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沈靳也客氣地回了聲。
夏言下意識回頭,視線與他相撞時,沈靳沖她微微颔了下首,陌生人和陌生人間不至于尴尬也不顯唐突的招呼方式。
她勉強彎起嘴角回應。
他也上前打擾,打過招呼便走了。
夏言看着他漸遠的背影,大概是見面的次數多了,心髒再沒有那天乍見到他時的擠壓感和悶疼感。
感覺上很平靜。
“你認識他?”紀沉突然出聲。
夏言擡頭看他,他也正在看他,眼神帶着探究。
夏言搖了搖頭:“不認識。”
看紀沉明顯不信,擡手指了指身後:“我整天悶在家裏,哪有機會認識人啊。”
這是事實。
紀沉也沒過多追問,陪她坐了會兒,被她催回去休息了。
夏言在花園坐到很晚才回去,姜琴已經睡下了。
夏言背對姜琴睡了一晚,從不知道這個世界會這麽小。
第二天一早她母親徐佳玉過來看她,她要去做檢查,徐佳玉留在病房裏等她。
身體沒什麽大問題,紀沉準許下午出院。
Advertisement
他今天值班,抽空過來看看。
“紀醫生是你家親戚嗎?長得挺不錯的。”換下病號服回來時,姜琴突然拉住她袖口尴尬開口。
夏言擡頭看了眼正捧着病歷本低頭記錄的紀沉,白大褂将高挺的身形襯得英俊帥氣,是挺不錯的。
“結婚了嗎?”姜琴壓低了聲音問。
夏言不知道她問這話何意,搖搖頭:“我不知道。”
紀沉擡頭看她:“好了嗎?”
夏言輕點頭,朝他走了過去。
姜琴收拾了桌上一堆補品遞給她,讓她拿回去。
夏言視線沿着那一袋禮品一點點往上,慢慢落在她臉上。
她臉上堆滿笑容,帶着幾分尴尬和不自在,不見半分虛假和尖酸。
“謝謝您。”她輕聲道謝,将東西推了回去,“不用了。”
沈靳剛好進屋,姜琴将手中補品遞給他,“阿靳,你送送夏小姐吧。”
“……”沈靳視線從她臉上移到夏言臉上,眼神是一貫的無波無瀾。
那是她見過最沉定淡斂的一雙眼,她幾乎沒在那雙黑眸中,見過任何的情緒起伏,哪怕是夜裏,最親密的肌膚相親時,那雙眸中漾起的漣漪也是克制的。
她也習慣于這種平靜,因此擡眸迎上那片墨色時,她已輕聲拒絕:“不用了,謝謝。”
姜琴看着她和紀沉一道離去,有些急,将東西塞入沈靳手中:“你倒是去送送人家。”
沈靳将那袋東西輕擱在桌上,這才看她:“媽,你怎麽了?”
姜琴:“她是夏言。”
沈靳動作微頓,看向她:“她叫夏言?”
回頭看了眼門外,他記得,那個柳編筆筒的參賽者名字也叫夏言。
“我先出去一下。”
留下話,沈靳轉身出了門,快步下了樓梯,在醫院大門口看到了正準備上車離去的夏言和紀沉。
“夏小姐!”沈靳遠遠叫了她一聲。
夏言詫異回頭。
沈靳:“夏小姐,方便借一步說話嗎?”
紀沉和徐佳玉幾人都愣了愣,互看了眼,看向夏言。
夏言也是怔了下,擡頭看沈靳時已歉然拒絕:“不好意思,我有點趕時間。”
拉開車門上車了。
徐佳玉也不大好意思地沖沈靳笑笑,上車走了。
姜琴也已跟了出來,遲疑看沈靳:“回頭要不我幫你問問夏言媽媽……”
沈靳聽她這話意思不對,扭頭看她:“媽,你別瞎摻和。”
“我找她只是一些工作上的事。”
扶她回了病房。
姜琴猶在遲疑:“阿靳,你也快30了。”
沈靳回頭看她:“然後呢?”
姜琴不語。
“媽,我現在什麽情況你是最清楚的。”
“我也沒有結婚的打算。”
“你別去禍害人家。”
姜琴沒說話,私下裏還是聯系了徐佳玉。
——
夏言是在幾天後才知道她媽想撮合她和沈靳。
吃飯時,餐桌另一頭的徐佳玉支支吾吾地問她覺得沈靳怎麽樣,驚得她以為又要歷史重演,沒想到真的歷史重演了。
連理由也和當初的差不了多少:“言言,你也知道自己的身體,我們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指不定哪天就……家裏又只有曉曉一個女孩兒,總還是要找個人照顧你的,不如趁現在還年輕多留意,能選擇的機會也會多一些。”
對于她不太健康的身體,徐佳玉向來悲觀。
夏言沉默了會兒:“媽,說實話,你覺得這種相親,一眼能相出感情嗎?”
“像我這樣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能工作,不能給丈夫減輕經濟壓力,照顧不了孩子家庭,隔三差五得去醫院,娶回家跟娶個祖宗似的得日夜供着,如果不是感情深厚割舍不下,娶回家做什麽呢,是吧?”
她的聲線是一貫柔和平緩,不急不躁的,輕易能說服她的母親。
夏言看到了她眼神裏的動搖。
“媽,我照顧得了自己的。”她聲音很輕,“咱別去禍害人家了好不好?”
徐佳玉看了她一眼,嘴張了張,終是遲疑地點了點頭。
夏言原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沒想着一周後的餐桌前,她還是遇到了沈靳。
一起的還有他的母親姜琴。
夏言是和她母親及紀沉母親一起過來的。紀沉母親剛從外地回來,約吃飯。
她沒想到這頓飯是變相相親。剛推開包廂大門,遠遠看到餐桌前的沈靳時,她挽在徐佳玉手臂上的手抽了回來,轉身想走,被徐佳玉反手拽住。
沈靳也看到了她,回頭瞥了眼姜琴。
姜琴看着有些心虛,避開了他的眼神,起身和徐佳玉等人打招呼。
徐佳玉偷偷拽了拽夏言手。
夏言抿了抿嘴角,到底沒讓徐佳玉在人前失了面子,擡頭看沈靳和姜琴時勉強彎了彎嘴角,一聲不吭地在餐桌前坐了下來,沒怎麽說話。
沈靳也沒怎麽說話,但作為現場唯一的男士,還是很懂得照顧人,餐桌前的他禮數周全,溫和客氣,雖不至于過度熱絡,但也不會顯冷淡。
徐佳玉和紀沉母親對沈靳很滿意,幾個長輩飯吃到一半便都借口有事先走了,獨留下夏言和沈靳。
包間一下陷入沉默。
夏言不是很會活躍氣氛的人,尤其面對的人是沈靳。
她只是低垂着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着湯匙,沒有說話。
“夏小姐。”沈靳先打破了沉默,聲線一貫的平和。
夏言擡眸看他:“嗯?”
“今天的事……”
“那個不好意思……”她軟聲打斷了他,“我不知道今天是相親。”
“我沒有和沈先生在一起的意思,也沒有和您結婚的打算。”
“我們也不适合在一起。”
沈靳一直沒插話,只平靜看她,等她說完了,才沉吟着開口:“夏小姐可能誤會了,我也是不知情方,也沒有交往的打算。”
“……”夏言大腦有那麽一瞬間是空白的,反應過來時,絲絲熱氣從耳後竄起,慢慢燒紅至整張臉。
她這番話預設的前提,是他和她說,是否願意在一起,那是他曾經幹過的事,她以為歷史會重演到這一步。
顯然并沒有。
“夏小姐前一陣是不是參加了萬茂商場的手工藝編織大賽?”沈靳出聲打破了她的尴尬。
夏言困惑的眼眸對上他的。
沈靳拿出手機,打開相冊,點開了一張柳編筆筒的照片,她幾天前交出去的作品。
“是夏小姐的作品嗎?”
夏言緩緩搖頭:“不是。”
沈靳:“夏小姐那天出現在商場洗手間只是巧合嗎?”
夏言:“……”
沈靳換了個話題:“夏小姐認識曹華老前輩嗎?”
夏言回他的依然只是一個輕輕的搖頭:“不認識。”
沈靳盯着她眼睛看了會兒:“夏小姐似乎對我有敵意。”
夏言:“……”抿了抿嘴角,不說話了,默默端過茶杯,兩手捧着,低頭一口一口地輕啜。
沈靳也沒再追問,端起茶杯,緩緩喝了口茶,動作是一貫的優雅從容,一如過去五年。
他沉靜看書的樣子,低眉斂眸看她的樣子,十指緊扣、輕輕吻她的樣子,抱着童童、軟聲哄她的樣子……無數個畫面在腦中交替出現,夏言偏開了頭,她在,沈靳在,可是童童呢?
“沈先生。”遲疑了下,夏言擡眸看他,“你知道童童嗎?”
他平靜的眼眸對上她的:“童童是誰?”
“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夏言比了比,“這麽點大,臉圓圓的,眼睛大大的,有點嘟嘟嘴,頭發又黑又直,才2歲,長得很可愛。”
從包裏取出筆和紙,“刷刷”幾下便将童童勾勒了出來。
那是她閑着無聊時畫過無數次的小人兒,每一個神韻捕捉得分毫不差。
沈靳将紙片拿起,看了會兒,看向她:“夏小姐繪畫功底不錯。”
夏言嘴角動了動,沒應,看他:“認識嗎?”
沈靳沒直接給她答案:“她是你什麽人?”
“一個……”夏言停頓了下,“經常會夢到的小女孩。”
沈靳:“很可愛。”
夏言:“謝謝。”
手機在這時響起,她沖他歉然颔首,稍稍側身,将電話接了起來。
紀沉的電話:“還在相親?”
他話裏的直接讓夏言臉頰微燙,不大自在地輕咳了聲:“也不算……相親……吧。”
電話那頭的紀沉似是輕笑了聲:“還在餐廳吧?”
夏言“嗯”了聲。
“等我幾分鐘,我也在附近。”
挂了電話,夏言擡頭,與沈靳視線相撞,她不大自在地牽了牽唇。
沈靳面色平靜,給她添了杯茶:“男朋友?”
夏言輕輕搖頭,沒答。
沈靳也沒追問,看到她擱在桌上的圖像,換了話題:“夏小姐似乎很懂繪畫,科班出身嗎?”
夏言:“算是吧,我藝術設計的。”
沈靳:“懂工藝設計嗎?”
夏言搖頭:“不懂。”
沈靳點點頭,沒再多言,
紀沉很快過來,剛推開門便看到了餐桌前的夏言,遠遠叫了她一聲。
夏言回頭沖他招了招手。
紀沉走到近前,和沈靳打了聲招呼。
沈靳也微微颔首:“你好。”
視線在他和夏言間停了停。
他就站在夏言身側,站位和動作間,對她有種護犢的情緒在,以及對他,帶着種男人對男人的防備,那是他想将一個女人納在羽翼下時,對另一個男人侵入領地的本能防備。
沈靳沒有奪人所愛的習慣,站起身,客氣地和夏言道了個別,買了單後便先行離開,順手拿走了夏言畫的童童畫像。
回到家時已經晚上八點多,人剛進屋,他母親姜琴便迎了上來。
“和夏言怎麽樣?”
沈靳正在換鞋,回頭看了她一眼:“媽,我以為我已經表達得很清楚,我暫時沒有結婚打算。”
聲線一貫平穩,但夾着的緊繃,透着他對這次安排的不悅。
姜琴氣勢不覺低了下來:“只是去見一見。”
“以後別再給我安排這些沒意義的飯局。”
轉身進了書房,将外套脫下挂衣帽架上,從兜裏掏手機時,連同童童的畫像也被帶了出來。
很漂亮的小姑娘,她的畫技很好。
沈靳盯着畫像看了會兒,畫上小姑娘的眉眼和她有幾分相似。
他對夏言印象不深,簡單的幾次見面都只是匆匆打個照面,就連剛才那頓飯的時間裏,兩人的交流也不多。
她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柔弱安靜的,氣質幹淨,帶着書卷氣,對他很抵觸,防備心重,不愛說話。一個漂亮得只适合遠觀的年輕女孩。
身體似乎也不是很好。
她的主治醫生顯然更懂得照顧她。
将童童畫像擱在書桌上,沈靳順手拿起了桌上的商業計劃書,在一邊沙發上坐了下來。
新公司剛進入籌備期,正是最忙碌的時期。
幾個兄弟一起組建的公司,沈遇牽的頭,他曾是警察出身,商場經驗有限,公司運作和把控還是全權交給沈靳負責。
他剛經歷一段失敗的創業經歷,從一無所有到巅峰,再到低谷,牢裏待了兩年,剛出來,他也需要從頭開始,将他的東西,一一拿回來。
沈靳連着幾日都為着新公司奔波忙碌,又趕上姜琴生病,身體早已疲累到極致,翻着計劃書,看着看着就靠着沙發睡了過去。
後半夜時突然被沉夢驚醒。
沈靳睜眼,暗色的牆紙、黑胡桃色的實木書架、書桌,黑色皮質沙發,他的書房,曾經的……書房。
視線緩緩從實木書架移過,落在同色系的實木書桌上,白色的紙片在深色木質桌上顯得尤為打眼,他一把将東西拿起,只一眼,眸中波濤漸起。
“沈先生,你知道童童嗎?”
“童童是誰?”
“一個……很小很小的小女孩。”
……
他倏然起身,轉身拉開了書房門。
姜琴還在客廳,正準備回房休息,看到急促拉開房門的沈靳,奇怪叫了他一聲:“阿靳?”
沈靳掃了眼客廳:“童童呢?”
姜琴:“……”
沈靳将手中紙片轉向她:“這東西哪來的?”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