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他們是第二天早飯之後離開的。
梁敘将車子開了很遠之後還能從後視鏡裏望見家門口,老漢蹲在地上嘴裏叼着旱煙朝他們這邊看過來。那深深的遙遠的凝視是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的渴盼, 盼着孫兒下次啥時候能再回來。
那一天的小涼莊有集。
鬧市上幾乎都是老人和小孩, 像他們這一茬的年輕人鎮上已經不多了, 不是出去上學就是已經工作, 剩下的也差不多就是些小孩了。
餘聲回到家裏外婆正在準備午飯。
她洗了手也去幫忙一會兒燒鍋一會兒擇菜,從竈頭掃一眼進去那火旺的跐溜直上。餘聲坐在竈堆邊上看着火, 隔一會兒添點柴。
“等下午讓你爺去買些油糕給你帶上。”外婆正在一刀一刀切菜, “明天火車上吃。”
餘聲撿起柴一根一根在地上擺着。
“我還以為你要在家多待些日子。”老人有些難過, “這才幾天就走。”
餘聲将柴塞進竈火裏,離別前的這個下午心情總是提不起來。她看着外婆又白了頭發心裏怪難受,嘴上說着有時間就回來卻也給不了個準數。
午飯後餘聲去街上逛了逛。
很多賣小玩意兒的攤販跟前已經沒什麽人了, 她在那條道上走走停停瞧來瞧去。有幾個小孩圍着一個中年男人的地攤搖色子,贏一個點一毛錢。
她站在一邊看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頭一瞧梁雨笑容很燦爛的湊在她跟前,兩個姑娘一直等到那幾個小孩玩的沒錢了才走。有了人陪着轉就有意思多了, 她們将那條街逛了一遍又一遍。
後來停在一家套圈圈的攤子旁。
一張大帆布上放着小孩玩具姑娘首飾還有香煙等一些小玩意兒, 餘聲買了五塊錢的二十五個圈。她們倆丢了一大半都沒套上一個,那個攤主不停地從地上用帶着尖鈎的長棍将邊外的圈兒捋起來套胳膊上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倆。
剩下倆個圈的時候倆人面面相觑。
餘聲和梁雨一人拿一個正瞄着哪個最容易套住做着最後的掙紮, 攤主不停地掃她們一眼似乎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餘聲握着圈圈打算先來, 她剛揚起手就感覺圈圈被人拿走了。
“哥。”梁雨有些激動。
梁敘看了她們一眼, 淡淡的問:“買了多少個?”
“……”餘聲讪讪一笑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塊錢的。”
梁敘深深的嘆了口氣,一臉無可奈何的看着這倆姑娘,然後慢慢側身看了一眼帆布上的小物件。
“想要哪個?”他偏頭問餘聲。
餘聲指了指地面中央那個套起來難度很大的小布娃娃:“那個那個。”說完又有些擔心的看着他, 眼珠子轉了轉的又道,“套不上怎麽辦?”
梁敘微微眯起一只眼做了個丢出去的動作。
“要是套上呢?”他看着那布娃娃問。
“真要套上了……”餘聲想了想說,“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梁雨噗嗤一聲笑了,那玩笑聲裏梁敘将圈圈丢了出去,在空中打了個轉然後安安穩穩的落在娃娃身上。餘聲樂的都要跳起來了立刻過去拿,梁雨也将最後一個圈給他。
攤主的臉色一下子不太好了。
梁雨拿到一對耳環識趣的先走掉了,攤鋪上就剩下他倆。梁敘問她還玩不玩了,餘聲抱着娃娃搖了搖頭。他拉過她離開攤子,從人群裏擠了出去。
“我們去哪兒?”她問。
梁敘對着前頭方向擡了擡下巴。
高三那一年的早晨他總是騎着自行車在巷子路口等她,夏季白天長亮的早還好一些到了冬季路兩邊的小樹林都是黑的看不清。那時候一堆堆學生從路上騎車過去成群結隊有說有笑,再冷的天似乎都暖和起來。
暑假裏的學校沒什麽人在。
一棟棟空蕩蕩的教學樓安安靜靜,地上的葉子和塵土随風起舞。地下室的門早就換了新鎖和鑰匙,梁敘拉着她的手在樓梯口多停了一會兒才走。
她乖乖的由他牽着,兩人走了很久。
回去鎮子上已經到了傍晚時分,集已經散幹淨了。他們回北京定了第二天早上九點的票,每個清晨六點鎮子上都會有去羊城的小面包車按喇叭。外婆五點就起床給餘聲煮了兩個雞蛋,然後送她過去鎮東頭等。
天灰蒙蒙的只有遠方的閃光燈一亮一滅。
聽到喇叭的聲響車子來了,過了一會兒從暗淡的暮色裏慢慢停下了。臨上車前外婆又千叮咛萬囑咐,又跟着她同時往後走,手扶上窗子踮着腳。
“到了給婆打電話。”
餘聲一面應着一面對外頭的老人揮手。
等汽車開遠了外婆還站在那兒瞧着,低低的個子瘦瘦的像一座白塔慈祥極了。到了鎮子西頭梁敘上了車,随行的還有梁雨。
小女生也想去北京見見世面。
他們從羊城坐火車一路西行上京,從上來坐下梁雨就一直保持興奮狀态。餘聲早靠在梁敘身上睡着了,夜裏他買了兩張卧鋪讓她倆去睡,到北京是淩晨三點。
折騰了二十幾個小時終于到了租屋。
梁雨像是沒睡夠一進屋就倒上床眯了過去,餘聲走近将被子給女生蓋好,一回頭便看見梁敘閑閑的靠在洗手間的牆上靜靜看她。
“這幾天你們倆就在這睡。”他輕聲說。
餘聲問:“那你呢?”
“我一會兒去李謂那邊。”梁敘說,“他暑假在中關村那塊做義工有的是地方。”也挺方便上班。
北京的窗外和鎮子不一樣,星星點點的高樓已經閃爍起燈光來。餘聲将簾子拉上關了大燈将壁燈打開,然後走上前拉上他的手。
“我和你一起出去。”餘聲說,“順便給梁雨買點早飯。”
他們倆在胡同外的小攤上吃了早餐,餘聲等他上了車離開才帶着飯回去。那會兒梁雨正睜着惺忪的睡眼坐在床上發呆,聽見門響伸着脖子往外瞧。
餘聲已經将洗漱用品準備好了。
“我哥這兒捯饬的還挺好。”梁雨一面刷牙一面和她說,“嫂子你弄的吧?”
梁雨不是第一回叫她這稱呼,可餘聲還是有些不習慣,感覺年齡被叫大了一樣。她‘嗯’了一聲笑着說還是叫我姐吧,梁雨冷不丁一嗆差點把泡沫都吐出來。
那天餘聲帶着梁雨去了故宮頤和園。
一路上兩人買了很多零食邊走邊吃邊唠叨,梁雨好奇的東瞧瞧西看看不停地問她這個那個。餘聲買了好幾樣紀念品給梁雨,一直逛到下午然後去了商場吃飯。
玻璃櫥窗鑲着亮片金邊讓人眼花缭亂。
“餘聲姐。”梁雨緊緊地拉着她的胳膊,“那是啥?”
小女生對什麽都好奇新鮮一知半解,餘聲耐心的一一解答。他們在一家裝修很漂亮的餐廳吃的晚飯,到一半的時候餘聲去了趟洗手間。
梁雨看着滿桌的佳肴花了眼。
盡管不知道多少錢但這地方肯定不便宜,梁雨狠着勁兒要把錢都吃回來,正吞進一大口糕點便看見窗外一個男人駐足望過來。
确切的說那視線是對着自己腕上的手表。
梁雨愣愣的邊咀嚼下咽邊回視絲毫不躲避,男人凝視了有四五秒然後擡步離開。一身西裝打着領帶看着成熟穩重,小女生的目光跟着走了老遠才收回。
“看什麽呢。”餘聲已經走近。
梁雨搖了搖頭端起奶茶喝了一大口。
吃完了飯兩人又在商場裏逛了很久才回去,梁雨摸着至今還飽飽的肚子躺床上想起了下午見到的那個男人。房子裏的燈光柔和溫暖,餘聲正趴在桌上畫畫。
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餘聲以為是梁敘下班了打過來,直接就摁了接聽貼耳朵邊。等了半響那邊沒有說話餘聲皺了下眉頭,剛要開口便被那頭的聲音弄得一怔。
“沒看來電顯示吧?”張魏然笑了下。
平時接到這人的電話餘聲總會猶豫半響,果然經商的頭腦都不簡單。半響不見她出聲,張魏然想這姑娘怕是許久未見早已将自己忘之腦後了。
“沒別的事兒就是過兩天我要去趟加拿大。”張魏然說,“你有沒有什麽東西要我捎給陸老師。”
餘聲頓了好一會兒:“有。”來時外婆給她做的果醬。
于是兩人說好了時間地點,再沒什麽話餘聲便要挂電話。張魏然又說了句什麽她挂電話的動作一停,嘴巴随之抿了起來。
“早就送人了。”她看了眼自己腕上的手表,“我自己有要那麽多幹什麽。”
這直性子讓張魏然哭笑不得,從餘曾托自己照顧她開始這一路讨好着實不容易。男人半倚靠在沙發上輕嘆了口氣,聽着她的聲音像極了記憶裏那個女人。
“沒什麽事兒我挂了。”她說。
那頭的人還沒吭一聲餘聲就收了線,一擡眉梁雨眨巴着眼睛看她。餘聲坦坦蕩蕩大大方方一笑,問梁雨看什麽。
“不是我哥吧?”梁雨眼睛一眯,“情敵?”
餘聲沒忍住笑了。
“想知道啊。”記起梁雨報的是經管專業,餘聲随即一拍桌子,“姐明天帶你見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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