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帝光祭

你看着Reborn那張平靜的臉, 試圖從那裏發現他是在跟你開玩笑的，然而，什麽都沒有。

脖頸側面冰冷的槍提醒着你時間正在慢慢流逝。

你慢慢擡起手, 握住了他的手腕, 他半眯着眼，指尖輕動, 冷靜地看着你下一步行動。

“先放了我，好不好。”

十秒結束後, Reborn并沒有朝你開槍, 這對你來說并不是能輕松到長舒一口氣的好事, 你覺得他嘴角持續着的惡意的微笑好像預兆着什麽不得了的事情，索性自我暗示了好幾遍“沒事的，他只是個和我年齡差不多大的中二病”和“對待中二病一定要溫柔, 溫柔”。

你權衡了一下，手指在他的腕間停留片刻，無名指隔着西服的布料劃了個圈，然後把槍口慢慢推開到一旁。

你巧妙的利用此刻你們兩個人的身高差, 揚起格外無辜的上目線凝視着他：“以後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很吓人。”

“這是你第一次求饒嗎，憐音？”

Reborn視線慢悠悠停在你身上, 散亂的長發從脖頸滑下去，揚起的頭眼睫撲閃撲閃，只是瞳孔裏卻藏着止不住的委屈，伴随着他的注視, 很不情願的點了點頭。

他手裏的槍只是稍微閃了閃便消失不見，忽然捏住你的手。

“嗚……不要欺負我了，我又沒有做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連忙搖頭，用力吸了吸鼻子。

“我只是有點好奇——”他把你的手擡起來，于是你再次看到了那個非常引人矚目的紋身，“是誰。”

“哎哎哎哎？”

你連忙睜大了眼睛，表情很無辜也很單純，立刻想到了另一個人：“這是誰呢？啊，對了，是我小時候就很喜歡很喜歡的鏡夜哥哥。你應該知道的吧，鳳鏡夜。”

老實說，你此刻的這個表情确實很有欺詐性，所以Reborn在那一瞬間覺得可能是自己判斷錯誤了，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個喜好獨來獨往的雲守，而是另一位在日本財閥界大有名頭的少爺。

你慌忙拉開距離，抽出被抓着的手，然後看到一臉不懷好意地在笑着的Rebo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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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即便你想再說什麽解釋的話語，可是傍晚的嚎啕大哭實在讓你浪費了太多的體力。

剛才那種神經繃緊的感覺一旦放松下來，如同海水漲潮般的困意便侵占了你全部的理智，你的頭軟軟地歪到一邊，像是要枕到Reborn身上。

Reborn用力眨了眨眼睛。

原本按照他的想法，今天怎麽也得先扭正你平時任性的态度。

但是看着此刻靠在他肩膀上正穩穩當當睡着的你，他沉思片刻。

“太嬌氣了。”

對待女孩子還是不能像對待蠢綱和迪諾那樣肆無忌憚，因為，漂亮的女孩子還是要花心思好好照顧的。

他難得溫柔的把你抱回房間，在即将離開前，他說：“憐音，明天見。”

噩夢開始。

一向睡得很安穩的你是被一直吹拂在臉上的那股溫熱的感覺吓醒的。

你半眯着眼，微微動了動指尖，原本想翻過身繼續睡覺，但是那種明顯的皮膚貼在一起溫熱的感覺，讓你立刻睜開了眼睛。

我一定是還沒有睡醒吧……

你原本打算立刻從床上爬起來，順着你的動作，頭發也從你肩膀的一側一縷一縷被帶到了胸前的位置，腰後卻立刻被另一只手臂抱緊。

“憐音，今天怎麽起床這麽早。”

好聽的聲音在響起的同時，對方把腦袋擱在你肩膀上，眷戀似地在肩胛骨的地方親吻着，“早上好。”

這個聲音實在太熟悉了。

你連忙回頭，淩亂的粉色劉海下，這個人并沒有帶平日裏的抑制器和眼鏡，那雙紫色的眸子折射着柔軟的光輝，說話間鼻尖也已經碰到了你的耳朵，明顯帶着慵懶的

語調也降低了一些，“喂，說話。”

齊木楠雄？

對上他一瞬間你有些被吓到，但馬上，你注意到眼前的齊木楠雄看上去變大了一些。

眼眸幹淨而明亮，清秀的眉間多了幾分成熟的味道。

但這也足夠不對勁的了。

你擡頭看着牆壁上的時鐘，不偏不倚，早上六點。

我還不至于到做夢到這麽真實的程度吧？

你試圖伸出手去觸碰身後那個一直黏着你不願意松手的大一號的齊木楠雄，但是就在你的手剛剛觸碰到他的前一秒，你感覺周遭的環境一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有另外的人出現把你從床上抱了起來。

等你反應過來，原本看上去溫馨卻陌生的房間已經消失不見。你的眼睛所能捕捉到的景象已經是東京最繁華的街道，車流和清晨便已開始忙碌的上班族，只不過，此刻你被人抱在懷中，只能向下眺望着腳下的整個城市。

“怎、怎麽回事？”

腳下那些幾乎已經成為黑色墨點的建築讓你害怕的顫抖着，這已經不是做夢能夠胡亂解釋的事情了。

你下意識緊緊抱住了眼前的人。

[我的超能力最近出了點問題，剛才不小心把你帶到了五年後。]

隔着薄薄的襯衫和外套，你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聆聽着心跳的頻率，你猛地擡起頭，“楠、楠雄？是你？”

想不到居然會在游戲的第二個周目再次碰見齊木楠雄。

當然……場景有點太尴尬了，他穿着整齊，制服規規矩矩的在身上，你是還穿着睡覺時的短短的睡裙，因為完全來不及整理的緣故，一邊的吊帶甚至滑落下來，挂在瘦弱的手臂上。

“超能力，發生了問題？”

[嗯，上次吃了太多媽媽做的檸檬派，稍微就出現了不能控制的情況。]齊木楠雄粉色的頭發在日光下顯得很秀麗，劉海被風帶起，可能是因為剛剛從五年後的自己面前把你抱過來，他的表情有點別扭，一直抗拒着和你對視。

絕對，絕對不是因為自己最近做了跟眼前的你有關的夢的緣故。

嘴裏義正言辭說着的的檸檬派，超能力有問題也統統只是借口。

會發生這件事的原因是因為昨晚剛回到家的齊木楠雄得知了你回到東京的消息。

齊木久留美就非常開心，她一直都很喜歡來家裏做客并且經常陪着兄弟二人的憐音，臉上的笑容幾乎擋不住：“小楠，憐音轉學回來咯，你要不要周末去看看她？”

[不要。]

非常幹脆利落的拒絕。

畢竟當時一言不發任性地離開東京的人是寺田憐音，齊木楠雄表示，還沒有做好要見面的準備。

他回到了房間，在書桌上，還擺着你們兩個人小時候的合影，楞了一下，齊木楠雄很決然的把照片倒扣下去：[笨蛋。]

結果當天晚上居然就夢見了許久未曾見過面的寺田憐音。

她背部的風景一覽無餘，正背對着他陷入了睡夢中。

秀麗的長發披散着，美麗得讓自己失去理智。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超能力居然還有這樣的功能，好像是真真切切地把她帶到了自己的夢境裏，讓她在夢境中成為了自己的戀人。

夢境互通的作用就是連帶着正在睡覺的你都受到了影響，進入了齊木楠雄的夢中，大概就在不是控制前的0.01秒，齊木楠雄醒了過來，并且立刻出現在了你的面前，切斷了你們兩個人這段過于暧昧的夢境。

“楠雄……你，沒事吧？”你有點困惑，也有點擔憂，因為齊木楠雄很顯然呼吸有點過快，陽光攀過他雪白的臉龐，那裏好像還透着不太正常的紅暈。

你确實覺得很愧疚。

原本回到東京後，是應該要跟齊木楠雄聯系的，畢竟你是他的青梅竹馬，也是從小陪他一起長大的最親密的姐姐。

在游戲二周目開啓後，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讓你應接不暇，很快把他抛到了腦後，你卻沒想過你們兩個人會用這樣的方式相遇。尤其是十幾分鐘前那個過于真實旖旎的夢境，你內心稍有些慌亂，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夢到和他那麽親密。

不、不能再繼續想下去了！

你努力搖頭，目光也盡可能從他襯衫下露出的鎖骨游移到較為安全的肩膀處。

齊木楠雄的讀心能力雖說對你免疫，可是憑他的智商，肯定輕輕松松就能猜到你那點奇怪的小心思了。

“楠雄，對不起，我本來想去找你的，可是最近事情很多……我忘了。”

[看來我還是把你從這裏扔下去比較好。]

“不，不要！”你抱住他脖頸的手又稍微用了些力氣，“可以……先送我回家嗎，現在有點奇怪。”

夢境過于真實，以至于此刻齊木楠雄抱在你腰間的手你都覺得熱度太高，輕輕觸碰都是臉紅心跳。

他力道不大，很溫柔，讓你想到了夢境中那個眉眼溫和的齊木楠雄，他也是這幅模樣，不過是多了幾分游刃有餘，在親吻你的時候，又是不緊不慢極有耐心，那種暧昧的氛圍讓你簡直沒辦法再和現在的齊木楠雄冷靜的相處。

齊木楠雄朝着你點頭，轉眼你們已經回到了家中。

你有點不好意思地用手把被風吹起的淩亂的頭發梳理好，于是，非常不意外的，你手上那個痕跡也被齊木楠雄看到了。

他只是沉默片刻，至少沒有像其他人那樣質問你到底是誰，你忽然有種想要請齊木楠雄用超能力幫你把這個痕跡去掉的想法。

算了。

左手握住那一截纖細的手腕，你嘆了一口氣，還是去買一塊合适的手表拿來遮蓋住這個刺眼的痕跡吧。

齊木楠雄準備開門離開，你從背後叫住了他：“哎，楠雄，我想跟你說一件事……其實，我今天好像夢見你了……”

話音剛落，齊木楠雄的背影很顯然抖動了一下，差點被門檻絆住。

“楠雄，我在夢裏好像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咦？诶，怎麽這麽快就走了，我還沒跟你道歉呢？”

你完全忽略了齊木楠雄離開的倉促，追到了門口，已經完全看不見那個人了。

你回到學校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請求将棋社的社長佐藤幸平重新指點你的将棋技術。

那天面對着赤司的狼狽和手足無措你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索性下定決心，要努力又認真的掌握将棋，打敗赤司。

“你，要打敗赤司？”

佐藤幸平嘴角很明顯地抽動了一下。

他倒是覺得你現在這連業餘都不如的技術還不如乖乖去跟赤司撒嬌比較劃算，不過還是盡職盡責地手把手指點着你，好在寺田憐音本身就不是笨蛋屬性，學習的過程倒也不是那麽難捱。

幸村精市得知了你熱衷将棋後，很友好的把網球部同樣對将棋很感興趣的柳蓮二介紹給你認識。

“憐音，教我怎麽樣。”

幸村看着正研究着布局的你，俊秀的臉上挂了幾分柔和的味道，他在你身邊站了一會兒，就被圖書館那群女孩子們盯上了。

你仰起頭，看着幸村，“嗯，沒問題呀，我和柳君還有社長正在學習新的技巧，精市也可以一起來。”

“我說的不是将棋。”他彎腰，食指伸出在你的唇上輕輕點了點，“我想要，憐音教我別的事情。”

“什、什麽？”你眨了眨眼，這張堪比偶像的漂亮臉龐，一靠近你，你的呼吸不由得就急速起來。

“教我怎麽談戀愛，憐音。”幸村的手搭在你的肩上，眼底如璀璨的星辰，看起來軟潤明亮。

幸村精市一直都是以青梅竹馬的身份暗戀着寺田憐音，這你很清楚，從你轉學進入立海後，你知道幸村幫了你許多，一直在包容你的任性和偶爾會出現的小脾氣，而他，一個從來不缺女孩子喜愛的人，只是把目光放在了你一個人身上。

“我……”

“我不是立刻想要你的答案。”幸村安撫地捏了捏你的鼻尖，“我只是看着憐音和蓮二每次都聊得很開心，稍微有點後悔介紹你認識他，不過，也隐約很嫉妒……”

你扯了扯嘴角，倒是沒有說話。

你朝着幸村開口：“精市，我現在不想考慮談戀愛的事情，我也會跟柳君保持距離，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不開心。”

非常微妙的拒絕方式。

幸村難得懵住了。

說到做到，當天下午你就拒絕了柳蓮二提出的要繼續學習将棋的邀約，搭乘電車回到了東京。

你抱着從書店買回的指導書籍，走在格外安靜的街道上正翻看着，時不時還用手裏的熒光筆标注出重難點，全神貫注地研究着書本的你根本沒有注意到對面走來的人，眼看着即将跟對方相撞，他冷哼一聲，抓住你的右臂，早早地避免了這場災難。

綠間很嚴肅，抱着手臂，修長的手指緊握住手裏的曲譜，冷聲對你開口道：“走路好歹要認真一點吧。”

“啊，對不起，我沒有看見你。”你把翻開的書本合上，嘗試面帶微笑向他道歉後，忽然注意到了他手裏的曲譜，“那個，綠間君是，是會彈鋼琴的呀。”

因為他平時都喜歡用白色的繃帶把手指纏繞住，你都忽略了那雙還算漂亮的手。

此刻看過去，手指修長，沒有任何突兀的肉感，非常勻稱，骨節就從皮膚下突出來，是适合鋼琴的手指。

“嗯。”綠間回應的很簡潔，不過他也同樣注意到了你手中的将棋指導書，有點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怎麽，你什麽時候對下将棋感興趣了。”

“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

綠間微微皺眉，他看到了你在書本上塗畫出的痕跡，一本正經的指出了錯誤：“這裏有問題，如果用這個辦法，對方很快就能抓住你的漏洞。”

“綠間君，好厲害，連将棋你都會哦。”

“以前在籃球部經常陪一個人下棋，所以習慣了。”

“可以教教我嗎？”你習慣性地漾起一點笑意，用自己格外好看的眼睛默默看着他。

“……嘛，勉強同意了，但是如果跟我學習的話，最好不要忘了盡人事。”

“我會努力的！”你汪着水汽的一雙眼睛，皎潔得令人驚嘆。

在跟綠間一起回到他家練習的過程中，你才明白了他為什麽會抱着曲譜的原因，周末就是帝光中學慣例的帝光祭舉行的日子，綠間曾經待過一段時間的音樂社的後輩請求他可以作為搭檔來參加表演，但是在這段時間練習中，後輩反而因為感冒住進了醫院，可是節目卻沒辦法取消，所以他只能心情很不愉快的進行單獨的鋼琴演奏練習。

“綠間君，我來幫忙吧。”你走到他身邊，“我可以跟你一起進行合奏啊。”

綠間挑起一邊眉毛：“不需要。”

“可是，我以為如果有我這個畢業生一起幫你，你心情會稍微好受一些呢。”

你三兩下就看穿了他內心真正的想法，倒不是不願意出演，只不過是一個人在不停地別扭。

綠間表面仍是不動聲色，輕輕地轉移了視線。

只是，你垂下頭落下的幾縷發絲剛好因為此刻彎腰的動作落入他的手背上。

他卻覺得手心不可抑制地變得奇怪了起來。

沿着血管一直到心髒，他好像此刻內心有着格外奇怪的情愫，跌跌撞撞正在尋找着忽然出現的緣由。

“寺田……憐音。”

綠間臉上總算是出現了一絲笑容，你聽見他正在喊你的名字，擡起臉看着他，流麗的頸線，耳廓白到透明的皮膚也猝不及防地撞入了綠間的目光裏。

“來吧，我可不想被學校的後輩們教訓。”

“诶？”

“我的搭檔，肯定不能丢人。”

你這幾天的生活簡直是水深火熱。

原本還會顧及男女授受不親的Reborn自從成為你的家庭教師後，徹底搬到了你家，就在隔壁的房間住了下來。

你早上還在迷糊着的時候，便發現了已經站在你身邊的Reborn。

“起床，我肚子餓了，要吃早餐。”

每天晚上都要用行動向你證明他有多麽不好招惹的人，此刻如同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滿面平靜地看着你。

“這不是才六點鐘呀，我在學校的社團沒有晨訓，我七點鐘再起搭電車過去都來得及的……”你看了一眼腦中，揉着眼睛可憐的望着Reborn。

“哦？”

Reborn黝黑的眸子和緊抿着的單薄的雙唇立刻讓你閉嘴，乖乖從床上爬起來，在活命和睡懶覺的權衡中偏向了後者，認認真真地來到廚房做早餐。

解決溫飽問題後，你需要搭乘電車去神奈川上課，下午還要去綠間家與他一起練習。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悄悄地來到了周五。

你看着手裏帝光祭的邀請券，稍微有點為難，一共有兩張。

剩下的一張，要交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