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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叔笑着拍了記腦門:“瞧我……”

只當她顧慮上司在場, 不好意思在老板面前談論個人感情問題, 笑看向沈靳:“沈二啊, 你也別介意,我和這丫頭熟, 說話沒遮沒攔慣了。”

“你們都是年輕人,下班時間,也不用太講究職場那套,随意點也沒事。”

沈靳看了眼夏言,平靜笑笑:“沒事。”

王叔招呼着入座:“你們都還沒吃飯吧?坐下一起吃吧, 一個人住,也沒準備什麽……”

“沒事,我們吃過了。”沈靳勸止了他, “王叔,您先吃飯,我和夏言就先随便看看。”

“好。”王叔重新拿起筷子, “你們随意就好, 不用客氣。”

沈靳轉身看着貨架上的小工藝品。

鋪面不大, 貨架也不多, 只是兩個三層的玻璃陳列架, 擺滿了各式編織小工藝品。

夏言站在沈靳身側,與他一起看着貨架上的小東西。

沈靳随手拿起一個藤編花草藍,一邊漫不經心地打量, 一邊淺聲道:“以後要讓王叔知道了, 你打算怎麽解釋老板到老公的身份轉變?”

夏言也随手拿起一個小筆筒:“說不定等王叔知道的時候, 我老公已經換人了。”

沈靳沉默不語。

餐桌前的王叔後知後覺地叫了夏言一聲:“不對啊,你今晚不是要回家吃飯嗎?怎麽這個點還在這裏加班?”

“你媽今天還特地給我打電話讓我過去吃飯。我這有事走不開,還想着等你補辦喜酒了再過去。”

夏言看了沈靳一眼,回頭看王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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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忙呢。”她聲音柔軟,“最近公司計劃要推新産品,最近實在忙得抽不開身,今天特地過來還想找您幫個忙呢。”

想趁機進入話題,沒想着王叔注意力全在結婚一事上了,連連沖她揮手,苦口婆心:“工作再忙,結婚也是大事,怎麽能疏忽了。”

說話間已擡頭看她:“對方是哪裏人?叫什麽名字?做什麽的?在哪上班?這麽個大日子怎麽也由着你?”

又轉向沈靳:“沈二啊,不是王叔說你。你這當人老板的,不能光顧着掙錢,還是得體恤一下員工。”

“結婚這種事不放假就算了,這種時候怎麽還能要求加班呢。”

”不是,是我自己要求加班的。”夏言下意識接話,想把話題導回來找他的目的上,沒想着沈靳已平靜出聲,“是我疏忽了。”

他擱下藤編花草籃,回頭時看了眼夏言:“還是得體恤一下新員工。”

王叔笑:“可不是,哪有人家剛新婚就讓人陪你加班的。你不多想,人家丈夫能不多想嗎?”

夏言:“……”

沈靳:“王叔教訓的是。”

緩步朝他走去,在他對面坐了下來。

“主要也是最近公司人手不夠,找不到什麽懂行的,就招了她一個,設計制作都得她一人負責,工作量确實大了些。”

王叔皺眉:“呦,這可不行,小丫頭從小身體不好,這個工作強度她可吃不消。”

“可不是,剛忙了幾天就去醫院住了幾天。”沈靳拎過茶壺,給三人各添了杯茶,邊道,“勸她慢着點,不用那麽拼命,勸不動。說是不放心交給其他人,什麽都得親力親為,設計要自己做,選材也要自己來,藤條打磨加工上色也非得自己來,編織也想自己上,現在只是準備模型都吃不大消了,以後要是開始量産,她一個人怎麽受得住。”

夏言:“……”

王叔擡頭看她:“丫頭,打個工而已,你這麽拼命做什麽。”

指了指沈靳:“你看你們老板都看不過去了。”

“……”夏言看了眼沈靳,琢磨他這番話的意思。

沈靳也回頭看了她一眼,明明什麽也沒說,夏言莫名就覺得她好像看懂了,抿着唇在桌前也坐了下來,看着有些可憐兮兮。

“王叔您自己身體不好不也老愛整這些小東西嘛,就是喜歡嘛。”

“從小您就老愛對我唠叨,說這些老手藝越來越沒人願意學了,以後估計慢慢就要失傳了。”

“要是真失傳了多可惜啊。”夏言擡頭看他,“王叔,你看你每次把那麽大一根藤條,打磨加工得多勻稱有韌性,我想學都學不好。要是以後慢慢失傳了多可惜。”

王叔緩緩擡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沈靳:“你們這一唱一和的,想幹嘛?”

夏言:“……”

不大好意思地沖他抿唇笑笑:”王叔……又讓您看出來了。”

“其實……”她小心看他,“我就是想請您出山。您不是一直擔心您這一身手藝後繼無人,想開班授課嗎?那不如來公司,直接在車間授課,有設備有實操平臺,材料也應有盡有,那不是比您空口傳授好太多了?”

王叔:“說得好聽,不就是讓我過去打工嘛。”

“王叔。”沈靳緩緩開口,“不是打工,是把整個藤條加工鏈條交給您指揮和管控。”

王叔目光轉向夏言。

夏言點點頭:“王叔,您要是喜歡的話還可以參與設計,然後我們再根據設計方案選材和準備,到時整個藤條加工流程是由您全程掌控的。有您在,藤條的工藝和質量我們也比較放心,我也不用老想着自己盯着了,你也不用擔心我身體吃不消了不是嗎?”

王叔看了她一眼:“你不也是個打工的嘛,怎麽整得跟老板娘似的了?”

夏言:“……”

沈靳輕咳了聲,不說話。

夏言好一會兒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我親自參與産品設計了,就是想把自己設計的品牌打出去嘛。”

“要是我們的品牌成功推出去了,喜歡的人越來越多,肯定會越來越多人來向您學習和讨教,您還怕沒人繼承啊?”

王叔給了她一個白眼:“就你大道理多。”

人沒當場應承下來:“我先考慮考慮。”

夏言笑:“期待王叔給我們好消息。”

音剛落,門口響起了“嘚嘚”的敲門聲。

夏言循聲扭頭,一眼便看到了門口的程謙和程讓兄弟,一起的還有宋乾。

像是特地來找王叔的,還提了大袋禮品。

程讓也看到了夏言,詫異叫了她一聲:“夏言?”

而後嬉皮笑臉地沖沈靳也打了聲招呼:“沈哥。”

沈靳淡淡颔首,面色平靜,并未與程謙宋乾打招呼。

程謙宋乾也沒有打招呼。

宋乾收起了那日在會所時的嚣張,人在程謙面前乖得像條狗。

因着那天的事,夏言對宋乾算不得好印象,連帶着因為他的存在,她看到程謙都覺有些不适起來。

程謙一如第一次見面時的冷峻嚴肅和高高在上,看到她時眼神從她身上平靜掠過,轉向王叔時臉上的冷峻才稍稍融化了些,客氣打了聲招呼。

王叔也樂呵呵地回了聲招呼。

他對誰都一樣,面上樂呵樂呵的,對誰都和睦可親,但哪些該深交,哪些該淺交,心裏門兒清。

夏言看着他樂呵樂呵地招呼程謙幾人入座,将宋乾遞上來的禮品推了回去,一臉歉意:“程總,您前幾天讓我考慮的事,我恐怕是不能答應您了。”

手指向夏言:“已經答應幫這丫頭了,估計是沒法去您公司了,實在對不住。”

程謙回頭看了她一眼,眼裏掠過一絲詫異。

宋乾也詫異看向夏言。

沈靳緩緩站起身,平靜與王叔道別:“王叔,您有客人,我們就先不打擾了,回頭再聊。”

與夏言一道出了門。

走過小巷轉角時,夏言回頭看了眼王叔家,又偷偷看了眼沈靳,他面色始終平靜,又有些深沉。

“你和程謙宋乾兩個氣場有些微妙。”上了車,夏言扭頭看他,“他們不會就是害你入獄的罪魁禍首吧?”

沈靳面色并無變化,慢慢啓動了車子:“算是吧。”

扭頭看她:“剛謝謝你。”

夏言略愣,很快反應過來,他是在謝她配合說服王叔。

她輕咳了聲,轉開了視線:“不用客氣,我也要仰賴他。”

沈靳:“他和你家似乎關系不錯。”

夏言:“他和我爸一起學手藝的,算是一起長大的拜把子兄弟。”

只是這種小手藝不掙錢,她幼時身體不好,家裏開銷大,壓力也大,她父親才轉行下海,做點小生意。

王叔就一直守着這門小手藝過活,一世清貧,孤寡了半生。

“王叔條件應該不算差,一輩子沒結婚嗎?”沈靳随口問道。

他和王叔打交道多年,但算不得交情深,多是探讨手工技藝為主,不會過多涉及私事。

夏言:“年輕時結過的,聽說感情很好,可惜他老婆身體不太好,結婚沒幾年就病逝了,沒留下孩子,他也沒再娶,就幾十年如一日地守着他們當初經營的這家小店。”

沈靳不知為什麽,怔了下,不覺扭頭看她。

夏言回頭,看他神色似是有些恍惚,問了句:“怎麽了?”

沈靳轉開了頭:“沒事。”

沒再說話。

王叔在兩天後給了沈靳答複,确定來公司上班。

接到王叔的電話時沈靳和夏言正在辦公室推廣方案。

接完電話後,沈靳已擡頭看她:“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吃飯。”

夏言有些莫名:“幹嘛要請我吃飯啊?”

沈靳瞥了眼手機:“王叔那邊定下來了。”

夏言“哦”了聲:“恭喜啊,不過吃飯還是算了吧。”

門外在這時響起敲門聲,沈橋站在門口:“二哥,有人面試設計師呢,現在會議室。”

沈靳站直身:“我馬上過去。”

看向夏言:“你也一起過去吧。”

轉身拿起桌上的本子,出去了。

夏言也趕緊抱了個本子和筆跟上,在會議室門口時終于追上了沈靳腳步。

“為什麽我也要一起面試啊?”她壓低了聲音問,“我沒面過別人,要怎麽面啊?”

沈靳:“就拿出你那天的老板娘架勢來就夠了。”

夏言:“……”

腳步生生剎住,轉身想走,被沈靳扣住了肩。

“面試的設計師以後是要和你組搭檔的,日常工作溝通少不了,你自然也得參與面試,看看合不合眼緣。”

将她推進了會議室。

頭剛擡起,夏言愣了愣,面試的是程讓。

還是一副大少爺行徑,半個身子慵懶倚靠在椅背上,一根手臂搭在桌上,歪頭看門口。

沈靳似乎也沒想到來的人是程讓,看了他一眼:“你怎麽來了?”

程讓笑嘻嘻站起身:“沈哥。”

“在自己家公司沒意思,沒有從底層幹起的興奮勁,想來和你們一起創業。”

沈靳将手中本子“啪”一下輕擱在了桌上:“我以後是要吃掉你家公司的,你這是打算過來推波助瀾?”

程讓無所謂地擺擺手:“那也得你吞得下啊。”

沈靳手伸向他:“作品看看。”

程讓将一個硬皮本子呈上,掃了眼:“不合格。”

合上扔還給了他。

程讓:“我可以打雜。”

沈靳:“你一二少爺跑我這打什麽雜。”

程讓揉着鼻尖輕咳了兩聲,看了眼夏言:“能讓夏言先出去嗎?”

夏言馬上收拾本子:“好啊。”

沈靳坐着沒動,雙臂環胸看着程讓:“沒什麽好回避的。有話直說。”

程讓“嘿嘿”笑了兩聲:“想近水樓臺嘛。”

看了眼夏言,手直直指向她:“我想追她!”

“……”夏言差點沒被自己口水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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