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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靳看着夏言走向程謙的車, 距離有些遠,他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麽,只看到夏言拉開了副駕車門,上了車,而後車子駛離。
“沈……沈總?“忐忑的女聲在耳邊小心響起。
沈靳轉眸看她:“有事?”
看着他的那張臉遲疑地點頭,又連連搖頭, 眼神裏的惶恐和驚懼藏也藏不住, 與方才小心翼翼的興奮截然不同。
沈靳瞥了眼對面落地窗裏的自己, 臉皮繃得有些緊。
輕輕吐了口氣, 讓繃緊的面皮稍稍緩和,沈靳走向自己的車。
林雨遲疑了下,猶豫跟上, 在沈靳上車前攔住了他。
“沈總,我能不能也跟着你們一塊外出。我從小在鄉下長大, 對山林植被分布比較了解。”鼓起勇氣一口氣說完, 林雨發現開口并不是那麽容易。
沈靳拉開車門:“我們是去工作不是去郊游, 野外工作風險大, 對體力要求也高,交給他們幾個大男人就好。”
“可是……”林雨遲疑了下,“夏言不是也一起去了嗎?”
沈靳握着門把的動作稍頓, 看向她。
驚覺失言的林雨抿住了嘴角:“沈總,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想為我們團隊盡一份薄力而已。看到大家都那麽努力,就我一個人整天無所事事的, 我心裏過意不去。”
“而且我體力好,我家也是做藤編的,我爸我爺爺從小就帶我去山裏找藤,我很了解哪些滕分布在哪裏,我不會成為大家的累贅的。”
沈靳手肘緩緩撐在車門上,問了個不相關的問題:“你和夏言是校友?”
林雨點點頭:“對啊,我們一個學校的。”
沈靳:“你們之前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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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搖頭:“不認識吧?”
沈靳皺眉:“什麽叫不認識吧?”
林雨:“她成績很好,經常會被老師提起和表揚,在學院裏算是比較有名吧,我聽說過她的名字,也知道有她這麽個人,但是從沒打過交道。”
沈靳:“一次也沒有?”
林雨點頭:“沒有。我們不同系,也沒在同棟宿舍樓,平時很少能見得到,而且我比較宅,除了上課和做兼職,其他時間基本都是泡在宿舍看書,所以我們學院很多人我都不認識。”
看沈靳皺眉,一臉若有所思的模樣,又忍不住追問了句:“沈總,怎麽了嗎?”
“沒事。”沈靳收回手,“你剛入職,先熟悉公司産品和流程,沒必要跟着大家出去吃苦。”
“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
上了車,車子駛回住處。
林雨的反應沒有任何撒謊的跡象,看着确實和夏言不熟。
沈靳還清楚記得夏言那天乍看到林雨時的反應,那種反應就如同她第一次見到他時般,猝不及防、震驚、失落、怨、受傷……她的眼神裏有太多太多的東西,複雜到無從解讀。
她就像一本書,外表看着精致厚重,翻開後卻只有一頁頁的白紙,所有的故事都藏在了那一頁頁的白紙下,看不懂,猜不透,偏又誘着人往深處探究。
對于她的一切,他接受得理所當然。
但同樣的,那種要失去的感覺也困擾着他。
沈靳解釋不了這種反常,這幾天的心情像被人架在火上烤,沒來由的焦慮,沒來由的驚惶,沒來由的心神不寧。
一切的一切都透着不對勁。
他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上了一個人。
他沒有愛人的經驗,只知道,和她在一起很心安,很踏實,好像合該如此,看着她走向另一個男人,心很躁,尤其聽到她親口說,她很愛那個男人,心髒像被什麽東西狠狠擰住,撕扯着疼。
理智上,沈靳覺得,他應該祝福她,每個人都有權選擇愛與被愛的權利。但他的身體在理智之前做出了反應,像失控的野獸,逼迫着她,迫使她就範。
不該是這樣,他要的只是兩情相悅,因此看着她走向程謙,他迫使自己理智着,冷靜着。
他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程謙,但不管是誰,那是她的選擇。
沈靳偶爾會想,他對夏言或許都不是愛,只是習慣,摻了點心動的習慣。兩個人才認識多久,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坐在黑漆漆的屋子裏,沈靳迫使自己去厘清這些天的反常,很冷靜地分析自己對夏言的情感,是欣賞多一些,還是心動多一些。
與她相識以來的一幕幕如幻燈片般在腦海中閃過,初次遇見時她眼底的驚惶和受傷,再見面時的刻意拉開距離,與他聊起BV時眼睛裏藏不住的光,一覺醒來面對多出來的結婚證時的崩潰,那天早上她在他懷裏醒來的樣子,以及她替他擋下那一棍的樣子……
大腦裏走過的畫面越鮮活,心髒便越是沉得慌。
指尖一點點地揉着眉心,沈靳起身從冰箱裏拿了灌啤酒,灌下小半口,心思又漸漸沉定下來。
他擱下酒,轉身想回房,聽到門外開門聲,腳步略頓,回頭看了眼門口,到底放心不下,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剛回來的夏言,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他突然的開門聲吓到了她,沈靳看着她手驚得瑟縮了下,鑰匙跌落在地。
沈靳上前一步,彎身,撿起那串鑰匙,遞給她。
夏言勉強牽了牽嘴角:“謝謝。”
“今晚怎麽這麽早回來了?”閑聊的語氣,低沉的嗓音,聽着和平常無異。
“沒什麽事就先回來了。”夏言抿了抿嘴角,看向他時嘴角和眉眼已經彎出淺淺的弧度,和平時一樣。
“你呢,林雨不是有事找你嗎,怎麽這麽快回來了?”
沈靳視線落在她臉上:“我怎麽覺得,你在給我和林雨制造機會?”
“……”夏言不答反問,“所以明天要帶上她嗎?培養感情的好機會哦。”
沈靳頭微微側開了會兒,又轉向她:“所以你計劃把程謙也帶上?”
夏言:“……”
“早點休息。”
沈靳“碰”一下關上了門,剛沉定下去的心思又隐隐變得有些浮,轉身又開了灌啤酒,罐了一大口,看到對面鏡子裏的自己,怔了怔,心思又慢慢沉定下來,抵到嘴唇的啤酒也緩緩收了回來,長吐一口氣,沈靳擱下啤酒,轉身拿衣服洗漱,浴室裏水霧彌漫,大腦不經意想到夏言,剛沉下的心思又浮了起來,尤其是在浴室這種旖旎的場合,羅良鎮那夜她意識混沌衣衫不整蹭入他懷中的畫面不合時宜地闖入腦中,伴着第一次留宿她家,半夜将醒未醒時将她壓在身下、小心親吻她的畫面,血液不受控地往下腹急湧而去。
眼睛重重閉了閉,沈靳順手将淋浴調成了冷水模式,再睜眼時,黑眸已漸漸清明,回到床上的沈靳已完全冷靜了下來,不去想夏言,不去想些有的沒的東西,習慣性拿過床頭的書,翻看了會兒,到點關燈,閉目休息,意識剛松散開去,迷迷糊糊要進入夢中,又突然腳一蹬一下驚醒。
黑眸在黑夜中緩緩睜開,還有些混沌的腦子像剛睜開的眼眸一樣,一下還沒适應黑暗,手本能按亮了燈。
刺亮襲來,沈靳伸手擋住,手擋到一半,僵住。
“凡事往好的方面想,夏言離開是遲早的事,她這樣走了也好,至少不用再拖着個病體,這對她來說也是種解脫。”
“爸爸,我媽媽去哪兒了,我好久沒見過媽媽了。”
……
大腦裏,聲音跟着畫面,一幀一幀地湧入,僵住的手緩緩垂下,眼眸轉向床頭櫃上的手機。
伸手摁亮,打開,通話記錄第一條是夏言的電話。
手指微顫,沈靳摁下那個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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