回路跑。時穆幾乎來不及說話,轉身拉起司茵便朝相反的方向跑,衆人也不敢耽擱,跟着往密林深處奔逃。

爆炸範圍在300米內,老虎得用40秒時間跑回,再用20秒時間往回跑,短短數十秒,生死時速。

可就在40秒的時候,炸彈發生了爆炸。

爆炸聲如山谷炸雷,山林鳥禽振翅而飛。由于巨大的震動,所有人卧倒在地,時穆也第一時間将司茵壓在身下,試圖用健壯的身軀替她擋住一切危險。

AK也第一時間趴在特工身上,試圖用勁瘦的身軀去保護健壯的特工。

衆人被巨大的爆炸聲震得發蒙,最先反應過來的是隊長,他揉着耳朵說:“炸彈提前爆炸了。”

所有人心裏都跟着一個咯噔,一片靜默。

有人接話:“那老虎……”

衆人沉默,誰也不敢把那個結果說出來。

司茵坐起身,一臉緊張捧着時穆的臉問:“老狐貍,你有沒有受傷?”

時穆一邊搖頭,一邊去替她将外套拉鏈拉嚴實。

都這個時候,他依然不忘給她保暖。這個小細節,感動得司茵鼻尖一酸。

時穆一言不發起身,朝回路走了幾步。

AK和特工也起身,跟着他走了幾步,最終站定在他身旁,眼巴巴望着回路。

來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司茵重新打開軍用手電,高高舉起,照向來路。徐帆也将手電舉起,讓來時那條漆黑的山間小道稍微又亮了一些。

在短暫半個小時內,他們不僅遭遇惡犬突襲,也差點因為一枚炸彈送了命,這叢林中危機四伏,保不準兒還會有什麽危險。

一名老警察說:“司茵徐帆,快把手電關掉,我明敵暗,你們這樣會吸引敵方注意。”

徐帆去看時穆,見男人神色凝重,如石碑一般屹立原地,巋然不動。他望着來路,目光堅定,似乎在期待什麽出現。

她又去看司茵,小姑娘個子雖小,卻努力去踮腳,高高舉起手電,想試圖當一座燈塔,指引那條狗子回來。

司茵聞言,哽咽道:“你們先走,我和時穆留下等老虎。”

排雷專員說:“它不可能回來了,原本的60秒對于它來說已經是生死時速,40秒,它根本無生還餘地。”

司茵鼻頭一酸,熱淚奪眶而出。

她擡手一擦眼淚,再去努力踮腳,恨不得将手電舉到樹梢那麽高,“它會回來。”

時穆雖然沉默,但司茵能感受到他心中的痛苦和掙紮,誰都知道沒有希望,可他卻依然懷揣一絲希望。

一向有主見的他這時一言不發,思維已經趨于空白,無力再去思考。

他不敢說話,擔心話還沒到嗓子眼,便和小姑娘一樣熱淚奪眶。

有人問:“隊長,您說怎麽辦?只怕那條狗被炸得屍骨無存了,難道我們要在這裏一直等下去嗎?”

其餘人也開始附和:“是啊隊長,時間緊迫,請你下決定。”

隊長沉思片刻,也向前走幾步。

他在司茵身旁停下,目光所及之處,是來時那條漆黑的山間小道。

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道:“老虎是我們的戰友,你們想抛棄戰友嗎!”他與司茵徐帆一樣,将手電舉過頭頂,讓這一束指引老虎回來的光源變得更亮。

“替戰友——照亮回路!”

隊長的聲音震耳欲聾,每一個字都賦有鼓動人心的力量。

剩餘十幾人在一瞬沉默後,也紛紛将手電高舉過頭頂,試圖讓光源變得更大,也試圖讓那條漆黑的路變得更亮。

十分鐘,足像過了一個世紀。

就在時穆都撐不下去的時候,AK和特工忽然一陣警覺,沖着回路開始狂吠。

隊長掏出配槍,指着回路的方向:“戒備!”

衆人高度戒備,紛紛将槍口對準了那個方向。

約一分鐘後,一條狗子拖着沉重的身軀,一瘸一拐走進了衆人的視線。

它看着那抹光亮,聽着熟悉的犬吠,宛如在浩瀚大海迷失的漁船,看見燈塔;宛如疲累歸家的丈夫,聽見媳婦兒的呼喚。

居然有一種,歸家的溫馨。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老虎一瘸一拐朝AK走去,卻被特工一爪子摁在地上,一陣狂舔。

老虎:“媽的智障狗你給老子放開!!!!”

特工不放。老虎只能裝疼,一陣嗷嗷叫喚,特工以為弄疼了它,立刻撒開狗爪。

老虎立刻翻身把歌唱,飛奔ak而去:“媳婦兒我回來了!要親親!”

AK皺着不存在的狗眉,“□□怎麽沒炸死你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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