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太好追的人

你努力又堅強的消化着赤司征十郎的話語, 同時默默地看着他的臉。

赤司異色的眼瞳裏寫滿了理所應當，他颔首，剛才那句爆炸性的宣言對他來說, 好像是在跟你讨論“今天天氣還真不錯”一樣。

他仍舊是音調清淡, 因為表情起伏不大，眼睑淡漠, 如果不是宛若揉進了碎光的異色眼眸裏滿滿承載的都是此刻手足無措的你，你覺得自己一定會懷疑是不是曾經在什麽地方得罪了赤司, 他才會用交往這種重要的事情來跟你開玩笑。

當然, 你也不過是心跳加速了一下後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那我一定要贏了你。”

你點頭, 坐下後把自己的長發撥到了另一側，線條優美纖細的脖頸就這樣露出，脖頸向下, 敞開的襯衫領口下，隐約能夠窺探到鎖骨。

“嗯？”

赤司勾起唇角。

“這樣我就能理所當然的甩掉你了。”你用詞格外理直氣壯，只是聲音難免軟糯一些，聽起來倒有點撒嬌賣萌的味道。

赤司見狀, 右手撐着下颌，輕聲提醒道：“我們的比賽，可以開始了。”

他很認真, 語調沉穩下來竟也帶起難得的溫柔。

在旁邊那些好奇的人的關注下，你和赤司之間的這場将棋比賽開始了，應該是，赤司單方面虐殺你的游戲開始。

你的将棋水平在赤司看來簡直連入門級別都算不上, 手忙腳亂的甚至連将棋的規則都沒記住，這次的比賽結果簡直毫無懸念。

“你思考的時間好像有點久了，寺田同學。”

赤司沉穩的嗓音響起，你看向他，垂下的玫瑰紅色的劉海，眉梢到眼睛都散發着奪目的光芒。

平心而論，赤司征十郎的長相不差，也可以說是相當漂亮的男孩子了，不管走到哪裏都是引人注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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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削高挑的身材，挑不出毛病的五官，宛若帝王一般強勢的氣場總能讓周圍人心悅誠服。

“我知道啦。”你低頭，不想跟他對視，手裏的棋子随便就放了下去。

這場比賽真的很奇怪。

赤司明明能很快贏了你，可是他卻樂此不疲地在棋盤上用各種辦法能讓你停留的時間長一些，每當你看着眼前明朗的局面覺得自己要贏的那刻，赤司很快又會全面擊潰你，如同獵人捕捉到觊觎已久的獵物，并不着急讓它送命，而是先讓它陪自己好好玩一段時間。

面對着巨大的實力差距，你除了坐以待斃仍由赤司為所欲為，沒有絲毫反擊的力氣。

可是你又不想乖乖認輸，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動作也越來越慢。

“寺田同學，你很讨厭我吧。”

“沒有。”

“你說實話也沒關系，我不會在意，因為你注定要成為我的人。”

低啞的嗓音，灼熱的吐息，閃爍不定的異色眼瞳，還有棋盤漸漸靠近你的棋子，赤司好像要一步步把你侵吞入腹，你無法跨過也無法忽視。

這幅熟悉的中二感讓你表情瞬間變得有點微妙。

印象裏某個不願意再想起的家夥的模樣似乎又變得清晰起來。

你不由得回想起以前還在并盛中學的時候，雲雀很多次的坐在你的對面，就像是現在的赤司一樣。

他彎起的手指喜歡捏在原子筆上端的位置，劉海習慣性地垂下遮住眼睛，睡覺總喜歡托着腮，只有在閉上眼睛的時候才難得露出可以稱得上是乖巧的表情。

那張在你看來帥氣的無與倫比的臉龐就近在眼前，你完全忘記了雲雀給你的警告，蹑手蹑腳湊過去。

怎麽會有長得這麽好看的男孩子呢？

你如同電視劇裏那些隐藏在角落裏的癡漢似的對着睡覺的雲雀恍恍惚惚的想着。

“雲雀！咬殺！”

雲豆從窗外飛進來，停留在了雲雀柔軟的發頂，如果這只總是喜歡在雲雀面前跟你争寵愛的小動物有表情起伏的話，它的表情應該是怒氣沖沖，不想讓你靠近雲雀。

“……你吃飽了？”

雲雀慢慢睜開眼睛，安靜地難得沒有絲毫防備的模樣你感覺自己胸口都受到了重擊。

捂着臉，你有點不好意思的回答着他：“嗯，我中午吃的很好哦，學校的炒面面包很好吃。”

“我沒有問你。”雲雀瞥了你一眼。

他伸出指尖，嘴角漾出柔和的笑容，雲豆順勢飛來，圓滾滾的身子好像是在向雲雀撒嬌，又像是在跟你示威：“雲雀！咬殺！憐音！”

雲雀的手指撫摸着雲豆的腦袋，這種主人和寵物情深意濃的畫面看上去很美好，你索性轉過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桌上擺着的是草壁哲矢從學生手上收回來的将棋，你無聊的把玩着，不想讓自己醋意膨脹的模樣太明顯。

“我告訴過你的吧，我睡覺的時候，就算是葉子落下也會吵醒我。”

你置氣一樣的直接擡手認了輸，“我知道呀，我又沒有對你做什麽，是你自己醒過來的。”

“雲豆比你要聰明一點，不會吵鬧。”雲豆聽話地撲騰從雲雀身邊飛過，臨走前還不忘記在你腦門上啄一下。

“讨厭——！委員長，我不想跟你說話了，我要回教室。”

對于雲豆很羨慕，對于雲雀很生氣，你完完全全忽略了雲雀嘴角上揚的根源其實來源于你。

雲雀抓住你的胳膊，你揚眸與他對視，被那樣的目光注視着，浸着情緒的眸子上挑，你沒辦法對這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說拒絕的話，妥協似地又跟着他回去，看着辦公室桌上的将棋。

“委員長，你會下将棋嗎？”

“不會，這東西是草壁收回來的，他應該會。”

“萬一他不會怎麽辦？”

“那就讓他去學。”

你對于雲雀這種中二又任性的話語早就習慣，在棋盤前坐下來，稍微擺動着上面雜亂的棋子，雲雀有點好奇，他慢慢走過來站在你身旁。

其實對于将棋你一竅不通，只是自顧自在棋盤上用棋子擺了個大大的心形，然後格外得意的看着雲雀：“委員長。”

“哇哦，這是什麽？”

“我喜歡你啊。”

“喂喂，赤司這個家夥，未免也有點太狠了吧……這麽漂亮的女孩子，他都下得去手。”

“說的就是啊，心狠手辣，人家都哭了，只是一個比賽，也不至于欺負她吧。”

“啧啧啧，多好的一個可以向人家獻殷勤的機會，可見他也不過是學習好，情商這麽低。”

周圍那些圍觀的人顯然有點坐不住了，一邊心疼着此刻正努力想克制不要流眼淚而緊咬下唇的你，一邊怒斥着你對面神色不變還能安穩握緊棋子的赤司征十郎。

哭了……？

赤司聽着那跟小動物一樣低低的抽泣，終于停了動作，你那雙無辜的大眼睛覆上了氤氲的霧氣，如同易碎品一樣哀傷到幾經破碎的眼神讓赤司怔了怔。

“我，我沒事。”

你輕輕地搖着頭，連說話都是很難受的樣子，可是這種柔弱的樣子，卻流露出自然的嬌媚神态，讓人忍不住想輕聲去呵護，去安慰。

眼淚果然是女孩子渾身上下殺傷力最強的武器。

就連旁邊負責計分的老師都有點看不過去，委婉的走過來試圖勸說赤司，“赤司君，你已經贏過很多次，就讓一讓她，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真的是因為将棋比賽要輸才這麽難過？

哼，并不止。

赤司看着你抽泣着不斷想擦掉落下眼淚的模樣，你手腕處暗青色的刺青映入他的眼簾。

是戀人的名字？

不，确切的來說，是前男友的名字吧。

他并沒有像旁邊那群無腦又容易沖動的雄性生物一樣只是因為你哭泣就立刻連大腦都抛去一邊，令人心悸的上目線雖然讓他心動，但還沒有理智全失，稍稍思考，他便猜測是剛才下将棋時候發生了什麽事讓你觸景生情，才會控制不住的哭出來。

“赤司君。”

旁邊的老師實在不忍心，再次低聲喊了一下。

“我認輸。”赤司很痛快。

連你都有點驚訝，從來把勝利當做理所應當事情的他，居然會……？

赤司反應很平淡，只是用別有意味的目光打量你一番後，率先從房間裏離開，你連忙追了上去。

“對不起，我，我是想到了一點事情，所以才哭出來的，給你添麻煩了。”你誠摯地向他道歉，“等一下我會跟委員會那邊解釋清楚這件事。”

“他是你什麽人？”赤司單刀直入，“手腕上那個名字。”

一邊問着的同時，他一邊不經意地向你靠近，你還沒反應過來，便和赤司溫潤的手指相觸，他微微一笑，抓住了你的手。

“赤司君……請你放開我。”

帶着格外強勢的笑容，他把你的手拉到了唇邊，低下頭輕輕在刺青處落下一個吻。

你突然緊張起來，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來，過分親密的接觸讓你有點不太适應，你另外一只手抵在他肩膀處，“你剛才說過，如果我贏了你的話，你就是我的男朋友。”

“所以？”

“我要甩了你。”

赤司好聽的聲線在耳畔處低低地響了起來：“我不同意。”

“你，為什麽啊，到底為什麽？你怎麽可以這樣不講理。”

“你剛才用的手段難道很公平？除非你光明正大的贏了我，否則——”赤司沒有給你脫離的機會，慢慢的開口：“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赤司只是太無聊拿你開玩笑，也許過段時間他就會把你忘記也不一定，倉皇地從教室跑了出來。

外面的大街上沒有多少人，比賽比你想象的要結束的早很多，這個時候回學校，未免又有點太無趣。

想着想着，你已經走到了冰帝學園的附近，原本打算進去網球部看一看，可你卻站在校門處一動也不動。

跡部最讨厭的就是外校女生随意進入網球部，雖然冰帝是屬于對外開放參觀的私立高中，可是網球部作為全國大賽的常客，經常會有其他學校網球部的經理借着追求部員的名義接近網球部，這些人都讓跡部不厭其煩。

到底，該怎麽辦呢？

曾經數次攻略跡部景吾的你，也不免有些焦躁。

無法在冰帝與他及時互動的話，很容易錯失攻略他的機會，如果再被西川緒搶先的話，跡部景吾就要轉變為無法攻略的角色了。

你在走廊慢慢踱步，不經意間擡頭留意到了牆面上所貼着的社團活動海報。

[合唱部接受邀請前往維也納參加比賽]

剪報一樣的張貼方式很快吸引了你的注意力，你凝神關注片刻，新聞上所寫的合唱部由剛入部的天才部長西川緒所帶領，前往維也納參加國際比賽，直到月底才會回來，你手心冒汗，知道這已經是自己最後的機會了。

還真是千鈞一發啊。

你從冰帝學園跑了出來，看着不遠處馬路對面的街道，這條路直直走下去，就是跡部平日裏最喜歡去的街頭網球場。

無論如何，再去試一次吧。

你冷靜地對自己說道。

今天的球場練習的人并不是很多，你在觀衆席的位置坐下後，沒一會兒，就留意到了周圍有些奇怪的視線。

被偷拍或者被搭讪的經歷自你來到這個世界後就很多，原本你不想當回事，可那幾個用手機在遠處拍攝的男生反而靠的越來越近，你擡起頭盯着他們，語氣也變得不太友善：“請你們不要再拍了，我不喜歡。”

那幾個人看到你生氣直接反應笑了。

你氣憤歸氣憤，理智告訴你最好還是早點離開，但是幾個家夥反而靠你越來越近，幾乎要把你包圍起來。

“請你們離她遠一點。”

意料之外，有個并不算多麽寬闊的肩膀擋在了你的前面。

黑子哲也。

你吃了一驚，眼睛不自覺地擡頭看向他。

黑子還以為你是在害怕，他回頭，水色的眼眸露出讓你安心的意思，接着他注視着那群剛才在偷拍你的人，态度不卑不亢，“無論如何，請你們把照片删除，然後向她道歉，女孩子不喜歡的話，請你們不要做這樣的事情。”

“哈？你這樣也想來英雄救美？”對方其中一人的臉緊繃着，死死望着黑子，“你找死？”

“你們，請向她道歉。”

黑子的反應出乎你的意料。

你沒有想到看上去不堪一擊的他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勇氣。

而且他始終把你護在他的身後，充當着溫柔的保護者，那群男生也許是被黑子沉默的注視所吓到，讪讪地道歉後便離開，黑子此刻垂着頭注視着你，你有點不知所措，左手把長發勾到耳後，露出的耳朵也是紅的格外誇張。

“謝謝你。”

這已經是黑子第二次救你于危難之中，你除了嗫嚅着感謝他，一時間還真找不到什麽好的辦法。

“你怎麽會在這裏？嗯，黑子君？”

“本來要去書店幫火神君買輔導書，但是看到你在這邊，因為好奇跟了過來。”依舊是語氣平淡的回應。

“啊，是這樣呀，說起來，上次和你見面也是在書店門口。”

“是的，也許是因為我們很有緣分。”

黑子的話語，把你溫柔的包裹住了。

“對了，我叫做寺田憐音，目前在立海大學附屬高中，一年級。”

“黑子哲也，誠凜高中一年級。”

遲來的自我介紹并沒有讓你們之間的相處變得尴尬，黑子在你身旁坐下來，也許是在好奇你出現在網球部的緣由，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問了出來：“請問，你每次來這裏是在等男朋友嗎。”

“诶？”你連忙擺手，“不，不是的。”

黑子的目光讓你疑惑的看向來源，又是手腕上的刺青，你把手往後藏在了長長的針織衫袖子中，“我，我就是心血來潮啦，想看看網球比賽，至于這裏，他不是我什麽重要的人，真的。”

聽完你的解釋，他好看的笑容頓時綻放出來，“寺田同學，接下來有空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參加書店的簽售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