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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架終究沒有打成。
當時陳皮看着他們慢慢走近都打起哆嗦來,艱難的咽了下唾沫然後微微瞥了一眼梁敘。有雪花慢慢落在他的肩上, 然後很快融化了。
雪夜裏路燈昏黃, 明明滅滅。
梁敘一面走一面揚起握在手裏的酒瓶子, 看都沒看直接朝着左手邊的樹上一劈。只聽咣铛一聲後玻璃渣全落在雪裏, 剩下半截參差不齊鋒利極了。
對面那夥人的表情這會兒才有了變化。
互相對視後停下步子蓄勢待發,梁敘陰沉着一張臉也停了下來。遠處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接着傳過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那一堆人見勢再沒動作朝他倆看了一眼然後離開了。
“哥們腿都軟了。”陳皮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梁敘扔了瓶子, 拍了拍手嗤笑。
“沒有那個二世祖。”陳皮皺眉,“都是一群狗仗人勢的王八蛋。”
梁敘沒說什麽,又叼上一根煙。兩人一同走到前一個路口梁敘打車反方向回了租屋, 請假奔波了一天直到躺在床上那股無力感才被釋放出來。
他重重的揉了把臉出了口氣。
暗黃色的燈光下他摸了摸兜裏的手機,左手玩弄了好一會兒仍沒有按下去。一個人靜了很久才拖着疲憊的身體去洗澡,胸膛上的水霧彌漫在臉上視線也模糊起來。
十來分鐘後他光着膀子回到床上。
手機信號燈一直在閃, 梁敘往床頭一靠拿過手機看, 是一條垃圾廣告。他手指徘徊在鍵上,最後還是移開将手機往床頭櫃一丢按滅燈睡了過去。
較于北京, 成都的天氣便多了些幹燥。
那個夜晚餘聲睡得不是很安穩, 身側的陸雅似乎已經睡着了。她背對着慢慢睜開眼, 也不知道他現在做什麽睡了沒有。左胳膊被壓得有些酸麻, 她正要動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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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睡着?”陸雅忽然出聲。
餘聲大氣都不敢出, 漸漸閉上眼。第二天她一直待在房間裏,無聊的時候翻翻書,飯食都是服務生按點送過來的。陸雅對國畫有種難以言說的癡情, 可以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熬在畫作上。
終于在那一天的夜晚陸雅出了趟門。
餘聲發洩似的喘了口氣然後從書包裏翻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做賊似的将自己縮在裏間。接通的那一刻心跳都快了話到嘴邊說不出來,然後便聽見他叫她的名字。
兩邊都安靜下來。
當時梁敘正一個人窩在琴行地下室,譚家明雖神出鬼沒可這裏有很多千金難求的譜子,标注解釋通透的像百科全書。
“怎麽不說話?”梁敘聲音略低。
過了會兒才聽見她開口:“說什麽。”語氣悶悶的。
梁敘頓了下笑了聲,将手裏的譜子合上。人往椅子上一靠左右活動了下脖子,有輕輕的‘咔擦’一下骨頭錯節的聲音。
“成都好玩嗎?”他問。
“不知道。”她說,“反正一個人不好玩。”
梁敘斂起眉将視線落在燈光下的鋼琴上,又移到一旁的其他樂器上。他似乎聽得見空氣的流動,耳邊她的呼吸也愈發清晰起來。
“你想什麽呢?”她問。
“在算日子。”他話裏帶着玩味兒,“看春天到了你能不能回來。”
餘聲無聲一笑,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去。轉念又漸漸收了笑想起要去加拿大過年,不由得嘆了口氣。
“梁敘啊。”她叫的很輕。
他聞聲‘嗯?’了一下,卻一直沒有聽見她出聲。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了一種安靜的默契,即使這樣就感覺很好。
“今年又沒有紅包收了。”她說的挺難過。
梁敘低低笑了。
“你還笑?”她控訴。
“把心踹肚子裏。”他笑着說,目光柔軟極了,“給你都攢着呢。”
“真的?”驚喜過後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少了我可不要。”
梁敘眉毛一揚:“那算了。”
“……”她揚聲‘呀’了一下,“……”
正要說話門口似乎有傳來響動,吓得餘聲驚了一下。那頭梁敘立刻意識到了什麽,接着聽到餘聲的一句‘我媽回來了不說了’之後的‘滴滴’聲。
陸雅在客廳裏喊她。
餘聲将手機往衣兜裏一塞開門出去了,看見一臉疲憊的陸雅不大敢出聲。好在陸雅沒有覺察到什麽,簡單的洗漱過後倆人吃了晚餐。
房間裏的電視開着,陸雅在翻書。
餘聲看的沒什麽意思,早早的就睡下了。那會兒已經距離新年很近了,陸雅的畫展是在兩天之後開始的。餘聲要麽在門口溜達要麽也跟着來看畫的人後頭轉,聽他們對陸雅畫作的評價。
畫展要在成都舉辦三天。
陸雅幾乎每天都要換一身衣裳,幾乎都是旗袍加披肩。她有時候看着母親的樣子覺得很模糊,遠遠望去她一直優雅帶笑和對面西裝革履的客人在說話。
她是在第二天下午見到張魏然的。
男人一身鐵灰色西裝,沉默的站在一幅畫面前。那會兒餘聲正坐在角落的高腳椅上喝着奶茶,然後看見陸雅從一邊走了過去。
兩個人不知道在說什麽。
陸雅一直保持着的微笑慢慢變淡,幾分鐘後轉身離開。餘聲低頭又喝了口奶茶,再擡頭張魏然已經走到她身邊。
“你這樣看起來很無聊。”張魏然說。
餘聲認真的擡頭:“你是不是害怕我媽?”
沒有想到她會這麽問,張魏然着實愣了一下。對視之間男人發現這個女孩子眉眼間真的像極了她的母親,随後便淡淡笑了問她為什麽這麽問。
“你剛和我媽說話背挺得可直了。”她大大方方的說,“我以前一犯錯就你這樣。”
張魏然:“……”
門口陸雅在叫她過去,餘聲縮了縮脖子立刻一副乖乖的樣子惹得男人好笑。等她離開視線,張魏然神色黯淡下來,卻一直看着門口那個身影,待了會兒便悄然走了。
那天晚上陸雅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餘聲戰戰兢兢的盯着電視屏幕,就連切到廣告都不敢換臺怕弄出動靜。畫展的最後一天也和往常一樣,到下午的時候已經有大半被客人訂下。
大概四五點左右陸雅開始将畫收下來。
餘聲幫不了什麽忙只好站在一邊,不經意的側眸看見一對男女走了進來。陸雅也停下動作看過去,整個會展廳那時已經沒什麽人了,這一對略顯突兀。
“一直很喜歡您的畫。”薛天客氣的說,“恰好出差才得空來請多見諒。”
陸雅微微一笑,并不置一詞。
“餘教授近來可好?”
外界都不知道父母離婚的事情,餘聲看了眼薛天還是将目光落在身旁的許鏡身上,可惜并未迎來對視。一旁陸雅客氣的回了句,不打算再多說。
“這位是——”薛天募得将視線轉向她,眉頭輕皺,“您女兒?”
餘聲總覺得這個人不是什麽好人,出于家教敷衍的點了下頭也沒怎麽搭理直接對陸雅說了句‘媽我在外頭等你’便錯身和許鏡擦肩。妝容精致的年輕女人緊緊的抿着唇,嘴角仍帶着規範的笑意。
最後薛天看中了最牆邊的那一幅。
餘聲懶懶的站在門口望見他們駕車走遠才又進去,聽到腳步聲陸雅擡頭看了她一眼。遂又低下頭去整理畫作,輕輕的放在箱子裏。
“你們認識?”陸雅頭也未擡。
“啊?”餘聲眨巴了幾下眼睛,也不知母親怎麽看出來的猶豫着解釋,“那個女的是小涼莊的見過幾面。”
陸雅‘嗯’了一下,默默将箱子裝好。成都的街道都已經有燈光亮了起來,陸雅裝好最後一幅畫站了起來。餘聲總覺得陸雅要說什麽,果不然下一秒預感就實現了。
“要珍惜你現在做的每個選擇。”女人眼睛裏有種哀傷,“生活是經不起考驗的。”
餘聲沒能理解那話,陸雅卻已轉身朝工作人員走了去。女人的身影看起來瘦弱極了,餘聲就那樣望了很久,到夜幕降臨才和陸雅回了會館。
沒有想到翌日一早去機場時又看見了張魏然。
陸雅顯然也愣住了,表情依舊很淡。張魏然卻已接過她們的行李箱,打開車門對着餘聲揚了揚下巴。至今不知道什麽原因導致的那天早晨的路堵塞極了,剛開始車裏的三個人都沒有話。
“昨天陸老師你忙走前便沒打招呼。”張魏然挑開話匣子,“今日算是賠罪。”說着目光往後視鏡看去。
陸雅目光一擡,開口卻道:“你來這兒出差?”
“開個會。”
“我倒是不知道開什麽會需要停留這麽久。”
陸雅的語氣讓餘聲聽來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她偏頭看了一眼陸雅。女人沒什麽表情漠然的看着窗外,張魏然卻淺淺笑了一下。
“什麽都瞞不了陸老師你。”
本來只要二十來分鐘的路程硬生生多延長了半個小時才到機場,進去前餘聲回了下頭。張魏然還站在後面看着她們,陸雅一步都未停留。
新年在一周之後便到來了。
加拿大的年三十沒什麽喜氣,偌大一個家裏只有她和陸雅。那幾天外婆每個晚上都打電話過來,餘曾也打過一次電話。陸雅基本白天出去晚上才回來,一到家就筋疲力盡。
餘聲開始在廚房學做菜。
空蕩蕩的屋子裏只有鍋竈乒乒乓乓的聲音,她環顧着這個地方,想象母親一個人待在這裏日出晚歸的樣子不禁難受起來。或許餘曾也是一樣,工作狂的父親這個時候大概還是在研究所裏。
她過完年便二十虛歲了。
這個年紀的女孩要是放在幾十年前早有了娃娃打醬油了,像陸雅二十歲便嫁給餘曾如今也已近半百。她眼裏的父母分居兩地不辭奔忙,感情不再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餘聲将做好的粥溫熱起來。
這個安靜無人的傍晚十分,北京已是旭日清晨。十三個小時的時差讓她格外的思念梁敘,也只能似飛鳥一躍千裏沒有歸期。這個時候餘聲知道自己需要什麽,需要一個長長的夜晚和一個特別溫柔的人。
母親陸雅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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