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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靳七點多到的大理機場, 直接打車去了夏言訂的那家客棧,古城附近, 一樓是個栽滿綠植的小院, 院子一頭是觀景長廊,裏面有桌有椅有書有咖啡有隐約和簡單的餐飲,有一面許願牆,牆上貼滿了寫了字的小卡片,有駐唱,裏面稀稀落落地坐了些人,都是各地過來的年輕旅客, 但沒看到夏言。

辦理入住時, 沈靳問了聲:“早上訂房間的夏言到了嗎?”

夏言半個多小時前才辦理的入住,前臺還記得, 笑着道:“剛辦理入住呢。不過剛出去了。”

沈靳拿卡的動作微頓, 看向她。。

前臺沒注意到,繼續道:“您是和夏小姐一塊兒的嗎?”

看他點頭, 又體貼問他:“那需要幫您把房間安排到隔壁嗎?”

沈靳點頭, 把信用卡遞給她, 邊問她:“夏小姐什麽時候出去的?”

前臺:“沒多久,就十分鐘左右吧。”

“謝謝。”收回卡,沈靳沒有回房間,直接出去了。

入夜的古城,靜谧而安靜,路上行人不少, 卻沒有鬧市的嘈雜。

沈靳站在街頭,目光在來往的人群裏急切搜尋,指腹摩挲着掌心裏的手機,她稍早前給他來過一條短信,告訴他她安全到了,讓他別擔心。

他再回撥過去時卻又沒接電話,一次,兩次,三次……

他和她越發像兩條相交的直線,在短暫的交彙後,正在一步步地漸行漸遠。

他總是遇不到她。

明明就在咫尺的距離。

握在手機上的手掌一點點收緊,又一點點松開,沈靳一邊撥夏言電話,一邊撥開人群,目光急切而仔細地從每一道肖似她的背影上掠過,他怕了這種無止境的擦肩而過。

————

夏言給沈靳發完信息後便将手機扔回了包裏,一個人在陌生的城市街頭,穿行在天南地北的人群裏,路燈疏淡,一個擦肩,一個轉身都是故事,也沒心思陷在自己的世界裏自怨自艾。

她約略有些明白為什麽有人喜歡在路上,旅途确實最适合沉澱和思考的方式之一。

街邊除了街角的咖啡廳和酒吧,還有各式民俗工藝品,文藝和民俗的混合碰撞出一種靜谧亘古的文化底蘊,夏言進了一家街角咖啡廳,一家隐藏在巷子裏,集休閑、書吧和工藝品展示于一體的小咖啡館。

夏言想她多少還是有些職業病的,人一進咖啡廳就忍不住往小工藝品區走,研究貨架上的工藝,以及想着怎麽把這些手藝整合起來,推介出去,她甚至會忍不住想,要不要和沈靳商量一下,嘗試開拓一條文藝路線的手工藝産業鏈。

她在這樣的思考裏一待就是一個小時,直到店鋪快打烊了才離開,人剛從咖啡廳出來,一眼便看到急步穿行在人群裏的沈靳,一邊用力撥開人群,一邊打電話。

她沒想到會在千裏外的陌生城市遇見他,有些怔,掏手機的動作也不覺頓住。

手機屏幕閃爍,夏言垂眸看了眼,沈靳打過來的電話。

她剛接起他便看到了她,隔着人群。

她試着牽了牽唇,微笑和他打招呼:“沈先生。”

他沒有說話,看着她靜默了會兒,喉結上下滾過時,他已輕聲開口:“夏言,你過來。”

不是夏小姐,是夏言。

“……”夏言握着手機的手一松,差點滑落,喉嚨一下被東西哽住,眼眶一圈圈地酸脹,水霧彌漫,笑容僵在嘴角,她想沖他擠出笑容,僵着的嘴角彎不起來,驚惶與失措一齊湧來,尤其在看到他撥開擋在他身前的人群,舉步朝她走來時,倉惶一下湧來,她背過身,轉身就跑。

身後腳步聲跟着響起,叫着她名字,聲音一點點靠近,夏言心口越發慌亂無措,不斷地繞開人群,慌不擇路,在跑入客棧另一個無人的巷口時被趕上的沈靳拽住手臂,從背後将她牢牢抱住。

她本能想掙紮,被他雙臂牢牢捆住,束縛在身側,頸後是他有些粗重的呼吸聲。

她不敢回頭,水霧彌漫裏,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

“夏言。”耳邊傳來他粗噶微哽的喚聲,一聲接着一聲,人被他半轉了個身,他的手掌從她額前頭發插入,微微捧起她的臉,吻落下,淩亂,毫無章法,克制又兇狠。

夏言眼淚流得更兇,完全不受控。

沈靳也眼眶發紅,吻她的動作漸漸停了下來。

“夏言。”他微哽着叫她名字,插入她發中的手掌微收,顫得厲害。

“跟我回家,夏言。”沙啞着的嗓音,聲帶像被什麽狠狠掐住。

夏言只是哭,說不出話。

“為什麽不等我回來?”沈靳嗓音也哽得厲害,手掌失控地一點點收緊,“為什麽不肯見我?”

牙齒輕輕咬住她下唇,又有些發狠地用力,又舍不得,剛咬下去又輕輕松開,另一只手也跟着撥開她額前滑落的頭發,目光近乎貪戀地看着她,赤紅的雙眸裏,水霧一陣陣湧起。

“我哪裏做錯了你告訴我,我改。”他哽着嗓,聲線被壓得又啞又沉,“不要就這樣一聲不吭地丢下我和童童。”

夏言搖着頭,眼淚止不住,不斷和他說“對不起”。

沈靳沒再說話,手掌壓着她後腦勺,緊緊将她摟入懷中。

巷子口,程謙孤單而沉默地看着相擁在一起的兩人。

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跟着過來,這個時候他應該在騰沖才是,可是下午飛機上沈靳告訴他的那個故事在胸口紮了根,他不知道他想是想來看看夏言,想人為地制造一些在他看來滑稽的緣分,還是想來看看沈靳和夏言的結局。

從沈靳從客棧出來,像無頭蒼蠅般在這座不大的城市裏穿行搜尋,他就一直跟在他身後,想看看他和夏言是怎樣的不容許任何人介入。

他看到沈靳一遍遍地打夏言的電話,也看到他急切地掰過一個個肖似她的背影,臉上從希望到失望,然後不停地道歉,不停地尋找,也看到了夏言乍遇到他時的失控,他們的眼神裏牽絆着的不單純只是幾個月的朝夕相處,那是更深更沉的東西,他幾乎要信了沈靳告訴他的故事。

程謙沒有上前打擾,一個人默默地來,又默默地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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