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還成!

大夫人說完,繼續擡腳往前走去,等到沈青桐回過神來,她已經跟侍衛報了自家名號。

沈青桐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跟過去。

其實她很快就明白了大夫人不介意她跟着過來的原因——

不過就是拿她做背景板,來給沈青荷加分的。

沈青桐知道在沈家那些人眼裏自己是什麽樣子的,低調,木讷,話不多。

其實平心而論,她的樣貌五官生得還算精致,看着尤其順眼,只是從來都粉黛不施,站在豔光四射的沈青荷面前,就實在顯得寡淡了。

本來大夫人并沒有這樣的想法,可誰讓她主動送上門了?既然帶了她一起出門,那就總要物盡其用的。

精明如大夫人,怎麽可能讓她白來一趟呢?

沈青桐心中苦笑。

院子裏已經有一位珠圓玉潤的嬷嬷走了出來,“是沈大夫人是嗎?”态度有些傲慢,卻謹守着禮數。

“是!”大夫人笑道:“我上山來禮佛,聽說賢妃娘娘剛好在寺中小住,所以過來拜見,不知道娘娘方便嗎?”

“登門便是客,娘娘這會兒剛好得空!”那嬷嬷道,側身讓路,“夫人請進!”

“有勞了!”大夫人颔首,舉步跟着她往裏走,一面問道:“不知道嬷嬷怎麽稱呼?”

“我姓黃!”那嬷嬷道,并不怎麽熱絡。

大夫人于是識趣的不再多言。

一行人穿過院子,進門前沈青荷有些緊張的低頭整理了一下本就平整的衣襟。

紫珠抿着唇偷笑。

沈青荷側目,嗔她一眼。

剛好紫珠也是沒資格進去拜見賢妃的,便就嬌俏的吐了吐舌頭,退到了一邊。

“娘娘!”黃嬷嬷把三人讓進門去,剛好迎着賢妃繞過屏風從裏面的屋子出來,她就迎上去攙扶,“是鎮北将軍府的沈夫人前來拜訪!”

賢妃今年是三十九歲,容貌不算太美,但貴在端莊,大家風度十足。

“臣婦馮氏,見過賢妃娘娘!”大夫人率先行禮。

“見過娘娘!”沈青桐姐妹也跟着屈膝行禮。

“免了吧!這又不是在宮裏,沈夫人不必客氣,都坐吧!”賢妃笑道,自己先在主位上坐下了。

“謝娘娘!”三人起身,依次在下首落座,大夫人就道:“聽說娘娘在寺裏小住,我們就冒昧的來了,不知道有沒有打擾到娘娘!”

“既然遇到了,那就是緣分!”賢妃道,面上帶了淡淡的笑容,雖然不會叫人覺得不舒服,但也絕對不是那麽的平易近人的。

有宮婢進來上了茶。

賢妃喝了口茶,目光才落在了沈青荷兩姐妹的身上。

“哦!這是小女清荷,還有我家二伯的遺孤青桐!”大夫人主動解釋。

“是麽?以前在宮宴上都是遠遠的看一眼,都擡起頭來讓本宮瞧瞧!”賢妃仍是和氣的笑道。

沈青荷有些緊張的捏了下袖子,面上有些嬌羞的緩緩擡起頭。

沈青桐倒是沒壓力,只不過目光偶爾瞥見立在賢妃身後的那扇屏風,心裏就莫名的有點發毛,也說不上是不是自己多心,她總覺得西陵越人應該就在後面。

賢妃的目光只從她身上掠過,然後就定格在沈青荷面上,細細的打量片刻,贊道:“這樣貌真是生的不錯!”

“娘娘謬贊!”沈青荷羞紅了臉,推辭,略一垂眸,卻是朝大夫人遞過去詢問的一個眼神——

明明說好了今天雙方來相看的,怎麽昭王沒出現?

大夫人心裏顯然也有疑慮,唯恐是賢妃臨時反悔了,只是她到底心機比沈青荷要深,端的住,不動聲色的垂眸飲茶。

喝了有半盞茶,賢妃才微微笑道:“越兒這孩子也是的,本來說好今兒個早上過來陪本宮用膳的,居然這個時候也不見人,不知道又是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

大夫人聞言,懸着的心這才放下,笑道:“昭王殿下公務繁忙,又深得陛下的倚重和信任,娘娘真是好福氣呢。”

賢妃臉上笑容更深了些,道:“哪有這麽說話不算的,可不是叫本宮白等麽?”

這話她倒是插科打诨替大夫人母女圓了場。

不想沈青荷的臉當時就有點垮了下來。

沈青桐瞧在眼裏,隐隐覺得自己肝兒都疼了——

這沈青荷是腦子有病吧?西陵越是什麽身份?朝中可以和太子比肩的皇子!今天賢妃肯叫她來看上一眼都是得了沈家女身份的庇蔭,還能由着她來挑肥揀瘦麽?

“娘娘這是在謄寫佛經麽?”大夫人也察覺了女兒的失态,一眼瞧見放在裏面案上的書卷,趕緊岔開了話題,“寫字久了特別費眼睛,清荷的書法還勉強能看得過眼,如若娘娘不棄,讓她代勞可好?”

賢妃唇角始終挂着平和的笑,淡淡的道:“經文是要在太祖皇帝的壽誕上焚化的,本宮閑人一個,也就只能盡這點心意了,哪能再叫旁人代筆。”

“都是娘娘的一片孝心!”馮氏恭維,并不勉強。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會兒話,其間賢妃就順帶着偶爾也問沈青荷一兩句話。沈青荷的禮儀規矩是從小就請了宮裏出來的嬷嬷指點調教出來的,所以倒也沒有失禮。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西陵越沒出現,她心裏不痛快,所以便不太十分樂于表現,看着沒什麽精神。

沈青桐坐在邊上不起眼的地方,橫豎也沒人管她,她便始終微垂着眉眼,看着謹小慎微,實則是事不關己的熬時間。

一盞茶喝得見了底,西陵越還是沒來,大夫人不好繼續賴下去,就起身告辭。

陸賢妃也沒挽留,待一行人走後,她就起身繞過屏風,進了裏面的屋子。

彼時西陵越就坐在裏面的桌旁,手執茶盞,臉上看不出具體的情緒。

“越兒,沈家的這位小姐,你覺得怎麽樣?”賢妃問道。

西陵越笑了笑,低頭,手指輕叩着手中瓷杯的外壁,淡淡道:“還成。”

“本宮也覺得還好。”陸賢妃松了口氣,彎身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自己兒子的脾氣她最清楚,雖然和沈家聯姻大有裨益,可如果西陵越就是看沈青荷不順眼,那這事兒就絕對成不了。

這個孩子,她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他好。

雖然人才出衆,謀略手段又公認的是在太子之上,可也就是因為太出色了,反而十分的狂傲。說得好聽了叫恃才傲物,再直白一些,就是有點不知天高地厚,太自負也太一意孤行了。

宮婢奉上茶水,陸賢妃接過去呷了一口,然後就聽西陵越輕哂一聲,慢慢地道:“是啊,還好!就是那顏色,瞧着寡淡了一些!”

“沈家的這位大小姐一直都是以豔若桃李著稱的……”陸賢妃還沒反應過來,話到一半卻是勃然變色,端着茶碗的手指僵住了。

旁邊的黃嬷嬷一臉緊張。

“嗯?”片刻之後,西陵越擡眸看向了陸賢妃,“怎麽母妃讓我來看的不是前鎮北将軍沈競的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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